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陈染《与往事干杯》中的母性依恋

更新时间:2024-05-15 07:16:01 阅读量: 综合文库 文档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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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陈染《与往事干杯》中的母性依恋

《与往事干杯》讲述的是女主人公肖濛与父子两代人的感情纠葛。十七岁的少女肖濛与一个比她大二十几岁的邻居男人发生了性关系,这种关系在少女搬家后无疾而终,少女长大成年,巧合地遇上了来自海外的中国男孩老巴,两人一见钟情,却在即将结婚之时肖濛发现了老巴正是邻居男人的儿子,于是她离开老巴毅然回国,而老巴在送她上飞机后回家的途中,车祸身亡。小说中肖濛的父亲、男邻居、男孩老巴这三个男性形象令人读来印象深刻,被称为这部女性心灵史的行动元,同时也是解读这部小说的关键。然而母亲、女性朋友乔琳同样也是小说不容忽视的重要人物,女主人公肖濛对母亲和女性朋友的依恋心理与她对男性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互为因果,共同构成了小说的行文叙事。肖濛的母性依恋心理是十分突出的,她从小对父亲恐惧害怕,对母亲则极度依恋,同时对有着母亲般臂膀的成熟女性深深依恋与信赖,她对乔琳的信赖与需要甚至超过了对男性的,可以说,整部小说都充满着这样的母性依恋。

一、前奥狄帕斯情节——对母亲的依恋

弗洛伊德关于本能有这种一段论述:“男孩爱恋的第一个对象是他的母亲。对女孩而言,她的第一个对象也应该是她的母亲。儿童最初对对象的关注,表现于对满足某些既主要又简单的基本需求的依恋中。”[1]P160每一个孩子都来自母亲的十月怀胎,母亲哺育、陪伴、照料孩子,是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接触的第一个对象也是满足孩子基本生理需求的依恋对象,这种依恋被称为前奥狄帕斯情结。在《与往事干杯》这部小说中,肖濛对母亲就有着这样的前奥狄帕斯情结,而她对母亲的这种依恋大致可以归结为对父亲的恐惧及父亲的缺席、对母体的依恋及安全感的寻求。

小的时候,肖濛的父母亲关系就不佳,不是长时间的冷战就是火爆的交锋。肖濛从小就对父亲十分恐惧,小说中有这样一处描述:“然而到了交锋期,父亲狂怒地大拍桌子,尘土之飞扬、拍打之响亮、震荡之剧烈,能把那一九七六年的大地震吓回去。”,把父亲的怒吼比作大地震,夸张之余显然可以看出父亲的脾气是暴躁的,让孩童时代的肖濛整日胆颤心惊,后来父母离婚,肖濛在路上遇到父亲竟然掉头就跑,就好像见了洪水猛兽似的。在这之后的大部分篇幅里,父亲这一形象则是缺席的,她对父亲的印象永远停留在发怒发狂的暴君形象,致使后来外交官伯伯喊她“孩子”的那一瞬间她是如此激动,几乎要哭了:“他叫我‘孩子’,可父亲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我想念我心目中的父亲,我从来没有心目中的父亲。”,这句亲切的话语的确唤起了她内心对父爱的渴望,只可惜这短短的一句“孩子”恐怕没办法达到足以改变她对父亲乃至男性恐惧心理的重量。

相较于父亲的暴戾,视她作心头宝贝的母亲让肖濛依恋,母亲整日宝贝宝贝地唤着,一见肖濛与哥哥犯错,准是提起哥哥问责,文中另一处这样写道:“奶奶家的人都对我怀有深刻的成见,甚至可以说是敌意。他们认为我的出生不仅夺走了我哥哥的宝座,而且认为也夺走了我母亲的全部爱心”,母亲对肖濛是极其呵护与疼爱的,不像传统观念里那样重男轻女。当肖濛初潮来时,她惊恐、眩晕、疼痛、害怕,所幸先回家的是母亲,告诉了她这是每个女孩都会经历的正常之事,“她去洗手,一遍又一遍地洗。她从那个布带带在衣柜里的埋藏之深,知道了这只是她和母亲之间的秘密。”,她不想让父亲知道,她只怀揣着对母亲的信赖与依恋,母亲的一句话就可以让肖濛内心安定、踏实。离婚后的母亲带着肖濛搬到了

一个废弃了的尼姑庵的小屋,在往后的岁月里她更是唯有与母亲作伴。

肖濛对母体着实依恋,母亲般的怀抱能让她的心镇静,感到安全,当她面临老巴正是邻居男人的儿子这一残酷事实时,她倍感罪恶,她不能承受这一乱伦的事实,她选择回国,当时的她是惊慌不安的,她多想回到母体,回到襁褓时代,她甚至将载着她回国的飞机比作一个美丽而巨大的“孕妇”。原文是这样描述的:“我终于感到躲进了一直银白色的大鸟的腹中,遥遥地远离开绿茵如盖、清香四溢的澳洲沃土,离开了那使我无地自容的罪恶的渊薮。我被这只大鸟牵引着向太阳贴近,疲乏和困倦一下子包裹了我,我从头到脚被这只母性的大鸟拥抱着、托扶着,升腾,飞翔。”,肖濛躲进了飞机,就好似远离了刚刚得知的残酷现实,她闭上眼睛,就好似所有悲伤的事情都戛然而止。对她而言,母体、母亲就是最好的保护与依靠,孤独无助的她试图从母体、母亲寻找到久违的安全感。

二、移情——对母亲般的成熟女性的依恋

所谓前奥狄帕斯情结指对母亲的依恋,后奥狄帕斯情结则是对父亲的依恋。弗洛伊德的研究中谈到:“对母亲的依恋持续到14岁以后,差不多我们后来在她与父亲关系中所发现的每一事件,都在早期的依恋中出现过,并被依次转移到父

[2]P161

亲身上。”肖濛的整个童年时代都害怕父亲,她甚至对代表父权的一切男人都产生恐惧,这使得在她身上并不存在从依恋母亲转换到依恋父亲的移情现象。她认为母亲是世上最可怜的最不幸的女人,她同情、怜惜母亲:“我对于男人所产生的病态的恐惧心理,一直使我天性中的亲密之感倾投于女人,而这种遥远地避开男人的心理是与‘性倒错’毫无关联的”,这里很好地说明了肖濛的母性依恋正是出于对男性的排斥心理,她恐惧、排斥男性,从而更加依恋女性。

虽然没有后奥狄帕斯情结的对父亲的依恋,但是肖濛对母亲的依恋也存在移情现象,她转而依恋那与粗鲁、可怕的男性相对立的美丽又有思想的成熟女性。乔琳正是这样的成熟女性代表。小说第一篇章“生命钟”以写给乔琳的故事引起叙述,乔琳是整部小说贯穿始终的线索人物,也是主人公肖濛的倾诉对象。肖濛认为:“在这种时候,美丽、忧郁同时又有头脑的乔琳的友谊,对我来说变得至关重要一点也不足为奇。”,“在这个使人们的心灵孤独无助的世界上,在这个表面亲爱、繁闹、热情而内心深处却永远无所依傍的人群里,在这个当凛冽的冷风和嘈杂的人流从你身边流过而你却永远感到孑然自处的冬季里,乔琳需要我正像我需要她一样深刻。”,乔琳当时正怀有身孕,即将成为母亲,她身上的母性关怀让肖濛依恋,她似乎化身为肖濛的母亲,给肖濛依靠与力量。当肖濛得知老巴的死讯,内心十分痛苦,她封闭自己,不想说话,却独独来到了乔琳的家中,她向乔琳倾诉,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差不多是惟一使我产生一部分依恋之情的朋友了”。乔琳懂肖濛,她安慰肖濛一切都会过去,告诉肖濛时间会治疗一切,“这和我母亲在那混血外交官死去后对我说的话一模一样”。可以说,在母亲缺席的时候,肖濛依然能够走出死亡的阴霾,找寻生活的动力,因为她所依恋的乔琳像母亲般的陪伴她,一句“朋友,与往事干杯,让那一切成流水”让肖濛与巴斯海峡永远告别。

肖濛恐惧父亲,也排斥男人,她见过许多男人渴望做爱的情态,她无法与一个没有相貌只有思想的男人亲密,她对男性显然是要求苛刻、情绪抵触的。而她能从母亲、从乔琳身上寻找到物质化世界外的精神家园,母亲与乔琳能让她拥有无限的安全感,她对她们无比依恋。小说中也写道:“我坚信自己不是个同性恋

者,但我也坚信我对于她的依赖和需要不比对任何一个情人的肤浅多少。”,肖濛的这种母性依恋心理正是她悲伤的个人经历与挣扎的内心变化的结果,也是她的前奥狄帕斯情结与移情现象的原因。弗洛伊德曾经提出:“女人最基本的恐惧是

[3]P151

害怕失去爱,且这一恐惧相当于男子害怕阉割”,肖濛的这种母性依恋正是她害怕失去爱的表现,父爱的缺失让她试图紧紧抓住母亲的爱与无微不至,老巴的死亡让她紧紧抓住乔琳的关心与依赖。整部小说流露出的对于母亲以及母亲般的成熟女性的这种母性依恋是陈染个人经历的真实体验,同时也是她内倾型创作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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