含_泪_面_海_的抒情歌手_从意象角度看舒婷诗歌的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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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婷

2002年7月云南师范大学学报Jul.,2002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

含“泪”面“海”的抒情歌手

Ξ

———从意象角度看舒婷诗歌的价值和意义

张文刚

(常德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湖南常德415000)

[关键词] 舒婷;诗歌“;海”“;泪”;意象

[摘 要] 海”和“泪”。

舒婷用“海”和“泪”,,营造了一片精神飞越的幻境,,一种润泽之感。

[中图分类号]I207.25[]]1000-5110(2002)04-0074-06

ALyric“Tears”intheEyes———ThevalueandsignificancebyShuTingviewedfromtheperspectiveofimages

ZHANGWengang

(EditorialDepartmentofJournalofChangdeTeachersUniversity,Changde,Hunan415000,China)

Keywords: ShuTing;poem;“sea”;“tears”;image

Abstract: TwocentralimagesarethereamongagreatnumberofaestheticimagesinpoemsbYShuTing,arepresentativepoetoftheschoolofobscurepoetry.Theyarethe“sea”and“tears”,twoimagesfullofyouthfulnessaswellasdesirelifeandconstructedadreamlandforthemind,whichbroughtaboutaspiritifmagnificenceandafeelingofmoistnessinthepoeticcirclesthatwerelongcrampedanddrought.

舒婷在诗歌的巷道里已经走远。但那些曾在一个时代的黎明飞翔过的“蝴蝶”仍具有标本的意义。不论人们怎样看待当年以舒婷为代表的朦胧诗派,也不论新诗怎样在艰难曲折中发展流变,那些深深打动人的心灵并引起广泛的社会热情的诗歌总是被人珍视的。朦胧诗派的时代是一个诗歌意象的时代。舒婷构筑的诗歌意象是繁富的、变幻的。但从意象出现的频次以及内在意义的指向上,笔者以为舒婷诗歌的中心意象是“海”与“泪”。这两个意象涵括了自然的、社会的、心理的、文化的等多种因素,源于生命的情热而又抵达梦境,有理想的飞扬而又有现实的沉郁。舒婷,是一个含泪面海的抒情歌手!她用“海”和“泪”这两样充满

Ξ

青春气息而又涌动着生命渴盼的意象,给逼仄而

久旱的诗国带来了一种壮阔之气,一种润泽之感。

“海”与“泪”──源自生命的渴望和追求与来自生活的迷惘和忧伤。从“文革”后期开始“地下写作”的舒婷,在岩石般的生活中寻找着心灵的突围,在夜晚的寂静里聆听着海潮的声音,在黎明的瞳孔里满含着痛苦的泪滴,在苦难和坚韧里抚摸着灵魂的忧伤。她急于表达。她于是表达。一切就这样自然生成了。长期生活在海边的舒婷,“海”成为了她心灵和诗歌的忠实情人;而当她歌

[收稿日期]2002-01-03

),男,常德师范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和文艺美学。   [作者简介]张文刚(1959—

(编号01C416)部分研究成果。 3 基金项目:湖南省教育厅资助科研项目“中国新诗意象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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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大海的时候,海水的苍茫和苦涩又凝成了她眼角的泪滴。

海水的奔涌就是生命的律动,辽阔、深邃的大海导引着人丰富而神秘的精神渴望。舒婷在1975年写下的《海滨晨曲》中,以“奔向大海”的姿势,表达了自己作为海的“忠实的女儿”渴望风暴的来临“,让你的飓风把我炼成你的歌喉,/让你的狂涛把我塑成你的性格”。在《向北方》中诗人怀抱着“愿望的小太阳”,在鸥群“洁白的翅膀”的引领下“,顺着温暖的海流/漂向北方”。而被人传诵的《双桅船》,更是把人生的追求表达到了极致,诗人借“双桅船”──高标理想的人生舟子,倾诉了对“岸”的深挚情感。篇,毋宁解读为理想坚定歌,更是无涯心宇中的,是

[1]

缺乏明确的意识和行动的力量”。

而同时,舒婷又用“泪”意象表现了生活的迷惘和痛苦。不仅仅是特定岁月人生道路的坎坷和磨难,更是社会、历史文化氛围下心灵的被压抑、被禁锢,人和人之间关系的疏远和隔膜。在《黄昏剪辑》中诗人写道“:我要哭就哭,/他们教我还要

微笑;/我要笑就笑,/他们教我还要哭泣。”“黄昏”把阴影长久地留在了人们的心上,人不能自由地表达自己。托出“泪水”浮动在,,,/才能在世界写往日的真情在岁月,“:沿江水莹莹的灯光/都是。《日落白藤湖》有感于事业未成青春不再“:任我泪流满面吧/青春的盛宴已没有我的席位”。很多时候是因爱情而落泪。《四月的黄

帆船对远方的叩访,是海鸥对心灵的导航。诗人昏》《、“我爱你”》《雨别》《、思念》《、无题》《、私奔》、

在寻找!在寻找的精神旅途,诗人在与“乌云”、《银河十二夜》等诗歌都被“泪”打湿了爱情的衣“风雨”搏击:在“大海──变幻的生活,/生活──襟。舒婷用“泪”串起了一个温柔而忧伤的爱情世汹涌的海洋”面前,诗人渴望做一只“疾飞的海燕”界,而爱情中又更多地倒映着女性生活中的尴尬(致大海》);在海潮奔涌之中,诗人愿意像沉默的命运和处境。而有些时候,抒情的“泪”突破了生《

(岛的梦》)。当海岛那样“做着与风雪搏斗的梦”《命个体的感悟,而放大为祖国、民族的苦难和悲

追求而不得时,诗人又是那样焦灼和痛苦。《船》哀。《祖国呵,我亲爱的祖国》是痛苦和希望的交写搁浅在礁岸的船和无垠的大海“隔着永恒的距织,于是便有“我是你挂着眼泪的笑涡”的诗句;离”,在“怅然相望”中诗人痛苦地追问“:难道飞翔《一代人的呼声》是用“泪水和愤怒”检视“我”、一的灵魂/将终身监禁在自由的门槛”?这首写在文代人和民族的共同遭遇。革后期的诗,诗中传达的搁浅感当然有更深层的社会原因。而当爱情和人生的追求发生冲突时,“海”便以一个智者的形象出现在眼前。《会唱歌的鸢尾花》一边渴望爱情“涌起热情的千万层浪花/千万次把你淹没”,一边又希望“永远清醒的大海”提示自己在“晕眩”中睁开眼睛。

舒婷在诗歌中借助“海”意象传达的生命追求和信念,是美丽的、诗意的,也是朦胧的、飘灵的。不是对生命的具体设计,不是对生活的理念演绎,也不是对社会蓝图的激情展望;而是对生命困境的挣脱,是在黑夜希望点燃黎明,是在黎明祈盼海天处升起旭日。这种如海潮般奔突的生命激情,既有内在动因,又有深刻的社会原因。正如有的论者指出的那样,舒婷“当时处于这样一个时代:人们厌倦了年复一年的灾难,朦胧觉醒的心灵像古代希伯莱的先知那样,听见有声音在召唤,但又

含泪面海而歌!舒婷用“海”和“泪”这两样意象写出了诗化生命和艰难生活的同一性和矛盾性。诗人的哭泣和临海远眺,内在地统一于对心灵自由的呼唤和对美好生活的渴盼上。但是另一方面,精神的超越和现实的羁绊,又使得人生追求难以实现,这就加重了心灵的忧伤。这是人生将永远面临的困境。而在当时却有着更多的社会性内涵“:望着你远去的帆影我沛然泪下,/风儿已把你的诗章缓缓送走。/叫我怎能不哭泣呢?/为着

(海滨晨曲》)“时我的来迟,/夜里的耽搁……”《间”的延宕带来的失落感和沉重感是显而易见的。

“海”与“泪”──对“人”的位置的寻求与对“女性”命运的关切。“海”和“泪”在传达个人生命追求和生活处境时,偏于自我生活体验和情感宣泄;而作为一种延伸,在表现对“人”的命运思考的时候,则用“他者”的眼光偏于一种理性的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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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历史和思想背景下,舒婷用富有生命感

和悲壮感的“海”意象与“泪”意象,表现了人的生屿/相传我是神秘的美人鱼/因为/我爱坐在礁石

命意识的充盈和荡漾,也表现了女性心灵的苦闷歌唱,而礁石/浮沉在/任性的波涛里”。这种用隐

和觉醒。“:我喻方式构成的思考,同时也指向了个体和群体的

,人们迫切需要尊关系。《海的歌者》写波浪和大海“:你的声音叠叠

重高起/你的眼睛月色横流/你的声音和眼睛像焰火

]

“人”的关切,特别是/在你的灵魂里洞开门窗/大海比你多了疆域/你

,使舒婷的创作揭开了诗歌创比大海多了生命/今夜,你和大海合作/。正如有的学者所说的:“舒婷的出声”。波浪激情洋溢,现,像一只燕子,预示着女性诗歌春天的到奏乐章。[3]

来。”“海”与“泪”──奔放、浪漫的诗情与内敛、忧把目光对准人时,作为女性诗人的舒婷又特

郁的歌喉。“海”以其博大深邃、奔腾激扬,给舒婷别敏感于女人的命运,诗歌的手指就常常不由自

的诗歌注入了一种豪放之气。一方面舒婷描写的主地探上女人的眼角,那里有一串永远落不到地

是真实的大海,是她走近、注目、欢呼、礼赞的大面的“泪珠”──女人心灵痛苦的装饰品。在历史

海;而更多的时候描写的是心灵中的大海,是虚拟与现实的村庄里,在灵魂和精神的寓所,女人有着

的寄托人生追求的大海,或者说是将心灵海洋化、太多的压抑、束缚和悲哀。诗歌《碧潭水》,一碧潭

激情化、诗意化。这个时候诗人的心灵就是一片水映照的是“古老的戒律”描成的风情,是“遗传下

“汪洋大海”,她驾起浪漫飞艇,尽情地放逐着想象来的小路”对女性命运的诱惑和限定。这首诗不

和联想,揽古今宇宙于怀中,融星辰明月于波涛,仅有历史的苦难感,而且也有现实的沉重感“:两

发人生感慨于浩渺。而同时,舒婷又能抓住岸上位黄花斗笠少女/被请去拍彩照/说是为一家旅游

的纤绳,把人间的沧桑、苦难、缺失、悲哀串在苦涩杂志/关于要不要擦去颊上的泪痕/他们争论了很

的“泪”的珠子里。这时候“,泪”就成了另一个“海久很认真”。“泪”缝合了历史和现实,在商品经济

,一个忧郁的、沉寂的、冷凝的“海洋”!诗人的社会,女人的地位和命运并未从根本上得到改变。洋”

哭泣取代了放歌。如果说写“海”是将情感内化,《水仙》则写世俗的偏见带给女人不被理解和尊重

那么写“泪”则是将情感外化;内化而成汹涌的海的痛苦,女人在泪水中生存时又用爱去滋润这个

流,外化而成痛苦的泪滴。“也许藏有一个重洋,/世界“:人心干旱/就用眼泪浇灌自己/没有泪水这

但流出来,只是两颗泪珠。/呵,在心的远景里/在世界就荒凉就干涸了”。也有觉醒和抗争《神女,

(思念》)这就透露出了舒婷的抒情灵魂的深处。”《峰》就表现了现代女性对传统观念的反叛。当人

姿态和个性。们仰望、赞叹神女峰时“,是谁的手突然收回/紧紧

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生命的痛苦导致了心灵的电光石火“: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就这样舒婷用“海”和“泪”两种意象,表现了历史转折时期人的主体意识的觉醒,特别是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长久的压抑和不知所从,对群体角色的认同和对主流意识的俯首,导致了人的

诗人常用岛屿、礁石、灯标这些与“海”同在的形象来思索“人”在生活中的位置。《礁石与灯标》一诗写灯标在礁石上,礁石在大海里,无论环境怎样险恶,它们始终是那样沉着、勇敢、快乐,因为它们怀抱着“信念”,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位置和价值。《远方》表达了同样的主题“:我属于/那些不发光的岛

主体精神的失落和个性意识的消泯;而作为女性,

历史锈蚀的锁链和女性自身意识深处的碎片,使她们长期难以走出男权文化的阴影。在经历了“五四”时期的思想启蒙之后,社会的动荡与变异又蛰伏和催生了一次新的个性解放的春潮。正是

合而观之,抒情意象“海”与“泪”在舒婷诗歌中,是理想与现实的投影。诗歌《珠贝──大海的眼泪》,将“海”与“泪”两种形象合二为一:珠贝,“仿佛大海滴下的鹅黄色的眼泪”,它连接着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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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泣别、雾晨和雨夜、胜利和失败、光荣和血腥、浩瀚和渺小……它是“最崇高的诗节”“、最和谐的音乐”,它“如我的诗行一样素洁”。可见诗中的“珠贝”,就是诗人理想和现实紧紧胶着在一起的可感可触的晶体;或者说诗人的诗作就像“珠贝”,在大海的波涛和泥沙里孕育“,在大地雪白的胸前哽咽”,是“海的泪”,是“泪的海”。

如前所述,这个“理想”就是诗人生命的一种朦胧渴望,就是对“人”的一种关切,就是内心的激情化和诗意化。而“现实”就隐含在理想的追寻之中,成为理想的催生剂。舒婷没有像文革中的许多“地下诗人”以及诗坛“复出的诗人”,过多地倾诉苦难,单一展示眼角的泪痕,苦难、映照泪眼的“光芒”“:寞我的影;/。”(致大海》),但骄傲于海《

潮唤起的心灵的苏醒和追求。“蓓蕾一般默默地

(思念》),这种花朵等待,/夕阳一般遥遥地注目”《般的心情,这种燃烧的情感,必定会省略现实中的(童话诗人》),而把眼“病树、颓墙/锈崩的铁栅”《

光更多地投向美丽的“大海”。“我写了许多支歌/

(呵,母亲》)“给花、给海、给黎明”《;我钉在/我的诗歌的十字架上/为了完成一篇寓言/为了服从一

(在诗歌的十字架上》)。可见舒婷在诗个理想”《歌中是重在表现理想。在《诗与诗人》一诗中,作

者把诗与诗人放在苦痛与迷醉、脆弱与英勇、暗淡与光辉等重重矛盾中加以表现,但投映和聚焦了这样的光华“:以热情自焚,以忧伤的明亮透彻沉默”“,不屈服的理想不屈服的青春”“,把人们召集在周围”。正因为强调理想,所以她的诗歌充满了

(小窗之歌》)。虽然有些时一种“海上的气息”《候“,海”并不直接出现,但是海的召唤、海的胸襟、

海的精神充盈在诗歌内部,与“灯”“、渔火”“、星”、“黎明”等一起构成了现实中“不屈服的理想”。“海”意象是古今中外诗文中的一个文化符号。有人在分析古典文学中的海意象时指出,在中国古代诗文里“,海”意象是与游仙、宗教情怀以及文人士子的精神超越性联系在一起的[4]。舒婷诗中的“海”意象弃绝了那些神性怪异的东西,但秉承了一种执着的人生态度,营造了一片精神飞越的幻境。

理想和现实注定会有冲突。在“最沉重的时

(中秋夜》);当刻”“,心,不知在哪里停泊”《“一边

是重轭、一边是花冠”时,诗人心底贮满“痛苦的风

(会唱歌的鸢尾花》)。但诗人能凭借无畏和暴”《

骄傲找到前行的方向,而且还能举起信念、理想的灯去帮助别人走出困境。这样就不难理解,诗人在面对现实时,常以一种劝导或自慰的方式,劝勉

他人或安慰自己揩去“眼泪”,从抑郁和痛苦中振作起来。“朋友,是春天了,/驱散忧愁,揩去泪水/

(初春》)向着太阳欢笑”《;,不要流泪/假

//相视伤心的

小窗之歌》)“/;泪/亲爱的,别

(鼓岭随我坚持在/我们共同的跑道”《

)。虽然这种安慰显得有些软弱乏力,但是毕想》

竟有一种超拔痛苦心境的精神导向,而且这种精神引力是“太阳”的照射“、斗争”的诗篇“、跑道”的牵引,亦即崇高的理想。这是在承认现实前提下的一种心灵调节,是消弭痛苦的一种理性召唤。“泪”由此潜沉为大海的珠贝,由此升华为灵魂的净水。这种“揩去泪水”的劝导和“忍住眼泪”的自慰,成为了舒婷一种特有的抒情方式,一种直面心灵的坦诚的抒情方式。

由于诗人偏重于理想的抒发,因此舒婷诗歌的风格从整体来看是明亮的、昂奋的。而忧伤只是淡淡的,如黎明时分的几颗疏星,花枝摇动中的一丝淡影。临海而歌的诗人,大海的涛声常常淹没了她的哭泣。理想的炽热,激情的澎湃,使舒婷诗作的艺术风格呈现出一种浪漫主义倾向。而这种浪漫主义又不是新诗史上曾有过的一味的自我狂欢和心灵膨胀,而是源于现实又复归于现实的一种心灵飞翔,有一种真切、厚重的现实关怀、生命关怀和人文关怀成为浪漫放歌中的牵挂。高尔基曾说过“浪漫主义乃是一种情绪,它其实复杂地而且始终模糊地反映出笼罩在过渡社会的一切感觉和情绪的色彩”。可以说舒婷的诗歌已经涂上了这种复杂的“感觉和情绪的色彩”,成为了一个时代的心灵表达。

“海”与“泪”所涵容的理想情结和现实关怀,既是诗人自我人生的追求和对生活的感受,又是诗人所代表的特定时代“一代人”的价值取向和情绪表征,更是社会转型时期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精神向往和现实境遇。诗不能游离于历史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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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单纯是诗人个人的情绪的外化“,而应以意象有一种来自现实而又超越现实的精神光芒。从这

符号的五彩缤纷构成中华民族人文精神的灼烁和个方面看,舒婷诗歌的重要意义首先在于她用

[5]

中华民族情绪的历史”。《一代人的呼声》中“海”和“泪”孕育了她心灵的“珠贝”──理想与现“我的泪水和愤怒”,同时也是“一代人”的情感表实的复合体。她像“惠安女人”那样“优美地站在达《双桅船》;中“我”与“岸”的告别与相遇,同样是海天之间”,一方面美丽的梦“徐徐落在海面”,另“一代人”的共同经历。而《祖国呵,我亲爱的祖一方面忧伤使她“把头巾一角轻轻咬在嘴里”。国》一诗“,我”已化入了“祖国”的贫困与希望,历“海”意象的密集涌现,使舒婷诗歌完成了新史、现实与未来“,我”的“泪”也就是祖国的不幸与诗创作中一次革命性的变化。这就是诗歌描写对悲哀。《惠安女子》更是写出了一个古老民族的性象由“红色的天空”到的转移。“五格和命运。“海”是惠安女子生存的背景“,幸福虽四”不可预期,但少女的梦/蒲公英一般徐徐落在海面,田间、柯仲平上/呵,浪花无边无际”,惠安女子对生活怀抱着美,都突出了诗歌的阶级好的希望“;天生不爱倾诉苦难/。建国后郭小川、贺敬之等人的远绝迹/当洞箫和琵琶在晚照中/诗歌也以时代的激情主导了一个时期诗歌的潮/流,成为了新中国诗界的“红旗”。在不自由中歌唱自由,在自由中歌唱新生活的喜悦,这是时代的藏的痛苦。“碱滩和礁石”而“优美要求,也是诗歌的使命。就在舒婷同时代的许多地站在海天之间”的女性的形象写真,也是一个穿诗人那里,仍然沿袭了这一诗体的抒情方式。而过苦难而又默默承受苦难的东方民族的肖像定舒婷避开了对政治、阶级的正面思考和表现,她在格。可见,诗人是把个人的理想上升为一代人乃风雨之夜用渴求的双手托出了一方“蔚蓝的大至整个民族的共同追求,同时又把对现实的感受海”。这不仅仅是诗歌色彩的一种变化。这是诗溶解在对社会群体和国家、民族命运的心灵体悟歌从对“天空”的怒吼、狂欢到对“远方”的凝眸、歌之中。这种突破自我封闭之后的“含泪面海”而歌吟,从对时代斗争、政治风云的咏叹到对生命价的抒情形象的出现,除了诗人个人的生活经历和值、人生追求的叩问,从对即时性事件、群体性场情感体验等因素外,还有着历史转折时期的社会、景的铺排到对永恒事物的寻访,从外在政治激情心理原因,同时也有着文化血脉和民族性格基因的宣泄到内心生命激情的释放。对“海”的钟情带的潜在影响。来的内心律动,使舒婷的诗歌到处回响着海潮的

音律,弥漫着海风的湿润。即使不直接写“海”,但也有一个“隐性的海”存在于她的思维中;她常借三

助比喻或象征在诗句中频频闪现出“流淌”、“漂浮”“、汪洋”“、激流”等词语,这样就使她的诗歌从中国新诗在相当长一个时期受主流话语的影响,满足于对“理想”的单纯歌唱,生活的真实被湮

没与消解在诗歌语词的狂欢之中。舒婷也表现理想,但这种理想已不单纯是社会化、政治化的理想,而且她在表现理想的同时也正视现实。舒婷之后,不少诗人举手和舒婷诗作中的理想主义告别,满足于描写平凡的甚至平庸的现实人生。诗歌也需要关怀俗世生活。问题是许多诗人逃避理想、躲避崇高,一味地表现个人在生活面前的那一点小小的悲喜。固然“,神话”和“仪式”已经解体,但并不意味着生活中理想和信仰就随之泯灭。况且诗歌作为一种诗性存在,其价值和魅力就在于

构思到文字的表达,都有一种“碧波”荡漾的美,有一种“生命”激扬的美。舒婷之后,有一批女诗人热衷于表现“黑色情怀”,写黑夜,写黑色房间,写个人隐私和幽思玄想,虽然也有对女性生命意识的拓展,但毕竟显得封闭,有一种阴冷之气,失去了舒婷诗歌的情怀和气质。

舒婷诗歌垂悬的“泪珠”,给新诗抒情风格悄然带来了某种变化。从“五四”时期迈步的中国新诗,一直行进到70年代中期,从主调上看可以说是一种高亢、激昂的抒情面孔。战争年代的“血泪篇”“、战斗颂”,和平时期的“欢乐歌”、“幸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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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也凸现了“人”的姿态和声容,但主要是表现外部事件对人的心灵的振动和情绪的影响,表现一种群体的行为走向和精神归依。从暗夜里站起来哭诉的舒婷,她的被“泪”浸染的诗句,是对现实人生的触摸,是对历史文化的烛照,是对生命痛楚的感应,因而是由内向外的一种辐射,是生命个体在旷野和海滨无声的申诉和呐喊。有时候不直接写“泪”,但用雨、黄昏、夜晚等意象同样渲染出了一派泪眼迷离的氛围。不写痛而有痛,不写哀而自哀“,泪”扩散浸润为一种忧伤的抒情调子,融进她对“海”的瞩目和歌唱之中,使她的抒情弃绝了单一和浅浮。一部文学史其实就是泪眼欢笑的历史。舒婷对“泪”的展示,归。

另外从抒情主体来看,舒婷较好地处理了抒情个体和抒情群体的关系。舒婷写的是独具性灵的“我”,由于对“海”和“泪”的注目,诗中的“我”又同时容纳了“超我”的角色及心灵呼唤。这也就是有人指出的,舒婷等朦胧派诗人“所凸现的生命个

[6]

性主要是个体中的群体”。舒婷也曾表白不能

[6]“袖手旁观生活”,而要“回到人群里去”。舒婷融入群体而又没有消隐自我,这也给新诗创作一些有益的启迪。

“/面海/海在哪里”()《/挂在‘永恒’

(北京深秋的晚梦中”《

,这就是舒婷的诗歌。[ 参 考 文 献 ]

[1] 王光明.艰难的指向[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93.[2] 舒婷《.诗三首》小序[J].诗刊,1980.10.

[3] 吴思敬.舒婷:呼唤女性诗歌的春天[J].文艺争鸣,2000(1).[4] 王立.心灵的图景[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

[5] 张同吾.时代风情与文化观照[N].人民日报,1996-05-02.

[6] 于慈江.朦胧诗与第三代诗:蜕变期的深刻律动[A].朦胧诗论争集[C].北京:学苑出版社,1989.

[责任编辑: 杨德华]

《文艺批评论丛》出版

由云南师范大学艺术学院施荣华教授著的《文艺批评论丛》一书,已于2002

年3月由云南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

《文艺批评论丛》,是施荣华教授近10年文艺美学和中国古代文艺理论研究的一个总结。它以现代美学的眼光和审美的角度,谈古论今,充分挖掘中国古代艺术理论的美学内蕴和现当代文学创作的审美意识。全书分为“文论篇”与“批评篇”两部分。在“文论篇”中,主要探讨与研究了中国古代的绘画、音乐、诗歌艺术、理论和小说评点艺术。在“批评篇”中,主要研究了当代动物小说的文体特征和美学追求、闻一多的新诗艺术观以及云南儿童文学创作的地域特色等。

(达 人)

本文来源:https://www.bwwdw.com/article/zr5q.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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