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性生产与资本的全球空间规划_从马克思到哈维

大卫·哈维关于空间的生产与批判的文献

弹性生产与资本的全球空间规划

)))从马克思到哈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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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海峰

内容提要 在马克思时代,资本的积累主要以时间为境域,进入到全球化之后,随着时间的/00度化,资本的全球空间规划日益明显,构成了资本积累的重要境域。哈维从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则出发,揭示了现代资本主义的弹性生产方式特征以及弹性生产与资本的全球空间规划之间的内在联系。正是在资本的全球空间规划中,地方性的差异才体现为资本逻辑的内在要求。这时,如何建构替代性的方案,成为我们面对资本全球化的重要难题,/辩证乌托邦0正是针对这一问题提出来的。

关键词 弹性生产 空间规划 辩证乌托邦 替代

对于全球化,哈维从历史唯物主义空间理论的视角这样来描述:/全球化可以被视作一个过程、一项条件或者一个特定的政治规划。0/它创建了独特的地理景观,一个由交通和通讯、基础设施和领土组织构成的人造空间,这促进了它在一个历史阶段期间的资本积累,但结果仅仅是必须被摧毁并被重塑,从而为下一个阶段更进一步的积累让路。所以,如果说-全球化.这个词表示任何有关近期历史地理的东西,那它则最有可能是资本主义空间生产这一完全相同的基本过程的一个新的阶段。0¹从这个意义上,对全球化的反思,就离不开对资本在全球时代的积累方式及其空间政治的思考,这构成了哈维学术的核心主题。

从福特制到弹性生产

对于现代资本主义,历史唯物主义是从生产

范式来揭示资本展开过程所导致的世界历史进程的,哈维的讨论继承了历史唯物主义的这一思想,以分析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变化为理论入口。在20世纪70年代,福特主义的危机酝酿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转变。一方面,福特主义所激发的生产力的增长,引起了世界范围的资源危机和资本危机;另一方面,当年的石油危机导致了所有经济部门必须通过技术和体制变革来寻找能源节约的出路,这就导致了资本空间布局的改变,即由福特主义的大规模集中生产向世界各地的分布。应对这种危机就必须探索新的生产方式,弹性生产方式就是在这种情境中产生的。西方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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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到后福特社会。

按照哈维的论述,弹性生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劳动力市场的变化。福特主义时代的全日制劳动人员,转向了以非全日的、不定期

X本文系北京市/十一五0社科规划项目/后马克思主义研究0(项目号:06BEZX015)的阶段性成果。本文曾在2007年4月上海社会科学

院举办的/资本#文明#人的发展0学术研讨会上宣读,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吴晓明教授在评论时提出了许多有深刻思想的建议,谨致谢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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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固定条件的合同工作人员以及临时的、转包合同的和公共津贴资助的受训人员,劳动力市场的这一转变是同技术的发展分不开的,特别是微电子技术的发展,使这种弹性工作方式越来越具有发展的空间。第二,劳动力市场的结构性转变。伴随着工业结构的变化,最根本的是已经增加了的转包的转变,这个转变使传统的家庭劳动、手工业劳动得以生长起来,这也导致了第三世界国家的发展与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相趋同的倾向。这种变化直接侵入到阶级意识的形成中,/阶级意识再也不是起源于劳资之间直接的阶级关系,并朝着更加混乱得多的家族间冲突的范围、在家族中或在有等级秩序之社会关系的类似帮派的体制中争夺权力的方向发展。0»而家庭劳动体制的恢复使妇女劳动力代替其他劳动力的机会更多。第三,上述转变导致了经济空间的变化,即区域经济已经开始压倒规模经济,这是小批量生产的结果。与大公司相比,专业化和灵活的设备削弱了规模经济的冲击力,但更善于掌握微观市场的细节变化,并迅速做出反应。/小批量生产和转包肯定具有绕过福特主义体制的刻板、满足更大范围的市场需求、包括快速变化的需求的优点。0¼第四,在文化上,灵活积累在消费方面更加密切地关注快速变化的时尚,调动一切引诱需求的技巧和它们所包含的文化转变,追求时尚成为现代文化的重要规定。/福特主义的现代主义相对稳定的美学,已经让位于后现代主义美学的一切骚动、不稳定和短暂的特质,这种美学赞美差异、短暂、表演、时尚和各种文化形式的商品化。0½

弹性生产方式的产生,使资本主义积累方式发生了变化。在福特制资本主义社会,建构一个工厂帝国,是解决生产无政府状态的重要条件。但帝国化的工厂会导致固定资本越来越大,利润率也就随之下降,而在弹性生产方式中,资本主义通过分散劳动力市场、劳动过程和消费者市场,形成了地理上流动且回应灵活的更加紧密的组织,与这种劳动组织相应的,就是大量机构上的、产品方面的和技术上的创新。更加紧密的组织和正在剧减的集中化事实上是通过两方面最重要的平行发展取得的。正是在这个转变过程中,/首先,准

确的和最新的信息现在成了一种具有很高价值的商品。接近和控制信息,加以及时分析数据的强大能力,已经成了集中协调广泛的企业利益的根本。对汇率、时尚、趣味和竞争者动向的变化作出及时回应的能力,对于企业的生存来说比在福特主义之下更加具有实质性。0¾其次是全球金融体系的彻底重组和金融调整极大强化了全球势力的出现。/又一次有了一场双重的运动,一方面是朝着金融集团的形成和惊人的全球势力的经纪人的形成发展;另一方面是金融活动的迅速激增和分散以及通过创造全新的金融工具和市场而进行的流动。0¿这种金融体制给了银行等更多的自主权,而且意味着向与国家相对的金融资本的授权转变,加上集装箱化、大型喷气式飞机货物运输和卫星通信,它们使生产和设计指令能及时地发送到全世界的任何地方。也正是在这一资本重组过程中,产生了资本的全球化。

资本的空间规划

在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特别是在5资本论6及相应的手稿中,对资本的时间与空间问题进行过较为丰富的讨论,这些讨论不仅涉及到生产与流通过程,而且涉及到资本在地理空间上的规划,应该说,马克思的讨论构成了哈维讨论的基础。在我看来,马克思关于资本逻辑与时空规划问题可以综合为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剩余价值的获得离不开对时间)空间的规划,特别是必要劳动时间的缩短与剩余劳动时间的延长。在关于剩余价值的讨论中,马克思首先讨论的是绝对剩余价值的获得问题,在绝对剩余价值的获得中,延长剩余劳动时间是唯一的方法。将时间作为价值来规划,这表明了时间本身并非就是与人无关的容器,特别是在社会活动过程中,时间本身都打上了人类实践的特征,而在资本逻辑的作用下,时间本身就是资本规划的重要内容。剩余价值的另一种形式就是相对剩余价值,而在相对剩余价值的取得中,时间与空间同时被置于资本逻辑的规划之中。马克思在关于相对剩余价值的分析中,集中讨论了从协作、分工、工场手工业到机器大工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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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这些都是生产结合方式与技术模式的改变,而在这些改变中,除了时间的维度规划之外,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时间与空间之间的转换关系,当空间规划较为合理时,也就同时缩短了必要劳动时间。比如在讨论到协作时,马克思这样说:/较多的工人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或者说同一劳动场所),为了生产同种商品,在同一资本家的指挥下工作,这在历史上和逻辑上都是资本主义生产的起点。0À协作本身就是一种空间规划,当这种规划与分工的发展相结合并形成工场手工业时,空间结合本身的优势就直接体现出来。这种优势在于,工人不仅可以减少工作过程中由于距离而消耗的时间,而且可以降低不变资本的价值组成部分。正是这种空间的结合,才能更好地形成资本在生产过程所需要的时间的连续性。比如马克思在讨论到机器时说:/结合工作机所完成的整个过程越是连续不断,即原料从整个过程的最初阶段转变到最后阶段的中断越少,从而,原料越是不靠人手而靠机器本身从一个生产阶段传送到另一个生产阶段,结合工作机就越完善。如果说,在工场手工业中,各特殊过程的分离是一个由分工本身得出的原则,那么相反,在发达的工厂中,起支配作用的是各特殊过程的连续性。0Á在我看来,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通过这种空间规划建构出来的不仅是体现为有形资本的空间结合,而且还建构出另一种空间,即社会空间,或者说,当资本逻辑展开时,原初意义上的自然空间与社会空间已经结合在一起了。

第二,资本流通过程中的时间)空间规划。马克思曾指出,资本的生产与流通实际上是同一个过程,资本在生产中增殖,但只有在流通中才能实现,马克思称这个过程为/惊险的一跳0。资本的流通时间直接决定了资本的周转过程,而资本的周转又直接同资本的增殖相一致。这时,为了保证资本增殖的实现,必须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使资本的流通时间趋向于/00。/流通时间本身不是生产力,而是对资本生产力的限制,,由于加速或减少流通时间)))流通过程)))而可能发生的一切,都归结为由资本本性所造成的限制的减少。0Â因此,资本/要力求用时间去消灭空间,就

是说,把商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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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的时间减少到最低程度0 。这是资本流通的必然要求,这个要求实际上是在电脑时代才真正得以实现。在工业时代,信息只是为了更快更好地生产,主要只起到引导的作用,而在信息时代,信息本身就成为产业,成为利润的来源,而且信息的生产与流通在一定意义上同一化了,信息一生产出来就可以直接流通,/这种传输将以光速来进行。在新的形式中,信息将成为举世共享的资

wl源0 。流通时间的/00度化,使经济模式发生了

转变:/工业时代可以说是原子的时代,它给我们带来了机器大生产的观念以及在任何一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以统一的标准化方式重复生产的经济形态。信息时代,也就是电脑时代,显现了相同的经济规模,但时间和空间与经济的相关性减弱

xl了。0 数字化的生活将越来越不需要依赖特定的时间和地点,这才是全球化时代的理想时空结构。资本流通时间的消失,使资本的活动空间才真正具有了全球化的意义,实现了自由资本主义时期世界历史的理想。只有在这个时代,才有知识经济,而知识经济在这个意义上是资本主义当代拓殖的最高表现。

第三,资本在社会建构中的空间规划,在我看来,这是马克思在5资本论6第一卷中关于/资本主义积累的一般规律0中提出来的。马克思在讨论资本积累的规律时分析了工人住宅区的建构以及这种建构与资本的空间布局的关系。/生产资料越是大量集中,工人也就越要相应地聚集在同一个空间,因此,资本主义的积累越迅速,工人的居住状况就越悲惨。随着财富的增长而实行的城市-改良.是通过下列方法进行的:拆除建筑低劣地区的房屋,建造供银行和百货商店等等用的高楼大厦,为交易往来和豪华马车而加宽街道,修建铁轨马路等等;这种改良明目张胆地把贫农赶到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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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越坏、越来越挤的角落里去。0

哈维的讨论从一般理论形态上继承了马克思的问题,只是在马克思的分析中,更为关注的是时间,而哈维在当下的历史情境中关注的主要是资本的空间布展。在他看来,/时间和空间的客观性在各种情况下都是由社会再生产的物质实践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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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赋予的,由于后两个方面在地理上和历史上变化着,因而我们发现社会时间和空间的建构有着很大的差别。简言之,各种独特的生产方式或者社会构成方式,都将体现出一系列独特的时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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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的实践活动和概念。0 哈维认为,在以进步自居的现代性的进程中,历史时间成了它的主要

资的扩张,资本主义把主要力量放到了全球性扩张的道路上,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左右达到了顶点。实际上,正是在一战之后,特别是随着电子媒介的产生,才使时空压缩得以彻底的完成。但当这种时空被资本同一化的同时,/空间越是统一,分裂的特质对于社会身份和行动来说,就越重要。例如,资本跨越地球表面的自由流动,极大地突出了可能吸引资本的那些空间的独特品质。把各种社群跨越地球带入相互竞争的空间的收缩意味着地方化的竞争策略,以及意识到了使一个场所变得特殊并赋予它一种竞争优势的特质的增强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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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0 进入到弹性生产时代,空间障碍的消除,使得空间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被纳入到资本的全

的尺度,这也合乎现代性的内在规定。以进步为尺度的现代性,必须征服空间,拆毁一切空间障碍,最终通过时间消灭空间来实现自己,把空间变成一个附带的范畴,隐含在进步概念的本身之中。这是历史进程中的时间问题。在艺术中,则是相反的过程,以一种永恒的空间来取消时间,构成了现代艺术的重要主题之一。不管是对空间的消灭还是对空间的美学留恋,一个事实就是在现代资本的建构以及人的生活意识建构中,空间发生着重要的作用,但这个空间并不是一个先验的容器,而是与人的活动以及资本的逻辑展开结合在一起。/我将探究的总的论点是:在一般的金钱经济中,尤其是在资本主义社会里,金钱、时间和空间的相互控制形成了我们无法忽视的社会力量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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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实质性的联结系列。0 而在这种联结中,权力

球规划之中,而弹性生产方式中的垂直转包方式以及信息在生产与管理中的作用,使得这种规划

成为可能。当每一地区都被纳入到资本的空间规划时,场所的特质由此在日益增强的空间抽象中处于越来越重要的地位,积极地创造具有空间特质的各种场所,成了地方、城市、地区和国家之间的空间竞争方面的重要标志。这就形成了场所规划之中既有同一性,又存在着差别,但这种差别并不是根本本质的不同,而只是处于空间系列中的差异。/强化了的场所内部的竞争,将导致在日益增加的国际交流的同质性之内造成更加多样化的空间。0所以,/空间障碍越不重要,资本对空间内部场所的多样性就越敏感,对各个场所以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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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吸引资本的刺激就越大。0 这也是地方性的反全球化斗争得以兴起的原因,但在人们强调地方性的差异时,是否在更深的层面上陷入了资本的全球空间规划之中了呢?哈维强调历史唯物主义的规划在今天受到了挑战,必须在历史)地理的基础上,重新规划历史唯物主义,同时建构一种新的替代性方案。

辩证乌托邦与新替代方案的可能性建构在哈维看来,在西方现代性历史上,乌托邦主要体现为一种理想空间的规划,这种空间的规划带有一种永恒性,在这个意义上乌托邦是对历史过程的排斥。/-乌托邦.通常与某个地方相联系,这是一个既快乐又不存在的地方。地点的特性

关系随同资本逻辑的展开一同包容在空间关系之中。其实,上面关于马克思思想的讨论实际上已经讲到这一问题,即现代意义上的空间规划与资本是联系在一起的,资本通过控制空间而控制着有利于自己发展要求的政治权力。哈维通过分析资本主义的发展指出:/那些支配着空间的人可能始终控制着地方的政治,即使对某个地方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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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首先控制空间,这是一条至关重要的定理。0

在这个意义上,任何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转变,也是一次空间的重组,并使资产阶级所控制的权力置于各种空间之中。正如上面所说的,空间的规划在不同的实践活动中体现为不同的样式,哈维关注的是弹性生产时代的空间规划问题。

自文艺复兴以来,随着资本的发展,空间的障碍开始崩溃,在前资本主义社会具有权威与神秘性的外部空间变成了人们所征服的对象,地球日益在变小,通过时间征服空间过程的展开,形成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时空压缩0。特别是在1850年之后,随着资本主义稳定发展,对外贸易和资本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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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被称为-地点性.)是重要的,这意味着再现并密切关注作为社会过程容器的空间形式和作为精神秩序表达的空间形式。相反,社会过程的理想化样式通常以纯时间术语来表达,它们在字面上束缚于任何不存在的地点,并且典型地被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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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个在空间性约束之外的地方。0 实际上这里存在着两种乌托邦:一是作为永恒空间的乌托邦,这种乌托邦带有极权主义的特征;一是作为过程的乌托邦,这是由自由市场的支持者所看重的。/任何过程的乌托邦理想的纯度不可避免地会被它的空间化方式所破坏。完全同样地,空间乌托邦的具体实现与被动员起来制造它们的时间过程的特性相冲突,所以过程乌托邦理想与具体实现它所必须要的空间框架和地区特性是相互冲突

vm的。0 在现代性的进程中,这两种乌托邦的实现是以一种相互妥协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这主要

正是辩证乌托邦一词的含义,也是重建替代方案的基础,两者是结合在一起的。

辩证的乌托邦强调一种总体性的替代观念,这种观念是从社会结构与人类行为技术的关系,或者说是在两者的协调配置中才得以产生的。马克思曾指出,人是历史的创造者,但这种创造是在特定的自然条件与社会条件下完成的,这是人类得以解放的内在循环关系。哈维也认为,人类在其生物进化过程中,由于与社会建构过程相一致,形成了一些基本的技能,他把这些技能概括为六个方面:第一,生存竞争和斗争(经由自然选择,或者在人类历史中经由经济、政治和文化的选择,产生等级制和同质性)。第二,适应生态环境(经由经济、政治和文化方面的增殖和创新而产生差异性)。第三,协作、合作和互助(依赖交流和转化的能力,形成社会组织、制度安排和一致同意的政治)话语形式)。第四,改造环境(将/自然0改造成与人类的需要广泛一致的人性化的自然)))虽然常常会有一些无意识的后果)。第五,安排空间秩序(与空间的生产相伴的出于特殊目的的流动和迁移,诸如逃跑、防卫、组织合并、交通和通讯以及对个人、集体和物种生命的物质支持系统在空间上接合起来的组织)。第六,安排时间秩序(设置有助于生存的生物、社会和文化的/时钟0,再配上为生物和社会目的而使用的各种不同的时间秩序安排)))在人类社会中,时间秩序安排多种多样,从几乎即时传递的计算机秩序到通过文化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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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精神规则、传统和法律的长期约定等)。社

体现为两个方面:第一,国家权力与自由市场之间的矛盾结合;第二,人工环境的建设是商业活动所依赖的资源复合体。也正是在这样的结合中,哈

维认为,乌托邦的理想退化了,强迫性的协作模式加深了政治与经济活动中不平衡地理的发展。因此,如何重新思考乌托邦,这构成了哈维重构空间规划的理论想像力基础,也是建构替代性方案的前提。/没有乌托邦的理想,就没有办法来确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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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可能想要驶向哪个港口。0

过去的乌托邦,有着各自不同的规划。针对同质性空间乌托邦的不足,福柯强调一种空间异质性的/异托邦0,强调空间游戏的共时性观念,突出选择、多样性和异质性,在这种多样性的空间中,/-他性.、变易性和替代方案可以不被当作纯粹虚构事物来研究,而是通过与已经存在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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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的联系来研究0 。但哈维认为,福柯所谓的

会构型的特征就是这些技术要素如何根据特定的力量得以组合起来,也就是说,在这种构型中,并

不是哪一个要素是完全重要的,而其他处于被支配的地位,这里是一种总体性的结合,替代是否可能取决于我们如何重组全部技术的要素。

在这种总体性的替代方案中,哈维将之区分为两个层面的责任:即人对自然的责任以及人对人的责任。就人与自然的关系而言,要将自然看作是一张生命之网,要将自己的行动置于全球问题的微观领域之中。而在人与人的责任问题上,关注的是这个社会本身的问题,并将这些问题与资本的现代积累模式联系起来。在这双重维度

/异托邦0,他所强调的各种混乱的、异质性的空间,或者是平庸的,或者是排他而封闭的,无法真正地为替代方案提供线索。相比较而言,哈维认为,在今天,空间的重建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推翻由自由市场本身制造从而成为社会相对永久性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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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的这些结构。0 因此,乌托邦的规划不再是自由主义式的/非此即彼0问题,而是/既又0的问题,实际上也就是对上述两种乌托邦的辩证超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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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我们才能建构广泛的运动。而要在这些方面做到一种总体性的替代规划,一种知识的统一性就非常重要。哈维的这一论述实际反对的正是后现代的话语,因为正是后现代对统一性知识话语的拒绝,使得一种整体性的规划显得可笑。/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对所有形式的-元叙事.所进行的正面攻击与马克思主义传统深层次的内在质疑结合在一起,导致马克思主义抱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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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0 知识的统一性并不是直接强调知识的固定的一致,而是在进化之中的统一性,/辩证研究必然会把伦理、道德和政治选择(价值)纳入自己的过程中,并且把因此产生的推定知识作为追求这样或那样目标的权力游戏中的话语。价值和目标(我们可能会把它们称为反思性思想的-目的论.和-乌托邦.要素)不是作为从外面提取的一般抽象概念而强加的,而是通过生存过程(包括知识研究)来达到,这个生存过程被嵌入在不同的权力游戏和实践形式中,伴随着这样或那样的潜能探索(在我们自身中和我们所栖息的世界中)。0正如哈维所说的,在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这种整体性的知识理念,也没有真正地确立起来。但缺少这样一种整体性的思考,我们就无法真正地透视这个社会,更无法建构一种替代性的方案。

作为整体性的替代方案,在空间规划上,一方面体现为对从事批判的政治个人的建构,在这一过程中,实际上是对个人的活动空间进行另一种想像,想像与当下的政治结构中完全不同的生活与工作关系、财产制度以及政治安排。在这个意义上,辩证研究又是一种/非此即彼0的选择。但作为一种替代性的活动,它又从来都不是个人的活动,因此另一方面要建构一种集体政治学,哈维将这种集体政治学落实到/社区0的规划,将社区变成对全球资本规划的激进抵抗区域,这是从日常生活层面将个人的能动实践与集体身份、归属意识的建构结合起来的特定场所。但这种区域的规划,必须与前面所说的资本在空间规划中所追求的地方特色意义上的规划区别开来,否则,哈维就会陷入到自己所批判过的理论陷阱中。

其实哈维并没有给我们一个替代的方案,他作者简介:仰海峰,1970年生,哲学博士,北京大学哲学系副教授。

1责任编辑:赵 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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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 u mv mw mx my mz m{ m|哈维:5希望的空间6,胡大平译,南京大学m

出版社2006年版,第53、168、173、183、179、180、205、221、225页。 º对于这个新的阶段,法国的调节学派称之为后福特主义,有

的学者称之为新福特主义。在学术讨论中,后福特主义与新福特主义有着不同的含义。按照李佩兹的讨论,走出福特主义的危机有两条道路:一是降低工资,提高雇主的利润,这是一条/柔性化0道路,消灭了社会妥协,坚持泰勒主义劳动组织原则,并得到了计算机技术的帮助,但工人不再享有福特主义带来的好处;另一条道路建立在人力资源动员或者提高工人劳动生产率和质量水平的运动基础之上的新型劳资关系,主动提高劳动生产率,而不必然地依赖日益复杂和昂贵的机器化,如日本的精细生产方式就是如此(参阅李佩兹5后福特主义的运气与不幸6,载5资本主义发展阶段)))繁荣、危机和全球化6,阿尔布里坦等编,张余文等译,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26~28页)。沿着这一讨论,前一条走出危机之路是一种新福特主义的方式,这也是新自由主义者所采取的方式;后一种是后福特主义方式(参阅谢富胜、黄蕾5福特主义、新福特主义和后福特主义6,载5教学与研究62005年第8期)。但不管怎样界定,新的生产方式更加注意于弹性生产,所以从生产方式的角度以/弹性生产0来界定。 »¼½¾¿ z l{ l| l} l~哈维:5后现代的状况6,阎嘉译,商务印l

书馆2003年版,第198、201、202、205、207、255、282、292、339、370页。

ÀÁ y马克思:5资本论6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l

358、418、722页。

 v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6第46卷(下),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l

第39、33页。

w lx尼葛洛庞蒂:5数字化生存6,海南出版社1996年版,第12、l

191页。

只是提出了建构替代方案的一些理念。他所论述

的主题是:面对资本的全球空间规划,我们如何才能真正地达到一种激进的批判意识。对于他来说,这种批判意识才是建构规划的基础。也正是在这一维度中,乌托邦的理想与空间的规划必须重新结合起来加以思考,以实现对资本全球化的替代性批判。没有这种替代性的批判,我们就只能永远处于资本逻辑的规划之中。这也是历史唯物主义在面对全球化时代必须深思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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