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赏析

更新时间:2024-03-27 23:19:01 阅读量: 综合文库 文档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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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萧萧》有感

沈从文一直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可以说,特别喜欢吧。他的小说总能够给人一种很温暖、让人不断回想的感觉。《边城》我看了很多遍,写的很好,看完之后我总会想着翠翠和傩送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希望他俩一定要在一起啊,每次看完都会想很久很久。不过,相对于《边城》,我更喜欢《萧萧》,那个年代,那个场景,那些事情,真的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震惊,《边城》里的情感还是可以预见可以体会的,而《萧萧》里的事情、情节我都没有想到过,主要是那个时代给我太多震撼,以至于我印象很深很深。

“乡下人吹唢呐接媳妇,到了十二月是成天会有的事情。”——小说《萧萧》,就从萧萧的出嫁开始。作者用这个平和的陈述句,定下了小说的基调。

这个女孩子才十二岁,生在长在种田的庄子上,出嫁,就是从这家转到那家。她的丈夫还不到三岁,不过她也不为这婚姻愁烦——她不想也不懂得愁烦,在抱抱丈夫,做做杂事中,象棵蓖麻一样长大起来。小说写的萧萧的成长,是一种原生的、自然的成长,她没念过书,对于身处其中的婚姻制度、礼法制度从来没有过自觉的反抗,但是成长中的自然的人性,却与制度不可避免地冲撞在一起。

沈从文这样写道:“几次降霜落雪,几次清明谷雨,一家人都说萧萧是大人了。天保佑,喝冷水,吃粗砺饭,四季无疾病,倒发育得这样快。”于是男小女大的婚姻中存在的矛盾暗暗呈现出来——在这个小说中,矛盾都被放在情节与细节之后,作者从不正面描写冲突,但是萧萧在丈夫与花狗之间的关系,却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有时觉得害怕,不许丈夫走开;有时又象有了花狗在身边,打发丈夫走去反倒好一点。”这一句淡淡的点染,说出这个糊糊涂涂的女孩子心里,隐隐地有了害怕与快乐的争执。

因为没有受过教育,萧萧不可能去反抗她的婚姻,也因为没有受过教育,她没有强烈的贞洁观。——沈从文笔下的萧萧,是近乎完全自然的,听从的是自然人性的召唤。于是,在花狗的山歌声中,她变成了个妇人。

变成妇人的萧萧,并不是因为失去了贞洁而痛悔,这种抽象的道德观念倒并不使她恐惧,可是她有了孩子,具体的身体变化让她害怕,她也明白这是切实的罪证,于是打算逃走,“收拾一点东西预备跟了女学生走的那条路上城。”可是没有动身,就被发觉了。

于是萧萧此刻要面对的是礼法制度。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家里是“生气的生气,流泪的流泪,骂人的骂人”,不过沈从文添了一句有意思的话:“各按本分乱下去。”好象生气流泪骂人也都是应尽的义务,尽完便也罢了。而对萧萧的惩罚措施,依法倒是十分严厉:“沉潭”或“发卖”,伯父不忍将萧萧沉潭,而发卖也找不到人家,萧萧就又住下了,丈夫与她还是象姐弟一般。家人依旧对她好,住到生了个儿子,“照规矩吃蒸鸡同江米酒补血,烧纸谢神”。

萧萧在与礼法制度的冲撞,终于因为家人的消极执行,也有惊无险地避了过去。 在人性与制度的对抗中,沈从文写的是人性的胜利。对于婚姻,萧萧以天然的人性来对抗,以于礼法,家人以农人纯朴的天性来对抗。这样的对抗,都是不自觉的,甚至是自我抑制的,这样的力量看上去是弱小而偶然,但是却隐藏在这些“种田的庄子”里,在这些“种田的庄子”里,沈从文不动声色地在搭建的是,是他心中爱与美的,永恒的“人性的希腊小庙”。然而,既便沈从文是将矛盾都尽量淡化,在冲突的弱化中进展情节的,但他还是不得不写进了残酷的现实与制度。——萧萧的命运带有这样大的偶然性,她仿佛是幸运的,可她的一生却只能服从于外在力量的摆布,从来没有过对于自己的命运的自主的权力。她的快乐里头,潜伏着无知与麻木。人性的力量是天然的,却带着蒙昧的面目,于是小说中还有另一个群与萧萧们完全不同类的人,“女学生”,是这群人,引进了自觉的反省反抗的力量。

关于女学生的描写,我印象很深刻。在《萧萧》中,对女学生的叙述完全是虚写,她

们就象是小说的后景,不停地从庄子边“过身”,农人有着关于她们的种种荒诞不经的传闻,他们对女学生的感情是复杂而有趣的,夹杂着歆羡与轻蔑,而对于这群他们不了解的人,他们不了解的生活,保持着距离与好奇。对萧萧来说,女学生完全就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是在她要逃走的时候,她却是要从“女学生走的那条路”走的,虽然她不可能真正地踏上这样的旅程。

“女学生”的意义,不仅仅在于给小说一个时代的背景,她们暗示着一种对于制度的自觉的反省与反抗的力量,这种力量与小说的前景中的人性的力量象是处于不同的系统之中,可是它们是否有可能相结合?在天性的自然发展中,同时以教育使人脱离蒙昧?从而人能够对不合情理的制度,有更大的对抗的能力。小说不是条理如此明晰的论说,沈从文也不可能是在观念的指导下安排结构,但小说家的感性直觉却可能是与理性结论相通的。有趣的是,一九二九年小说的原作结尾是这样的:

“这一天,萧萧抱了自己新生的小毛毛,却在屋前榆蜡树篱笆看热闹,同十年前抱丈夫一个样子。”

而一九五七年较改字句的时候,沈从文加了这样的一句关于女学生的话: “小毛毛哭了,唱歌一般地哄着他:

‘哪,毛毛,看,花轿来了。看,新娘子穿花衣,好体面!不许闹,不讲道理不成的!不讲理我要生气的!看看,女学生也来了!明天长大了,我们也讨个女学生媳妇!’”

在一种轮回之中,新的变数也正在酝酿与萌芽。

在小说中,沈从文着眼的不是人物性格的塑造,而是意在关注湘西乡民代代相承的

生命形式。作者以既含热情又带惆怅的笔触,描绘了一种迥异于传统伦理规范的世俗性规范,一种庄严与悲凉互现,落后和 优美同陈的湘西底层平凡民众的生存状态。

作品不注重故事情节的曲折性与戏剧性,无论从结构还是从风格看,都像是一篇叙

事散文,这也是沈从文小说创作的一个基本特点,小说开头作者用一个平和的陈述句:“乡下人吹唢呐接媳妇,到了十二月是成天会有的事情”,定下了整个作品的基调,然后以从容的笔致,徐徐展开情节,娓娓道来,既没有突出的高调,也没有明显的悬念,自然平和。整个作品如同一曲舒缓的牧歌,虽然调子中也有哀怨与忧伤,但总体呈现出的色彩却是柔美与明朗的。

最后还是要重复,我特别喜欢沈从文的小说风格,尤其是像《萧萧》这样的情节、

这样的节奏,让人读的时候心里有波动、有震撼、有兴奋、有遗憾、有悲伤等等,但是,最终都会归结于平静与思考。看完《萧萧》总会让人久久不得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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