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康复深圳模式

更新时间:2024-04-04 05:55:01 阅读量: 综合文库 文档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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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姐的家住在罗湖翠竹一带,“5·20”精神病人砍人事件发生时,她一度心有余悸,晚上都不敢出门逛街。前不久她工作压力大一度心情抑郁,克服很大的心理障碍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告诉她这是中度抑郁症。抑郁症是一种最为常见的精神疾病,这让陈小姐心生忐忑。

而事实上,深圳是安眠药处方量最大的城市,也是抗抑郁剂销售量最大的城市之一。“5·20”事件只是冰山顶尖的一个极端案例,海平面以下是巨大的社会公众心理健康问题。而由于公众对心理健康问题缺乏正确认识,出现问题时往往不会及早求助解决。了解到这些情况后,陈小姐对精神疾病患者也多了一份理解,“精神疾病和其他疾病一样是可防可治的,很多伟人都有过,每个人在特定时候都可能遇到。”

现状

深圳精神障碍患者 肇事形势严峻

今年5月20日,一疑似精神病人闯进位于罗湖区田贝四路一家餐厅持刀砍伤群众,造成1死7伤。这一事件引起了包括陈小姐在内的不少市民对精神病人的恐惧。该男子在被急救车送入康宁医院大门后趁护送医生不注意走出,有人认为医生应该去强行把他追回来。

调查显示,肇事者为外地流动人员,此前未进入深圳精神卫生诊疗管理系统;而且根据《精神卫生法》,在没有做出明确疾病诊断之前,医院和医生无权强制将其留下来。

深圳精神障碍患者肇事形势确实严峻。由于精神障碍具有患病率高,复发率高,致残率高,治疗率低“三高一低”特点,尤其是严重精神障碍的慢性、长期等特点,患者及其家庭因病致贫、返贫的现象突出,患者被关锁或流浪街头,部分家庭无力照护患者。更为重要的是,非户籍流动人口精神障碍管理难度大。截至2015年9月30日,全市检出严重精神障碍患者2.75万人,检出率2 .58‰,低于全国和全省水平,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由于深圳流动人口多造成的。这些没有检出的患者和已经检出但又失访、拒访患者,隐藏在人群中,如不坚持治疗,家属监护不到位,患者病情一旦复发,容易肇事肇祸。

事实上,这也是一个全国性的问题,全国精神疾病的形势也相当严峻。根据相关部门的预计,中国神经精神疾病负担到2020年将上升到全国疾病总负担的1/4,其中仅精神分裂、抑郁症等6类精神疾病所占疾病负担就高达17.4%。另外,精神疾病具有高患病率、高致残

性和高社会危害风险的特点。而深圳由于流动人口多的原因,精神障碍患者肇事形势更为严峻。

为落实精神障碍患者综合服务管理措施,防范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保障公共安全,9月7日下午,深圳市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组织召开全市预防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工作部署会,部署了《深圳市预防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专项行动工作方案》。

追根 严峻形势背后 是公众心理健康问题

如果把精神疾病问题看作一座冰山,“5·20”事件只是冰山顶尖的一个极端案例,海平面以下则是巨大的社会公众心理健康问题。而由于公众对心理健康问题缺乏正确认识,自己出现心理健康问题时往往耻于向他人开口求助,更难以得到专业的解决办法。

在这样的一种社会心理下,公众对精神疾病患者更是有一种歧视和恐惧。“5·20”事件中的当事人,在一定程度上正是因为被歧视和不公正对待导致病情加重。社会公众对心理健康问题的认识,会对精神疾病问题产生巨大的影响。

今年10月10日是第24个世界精神卫生日,今年的主题就是“心理健康,社会和谐”。有数据表明,目前我国的精神疾病患者约有1600万,其治疗费用和丧失劳动力造成的负担约占我国疾病总负担的20%。世界卫生组织推算,到2020年,中国精神疾病负担将上升为疾病总负担的1/4。

抑郁症是一种常见的精神疾病,陈小姐就是这1600万分之一。她和大多数在深圳打拼的普通白领一样,有着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她在深圳从事旅游行业,每天除了面对绩效考核的压力外,还要负责处理游客的各种问题。去年年底儿子上初中后,学习压力加大成绩一落千丈,进入叛逆期的儿子不再那么听话,时常和她对着干。这些都让陈小姐感到巨大压力,让她一度陷入到一个封闭的状态中。

即使推不掉的朋友聚会,陈小姐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健谈,而是一直想着赶紧结束逃离。原本她还算是一个理性而有耐心的人,但那段时间陈小姐连打车都经常和司机争吵。“慢慢对很多东西都产生了恐惧,打电话这样简单的事情也要经过长时间思想斗争才去做。”

终于有一天,她和丈夫的一次吵架后丈夫摔门而出,这让陈小姐抑郁的情绪上升到了极点。她把自己关在家里的小卧室中,脑海中无数次闪过从窗户跳下去的念头。正在她万念俱灰时朋友打来一个电话,接听过电话后,她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

随后她给闺蜜打了一个电话,鼓起勇气分享了心中积郁已久的抑郁情绪。在闺蜜的鼓励下,她走进了一家心理咨询诊所看心理医生。“你并不是真正想自杀,而是抑郁带来了自杀的念头。”心理医生经过一系列的测试后诊断她为中度抑郁症,“没有一个自杀者的家人不崩溃的,绝大多数自杀幸存者都是后悔的。”

实际上有研究报告显示,中国每年有28 .7万人死于自杀,63%的自杀者有精神障碍,40%患有抑郁症。在传统的认知里,癌症、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这样的躯体疾病才是人类社会的心腹大患。实际上,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抑郁症已经成为第三大负担疾病,到2020年,将升至第二位,仅次于冠心病。

溯源

节奏快导致深圳人 压力更大

而深圳的公众心理健康问题更加严峻。有资料显示深圳是安眠药处方量最大的城市,3个深圳人中就有一个睡不好、睡不着;深圳也是抗抑郁剂销售量最大的城市之一,抑郁症发生率为7%,而全 球 抑 郁 症 发 生 率 约 为3 .1%;深圳焦虑障碍患病率为9.94%;深圳同时也是国内自杀率最高的城市之一,深圳年均有2000人自杀,比交通事故造成的死亡人数还高。

深圳市康宁医院院长刘铁榜介绍,中国的数据是17.5%的人有过心理健康方面的疾病,而深圳市的数据是21.19%。社会隔离是产生心理健康问题的根源,“北欧酒吧里能看到经常一个人在那里喝酒,他们的自杀率也高。很多年轻人在酒吧很嗨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他认为,深圳心理健康疾病数据高的一大原因就是深圳的年轻人多,工作压力太大。

“总觉得难以启齿,怕别人觉得我是疯子、不正常的。”陈小姐的想法和大多数精神疾病患者一样。而事实上,抑郁症等相当多的精神疾病并不可怕,虽然还不能确认它的发病机制,但医学上已经发展出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疗法。对抑郁症而言,服用抗抑郁药之后,60%-80%的患者是可治愈的。

心理医生的几次耐心开导,并没有对陈小姐的症状改善起到多大作用。医生告诉她,抑郁症并不是一种单纯的心理疾病,最好通过他们和康宁医院精神专科医生

进行会诊,有针对性地使用药物治疗。陈小姐决定使用药物,两个礼拜后她感觉到豁然开朗,“就像是上帝抽了你的灵魂一巴掌一样。”

精神疾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们对疾病的认知。症状缓解后,陈小姐才发现,自己之前和很多人一样,将抑郁症等精神疾病误解成一种单纯的心理疾病,以为靠自己就能“走出来”,而拒绝精神科医生和药物的帮助。

短板 医疗资源缺乏

精神卫生服务资源更是有限

抑郁症等精神疾病患者中,能够像陈小姐那样得到治疗的并不多。在全球3.5亿抑郁症患者中,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接受了有效治疗。中国的数据更加触目惊心,只有5%到10%左右的抑郁症患者得到有效的治疗。其中的重要原因是公众对抑郁症等精神类疾病的污名化,这使得多数人不愿意去寻求专业帮助。

事实上,要找到一位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也并不容易。中国有执业资格的精神科医生是2万人,而各类精神障碍的患者有1亿多,其中严重精神障碍患者1600万。由于医疗资源严重不足,医生往往更关注的是病人症状有没有消失,较少关注病人社会功能的恢复。而精神疾病更加要求医生治疗的是人,而不仅仅是病。

与其他发展成熟的城市相比,只有30多年历史的深圳医疗资源一直相当缺乏,精神卫生服务资源更是有限。深圳市仅有1家精神专科医院,承担了精神障碍患者预防、诊疗和康复,以及流浪乞讨精神障碍患者救治和强制医疗等多项职能。

另外深圳全市仅有个别综合医院有精神科或心理科门诊,以开展常见心理障碍门诊诊疗为主,服务群体有限。全市有精神科注册医师144名,编制床位450张,以深圳市常住人口1077.88万计算,每10万人口精神科执业(助理)医师仅1.34名、精神科床位仅4.2张。而我国每10万人口精神科床位配置平均水平为17.1张,全世界每10万人口的平均水平为43.6张。深圳市精神卫生防治体系虽已建立,但市、区防治机构仅有专职人员121人,个别区既无独立精防机构,又无精神科医师。

而另一个重要数据是,深圳精神卫生服务利用率18-60岁人群只有3%左右,也就是说看过心理医生的人少之又少,而美国同样的数据是30 %。更为严峻的是,深圳89%有心理疾病的人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而美国80%有心理疾病的人都去看过。

难点

公众对心理健康问题 缺乏正确认识

心理健康服务需求少的背后,是公众对心理健康问题的耻辱感。一般人自己出现心理问题后,往往和陈小姐一样难以启齿,对精神疾病患者更是有一种歧视和偏见。社会压力过大和医疗资源缺乏的问题好改变,最难改变的往往是公众对心理健康问题的认识。比起疾病本身给患者带来的影响,社会的歧视和病人由此而生的病耻感,才是精神疾病患者回归正常生活的最大障碍。

据有关资料显示,从整体上看,精神病人肇事肇祸率并不比正常人的比例高。正常人也有约3%的比例可能发生暴力行为,重性精神疾病患者发生暴力行为的比例会高一点。大家之所以会恐惧,是因为重性精神病人一旦实施暴力,往往有极大的破坏力。

作为精神疾病医护人员,他们也承受了许多社会不公正的看待。事实上,医务人员也是心理疾病的高发人群,医生中的自杀率也很高,尤其是精神科和麻醉科医生。“精神科医生工作强度高,麻醉科医生压力大,见多了生死容易有虚无感。”对此,康宁医院也会定期有针对性地对医务人员进行培训。

和普通人一样,工作压力给医护人员带来的心理健康方面的小问题,如果不及时疏解,就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精神疾病。普通人应该做好自我保健,遇到心理问题首先向周围人求助,解决不了再向心理咨询机构求助,还是解决不了就要去精神专科医院,“总之要有意识地进行调整。”

在今年9月的全市预防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工作部署会上,深圳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社工委主任李华楠也强调,要充分调动社会力量参与预防工作,进一步加大宣传教育力度,普及精神卫生知识,提高公众对精神障碍、心理行为问题的早期预防和干预能力,标本兼治,切实建立起预防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的长效机制。

解困

多举措加强精神障碍患者 综合服务管理

非户籍人口和流动人口多是深圳的一大特点,非户籍流动人口精神障碍检出和管理难也就成了深圳精神卫生工作的另一大难点。而且患者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经常变更,失访现象严重。目前在深圳肇事肇祸的精神障碍患者大多是非户籍人口,不少因缺少家属监护不能规范服药,导致疾病复发,成为公共安全隐患。

根据《深圳市预防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专项行动工作方案》的要求,深圳将开展筛查随访专项行动,查找失联、失访患者,全面摸清全市具有肇事肇祸风险的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底数,做到“情况清、底数明”。对筛查发现的精神障碍患者,依法开展随访活动,保护患者合法权益,并根据患者肇事肇祸风险评估情况,分类纳入社区服务管理。

作为全国精神卫生综合管理试点城市,深圳还建立了一个精神卫生工作联席会议制度,总召集人是市委副书记,召集人是分管副市长,成员是综治、公安、卫生、民政、残联等近30个委办局和各区政府(新区管委会)领导,定期研究深圳精神卫生的难点、热点和重大事项。2015年2月2日,市委常委李华楠主持召开市精神卫生工作联席会议第一次会议,吴以环副市长出席会议,会议明确了各成员单位职责和工作流程。2015年各区相继建立了区联席会议制度,开创精神卫生工作新局面。

目前,全市已初步构建由“精防服务体系”、“医疗服务体系”、“康复服务体系”组成的精神卫生服务体系。依据“病重治疗进医院,康复管理回社区”服务理念,整合卫生、公安、民政、残联等资源联合开展工作。另外,深圳还将探索非户籍流动人口精神障碍社区管理治疗与康复服务新模式,加强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管理,预防患者肇事肇祸。

对于精神卫生服务资源紧缺这一短板,在今年7月深圳市卫生计生委、市综治办、市公安局、市民政局、市人力资源保障局和市残联六部门联合印发的《深圳市精神卫生综合管理试点工作方案》中明确提出:要大力加强精神卫生队伍建设,到2017年底,每10万常住人口精神科执业(助理)医师不少于2.0人;每10万常住人口市、区精神卫生防治机构专职人员不少于1.6人;社康中心的精防专干逐步专职化,专职比例≥10%;配置社会工作者参与精神卫生服务的社区比例≥10%。

方案还提出要普及心理卫生知识,提高居民心理保健意识。“通过开展覆盖面广、群众喜闻乐见、形式多样的宣传活动,普及精神卫生知识,提高公众对精神障碍、心理行为问题的早期预防和干预能力,预防和消除歧视。”

探路 探索精神病人 自我管理康复体系

为了做好重点患者社区管理,深圳市公安局将牵头加强对易肇事肇祸高风险患者管理,负责对曾经肇事肇祸、易肇事肇祸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进行重点防控,及时掌握患者动态信息,建立常态化的信息互通机制和应急处置机制。

另外,深圳还将健全精神卫生综合服务管理体系,以市精神卫生联席会议为平台,继续完善政府主导,部门各司其职、共同参与的精神卫生综合管理机制。各社区将建全由社区民警、社区工作站人员、社康精防医生、残联专干和患者家属组成的“五位一体”关爱帮扶小组,通过多部门参与的社区管理,为患者提供有针对性的服务和帮扶政策,同时发挥家属的监护作用,减少肇事肇祸事件发生。

对于精神疾病医疗资源短缺的问题,深圳加快推进健宁医院建设,争取2018年投入使用,缓解患者住院难的情况,还将积极推进综合医疗机构设置精神科,2018年底全市有条件的二级以上综合医院均开设精神科(临床心理专业)门诊。深圳还将学习借鉴香港社区精神卫生服务模式,逐步在全市社康中心配置专业社工,协助社康精防医生开展访视、家属教育等精神卫生工作。

除此之外,针对我市非户籍人口比例大的现状,深圳还将探索非户籍常住人口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动态管理模式,将充分利用深圳和国家严重精神障碍管理信息系统平台,建立非户籍患者信息动态监测体系。及时了解患者病情变化、用药情况、康复状况和家庭监护等,提供服务,减少患者失访、失联。

事实上,经过康复的精神疾病患者,是完全可以回归到社会的。《深圳市精神卫生综合管理试点工作方案》中也明确提出,要健全精神障碍康复体系。

深圳还有一个精神疾病康复患者自我管理的康复机构——— 蒲公英会所。来到蒲公英会所时,正好是会所准备午餐的时间,会所成员煲汤的煲汤、炒菜的炒菜、煮饭的煮饭,不

一会就准备好了当天几十个会员的的午餐。完成这些工作的都是正在康复期的精神疾病患者。

据了解,蒲公英会所成立于2009年,由罗湖区慢性病防治院和罗湖区残联共同举办,是广东首家通过国际会所发展中心(ICCD)认证的精神康复机构。年龄在18至60岁之间、户籍为深圳市罗湖区的精神病患者,都可申请为会员。目前,这里的登记会员有120多人,经常到会所的活跃会员大约为32人。

会所还有一个小超市,每天由会员轮流当售货员。会所一天的工作都要在上午的“家事会”中决定分工,会上会根据当天会员的口味,确定中午的菜谱和人员安排,除此之外每周还有乒乓球和英语课等固定活动。会所还有电脑室、图书馆等设施。

蒲公英会所主管陈远华介绍,会所的目的就是通过让会员们通过自我管理,逐渐回归社会,目前会所已有多人康复后结婚或参与了过渡就业。让陈远华最难忘的是,有一个精神分裂症的会员到会所后一直不说话,陈远华还是坚持每天和他打招呼,三个月后终于有了回应“他突然叫了我一声‘陈主任’,当时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们的坚持是值得的。”

本文来源:https://www.bwwdw.com/article/pwvr.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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