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刘颂浩著《对外汉语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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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刘颂浩著《对外汉语教学研究》

不骋空论 有理有据

——评刘颂浩著《对外汉语教学研究》

朱 勇

北京大学刘颂浩著《对外汉语教学研究》（以下简称《教学》）一书，2005年由教育科学出版社出版了。该书序言中赵金铭先生对《教学》的作者有一个评价——“颂浩君聪慧，为文不骋空论，有理有据。”[1]看完《教学》后我们觉得赵先生的这一评价非常准确。

《教学》共分四部分，分别为：阅读教学研究、听力教学研究、练习形式及测试研究和语用、语境及其他。内容主要集中于听力和阅读等语言输入及其练习形式的研究，尤其是阅读教学的研究比较系统，从阅读过程、课堂阅读技能训练，到阅读策略调查、阅读教材编写、阅读练习形式等。内容广泛，既有宏观问题也有微观问题。听力研究虽然数量不多，但听力研究综述一文从10个方面对听力研究成果进行了述评，梳理条分缕析，言之有物，基本上展示了大陆听力研究的全貌。

《教学》的研究有哪些特点呢？有哪些地方值得对外汉语教育者关注呢？笔者以为，《教学》的研究来之于实践，其研究结论又回馈于实践。对外汉语教师不仅可以从《教学》中获得一些实用的语言教学训练方法，还可以拓宽自己的研究视角，领悟教学行动研究（Action Research）的意义。

一 科学严谨，不骋空论

研究成功与否的关键在于研究的方法是否科学，研究的态度是否严谨，此外行文是否平实、不骋空论也不容忽视。应该说，《教学》的研究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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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996-1998在斐济工作期间，曾去斐济南太平洋大学进修语言学硕士课程，开阔了视野。可贵的是，作者并没有食洋不化、高谈阔论，而是将所学理论紧密地应用于教学实践和研究之中。比如《教学》中运用“误读分析”、“出声思考”等方法揭示了留学生学习过程中的一些问题，就是理论联系汉语实际及教学实践的结果。作者也未因为有某种国外理论，就盲从、夸大甚至滥用。比如，对外汉语教学研究中，经常有人用回避策略来解释学习者言语行为中的使用不足（underproduction）现象。但作者认为这类解释大多比较牵强。他将回避现象分为“回避”和“回避倾向”两种：严格意义上的回避是一种有意识的行为，回避倾向则是研究人员对学习者言语行为偏移的一种推测性解释。据此，作者指出研究者对回避现象的复杂性应有充分的认识，在讨论中介语成因时须采取谨慎的态度。（《论把字句运用中的回避现象及把字句的难点》）

《教学》注意并尊重前人的相关研究成果。作者指出“高水平的研究者，至少要对研究现状有充分的了解，同时能将自己的研究与他人的研究联系起来。”（《对阅读教学研究的若干思考》）学术的前进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有开路先锋，也需要后来者循着先行者的足迹前行，“扬”其长，“弃”其短，这样才能降低学术前进的成本，学术前进的速度才能更快。宋若云（2003）曾对1987-2001年《世界汉语教学》的引文作了分析，其中引文量最多的一篇即是刘颂浩的论文，引用文献达到77条。可见，作者是知行合一的。

《教学》的有些研究具有方法论上的意义，值得借鉴。比如《“把”字句的练习设计中的语境问题》一文的调查对象有两组，一组中国学生，一组外国学生，分别在自然状态（随意回答）和强制状态下（必须使用“把”）回答问题。然后将中国学生自然状态下“把”的使用率作为指标，使用率越高，语境设计得就越成功。文章还将外国学生使用“把”的数量和质量与中国学生的使用情况进行了对比。该文调查设计别具匠心，研究方法切实可行，具有一定的方法论意义。该文既使我们认识到了练习的重要性，也学会了怎样结合汉语本体研究成果进行对外汉语教学研究，应该说是汉语本体研究和对外汉语教学研究相结合的一个典范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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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骋空论是《教学》的一个重要特点。《教学》中不少文章是根据调查结果立论的，而且这样的调查（比如“把字句练习设计调查”“阅读中的理解监控行为调查”等等）很多是对外汉语教学界第一次进行；《教学》一般都将评论落实到每一个小的论点上，落实到每一位研究者的头上（如听力述评一文），不流于空泛。可以说，《教学》既注重内省，也追求实证，更注意理论升华，其言有章，结论可信。

二 基于实践，指导实践

作者在其10多年的教学和科研工作中，努力将“课堂教学——科学研究——教材编写”这三者紧密结合在一起。因为科研是教学的深化，是教学的继续；语言教材更是集中体现了编者的教学思想。所以《教学》的研究几乎全都建立在课堂教学的基础之上，依据教学实践提炼升华而成。其中的实践包括三个方面，课堂教学、语言测试和教材编写。

课堂教学是对外汉语教学诸环节中的核心。词汇教学是课堂教学的主要训练项目之一，如何进行词汇教学见仁见智。《阅读课上的词汇学习》一文中，作者在总结对外汉语词汇教学经验的基础之上，吸收英语词汇教学理论，提出了一套较为系统的五种阅读课词汇训练方法：辨认、联想、搭配、评价、总结。这些训练方法的提出多有一定的理论基础，而非基于经验的泛泛之谈。比如“联想练习”，作者结合国外的相关研究结论“无论是学习母语还是第二语言，学习者组织和储存词汇的方式都会随着语言水平的提高而改变，按形式（包括语音形式）储存的方式会逐步让位给按意义储存的方式。”因此作者认为，着重语义联系的练习有助于学习者储存和记忆词汇。这样就为该练习的合理性找到了理论根据。对于“联想练习”的讲解，作者还结合国内现有的研究成果及教材展开了讨论。行文有理有据，让人信服，且便于读者将之应用于课堂实践。

语言测试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作用不言而喻。留学生入学时需要分班测试，学期结束有期末测试，毕业时还有毕业考试。但多数教师只是将其作为一个简单的教学环节来处理，每次测试就拿出上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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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的测试题来完成任务，并未认真总结每次测试的不足，也不去思考何种测试方法信度效度最高。但是《教学》不同。《口语测试的组织与实施探索》一文就介绍了北大在口语测试的组织与实施方面的一些做法，《口语分班测试题型研究》则在此基础上又引进了新的方法。这些研究非常实用，其结论对其他对外汉语教学单位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好的教材，就意味着教学成功了一半。”经过50多年的发展，对外汉语教材已呈现出百花齐放的局面。但其中也不免充斥着许多“作坊式”的粗制滥造之作，原因就是有些编写者对教材编写未作深入的研究。《教学》的作者是一位教材编写者，更是一位教材研究者。比如关于阅读教材语料的选择问题，作者认为选文时要考虑的因素主要有两个，首先是语言，原则是要适合学生的水平。这就需要确定学生语言水平和语料难度。其次是内容，这方面则可能有很多原则，比如重视文化知识的含量以及交际性、实用性、知识（指百科知识）性、趣味性等。作者认为两者的完美结合应该是阅读教材追求的目标。这一结论为阅读教材的编写设定了方向，有助于人们参考借鉴。

以上研究的问题都来自于实践，继而又指导实践。此外，《教学》中有关多项选择题的设计（120-133页）、注释式词语练习（134-139页）和对比听写（150-154页）等研究结果对于教学也都有直接帮助。而且读者由《对比听写》等论文的写作过程，也可以窥见作者是如何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相信《教学》的问世会受到教学一线的广大对外汉语教师的欢迎，他们不仅可以从中获得一些有用的结论，而且可以加强自身的教学元认知意识，可以学会结合教学实践进行研究。 虽然作者没有提及“教学行动研究”这一理念，但《教学》无疑是对外汉语教学界教学行动研究的先行者。笔者认为，《教学》的这种基于实践而又回馈实践的研究路子值得对外汉语界重视。比如，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阅读教学的重要性，那么阅读课教学应该教些什么？篇章教学在高年级的阅读课中如何具体进行？篇章教学思想如何体现于阅读教材中？这些问题，有的《教学》中已经作了解答，有的则还需要进一步的行动研究去解决。

三 观点新颖，创见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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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对于比较流行或一些所谓的“共识”不盲从，甚至保持一定的怀疑，而这样的怀疑正是创新的源头所在。众所周知，谦虚是中国人的思维习惯，但某些教材或著作的介绍却给人这样的印象：汉语表达谦虚只有“哪里，哪里”或直接否定对方赞美这样一种手段。作者则认为，中国人在受到对方称赞时，除了直接否定之外，还有一种形式是：表面看不置可否，实际上含蓄接受。作者用“不直接接受”来概括中国人回应赞美的策略。这就比以前的研究更进了一步。（《留学生汉语语用情况调查》）

学生学习时会碰到生词，而猜测是解决方法之一。作者指出，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要不要进行猜词训练，而在于如何进行；不在于学生是否使用了某种策略，而在于如何结合具体语境灵活运用。另外，也不能只注意猜测的优点，而对其缺点视而不见。（《关于在语境中猜测词义的调查》）这些观点很具洞察力，让人耳目一新。

关于教材中的词汇重现率问题，绝大多数学者提倡相近内容编排在一起，认为这样词汇重现率高，有助于词汇的学习和掌握。但作者从学生是否有兴趣阅读的角度提出异议，认为材料内容的多样性更有助于学习。因为，阅读量大自然会有部分词汇得到重现；材料的内容广泛，学生就有可能在课下阅读中遇到学过的某些词汇，这是另一种重现。而后一点常被人忽视，但却是非常重要的一点（《阅读教学中的若干问题》）。对于重现率问题，作者不落窠臼，巧妙地将其延伸到更广的层面去解决，推动了研究的深化。

纵观《教学》，还有一些观点值得注意，如：对阅读和听力课性质的认识（47页；95页）；练习形式不是越多越好（111-114页）；口语测试的标准应该是综合和折衷（195页）；高等HSK口试中不宜采用朗读题型（205-206页）；“把”字句并不难学（243页）等等。此外，关于快速阅读问题，作者持保留意见，学界至今仍有争议。总的来说，这些论述立论新颖，观点鲜明，发人深思。 由上述可见，无论是研究方法，还是研究角度，作者都积极创新，颇有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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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极目千里，更上层楼

不过，《教学》中也存在一些瑕疵。比如，第15页中讲到阅读习惯的问题（1996）时，作者没有意识到是在谈论阅读能力迁移问题；第68页讨论中介语中的变体现象（1999）时，不知道有外国学者早就提出过中介语中的自由变体（free variation）概念。（Gatbonton 1978，参见Ellis 1994:137）因此，关于这两个问题的讨论作者未能点出其实质，这表明作者当时对国际语言教学的现状了解得还不够充分。此外，第48页作者对快速阅读的地位表示怀疑，依据之一就是“语言知识需要有意识地去学习”。这个说法似乎不妥，因为无意识学习也是存在的，如“伴随性学习”；除了上述细节问题外，就宏观层面而言，《教学》对于汉语第二语言教学及习得的研究还不够系统。这也是我们的现实和无奈，解决办法是：极目千里，洞察国际语言教学研究的发展动态；更上层楼，提高对外汉语教学的研究水平。

当然，我们也不应苛求《教学》，毕竟一个系统的研究需要建构于整个学科充分发展的基础之上。目前对外汉语教学学科的整体研究水平还处于初级阶段，需要研究的东西还非常多，我们期待颂浩君能够不断努力，早日奉献给学界更系统、更全面、更有深度的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宋若云 2003 1987-2001年《世界汉语教学》引文分析，《世界汉语教学》第4期。 2.Ellis,R 1994 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

本文来源:盼达汉语大连对外汉语教师培训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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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极目千里，更上层楼

不过，《教学》中也存在一些瑕疵。比如，第15页中讲到阅读习惯的问题（1996）时，作者没有意识到是在谈论阅读能力迁移问题；第68页讨论中介语中的变体现象（1999）时，不知道有外国学者早就提出过中介语中的自由变体（free variation）概念。（Gatbonton 1978，参见Ellis 1994:137）因此，关于这两个问题的讨论作者未能点出其实质，这表明作者当时对国际语言教学的现状了解得还不够充分。此外，第48页作者对快速阅读的地位表示怀疑，依据之一就是“语言知识需要有意识地去学习”。这个说法似乎不妥，因为无意识学习也是存在的，如“伴随性学习”；除了上述细节问题外，就宏观层面而言，《教学》对于汉语第二语言教学及习得的研究还不够系统。这也是我们的现实和无奈，解决办法是：极目千里，洞察国际语言教学研究的发展动态；更上层楼，提高对外汉语教学的研究水平。

当然，我们也不应苛求《教学》，毕竟一个系统的研究需要建构于整个学科充分发展的基础之上。目前对外汉语教学学科的整体研究水平还处于初级阶段，需要研究的东西还非常多，我们期待颂浩君能够不断努力，早日奉献给学界更系统、更全面、更有深度的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宋若云 2003 1987-2001年《世界汉语教学》引文分析，《世界汉语教学》第4期。 2.Ellis,R 1994 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

本文来源:盼达汉语大连对外汉语教师培训基地

本文来源：https://www.bwwdw.com/article/v4r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