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水自流 - 从《海上花列传》品读女性的自我救赎

花自飘零水自流

——从《海上花列传》品读女性的自我救赎

摘要：自古以来，花都被看做是娇弱的的象征，使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而如《海上花列传》中的一朵朵“海上花”，更是以其浮沉、飘忽不定的身世惹人怜爱。《海上花列传》对于两性关系进行了具有现代意识的探讨。[1]不论是初遇浮华、情窦初开的赵二宝，还是一心一意，善解人意的李浣芳、周双珠；不管是痴情若斯、终渝矢志的周双玉，还是心高气傲、清醒泼辣的沈小红、黄翠凤。在面对命运的摩天轮时，都是一样的无可奈何。在这未可知的起起伏伏中，她们也努力尝试着去做一些抗争，从这些不自觉地抗争中，我们可以看出女性命运的变化以及她们在自身命运变化中的有心无力。 关键词：沉沦；依附；独立；无依

海上花开千万朵，飞来飞去落谁家。这部小说涉及百十人物，由上至下、大小尊卑、各色各类，用作者的话说，“合传之体有三难:一曰无雷同。一书百十人，其性情言语面目行为，此与彼稍有相仿，即是雷同。一曰无矛盾。一人而前后数见，前与后稍有不符，即是矛盾。一曰无挂漏。写一人而无结局，挂漏也，叙一事而无收场，亦挂漏也。知是三者而后可与言说部。”[2]在变换莫测、捉摸不定的命运中，本就处于弱势地位的她们更是惶恐不安，她们积极的想要抓住一切的可能，来减轻一点生活以及命运带给她们的不安全感。然而，即使使劲浑身解数，结局仍是差强人意。海上花的命运，也只是雨打风吹去。 一、梅花开尽白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

赵二宝与周双玉算是初涉情场的新手了，她们都还稚嫩，不由得对爱情、对男子仍充满了天真的向往与期待。然而她们的情形虽有相似之处，却也不尽相同。

赵二宝在小说中的出现，是为了寻找散尽家资、流落街头的兄长。小说中说其母亲懦弱无能，其兄赵朴斋又少务正业，家里的生计全靠二宝精明算计，由此可见，二宝也算的上是一位充满智慧与谋略的女性了。接到舅舅的指责书，母亲惶恐不安，几近昏厥，全靠她拿主心骨。毅然决然的她带上老母，凛然的前往上海找寻哥哥。本是想找回哥哥就回乡，并无心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的，无奈不谙世事的她，一旦涉足上海夷场，便深陷其中，仅仅是在两次游玩之后，便彻底沉沦其中，早把当初那颗坚强自立的心抛之脑后。这又怪得谁呢？父亲的早市，母亲的懦弱，哥哥的窝囊，舅舅的冷漠，让一颗孤寂了太久的少女之心久久得不到关怀，所以当一个出手阔绰而又百般殷勤的翩翩公子对她呵护备至之时，她便无力自拔。虽有纸醉金迷的拜金思想，但本自温柔敦厚的她更多的是对爱情的渴望，这才会让单纯无知、情窦初开的她在面对风流倜傥的史天然情感和金钱双重的攻势之下彻底降服，做起了从良的美梦，直至梦醒，人财两空。混沌无知的母亲、懦弱无能的哥哥以及势力冷漠的舅舅已经让她饱尝辛酸，命运却连最后一点爱情的希冀也不留给她，最后，她也只能是心如死灰、行尸走肉。

较之二宝，周双玉则多了一分精明伶俐，她心气很高也精于算计，这与她的身份是分不开的。作为买来的“讨人”，她的身份与地位把她牢牢的禁锢在“无情”的妓女行列。初入妓馆，她便看到了“不会巴结”的双宝忍气吞声、受人冷落的境遇，残酷的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步步为营、保全自身。至少违背自己的意愿换来的是“当红清倌人”的名号，而不是像双宝那样任人辱骂，差点被卖到下等妓院，在这里，她至少还守着不容外人侵犯的一份净土。直至外表羞涩的朱淑人的出现。初涉风月场的朱淑人不似别的客人那般轻薄，初陷烟花巷的周双玉也不如别的妓女那般老辣、谙于世故，所以，两位本应如碧般的玉人在刹那间擦出爱情的火花。天真的双玉自以为解救自己的真命天子已到，便把整颗身心都毫无保留的托付出去，却不知道朱淑人早已有了结婚的对象，作为青楼女子，她又怎能与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相抗衡？哀莫大于心死，自己苦心经营的感情竟被如此无情地践踏，又怨又气的她终于对爱情失望，对男人的最后一点幻想破灭，无奈的她最终在一万块大洋与情感的对决中买断了自

己与朱淑人的感情。从此，再也不会有人会让她全身心的付出。

二宝与双玉本自不同，但她们都曾单纯过，痴迷过。她们属于孤苦无依又无计可施的弱势群体，既没有泯灭本真，又对未来迷惘，只能幻想把自己的未来寄托于爱情，却没有料到，在那样的社会里，这样的美梦是多么的白费力气。等待她们的，也只是沉沦而已。 二、.满地芦花和我老，归家燕子傍谁飞。

李浣芳、周双珠这类人便是一心一意细细寻觅、等待从良的典型，无论是浣芳对陶玉甫的痴情，还是周双珠对洪善卿的善解人意，无一不表现出贤妻良母的风范。

作为老鸨的亲生女儿，浣芳从小受到的震慑定是常人所无法比拟的，所以早早地养成了过人聪明、心思细密、心高气傲的脾性。看惯了别人的起起伏伏，她在无力选择的情况下，只盼望早点解脱，脱离苦海。陶玉甫是她的第一位客人，也是唯一一位客人，从他出现的那刻起，她便全心全意的对他，绝无二心，痴情的守候着他。然而，从小的花海生活使她明白，作为烟花女子的身份来走进陶家的大门是多么的艰难，她更害怕对自己呵护备至的陶玉甫在把她娶回家门之后，重新流连于烟花巷而弃她于不顾，辗转反侧之后，苦苦做不出决定的她只能继续在妓院里小心翼翼地守候着她的爱情。即使是病重，也不愿离开。最后只落得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多情公子空牵念、心强命不强的结局。

若说李浣芳与陶玉甫是东方茶花女式的生死恋爱，那么周双珠与洪善卿之间则更多的是红颜知己式的相知之情。周双珠虽老于世故，却也温柔富有同情心，她就像一位大姐一样，悉心引导着双宝、双玉，竭尽全力保她们周全。在双宝受气之时，能耐心宽慰她、并为她指引出路；在双玉恃宠而骄之时，提醒她“大家不过做个倌人，再歇两年，才要嫁人去哉”。可见在她内心深处，最好的归宿便是从良。她无心在欢场多停留，一举一动之中都在培养自己为人妻母的风范。与洪善卿的惺惺相惜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洪善卿肯帮她出资成就双宝与广亨店小开的美好姻缘，更是让她感激不尽。可二人的性情过于相似，对彼此的过分了解反而导致了情感最终的疏离。

浣芳与双珠的所求，都是那么简单，仅仅想要一份安定而已，只是想找一个依靠而已。然而，命运抛给她们的，只是幻灭。留给人们的，也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三、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

沈小红与黄翠凤在小说中可谓是坚强独立、泼辣刁蛮的典型，她们不会孤掷一注的把自己的命运全部寄托在男子身上，而是苦心经营，寻求自救。

名妓在与嫖客交往中是被动者,肉体欲望往往难以满足,故常追慕英俊的戏子或租“小房子”与姘头同居。文本将其凸显出来,体现出对传统的叛逆和对人类美满生活的向往[ 3] 。王莲生对沈小红不能说没有心，忙前忙后的为她办头面、照顾家人、还债，满心想娶她回家做妾，对于其他倌人来说，恐怕是求之不得的吧！可沈小红却偏不这么想，多年的打拼让她对男人有了清醒的认识，她深知王莲生对自己的感情不会持久，于是，她固执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求人生的平等，与戏子小柳儿的约会便是她不甘心的表现。在得知王莲生与张蕙贞的关系时，她丝毫不能容忍，毫无顾忌的冲去打了张蕙贞，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没有考虑一下自己是否有此资格。一味的撒泼耍蛮、侍宠胡闹，让王莲生失去了耐性，最终娶了张蕙贞，心高气傲、不愿低头的她也只能在王莲生去了江西之后，慢慢落魄，她的结局，可想而知。

与沈小红的感性不同，黄翠凤在自身救赎的道路上，是一位清醒而理性的审视者，她最过老辣、独立。从她与黄二姐的抗争，到游刃有余的游走在钱子刚与罗子富之间，再到最终为自己赎身，无一不显示出她的泼辣、干练。正是因为清醒的认识到金钱与独立的重要性，才使她在众多男人的虚情假意中时刻警醒自己，即便是对她一见倾心的罗子富，也被她毫不留情地敲诈勒索，其无情之处跃然纸上。极尽周旋之后，她终于为自己赎了身，完成了她的自我救赎。若是在商场上，她一定是个出色的商人。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

像黄翠凤这样寻求独立不见得会有比别的妓女更好的结局，书中屠明珠以及十里洋场的四大金刚，包括名噪一时的赛金花之流，均属黄翠凤式的人物，她们的结局便是黄翠凤以后的写照。

沈小红与黄翠凤这类人只是想凭借男人的金钱与地位使自己获得平等，即使是不掺杂感情的投入，她们的回报也只是自我溃败、白费心机。多年努力练就的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也只是徒劳无功。

从赵二宝、周双玉到李浣芳、周双珠，再到沈小红、黄翠凤，无论是温柔敦厚、痴心成灾，还是聪明伶俐、精于算计，结果都没能走出命运的悲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些平凡人平淡生活的真实写照，渗透了强烈的世俗意识。读之，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在这平淡而近乎消闲的日常生活叙述中透出了真实的人性，这些真实的世情叙述不失世人的真淳。所以这种平淡的叙述饱含了艺术的世俗美感。［4］从幻想爱情，到寻找依靠，再到自我救赎，从良神话的破灭到自我救赎的溃败，众多的倌人抗争过，挑战过，结果也只是以卵击石，面对封建制度的桎梏，她们是那么的无力，最终只能成为悲剧，令人唏嘘不已。

花自飘零水自流，众多的花儿在时代的大潮中沉浮，去年今日，桃色满园，今日回首，已是百花残。

参考文献：

[1]欧阳丽花. 论《海上花列传》中转型上海社会的世俗人生 [J].四川文理学院学报，2011（6）

[2]韩邦庆.《海上花列传》图文本.湖南：岳麓书社，2009年.第3页 [3]侯运华. 晚清狭邪小说新论[M ]. 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 2005. ［4张中． 作为有限与无限的艺术［J］． 内江师范学院学报，2010(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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