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和理论模式

语言大师的语言学文献

中国外语

语言和理论模式①

程琪龙　　上海大学

２００８年１月第５卷　　　第１期　　　（总第２１期）

摘　　要：描述和解释语言系统，主要通过表述语言的基本特征来实现。由于大脑语言系统

的可及性程度很低，语言学需要构建理论模式来表述这些特征。由此推导，要逼近语言系统的理论模式，必须验证其神经可行性、操作可行性和发展可行性。其中神经可行性的验证借助于神经科学的实验手段，操作可行性可借助于自然语言处理软件。这些验证同时也为神经科学和自然语言处理的发展提供了有效的语言模式。

主题词：语言系统；理论模式；神经可行性；操作可行性；发展可行性

中图分类号：Ｈ０－０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９３８２（２００７）　０５－００３３－０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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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特征、社会文化特征和思维特征。如果现代科

语言和语言学

语言学是研究语言的科学，这一点毫无争

议。语言学学术活动中，可以有语言学研究和语言研究的区别。语言学研究有纵向的语言学史的研究，也有语言学各流派的研究。它们对语言的研究起着重要作用，在更大的语言研究的科学研究中，它们的研究是为了更好地展开语言研究而存在。因此，哪个流派好，哪个流派不好，这不

学设备和技术能够直接揭示语言系统的这些基本

特征，那么语言学就不必要存在了。问题是相关科学设备和技术目前和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做到这一点。因此，语言系统的研究不得不依赖于理论驱动的假设—验证的演绎方法，不得不依赖于模式逼近的科学研究方法。从这个意义出发，语言学理论研究仍然十分重要。事实上，人类对自身语言系统的了解和解释，基于理论模式

），而理论模式是是语言学最终要回答的问题。语言学需要回答的（即二阶语言（ｍｅｔａ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并通过一系列验证。总之，理论模式的应该是，各理论的具体理论陈述论证的过程和结假设的，果是什么？理论陈述对语言研究具有何等理论意义？它们在探究语言过程中能起什么作用？

笔者并不是说，语言学研究是不必要的。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重要部分就是语言学理论的研究。既然语言学研究的目标是语言，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去研究理论？这和语言的自身特征和理论所涉及的内容有关。

程琪龙（２００４）论证了语言实际上是语言现象和语言系统的对立统一体，论证了语言研究要揭示语言系统的奥秘，表述语言系统。表述语言系统就是表述语言系统的基本特征，就是表述语言系统的动态人类属性，即语言系统的动态生

存在和研究，是语言研究不可缺少的科学保证。

作者简介：程琪龙，上海大学外国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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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系统模式

院英语系教授、博

语言学研究者所论证的语言系统，不是真士生导师。研究方

正的语言系统，而是在理论指导下假设的理论模向：小句的义形关式（或二阶语言），它还需要通过各种验证让理

系及其计算模式，

论模式有效逼近真实语言系统本身。验证范围自

认知、功能理论。Ｅ－

然涉及具有科学公设意义的语言系统基本特征，

其中包括语言系统的神经生理特征和认知过程。ｍａｉｌ：　ｑｉｌｏｎｇｃｈｅｎｇ因此，作为表述语言系统的理论模式必须通过验＠ｇｍａｉｌ．ｃｏｍ。证和修整，使模式具备神经可行性、操作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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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发展可行性。

２．１　模式的神经可行性

目前语言系统神经基础的实证性研究，还没有发展到能够单独揭开语言系统的奥秘。语言系统的神经基础研究从一开始就需要语言学和神经科学（其中包括脑扫描研究）的合作。在今后很长一段研究进程中，对脑扫描研究项目的制定，对成果的解读，仍然需要语言学相助。尽管如此，就大脑的探究而言，今天的神经科学和半个世纪前Ｃｈｏｍｓｋｙ开始提出心智主义时候的相关研究相比，无论在技术设备方面，还是在理论水准方面，都有了长足进步，神经科学对大脑的

功能，将大脑微观操作路径称作神经激活。无论哪种构建基础，它们都是二阶系统，都是研究者

假设的构建层面。前者可以更多考虑一些宏观问题，而后者直接逼近语言系统的生理基本特征。从信息物质载体的角度出发，无论哪种二阶系统，它们逼近的都应该是大脑中枢神经网络。除了神经网络，大脑中没有另外一个什么机制可以称作心智的。由此看来，无论是几元论持有者，他们似乎都不得不承认，任何二阶系统所逼近的都是大脑神经网络，而不同的只是研究、表述和构建模式的视角。甚至构建基础是心智的研究者，最终还需要探明并证实心智和大脑之间的体现关系。认知语言学的许多论述都将语言的构建

研究已经获得了许多的成果。今天的语言研究再点视为“经验”。从语言系统生理基本特征的角

也没有理由在作出理论陈述时，忽视这些成果。度出发，“经验”也得构建在大脑神经网络之上。语言系统的研究已经没有理由对神经科学的研究所以任何研究者，如果要表述语言系统的基本特成果及其涉及的语言系统的相关事实不理不睬。征，那么再“神经”也不为过。事实上，语言系在理论模式神经可行性方面，目前神经认知语言统的研究涉及其神经基本特征的理论模式很少。学走在了语言学诸多理论模式的前列。如果理论模式没有神经可行性的验证，语言理论

笔者承认神经实验手段目前还无法有效帮想要揭开大脑语言系统的奥秘，可能只是一厢情助研究者探明语言系统内部的许多规律。但是，愿。要表述语言系统，就必须构建具有神经可行性的系统模式，这是语言研究的理论目标，它不能和研究方法混为一谈。方法可以是多种多样的，但理论目标不能放弃。语言系统的研究及其模式构

２．２　模式的操作可行性

语言系统是一个可以操作的神经网络系统，

它操作的物质基础是神经元及其构成的神经路

建已经到了不得不对其神经可行性进行验证的地径、神经网络。没有一个语言系统是不可以操作步。这样的目标语言学需要，认知科学也需要。的，正常人能够理解语言，也能够产出语言，是

国内已经出现用脑扫描手段来探索语言系因为他的语言系统是可以操作的。语言系统动态统的研究。第十届国际认知语言学大会上，许多与会者宣读了有关脑扫描的研究论文，但他们并没有自称为“神经认知语言学”模式。因为大家

操作能力的存在是无可非议的。如果我们要表述

如此语言系统的基本特征，逼近语言系统的模式

应该接受操作可行性的验证。Ｊａｃｋｅｎｄｏｆｆ

知道，并不是做神经实验的语言学都是神经认知（２００２）认为，Ｃｈｏｍｓｋｙ从来没有反对内化语言语言学，否则有占他人成果之嫌。但是，任何语系统（即语言能力）操作可行性的存在；但言系统理论模式要合理解释语言系统的基本特征，就必须通过神经可行性的验证。

如果语言系统模式需要通过神经可行性的验证，这是否意味着心智和大脑的ｎ元论哲学思辨可以画上句号了。其实将研究范式简单地归入一元论或二元论，有时反而会将问题搅浑。语言模式的构建确实存在所谓不同层面。有些语言模式构建在心智层面上，但几乎很少有语言模式构建在大脑层面上的。前者宣称，语言研究可以揭

Ｃｈｏｍｓｋｙ更重视语言能力。当然，没有操作可

行性的语言系统模式，在逼近语言系统的过程中需要进一步调整。

我们虽然在彻底探明神经操作原理和过程之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是心理实验和神经实验的结果都告诉我们，神经操作本身有些细节语言研究也许无需关注。语言系统模式无需详细模拟神经操作路径及其生理过程的许多细节。与此同时，我们同样反对那些有悖于操作原则的

示人类心智的奥秘，后者试图通过语言研究探究系统模式。如果神经操作路径和生理过程的模式

大脑，探究大脑的神经网络及其记忆和处理信息在一个极端，不关注操作可能性的阐述模式作为的功能和路径。如果将两个层面视为两种极端，另一个极端，那么逼近语言系统的合理模式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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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语言研究的构建点还可以是两者之间的一种

层面，例如Ｊａｃｋｅｎｄｏｆｆ（１９９０、２００２）的功能心智（ｆ－ｍｉｎｄ）层面。

我们也可以将大脑宏观操作功能视为心智

是在两者之间，它反对明显有悖于神经操作的阐述模式，也反对将操作的神经细节作为语言系统模式的任务。它虽然反对在语言模式中详细表述神经操作的细节，但却始终保持模式不悖于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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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的可行性。

和模式神经可行性一样，操作可行性是理论模式必须去完成的任务，也是模式验证的一个重要方面。如果模式没有操作可行性，那么这样的模式是无法合理表述语言系统的动态基本特征。举一个形位的例子来说明模式操作可行性对模式构建的意义。

英语动词ｃｕｔ的原形和过去式同形。美国描写语言学以及后来的许多模式都认为，过去式是个形位，如果过去式形位没有表达形式，那么它就是“零形位”。“零形位”就是“零”形式和“过去式”内容之间的体现关系。但是，在语言操作过程中“零”形式是否出现无法单独判定。例如：

They cut the apples into pieces yesterday.

基于天赋论的第一个行为证据和第二个基因遗传证据，我们可以推导出这样一个观点，即语言系统的神经机制，确实有与生俱来的部分。

但是，这个神经机制是什么？是如何分布的？我等知之甚少。

目前的大脑神经解剖学已经告诉我们人脑皮层有六层神经元，而智能最高的动物只有三层。大脑神经研究的成果还告诉我们皮层功能区可以分出（１）感知运动初级区、（２）感知运动次级区、（３）综合感知信号或综合运动信号的综合区、（４）综合感知、运动等信号的超级区。它们连接构成一种层级组织。大脑皮层灰质下面还有白质，和它相关的三个因素值得关注。（１）大脑成熟和白质的成熟一致；（２）只有感知运动初级区的白质是与生俱来的，但布洛卡区和韦尼克区不是；（３）白质成熟是后天的，它的进程是从初级区向超级区推进的过程。以此推导，布洛卡区和韦尼克区不在初级区，它们的成熟由其他已经成熟的功能区的信号激活连通。将布洛卡区、韦尼克区和感知运动初级区比较，后者的神经机制成熟先于前者，语言系统的发展一定受感知运动系统的影响。

Ｌａｍｂ（１９９９）提出的两个假设：足裕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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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解过程中，我们无法仅通过动词ｃｕｔ得知“零”形式是否存在。将ｃｕｔ理解为过去式动词的则是语词ｙｅｓｔｅｒｄａｙ。由此可见，从操作可行性的角度出发，在系统模式设“零”形式是没有必要的（程琪龙，１９９３）。又如，从操作可行性的角度出发，系统模式需要设两个不同的语音子系统，一个是发音系统，一个是听音系统，各

自有自己的语音特征（程琪龙，２００５）。而综合（ａｂｕｎｄａｎｃｅ　ｈｙｐｏｔｈｅｓｉｓ）和临近假设

，它们和语言系统的发展两个语音子系统的音系（ｐｈｏｎｏｌｏｇｙ）主要表述（ｐｒｏｘｉｍｉｔｙ　ｈｙｐｏｔｈｅｓｉｓ）和两类语音连接的音位（ｐｈｏｎｅｍｅ）和语义、句

法之间的关系。神经科学的研究也发现，处理发音的主要功能区是前脑的布洛卡区，处理语音理解的主要是后脑的韦尼克区。在具有操作可行性的模式中，音位连通路径有两类。一类连通发音语音特征，另一类连通听音语音特征。

２．３　模式的发展可行性

语言系统是神经网络初始状态发展而来的系统。但是，它的初始状态是什么，如何发展成

有关。足裕假设比较直白地告诉我们，大脑生来

就有许多神经元，它们之间连接权值很低，即它们连而不通。但它们数量惊人，足以让一个人享用一辈子，并一定程度地具备应付病变和外伤的潜能。人们发现人一生中大脑神经元的数量是不变的，所变的只是轴突末端的数量以及神经元之间的信号传递能力。很显然，传递能力，即神经元的连通能力和神经元处理信号的强度和频率有关。临近假设告诉我们，信号传递主要是顺着临近连接关系进行的，其中包括白质神经纤维的连

系统早期发展的神经过程主要是从权值语言系统，语言学界和哲学界一样有两个截然不接关系。

通过激活提升神经路径连通能同的观点。Ｃｈｏｍｓｋｙ提倡天赋论，Ｌａｍｂ、很低的惰性连接，Ｈａｌｌｉｄａｙ等功能语法研究者提倡后天论。尽管如

此，两者都承认外部语言现象和其他信号的输入

力的过程。

笔者承认大脑有与生俱来的和语言系统有

但是，与生俱来的神经机制是已可以激活并连通语言系统（相当于语言能力）。关的神经机制。争论双方的焦点是语言能力有没有与生俱来的天

赋成分。

经连通的神经路径，这种可能性不大（程琪龙，２００６），除非以上所述的神经研究结果错了。那

用来支持天赋论的重要证据可以有四个。么为什么大多数人的布洛卡区和韦尼克区的位置

运动初级区互相（１）人类社会文化环境中养大的智能最高的动物相同？这也许是因为人脑感知、

在语言信号处理仍然无法学会人类语言；（２）有些语言行为的反之间的惰性连接方式位置相同，常和遗传基因有关；（３）习得时间表各儿童基本一致，并有关键时间段效应；（４）儿童在有限的

过程中，它们之间互相激活作用很可能最终连通

相同的神经位置，连通相同的神经皮层功能区

因为他们运动系统的激活顺时间内创造性地习得了语言，他甚至可以产出从（部分左利手除外，

序可以和右利手不同）。当然，如果儿童的布洛未听说过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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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功能区受损，布洛卡区周边神经路径可以连通来承担处理语言信号的任务。大脑功能区这种可塑性恰好说明语言系统的皮层功能区的后天形成和激活它的其他系统的连接位置有关。

语言习得的研究结果已经说明关键期效应确实存在。但过了关键期并非语言系统不发展了，而是发展速度逐渐变慢了。关键期界限的如

网络，但至今神经科学和神经认知语言学还无法向我们提供惰连神经网络的细节。

２．４　模式的宏观组织

语言具有一定的系统性。任何语言范畴，无

论是语词、小句、复句或语篇，它们都不是独立储存在（心智）大脑中的，所谓的语言单位都作

此特征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１）大脑生理机制为连接关系储存在神经元连接中。Ｌａｍｂ

的原因，使得神经元生理机制连通有效性降低；（１９６６）继承Ｈｊｅｌｍｓｌｅｖ（１９６１）的理论观点，将（２）对正常人而言，语言系统的神经网络已经形成，这使得语言输入信号的信息量减少，新连通关系的构建量也相继减少了，使语言系统进入相对稳定的神经连通系统状态。当然，这方面我们还希望能看到更多的神经研究结果的证实或证伪。

最后有关语言创新的问题。我们在此仅以动词习得过程为例，说明语言系统的“创新”能力。儿童习得语词时常有过度类推的现象。例如，儿童习得英语动词过去式时，常会将不规则动词也视为规则动词来看待（Ｍｏｓｋｏｗｉｔｚ，　１９８１：８４）。

　１　　　　２　　　　　３　　　　　　　４　　　　　５　　　　　６ｗａｌｋｗａｌｋｅｄｗａｌｋｅｄｅｄｗａｌｋｅｄｗａｌｋｅｄｃｏｍｅｃａｍｅｃｏｍｅｄｃａｍｅｄｅｄｃｏｍｅｄｃａｍｅ基于脑扫描和失语症的研究成果，动词一般储存在前脑，它们的连通位置临近，动词之间很容易互相传递脑脉冲。如果孩子学会了动词ｗａｌｋ（步骤１），又学会了ｗａｌｋ的过去式ｗａｌｋ－ｅｄ（步骤３）。如果孩子同时又学会了动词ｃｏｍｅ，那么动词ｃｏｍｅ和动词ｗａｌｋ至少在语义部分是非常临近的。虽然ｃｏｍｅ的过去式孩子从没有听到过，但是他知道ｗａｌｋ以及过去式ｅｄ。根据临近假设，孩子在激活原形ｃｏｍｅ的同时，通过ｗａｌｋ激活过去式路径，并输出ｃｏｍｅｄ（步骤３）。当然，这样的模拟只能说明ｃｏｍｅ过去式的发展过程中，儿童有可能激活并输出从未听到过的ｃｏｍｅｄ。但是，模式表述的发展过程有没有神经可行性，还需要研究者去进一步论证，尤其通过实验来证实（或证伪）。

根据以上各类间接证据，我们是否可以作出如下判断。（１）大脑中肯定有与生俱来的神经机制，它在儿童出世后，通过外部信号的输入和激活，最终发展成语言系统。（２）儿童语言习得过程中，语言系统的连通构成过程，很大程度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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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系统视为关系网络，并用关系网络模式（或

称关系网络语法）来表述语言系统。在关系网络模式中，各单位的存在是因为它和其他单位之间关系的存在，符号实际上是符号关系，是内容和表达之间的关系，是所指和能指之间的关系。直到７０年代初，Ｌａｍｂ及其追随者才开始注意到关系网络模式和神经网络有许多相似之处，并将其理论称作“认知语言学”。

虽然大脑是一种网络，但是人类的思维习惯是将认知所得范畴化，并视为某单位，因为语言现象是由单位实体串联而成的。能用Ｈｊｅｌｍｓｌｅｖ的理论模式来表述语言系统的人很少，能用Ｈｊｅｌｍｓｌｅｖ的理论模式来表述语言系统的中国人更少，其主要原因是叶氏无法让读者看明白关系究竟是什么。而关系网络模式的形式表述却能让叶氏阐述的深奥难解的各种关系，都显而易见地露出水面。

关系网络模式的诞生，使得语言系统的理论模式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表述形式体系，即两种截然不同的二阶语言系统。一种是关系网络体系，一种是规则（或原则）体系。系统功能语法的表述形式则处于两者之间（Ｈａｌｌｉｄａｙ，１９９４）。

实际上，许多语言单位、语法（语义）规则或语用原则是可以转而表述为关系网络。但是，两者有不同的表述倾向。规则或原则概括性比较强，特别适合表述宏观系统，并能在宏观表述中有效发掘语言系统中一些重要宏观规律。例如，语用学中Ｇｒｉｃｅ提出的会话合作原则。会话合作原则被视为是一种理解原则。但是，从操作可行性出发，它可以构建为产出原则，即会话者可以根据原则来说话，使得会话更有礼貌。如果将它改写为产出原则，并在形式表述中可以具体操作，那么我们还需要表述以下不同的回答形式：

问：Ｗｈａｔ　ａｂｏｕｔ　ｍｙ　ｓｈｉｒｔ？

答：Ｔｈｅ　ｂｕｔｔｏｎｓ　ａｒｅ　ｎｉｃｅ．　／　＃Ｙｏｕｒ　ｔａｉｌｏｒ　ｉｓｓｋｉｌｌｆｕｌ．

当然，通过ｓｈｉｒｔ和ｂｕｔｔｏｎｓ、ｔａｉｌｏｒ的不同连

于感知运动系统。（３）语言系统应该有与生俱来的神经机制，但它几乎不可能是权值较高的连通

网络。如果语言系统潜在皮层功能区是惰连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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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关系，可以预测为什么ｂｕｔｔｏｎｓ可以，而ｔａｉｌｏｒ却不妥。当然，要区分两者的差异，我们需要更精密的概念层级组织。在“衬衣（ｓｈｉｒｔ）”的层级组织中，它的直接下位概念可以是“纽扣（ｂｕｔｔｏｎｓ）”，也可以是“衣领”，“衣袖”……“颜色”，“面料”……它们和“衬衣”之间有整体和部分的关系；但“裁缝（ｔａｉｌｏｒ）”不是“衬衣”的直接下位，它和“衬衣”没有整体和部分的关系。在操作时直接下位概念容易激活，较远的非下位概念不容易被激活。虽然合作原则不是关系网络模式，但仍然有理论意义。因为基于合作原则，我们可以转写出有操作可行性的关系网络模式。

无论是原则、规则式的表述形式，还是其他表述形式，概括性强的表述有时它会缺乏精密度。例如，Ｆａｕｃｏｎｎｉｅｒ概念整合理论模式。研究语言神经过程的学者可能会认为，大脑神经网络中无法在任何皮层功能区中找到固定的功能机制，因为大脑中根本不可能存在类似电脑的“中央处理器”（即ＣＰＵ）。但是，这并不能否定这些理论原则没有理论意义。笔者在关系网络语法研究中发现，多个概念内容和一个表达形式之间的整合关系，这种关系在关系网络中称作倒与（Ｕｐｗａｒｄ　ＡＮＤ）关系。倒与关系在语言系统模式中许多连接位置上都有（Ｌａｍｂ，　１９６６）。不同的是，倒与关系出现在不同结构中，其中包括形

另外，笔者认为层级组织的主要认知功能是判断归类。但是，语言系统的认知过程不都是判断归

类。因此，语言系统模式是层级组织合理，还是层次组织合理？这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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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面面观

在系统模式构建的过程中，神经生理研究的成果能给我们的信息非常有限，我们在不同程度上还不得不依赖于可以观察到的语言现象。语言学的研究目标是语言系统，而其主要研究对象之一则是语言现象。因此，语言系统的模式构建同时又必须是语料驱动的。

从生物载体出发，语言系统是个体的，每一个语言系统只属于个体人的大脑。但是，语言系统同时又是社会的，因为语言现象是每一个个体语言系统都能够处理的，而在处理过程中个体语言系统自身变得更具有社会共性。与此同时，语言系统的生物载体大脑，每个人大同小异，神经认知操作的生理原则也没有差异。基于语言行为和语言生物基础这两个原因，个体语言系统必定有社会共性。语言学研究的语言主要是共享的语言系统基本特征。

如果语言学理论目标是语言系统，那么它是具体语言的语言系统，还是涵盖所有语言的具

位和语义的关系，语义功能和句法位置的关系，有类型普遍意义的语言系统？语言学研究的是具体语言，还是抽象的“大写”语言？对这个问题等等。

的看法，中国语言研究者和外国语言研究者有非除了系统功能语法外，认知语言学也用一种不彻底的关系网络模式来表述语言系统，其构

式语法（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ｇｒａｍｍａｒ）就是一个例子。英语语词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ｇｒａｍｍａｒ有两个意思：语法或构式系统。实际上，构式语法就是一个构式系统，就是一个由各基本构式通过承接关系连接而成的层级（ｈｉｅｒａｒｃｈｉｃａｌ）网络系统（Ｇｏｌｄｂｅｒｇ，１９９５）。就小句而言，层级网络系统中，连接点是小句构式，每一个构式又有内部连接关系，我们将如此模式称作层级模式。

除了层级模式外，语言学理论模式还可以有层次模式。层次模式中各语言部分（如，音系、形位、句法、语义等）构成半自主子系统。采用层次模式的有Ｌａｍｂ的层次语法（Ｌａｍｂ，　１９６６）和神经认知语言学（Ｌａｍｂ，　１９９９）的关系网络模式，有Ｈａｌｌｉｄａｙ（１９９４）的系统功能语言学模式，还有Ｊａｃｋｅｎｄｏｆｆ（１９９９、２００２）的平行模式。在他们的模式中，语义子系统和句法子系统相对独立，它们又通过各自成分互相连接。层级模式和层次模式的表述形式上的差异是明显的。层级组

常明显的差异。中国语言研究者大多认为，语言

学研究的是具体语言，所以语言学应该有“外国语言学”、“英语语言学”、“汉语语言学”等等。外国语言研究者大多认为，语言学研究的是语言的概括性理论，而不是具体的语言。将语言学分成“外国语言学”、“英语语言学”等等是理论上的迷惑，因为语言学本身就是普通语言学，就是理论语言学。对语言普遍规律的研究，能更好地了解具体语言系统的内部规律。

强调语言普遍性的有些研究者甚至将语言的普遍本质特征和海水的化学成分作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类比。他们认为，无论是一滴海水，还是世界上所有海洋里的所有海水，它们的化学成分都是相同的。研究者只要弄清一滴海水的化学成分，就可以得知所有海水的化学成分。具有普遍性的语言能力也出现在所有的具体语言中，所以只要研究一种语言，我们就能够得到所有语言的普遍规律。

笔者认为，有关海水化学成分的陈述和推

但用在语言上的类比却不恰当，因织肯定存在于大脑中，神经网络本身就是一种层导基本正确，

级组织。但是，相当工整的层级组织可能不存在。为不同的具体语言中至少还有各自不同的内部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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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只研究一种语言，研究者无法区分什么是普遍特征，什么是个别特征。我们承认语言的普遍特征的存在，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各语言不同个体特征的存在。如果语言海洋的化学成分各不相同，那么要弄清如此海水的化学成分，我们需要从不同的海洋中取样。只取英语样本，不取其他语言样本，有时会无法弄清样本中哪些是普遍共有的特征，哪些是个体特征。以Ｊａｃｋｅｎｄｏｆｆ（１９９０）的致使结构为例。通过他的研究我们发现，英语的动词确实和致使结果之间有一定的对应关系，因此模式可以用功能语义特征来表述致使结果的类型。笔者发现，类似的理论表述不适合汉语。例如：

经理请老汉进去了……可是老汉就是没有进去。

＃经理把老汉请进去了……可是老汉就是没有进去。

两句的动词都是“请”，但成立与否却截然不同。实际上区别两种不同用法的是它们对应的句式及其语义（程琪龙　１９９７）。英语的样本和汉语的样本，它们揭示了两种语言的不同，证明了Ｊａｃｋｅｎｄｏｆｆ的致使概念结构适用于英语，但它不是普遍规律。

无论是语言系统抽象特征的研究、还是个别语言系统研究，它们的理论表述都需要语言现象作为证据来验证。验证抽象“语言系统”的证据是各种语言的语言现象，验证具体语言系统的证据则是具体语言现象。因此，语言系统的研究又是语料驱动的。尽管如此，语言系统的理论模式框架及其指导原则，却是相同相通的。

供语言表达方面的证据。

我国正在经历着一场举世瞩目的经济大发展。作为经历者的中国人，我们有没有可能表述经济形势的方方面面？有没有可能对表述模式进行验证？通过验证模式（部分）预测经济发展势头可能性有多大？这些问题的有意识思考，都借助于语言表达，更借助于语言系统的操作。由于思维系统和语言系统是连通的，我们可以基于语言系统的范式，将理论单位（即经济学术语）设立于关系网络系统中。其中，资本、工资、货币，市场、贸易、消费，金融、再生产、环境等，都根据互相关系构成一个“经济系统”关系网络。该系统网络同时又必须和“社会”“政治”“教育”“军事”等系统关联。作为语言学者，我们不知道这样的关系网络内部连通细节，但我们可以知道，如此关系网络作为一种“经济学”知识（即认知外部世界的人类知识），是可以和表述“经济学”知识的语言系统连通。因此，它具备通过语言来解释经济形势的潜能。

在当今领先科学的信息科学和生命科学的学科群中，语言学也很有用武之地。国外从事学科交叉研究已经司空见惯，其中包括语言学和认知科学的交叉。当然学科交叉除了学科制度需要发展外，学科本身也需要发展。自然语言处理有许多可以做的项目。任何上过网查过资料的研究者，都会发现各网站提供的信息都大大超出搜寻范围，以至于后期人工操作会耗去很大的工作量。这个问题自然是网络软件技术问题，更是语言理解问题。如果语篇理解能做得很好，这样的问题就不可能再成其为问题。另外，谷歌和其他许多软件向用户提供了在线翻译服务。可惜它们的服务不尽如人意。试试谷歌的小句翻译能力，马上就会发现很多问题。笔者专门查看了这些问题，有些语言学是能够解决的，至少笔者的理论模式是可以解决的。其他问题则需要语言学进一步发展自己才有希望解决。

又如，机器人研制中，人机对话是一个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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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学的使命

很多人认为语言学没有用，他们中间至少

有些人对语言学误解了。当然，这种误解和语言

学自身的学科特点也有关系。Ｃｈｏｍｓｋｙ就认为，领域，应用前景极其广泛。笔者以脑扫描研究成他的生成语法不是教学语法，我想他是在说实果为基础，提出和感知运功系统以及语言表达系话。Ｈａｌｌｉｄａｙ则认为，他的系统功能语法是适用统连通的概念语义系统，并形式表述为概念框架于外语教学的语法，可在国内学界褒贬不一。（程琪龙　２００６）。其中具体动作小句的概念框架，

人们一谈语言学的应用，就想到语言教学，可以为机器人理解自然语言指令提供语义表征。尤其是外语教学。实际上语言学对人类世界能做的贡献远不止这些。语言除了用来交际，更重要的是用来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从任何经验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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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lairlareneG( 1.oN 5.loV

笔者不反对语言研究不是为了应用的观点。

但是，能够逼近并表述语言系统基本特征的模式，肯定能为自然语言处理提供非常有效的信息，因为它力图表述的是人的语言系统。根据理论目标，语言系统模式必须具有可操作性。因此，合理的语言系统模式可以为自然语言处理提供信息，甚至可以从源头上提供具有总括意义的

的知识，都以语言为载体。因此，语言学应该是

最具有交叉性的学科。人类的经济社会和文化的研究甚至都可以语言研究为切入点，因为语言学可以提供一种表述方法和理论框架，至少可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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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信息。

神经科学的研究和语言学的研究也有互相合作的广泛前景。语言研究需要神经科学的成果，尤其需要脑扫描的研究成果和大脑神经解剖成果。如果语言学研究者能够获得一个脑扫描成果的巨型数据库，那么它将大大推进语言系统的研究，因为系统模式的神经可行性需要这方面的证据。与此同时，目前脑扫描的实验一般处理一些精细的问题，如果将这些精细问题和模式整体结合起来，如何运用现有成果以及设备技术来处理系统问题，这些问题还需要神经科学和语言学的进一步合作。表述语言系统的理论模式，在有效逼近语言系统的同时，也为和神经科学的交叉研究，作出了积极的姿态。

最后，我们可能会想到，语言学这样的前景是美好的，问题是语言学能不能做到？我的回答既是肯定的又是否定的。语言学和其他科学一样，它永远不能最终彻底揭开大脑语言系统的全部奥秘。语言学和其他科学一样，它的研究者能提供一系列原则，提供一个合理的理论模式框架，让它能够有效逼近语言系统，尽可能多地提供语言系统的信息。科学虽然不允许我们做到最好，却能帮助我们将研究越做越好。因为，语言和思维系统允许我们做到这一点，也只允许我们做到这一点。

[8]

Ｃｈｉｃａｇ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Ｃｈｉｃａｇｏ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９５．［２］Ｈａｌｌｉｄａｙ，　Ｍ．Ａ．Ｋ．　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ｔｏ　Ｆｕｎｃｔｉｏｎａ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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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Ｈｊｅｌｍｓｌｅｖ，　Ｌ．　Ｐｒｏｌｅｇｏｍｅｎａ　ｔｏ　ａ　Ｔｈｅｏｒｙ　ｏｆ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Ｍ］．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Ｆｒａｎｃｉｓ　Ｊ．　Ｗｈｉｔｅｆｉｅｌｄ．Ｍａｄｉｓｏ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Ｗｉｓｃｏｎｓｉｎ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６１．［４］Ｊａｃｋｅｎｄｏｆｆ，　Ｒ．　Ｓｅｍａｎｔｉｃ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ｓ　［Ｍ］．

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　Ｍａ．：　Ｔｈｅ　ＭＩＴ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９０．［５］Ｊａｃｋｅｎｄｏｆｆ，　Ｒａｙ．　Ｆｏｕｎｄａ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Ｂｒａｉ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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Ｇｒａｍｍａｒ［Ｍ］．　Ｇｅｏｒｇｅｔｏｗｎ：　Ｇｅｏｒｇｅｔｏｗｎ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６６．

［７］Ｌａｍｂ，　Ｓｙｄｎｅｙ．　Ｐａｔｈｗａｙｓ　ｏｆ　ｔｈｅ　Ｂｒａｉｎ：　Ｔｈ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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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０８年１月

第５卷　　　第１期　　　（总第２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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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３］程琪龙．　概念框架和认知　［Ｍ］．　上海：上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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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小结

语言学包括语言理论研究和语言研究。其

中语言理论研究以及理论指导下的理论模式构建，是语言研究的首选方法。要合理表述语言系统的理论模式，必须通过神经可行性、操作可行性和发展可行性的验证，方可逼近语言系统。而各验证的实施又必须借助自然语言处理和神经科学实验。通过验证的理论模式同时又为自然语言处理和神经科学的发展提供合理的语言系统模式。对自然语言处理和神经科学而言，语言学就是探索语言源头的学科。它要构建的语言系统模式，理论上将具体运用于自然语言处理和神经科

学两个学科群中各种语言问题。注释

①

本文得到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２００６ＢＹＹ００４（小句基本构式的认知操作系统）资助。

Language and Theoretical Model

Abstract: Any description and explanation of linguisticsystem can be done on the basis of the account of thebasic properties of language. Because of little accessibilityof the linguistic system in the brain, it is necessary toconstruct a theoretical model to account for the basicproperties. Therefore, to approach the linguistic system,the model should be tested for its neurological,operational and developmental plausibility. Theneurological plausibility can be tested via neurologicalexperiments; the operational plausibility, via NLPsoftware. Both the tests can also, in return, provide someefficient model for their development.

Key Words: linguistic system; theoretical model;neurological plausibility; operational plausibility;developmental plausibility

参考文献

［１］Ｇｏｌｄｂｅｒｇ，　Ａｄｅｌｅ．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ｓ：　Ａ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Ｇｒａｍｍａｒ　Ａｐｐｒｏａｃｈ　ｔｏ　Ａｒｇｕｍｅｎｔ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　［Ｍ］．

本文来源：https://www.bwwdw.com/article/sl6j.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