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开头

彭祖的世界

我最后一次看到彭祖，他已经与那片森林混而为一了，或者说消失不见更为确切。彼时，森林呈现出野火肆掠过后的焦黑残迹：松树柏树桦树和无数叫不上名的树们，一棵棵露出斑驳乌筋，瘦骨嶙峋地挺立，像极了一根根朝天愤怒竖着的中指。

印象中，世界开始呈现出不同的景。既非真实，也非虚幻。我只深深地明白：从此，我将从一个世界走进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存在彭祖的世界。

及至今日，我仍然对我要叙述的故事存着疑惑：是否，我曾真正走进过彭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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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彭祖生于五帝时代，卒于尧舜之际，享寿八百。庄子叙《逍遥游》有曰：昔彭殇。而据我所知，彭祖只是个鹤发童颜的老小孩。能吃能睡能蹦能跳，是个不折不扣的野人精。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只是有点疯傻。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听大人们这样说。

在一个深秋，彭祖孤身一人来到乌有庄。征得乡民同意，住进我们废弃多年的烧砖窑洞里，从此赖着不走了。

那个冬天，彭祖就那样窝在窑洞前部分狭窄的空间里，他在挖一些废弃地底下得煤炭。温暖的热气从窑洞的敞口里冒出，空气都被蒸腾得扭曲。彭祖在摆弄一口锅，锅里炖着肉。这时，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脸蛋乌黑的小孩，鼻涕掉到嘴角，正面色为难地望着自己。

你找谁？他问。

找我的啦啦，他是一条三岁的狗。小孩怯怯地答。

哦啦，啦啦被我剥啦。锅里睡着呢。他先咬了我。

没错，那个小孩就是当年的我。我的啦啦被彭祖那个疯子吃掉了，虽然大人么说他是个疯子，傻子。但我还是恨着胆子找了他。但我又怕他也会把我也剥了吃。

哈哈，童子的肉啊，咦。我不吃，不好吃。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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