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和全球金融危机比较中美金融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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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国和全球金融危机比较中美金融监管

□廖岷（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

为避免重蹈美国覆辙，监管者应坚持市场自律与政府干预的平衡，重视原则导向监管；着眼于系统性风险的防范，避免或降低对融资活动和信贷市场的破坏；强化对于跨市场、跨境风险的监管，确保金融机构的风险管理和内控体系的改进能够与金融创新及市场变革同步。

对于目前这场始于美国、逐步演变为全球的金融危机，需要总结的教训很多。其中就金融监管而言，也有很多值得反思之处。对照中美两国的经济基本面，双所不同的是，美国在方都经历了相当长的一段繁荣期。

经济繁荣期里孕育了这场巨大的金融危机，而中国却相对保持了银行体系的基本稳定与健康。抛开众多方面的因素不考虑，单单这些年在金融及银行业领域，美国的金融监管有着非常惨痛的教训，监管的一些失误和缺陷是造成美国金融危机的重要原因之一。

近些年，中国银行业监管的一些成功做法，使得中国在经济出现大幅调整的情况下，银行体系得以保持健康运行。当然，也有很多需要改善的不足之处。值得说明的是，引起这场美国金融危机的众多监管教训当中，有的是美国金融体系独有的，也有的是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国家和地区共同存在和面对的。因此应居安思危，尽快弥补不足，以防止同样的问题出现而影响经济和金融稳定。

自我有效运转，经营当中的风险就能够得到充分的控制。对于越是结构复杂，产品复杂的大型金融机构，如投资银行、对冲基金等，越是更加依赖他们的自我控制面对今天这场金融“飓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和管理。

相信：正是这种过于相信市场力量的理念从根本上动摇了整个金融服务业，人们过多地关注了个人的（短期）财务目标，而牺牲了整个公司的最佳的（长远）利益。这已经被认为是造成整个美国金融服务业在领导力方面出现根本失误的重要原因。［２］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美国的华尔街，无论是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还是内控、内审人员，实际都必须服从经营业绩最好的交易部门的意见，在次贷按揭抵押贷款债券从银行体系流通到资本市场，卖给全球无数投资者的过程当中，市场的自我约束完全为自我膨胀和风险粉饰所替代，单个机构的短期利益起到了决定性的推动作用。金融机构的高级管理层实际上完全放弃了应有的管理和领导作用，而这正是美国监管者因为“信任”这些高级管理层而希望他们发挥的作用。

2.取消实施多年的金融分业经营转而实施混业经营后，没能在银行体系和资本市场之间设立有效的防火墙

美国历史上每一次重大的金融风险，都因为有银行体系和资本市场各自独立的运行和管理而得以被有效控制，而这次美国次贷危机的一个重大的教训是在金融深化的过程中，银行资产证券化等金融创新使银《金行体系和资本市场被打通。１９９９年美国国会通过融服务现代化法案》（Ｇｒａｍｍ－Ｌｅａｃｈ－ＢｌｉｎｎｅｙＡｃｔ），废除１９３３年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

［３］

（Ｇｌａｓｓ－ＳｔｅａｇａｌｌＡｃｔ）大部分的条件，拆除了银行

一、美国金融监管的教训

从美国次贷危机的发生和演变可以看出，美国金融监管在理念和实践方面值得深刻反思。

1.根深蒂固的自由放任（laisserfaire）思想，影响了美国监管者作用的发挥

［１］

格林斯潘所谓的“最好的监管就是最少的监管”

是最具代表性的主张。美国金融主流普遍相信市场的力量，认为市场的力量可以奖优罚劣，使得金融机构实从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开始，美国金融机构注现自我调节。

重把股东的利益同管理人员，特别是高级管理人员的激励机制结合起来，而金融监管部门和金融机构的负责人都相信，只要金融机构雇佣到聪明的员工，并且为他们提供丰厚的物质激励，那么银行的管理架构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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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系和资本市场之间的风险隔离墙。导致这次风险在银行体系和资本市场同时传递、蔓延和放大，两个“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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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同时失灵，动摇了美国一直引以为豪的金融体系的。美国这次没有料到，仅占全部商业韧性（ｒｅｓｉｌｉｅｎｃｅ）银行资产７％～８％的次级按揭抵押贷款的风险对于其经济金融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这对于我们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3.由于美国监管者始终认为监管除了会削弱市场纪律以外，还会产生道德风险（moralhazard），这种认识束缚了美国监管者的手脚

美国希望金融市场的消费者和投资者都能够培养出自我认识金融风险的能力，不能把风险的识别和监金融创新方面，基本是让市控的责任全都交给监管者。

场自己管理自己。从理论上而言，这种理念完全是正确的，但这种理念在实际中能够发挥作用的重要前提是金融市场不存在信息不对称现象，信息是充分披露和透明的，而且是金融消费者和投资者能够理解的。但随着金融产品和业务的复杂化，金融机构业务会计处理的复杂化，金融市场的信息既不是充分披露和透明的，更不是广大零售投资者，甚至机构投资者能够清楚掌握的。比如，最简单的有关银行股本回报率（ＲＯＥ）的计算，这个指标的增长可能是因为杠杆率的提高，也可能是因为资产回报率（ＲＯＡ）的提高，也可能是两个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是，银行公布的年报等财务信息基本不能帮助投资者做出这样的区分和判断。［４］在这种重要前提条件不复存在的情况下，监管者为了避免道德风险而把风险的识别责任交由金融消费者或投资者承担的理念和做法是值得检讨的。

其实，连监管者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们也不完全了解一些复杂的金融机构和金融产品的信息。“要反思全球化下如何改进金融监管，对投资银行、对冲基金、私人股权投资基金等，不是不想监管，而是不知道怎样有效监管：一方面，市场对于直接监管的抵触，另一方面，精明的基金管理人利用机会，通过金融创新，获得利润，并转移风险给普通的投资者”（ＰａｕｌＶｏｌｃｋｅｒ，。这种监管缺位，实际是制造了更大范围的道德２００７）风险。在危机拯救过程当中，美国货币当局和监管者不断增加美国纳税人和全球各国负担的做法，其实就是演绎这种道德风险的过程。

4.美国监管者至今认为不应该监管银行的激励约束机制，激励约束机制的决定权应该全部留给银行的董事会，股东会根据银行的经营业绩来决定高级管理人员的薪酬

从市场有效自我调节的理论出发，这完全是可以站得住脚的。但是，正如格林斯潘２００７年在《动荡年一书中谈到银行公司治理时所指出的，美国的实践代》

已经证明，公司股票价格和期权普遍大涨是造成ＣＥＯ待遇过高的另一个因素，而这是一般ＣＥＯ无法控制的事情。公司股价和期权严重受到经济面力量的影响，受

到利率、通胀和无数与公司特定决策成功与否完全无尽管美国高层有这样的认识，但关的变动因素的影响。

在监管实践中，美国监管者并没有从公司治理的角度监管激励约束机制。“即使美国公司治理存在瑕疵，但高级管理层的薪酬最终必须经过公司股东同意，在这。（格林斯个交易过程中，不应该有政府插手的余地”

潘，２００７）２００７年，当美国五大投资银行已经受到这次危机第一冲击波影响的情况下，他们分得的奖金总额仍然高达４００亿美元［５］。２００８年，当一些被收购的银行高级管理层仍然可以拿着巨额奖金离开银行的时候，无论是业内人士，还是研究人员，都不得不质疑其激励比如，如何协调银行股东的短期利约束机制的合理性。

益和银行发展的长期利益？银行在实际运行过程中间，享受了政府很多或明或暗的支持，在衡量银行的经营业绩时，如何科学地区分高级管理人员的贡献和政府支持的作用？一家失败的银行风险的外部性是巨大的，在激励约束机制的设计中间如何加以考虑？可以肯定地认为，这些问题的解决在今天看来，仅仅依靠银行的董事会是不可能解决的，因为董事会只会考虑股东自身的利益。也许董事会能够解决股东自身短期和长期利益的协调问题，但区分高级管理人员的贡献和政府支持的作用，在设计激励约束机制的时候如何体现可能的外部性问题，则完全不是董事会关注的问题，也不是独立董事和薪酬委员会可以解决的，而这些问题恰恰是监管者必须考虑的。因此，如果美国监管者不对其银行的激励约束机制加以必要的约束，其危机的根本原因就无法消除。

5.美国金融监管没有体现风险为本，对房地产抵押贷款经纪公司等机构的监管存在空白，对具有政府背景的房利美和房地美监管尤为不足

美国出现的众多没有任何监管的房地产抵押贷款经纪公司，最明显地反映了其监管过程中存在的漏洞和空白。２００７年１０月，美国银行业监管当局普遍认为，美国的监管没有问题，美国银行体系非常健康，问题出在银行体系之外，这些房地产抵押贷款经纪公司的问题是银行业体系之外的风险（ＯＣＣ，ＦＤＩＣ，ＦＥＤ。所有这些观点，现在看来是ａｎｄＯＴＳ，２００７年１０月）值得深刻反思的。另外，美国银行业监管当局对于大型商业银行大规模的内部对冲基金（ｇｉｇａｎｔｉｃｉｎ－ｈｏｕｓｅｈｅｄｇｅｆｕｎｄｓ）的风险没有察觉，对于其大规模投资政府债券和ＡＡＡ信用级别的证券的投资风险

［６］

和包括

ＳＩＶ在内的表外风险的积累也没有发现，缺乏市场风险和信用风险的并表监管。格林斯潘反复强调“房屋是（Ｈｅｓａｉｄ一项安全的投资，因为价格没有下降”

ｒｅｐｅａｔｅｄｌｙｔｈａｔｈｏｕｓｉｎｇｗａｓａｓａｆｅ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７］

ｂｅｃａｕｓｅｐｒｉｃｅｓｄｏｎｏｔｆａｌｌ）。这种认识对于美国

普通大众的影响是巨大的，这也是为什么格林斯潘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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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００年至２００７年，数次忽视经济学家、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前委员爱德华·葛兰里奇（ＥｄｗａｒｄＭ．Ｇｒａｍｌｉｃｈ）关于“加强对快速增长的居民次级住房抵押贷款可能造成的风险的监管”、“一些次级房屋贷款机构没有任何监管，他们的贷款行为最终会危及美国人以及“次级实现拥有住房和积累财富这两个美国梦想”

房贷市场就像是狂野的美国西部，超过一半以上的这类贷款是由没有任何联邦监管的独立房贷机构所发放的”等警告的重要原因。［８］同时，美国为了解决中低收入人群的住房问题，不惜采取降低审贷标准来刺激和提高住房需求，进而再通过资产证券化工具来提高对房屋开发信贷的支持，从而增加房屋的供给。

美国一贯反对政府办企业。然而，房利美和房地美这两个政府资助的私人公司，在这次金融危机事件中，通过使用靠政府信誉得到的廉价资金来源、购买商业银行的资产证券化产品的商业模式，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究其原因，美国政府给这两个公司赋予的公共性质和私营组织的双重角色，使得公司高层在经营指导思想上形成了严重问题：它们既需要帮助众多“亚标准”客户提高获得抵押贷款以购买他们自己房屋的能力，又要在高度竞争的环境中实现股东的利益最大化。抵押贷款行业的压力，最终导致房屋抵押贷款的资产证券化业务在缺乏足够的监管情况下被允许不断增长，“两房”的盈利压力导致了它们过分冒险而非谨慎地开展业务。一方面，其经营的杠杆率高达６２．５倍（５“两房”在过去十万亿资产／８００亿资本金）；另一方面，年里花费了１．５亿多美元游说国会，这充分地证明了公私不分机构的深层次问题。“两房”为了完成其公共政策的使命，在２００７年信用市场失灵后仍然继续提供房贷，以致它们占有了更大的市场份额，产生了更多的问题贷款。“在这种市场下行的情况下，如果你没有提高放贷标准而占有市场份额，实际上，你就是放松了对（ＭｏｓｈｅＯｒｅｎｂｕｃｈ，２００８）。另外，由于风险的有效控制”

“两房”所具有的超然地位，享有低成本的资金来源，破坏了市场的公平竞争原则，因此形成了巨大的金融风险集中。

近几年，美国监管者对于政府资助的房屋贷款公司的管理已经提出了质疑。２００６年，负责监控“两房”公司财务安全的联邦住房企业监督署（ｔｈｅＯｆｆｉｃｅｏｆＦｅｄｅｒａｌＨｏｕｓｉｎｇ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Ｏｖｅｒｓｉｇｈｔ，ＯＦＨＥＯ）发表报告，描述了房利美“傲慢而且不道德”的文化，为了其追求的目标而不择手段：在１９９８年至２００４年间，房利美公司的员工捏造收入，为高级管理者发放更高额的奖金；高级管理者捏造会计数据，以获取最大化的本不应得的奖金；而且他们联合选择内部审计人员，阻碍联邦住房企业监督署的检查，阻止其他人了解真实情。况（ＪａｍｅｓＬｏｃｋｈａｒｔ，２００６）

二、中国银行业监管的优势与不足

1.中国比美国有更为平衡和科学的监管理念近年来，中国坚持从实际出发，反对僵化的市场教义和本本主义，坚持政府监管与市场纪律的平衡，防范金融风险。

首先，银监会鲜明提出的“管法人、管风险、管内控和提高透明度”的监管理念，就是加强金融监管和发挥市场纪律的最佳结合。这些都是加强银行业监管的主张，但全部都是落实在强化金融机构的法人管理、风险管理、内部控制和市场纪律的建设之上，通过促进被监管机构的进步来实现监管的目的，构建防范金融风险的第一防线。

其次，在金融监管和创新方面，中国始终坚持金融创新和风险监管并重。在党中央、国务院相关文件和讲话中，都强调要坚持金融创新与风险控制的平衡。银监“风险可控，成本可算和信息充分披露”的金融会提出

创新原则，要求任何创新业务和产品，都不能违背商业规律和最基本的审慎操作要求。比如，坚持对各类新的产品实施监管，坚持采用科学的试点方法，选择风险管坚持要理好的金融机构进行试点，有效控制风险蔓延。求各家商业银行在发售理财业务的时候，必须在售前、售中和售后持续披露风险信息，持续联系客户，帮助客户最大限度地了解其投资的风险演变情况。坚持房地产抵押贷款和其他各类零售贷款都必须采取与客户面谈，必须符合基本的审慎贷款条件。

最后，强调银行业金融机构必须建立良好的公司科学治理机制，其中非常重要的就是要求设计长期的、的激励约束机制。作为监管者，中国银监会看到了市场化激励约束机制方面的缺陷。因此在制度设计上，在鼓励充分发挥市场化薪酬激励机制作用的同时，始终强调银行高管薪酬分配必须考虑科学分析中国银行业高额利润的非个人贡献因素，科学体现短期业绩和长期健康度的关系，科学体现高级管理者在奖罚程度的对等原则，最大限度地防止和惩罚其经营失误的外部性等。监管者在衡量银行高级管理人员的经营管理水平时，不是关注银行股价的高低，而是银行本身是否具有可持续的比较竞争优势，以利于银行经营的长远健康银监会当然不会干预其薪酬的绝对水平，但对于发展。

相对行业或者同质同类机构明显不科学、不合理的高管薪酬计划，在充分发挥和尊重薪酬委员会独立性的同时，可以会同控股股东加强引导，如果有必要，会行使否决权力。

2.中国比美国更好地协调了政策目标和商业目标之间的矛盾

尽管中国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存在严重的政府干预商业银行经营的现象，但正是过去付出的沉重代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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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教训，使得中国一直致力于改变这种弊病。特别是近几年，通过推动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造，本着不断强化商业银行真正的商业可持续经营原则，反对和防范来自各个方面的对于其经营的干预。还鼓励引进境内外战略投资者，特别是境外战略投资者的引入，更是期望彻底割裂来自公共政策目标的各种影响。即使对于国家开发银行等政策性银行，也始终坚持防范其经营当中的一些风险隐患问题，如软贷款问题、委托贷款问题等风险隐患，努力避免为了实现公共政策目标而牺牲商业可持续目标。在经济发展过程当中，凡是可以通过商业可持续原则经营的项目，就尽量鼓励和让渡商业银行去做，尽可能地减少政策金融的使用范围，以达到维护公平竞争环境和降低金融风险集中度的目同时，积极推动国家开发银行的商业化改革，目前，的。

政策性银行的大部分业务都已实现了商业化运作。

3.中国比美国更好地坚持风险监管的全覆盖和弥补监管的漏洞

始终重视风险监管的全覆盖问题，致力于弥补可能的监管漏洞和空白点。一直坚持严格监管商业银行的各种外包活动，严格要求任何信贷业务的实际发生都必须在银行网点内部，由银行正式雇员完成。中国从２００３年开始，在信用风险监管的基础之上，还及时弥补了市场风险、操作风险和科技风险的监管漏洞。比如，对于市场风险，银监会从２００３年一成立就深刻地认识到，随着中国金融市场的发展、利率市场化以及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逐步完善，市场风险将逐步显现分别制定和颁布了《金并增大。在２００４年和２００５年，

融机构衍生产品交易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商业银行市场风险管理指引》以及《商业银行市场风险监管现场等。２００６年，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商业银检查手册》

行市场风险管理工作的通知》，指导商业银行注重本外币理财业务和衍生产品业务的风险管理，强化市场风险管理的基础设施建设，提足市场风险的风险拨备，要本外币的全覆盖管理和监管。求银行风险做到表内外、

这是中国商业银行在这次全球金融危机之中外币资产投资损失相对较小的重要原因之一。

4.中国比美国更好地坚持了银行体系和资本市场之间风险隔离的原则

银监会始终严格限制银行资金进入股市，冷静分析资本市场情况，及早看到资本市场与银行体系风险的关联性，要求加强银行信贷管理，严查银行业金融机构的贷款资金流向，严格禁止银行资金违规进入股市。２００７年１月，发布了《关于进一步防范银行业金融机，强调禁止信构与证券公司业务往来相关风险的通知》

贷资金被挪用入市。此后，多次对违规资金进入股市展开清查，并通过风险提示，加强监管，严禁银行资金违规进入股市。２００７年６月１８日，严厉处罚了８家银行

业金融机构资金违规进入股市问题。当股票市场节节走高的时候，警告提醒所有的银行业金融机构要做好内部的检查，防止信用卡透支或者是用企业贷款去炒股，这就是为什么深沪股市从高点下跌了近７０％，总市值由２００７年年底的３２万亿元的水平降至１７．８万亿元，总市值蒸发了近１５万亿元之后，而同期银行不良贷款率却没有相应上升。同时明确要求，银行不能为企当国内商业发债提供担保，杜绝银行表外风险的积累。业银行开始试点设立基金公司、保险公司等综合经营业务的时候，银监会始终要求在不同的子公司之间建立严格的风险防火墙。

5.中国比美国更好地关注了房地产市场与银行体系之间风险的传递和控制

银监会一直认为，房地产市场的风险变化情况对银行体系的信贷资产质量的影响远大于股票市场。从房地产市场资金链的实际情况看，商业银行基本参与了土地储备、交易、房地产开发和房产销售的整个过程，是中国房地产市场各种相关主体的主要资金提供者。粗略估计，在目前的房地产融资结构中，直接或间同美国一样，接来自于商业银行的资金估计超过６０％。

中国也面临支持和解决中低收入人群住房的问题，但所采取的方法与美国完全不同。

首先，在严格房地产开发贷款管理、住房消费贷款管理和商业用房贷款管理等方面，进一步加强对商业性房地产信贷的管理，引导个人住房消费和投资行为。２００７年９月和１２月，银监会会同央行联合印发《关于加强商业性房地产信贷管理的通知》及《关于加强商业性房地产信贷管理的补充通知》（以下统称新房贷政策），明确第二套房审贷标准，如贷款首付比例不低于新４０％，利率不低于同期同档次基准利率的１．１倍等。房贷政策出台后，加强房地产信贷风险提示，重点关注个人住房贷款业务发展较快、风险暴露较多的银行和余额在５００万元以上的房地产贷款。针对执行中出现新问题，加强与地方政府和房产管理等部门的新情况、

的沟通，限制对贷款炒房者的授信，有效控制了房地产信贷的风险。还及时要求商业银行进行压力测试，对其系统性的影响做到心中有数。

其次，对于经济适用房的放贷支持，主要着力点是银在经济适用房的建设和供给方。２００８年２月４日，监会与中国人民银行联合发布了《经济适用住房开发贷款管理办法》，扩大了贷款人范围，除国有商业银行和住房储蓄银行外，增加了股份制商业银行等其他银行业金融机构。同时，放宽了贷款申请条件，经济适用住房开发贷款的项目资本金不得低于项目总投资的还３０％，而一般商业性房地产项目不得低于３５％。另外，明确了利率优惠政策并且放宽了贷款期限等。这些政策旨在通过政策引导，达到优化房屋供给结构、增加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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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适用房建设的目的。但在经济适用房抵押贷款方面，始终坚持要求不能放松信贷标准，严格商业银行的贷款风险管理，防止因为不审慎的放贷行为而产生任何风险。

最后，还坚持非常审慎地对待并不完全具备大力发展条件的房地产抵押贷款的资产证券化业务，从而

［９］避免了在中国形成扩张性“影子银行体系”所导致的

决策机制和效率方面存在不小差距。

三是金融市场基础设施方面存在差距。在美国这

次金融危机的处理过程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美国金融市场上拥有大量及时重要的信息，这些市场信息的特点是容易获得、比较准确，特别是关于金融机构的风险变化状况，有很多量化的风险溢价指标，这使得监管当局和货币当局可以非常清楚地了解到事态的严重程度和市场的主要反应，从而非常容易地决定政策出台的力度和时机。虽然美国监管当局没有能够事先清楚地认识到次贷问题对于金融系统的影响程度，但美国监管机构在危机发生以后，针对房地产市场所做的各种压力测试和景况分析体现了极高的专业水准，非常面对这场所谓“百年一值得中国认真地学习。应该说，

遇”的金融危机，美国金融市场所体现的这种完备的市场基础设施的优点，确实值得中国很好地研究和借鉴。

另外，严格的法制和完备的存款保险制度以及决策的高透明度，确保了在系列银行倒闭的处理过程中，普通存款者和投资者都没有出现不必要的恐慌。相比而言，中国在金融市场基础设施的建设上则相去甚远，导致在重大金融问题方面往往没有及时准确的数据支持金融决策，同时由于法制的不完备和市场保障机制的不健全，往往很容易引起金融消费者的从众的过度反应和恐慌行为，给一些金融风险的防范和化解工作造成了更大的困难。

资本市场和银行体系之间的风险传递。

另外，从监管最终的效果来看，在经济同样发生周期性变化的过程中，更好地实现了风险监管的目的，维——商业银行体系的安全和稳健运护了金融体系核心—

行。美国过度的金融创新最终伤及了其商业银行体系，大量商业银行的倒闭已经难以避免。不管美国今后的监管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其实际正在发生的变化，包括从过度的金融创新回归银行业的基本规律，通过“去杠杆率”和加强金融监管来重新实现金融与实体经济需求的协调统一等，已经证明了美国正在开始转向中国银行业监管者始终所坚持的大部分原则。

尽管中国银行业监管已经取得很大进步，与美国金融监管相比也具有自己的特色和优势，尽管美国金融监管存在诸多问题，但必须看到，中国银行业监管的技术、手段、经验和方法，与美国相比还有不小差距，中国银行业的监管能力和有效性都有待进一步提高。

一是监管人才建设方面存在明显差距。美国金融

监管部门聚集了众多来自金融市场的人才，特别是有一批研究美国资本市场和金融模型技术的专业人才，这保证了美国金融监管部门比较容易地了解金融市场日新月异的创新工具和业务活动，能够比较顺利地推行新的风险监管技术和标准；能够做到将政策性救助措施有机地与市场原则相结合，基本坚持以市场原则始于罗斯福总统的“派贼从长计议来设计机制和方案。

捉贼”（Ｓｅｔａｔｈｉｅｆｔｏｃａｔｃｈａｔｈｉｅｆ）的主张［１０］有助于改善金融监管部门的人员构成和专业素养。相比之下，中国金融监管部门的人才比较缺乏，特别是了解现代金融市场的风险管理和金融创新技术的人才就更为匮乏。

二是重大监管决策机制和效率存在差距。尽管在

三、几点启示

从中美两国的监管实践可以看出，尽管两国的监管框架不同，监管所面对的金融市场所存在的基本问题也不尽相同，但面对金融市场的不断发展，中国在考虑提升有效监管方面，至少可以得到以下几点启示。

1.坚持市场自律与政府干预的平衡，重视原则导向监管理念的精神

美国前总统里根有句名言：政府不是解决问题之道，政府本身就是问题。以格林斯潘为代表的一代美国金融家们所拥戴的“最少监管”的思想和主张，确实存在着索罗斯所指出的极端市场原教主义（Ｍａｒｋｅｔ美国次贷危机再次证明市场ｆｕｎｄａｍｅｎｔａｌｉｓｍ）的缺陷。的缺陷是存在的，以贪婪为基础的市场运作，特别是复杂的抵押贷款证券化创新，导致了百年一遇的金融危它将一个争论了几百年机，不得不由政府出面来救市。的老问题重新摆上桌面：应当更为倚重市场，还是信赖政府干预。我们既不能简单地选择前者，也不能因噎废食地选择后者。我们的世界既存在市场失灵，同样也存在政府失灵。原则导向监管理念是平衡政府与市场的选择，它将市场和政府两种手段有机地结合起来，并给修补市场失灵的予市场机制更多的信赖，即通过干预、

危机发生初期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能够及时做出必要的有效应对之策，美国货币当局和监管当局一度受到众多的指责，但随着危机的不断深化，他们与各类金融机构之间，与其他国家货币当局和监管当局之间，甚至政府与国会两院之间的配合，都体现了极高的决策效率，确保了一系列重大的政策救助计划能够比较迅速地得以通过和实施。这对于遏制金融危机的蔓延和果断地处理危机，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美国之所以能够在如此严重的局势面前仍然体现出决策的高效率，得益于其对于各个部门的明确授权。受体制机制影响，中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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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通过监管为市场纪律发挥作用创造条件，这样，既可以减少市场失灵，又可以减轻政府干预带来的道德风险和寻租。作为新兴市场国家，中国的市场机制还很不完善，这意味着必须倚重金融监管，同时要牢记，金融监管的最终政策目的是支持和培育良好的市场纪因此要继律，应当积极创造市场纪律发挥作用的条件。续坚持管内控和提高透明度，把监管的着力点放在培育被监管机构的风险管控能力和市场监督约束机制上，将风险监管与市场纪律有机地结合起来。

2.金融监管者必须始终把握对于系统性风险的防范，确保有效避免或降低可能的危机事件对于融资活动和信贷市场的破坏作用，确保在泡沫破灭或进行调整时，整个金融体系的核心能够经得住考验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充分发挥监管的作用，解决监管可能存在的任何漏洞或空白点。另外，非常重要的一点是，监管者应当在实施严格风险监管的同时，必须注重宏观经济政策的变化，关注金融市场和实体经济整体实际杠杆率和风险偏好的变化。同时，加强对监管对象，尤其是众多同质同类的中小金融机构的系统性风这些如果完全交由市场力量来纠正，将伤及很险提示。

多的无辜。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比如成为本轮金融风暴的牺牲品、在苏格兰拥有发钞行地位的ＨＢＯＳ，它的典型商业模式就是倚重资本市场解决负债方资金来源支持其资产方的放贷业务，没有放松信贷标准，也没有从事任何次级按揭抵押贷款或衍生产品的投资，但因为市场的迅速恶化，导致一级市场拆借资金难度加大，资金来源受阻，出现流动性困境，最终不得不接受被英国劳埃德银行（ＬｌｏｙｄｓＴＳＢ）以１２２亿英镑收购的事英国金融监管局指责几乎是那些“做空”ＨＢＯＳ的市实。

“财力雄厚、业务模式令人满意”的银场炒家毁了这家

行。对于众多这样无辜的金融机构，监管部门确实需要发挥作用，更重要的是能够事先及时地提供风险提示，以帮助它们能够及时地发现可能伤及其商业模式的系统性风险。

3.金融监管机构必须强化对于跨市场、跨境风险的监管，要确保金融机构的风险管理和内控体系的改进能够与金融创新和市场变革同步

跨市场、跨境的复杂产品的风险监管是当前以机构或行业设置监管模式的各国监管者面临的巨大挑这就意味着，首先，监管战，也是最为重要的监管任务。者必须深入分析某些金融产品中的杠杆率以及风险是机构和市场进行扩散的，而不再只如何跨越不同地区、

是盯着一些金融机构。其次，要有效解决金融机构委托跨境金融代理和激励约束机制问题，在全部的跨市场、业务的发展过程中，必须确保金融机构及其交易对手有良好的公司治理机制，通过严格的内部决策纪律和科学的激励约束机制来限制人性的贪婪和弥补人为的

过失，这是全球化现代经济和金融防止过度金融创新负作用的最根本的内因，而强化金融机构公司治理机制也应当成为金融监管的重要内容之一。再次，必须紧紧盯住金融产品传播扩散链条中每一个环节的风险，发行人、经纪人和投资并及时提醒和要求产品发起人、

者对这些产品做好各自的尽职调查。在各国监管当局建立有效的并表监管、宏观审慎监管、跨境监管协作框架甚至推动构建全球一体化监管的同时，还需要在风险信息有效准确地披露的同时，提醒各类市场参与者最树立正确的风险意识，做好应有的风险识别和控制。后，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金融监管当局还要顺应金融市场的发展，大力培育市场化的金融中介，提升金融市场关于风险和商业信用的信息数量和质量。这是做好一切金融监管、加强金融风险管理、支持金融创新和减少一切不必要行政干预的最需要的市场基础条件，而这尤其是当前中国不断增长和发展的金融市场上最为缺乏的，也是中国不断推进金融体系发展，提高市场竞争中的最大软肋。▲

注释：

[1]Greenspan,TheAgeofTurbulence:AdventuresinaNew

World,2007。

[2]《关注错误的奖励———加速华尔街没落的领导力的流逝》，2008年9月17日发表在沃顿商学院knowledge@wharton特刊。

[3]在1930年代大危机后的美国立法，将投资银行业务和商业银行业务严格地划分开，保证商业银行避免证券业的风险。该法案禁止银行包销和经营公司证券，只能购买由美联储批准的债券。该法案令美国金融业形成了银行、证券分业经营的模式。该法案允许商业银行以信托的名义代客买卖公司股票。商业银行普遍设立信托部，通过信托部和银行控股的方式，参与大公司的人事和资本，大量进入非银行金融业务。

[4]EricKnight,“Banksshouldberewardedfortransparency”,

FinancialTimes,June192008。

[5]FrancescoGuerrera,“Lehmanchieftoforgoannualbonus”,

FinancialTimes,June282008。

[6]这类投资风险被视为无风险的投资，基本没有资本充足率的要求。

[7]DavidBlake,“Greenspan’sSinsReturntoHauntUS”,

FinancialTimes，September,24,2008。

[8]见廖岷：《美国金融监管反思》，《财经·金融实务》总第30期，2008年4月14日。

[9]影子银行体系主要是指通过抵押债权工具等的金融创新，导致金融体系货币流通速度加快，从而间接导致货币供给量增加的效应，这被看成是“影子银行体系”的作用。

[10]美国总统罗斯福任命华尔街投机者JosephP.Kennedy为美国第一任证券和交易所委员会主席时，对询问者回答，他就是想“派贼捉贼”。

16国际经济评论2008.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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