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故事

从“吃”的角度比较《美食家》与《棋王》 文学院2009级

【摘要】中华饮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从古到今“吃”的东西、“吃”的技巧等“吃”的文化不断演进，不仅是凡夫俗子，更是文人墨客津津乐道的主题之一。“民以食为天”得到真正验证。本文简单地阐释了中国传统饮食的丰富性，并从“吃”的几个不同角度比较了当代文学史上两篇具有影响意义的文学作品，浅略之见，不足细致观之。

【关键词】饮食文化 吃 需求

众所皆知，西方的文化是性爱的文化，所以西方的书籍影片散发的是开放的人体的气息;中国的文化是饮食的文化， 可谓源远流长，我们总能在书中闻到饭香味。古有春秋孔子所作“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俗语“民以食为天”；有人说水浒是酒气，西游记是素斋，三国是宴会，红楼梦是中国文化的百科全书，更是一部饮食全书。今有八大菜系，种类丰富，享誉全世界。各种有关美食的著作影视可谓汗牛充栋。梁启超的《雅舍谈吃》、周作人的 《芥菜梗》、《故乡的野菜》 、汪曾祺的《金冬心》等都是不同凡响的美食文稿。李安导演的《饮食男女》给我们的是视觉盛宴；徐克导演的《满汉全席》，让我们看完后吃白米饭，竟觉得嚼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以此可见，中华传统饮食文化源远流长。（1）

陆文夫的《美食家》为我们描写的是一个嗜吃如命的吃客的故事，借一个“好吃成精”的“美食家”朱自冶流连于姑苏街巷寻觅舌间美味的生命历程以及孔碧霞如同电影开幕般亮相的那桌“百年难遇”的丰盛酒席 ，展示出姑苏传统美食文化丰厚而独特的底蕴。让读者充分感受到了姑苏美食文化的巨大魅力。 阿城的《棋王》是寻根文学的代表作。这个以知青生活为题材的中篇小说更着重表现的是对传统文化中理想精神的寻找。主人公王一生耽溺下棋，有“棋王”之称。出身寒微，但除了嗜棋外还好吃。作者在文中对吃的描写可谓颇费笔墨，细节精工细致。

两篇名作似无相关之处，但是正由于“吃”把它们联系了一起。不管是朱自治对食物的精挑细选，还是王一生粗略的简单的食物需求，都反映出一个“民以食为天”的主题。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或者是街头的流浪汉，“吃”是不容置疑的需求。 然而吃什么，怎么吃，谁吃，吃谁等才是关键之处。以下姑且在“吃”的角度将两篇小说进行浅略对比。

一、吃的追求程度

《棋王》虽写了嗜棋的王一生，但书里写下棋的不多，书中笔墨更多地放在对“吃”的细节，文章也是棋王以“吃”先夺人耳目。 文中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描写王一生在列车上吃饭的篇章：“喉节一缩一缩的，脸上绷满了筋。常常突然停下来，很小心地将嘴边或下巴上的饭粒儿和汤水油花儿用整个儿食指抹进嘴里。”吃完后甚至拿水把饭盒冲满，吸净上面的一层油花。“然后带着安全到达彼岸的神色小口小口地呷。”将王一生的形象描写得淋漓尽致生动无比。又比如，在“我”抱怨农场里饭菜没油，大锅菜吃的胃酸时，王一生说吃饱就行，在他看来“我“想得净是锦上添花。还强调”人要知足，顿顿饱就是福。 ”显然阿城写的吃不是吃本身，不是对吃的向往，而是写对“吃的需求”，对吃的极度恐惧，这是对生存的焦虑和现实的焦虑。“表现对食物的敬畏的，阿城假使不是头一个，也是极为特出的一个。一言以蔽之，即是 ‘民以食为天’。而这个‘食’，不是锦上的花，是雪中的炭，用来维持基本生存，留一道生存的底线。”(2)

然则美食家朱自治就不一样了。他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吃喝消遣。吃得又精又细，“苏州的酒店卖酒不卖菜，最多备有几碟豆腐干、兰花豆、辣白菜之类。”于是就让高小庭作为跑腿采买苏州各处的风味小吃，“到陆稿荐去买酱肉，到马咏斋去买野味，到五芳斋去买五香小排骨，到采芝斋去买虾子鲞鱼，到某某老头家去买糟鹅，到玄妙观里去买油汆臭豆腐干。”这是作为一个资本家在美食上的一种追求，不仅要美味更要讲究色香味。与王一生是在食物生存基础上的追求比起来，谋得不是温饱而是品质。显然可以看出两者对食物的追求程度是有高低之分。

二、“吃“的目的性

王一生的吃相很凶，对吃似乎”虔诚“，而且”精细“，有时简直”掺无人道“。但下棋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他常常有句口头禅：”何以解不痛快？唯有下棋。他精通棋艺，沉溺其中，也自然其乐融融。他只有在棋局中才能无拘无束的漫游并找到真正的自己。 最后一场波澜壮阔的棋盘大赛使他精湛技艺得到发挥。在和几个人车轮大战胜利后，他呜呜地哭着说：“妈，儿今天明白事儿了。人还要有点东西，才叫活着。”是的，下棋是王一生在填补匮乏手段，是他实实在在的东西，把自己投注进去，才叫活着。然而这多在精神。对食物的饥饿感与对精神的匮乏在根子上是一样的。人不能单靠所谓的“意义”而活着，人得吃饭。王一生的母亲说

道：要能吃饱饭才能下棋。“据说上海科研所做过调查，一场围棋比赛一般需要七八个小时，所消耗的能量比足球大得多，所以围棋运动员要吃得很好才行。而结尾一段那波澜壮阔的车轮大战，若没有先前的对吃的烘托，想来王一生的棋力再高，最后也得喷血棋场，看似不相关的笔墨，却其实是最大的伏笔”。（3）所以他的物质追求极为简单，王一生的“吃”的目的只是填补匮乏，只是为了能在精神上走的更远，即为精神的意义做铺垫。

朱自治是把吃当成一种爱好，甚至当成一种职业。在吃以外并无其他精神追求和人生意义的思考。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整天寻求吃喝的乐趣，几十年来政治风云起伏然而改变不了自己对吃的爱好。他对美食的执着追求还真感染了我们。比如为了吃，他可以不惜银子放下身段到各地搜罗美味；为了吃，他可以不惜与牺牲自己与自已瞧不起烟花女子温碧霞结婚；为了吃，他可以放弃尊严起早的和与自己为敌的高小庭去偷南瓜，甚至在那饥荒年代还能想出做南瓜蛊的想法。如果王一生的“活着”是为了“棋魂”的话，那么朱自治的“活着”只是为了纯粹的美食罢了。 几十年的经验积累让他成为了烹饪协会的会长，还被请来专门谈“吃”的讲座，并且名声大震。他是“为吃而生”。

三、 “吃“的指向所在

《棋王》原文的结尾意味深长，“不做俗人，哪儿会知道这般乐趣？家破人亡，平了头每日荷锄，却自有真人生在里面，识到了，即是幸，即是福。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 阿城写出了一代人关于“饥饿”的经验，无论是生存上的或是观念上的，前面已经说过，王一生出身寒门，在饱尝饥饿感后对食物的要求仅仅是能吃饱。中国自古是个饥饿的国家。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总被侃侃而谈，然而灾荒饥荒也不断接踵而至，不仅是那个时代，古往今来都是，大旱三年，颗粒无存的现象依旧频繁，填饱肚子是头等大事。在饥荒年代谁还讲究吃什么呢，谁还会去希冀美食？王一生的“吃”的追求不仅是个体的更是一个集体性的代表，是群体性的时代的基本的物质需求。是最低级的生理需要。

《美食家》小说中“作者并非仅仅把‘吃’作为一种生活表象、一种生理需要来描写，而主要是把‘吃’作为一种特定的文化形式来描写，挖掘其社会意义、历史意义。”（4）从更高程度上说，它是一篇较早在比较深刻的意义上思考文化问题的作品，意蕴丰富而有内涵。“文化大革命可以毁掉许多文化，这吃的文化却是不绝如

流。”“苏州的吃太有名了，是千百年来劳动人民创造出来的文化，如果你要把这种文化毁在你手里，你是要对历史负责的。”显然，作者是把“食”作为一种传统文化来思考的。文中写苏州一带的美食数不胜数，苏州物产丰富，饮馔精美。菜讲究精细、新鲜，品种应时而变， 不仅如此，文中主要介绍的还有饮食的方法和习惯。 比如写朱自冶吃头汤面。小说写到苏州一家出名的面店叫作朱鸿兴， 面的吃法很多，“硬面、烂面、宽汤、紧汤、拌面；重

青 、免青 、重油 、清淡点 、重面轻交” 。其次写朱自冶喝茶。他是一定要到阊门石路去蹲茶楼的。原来“那里的水是天落水，茶叶是直接从洞庭东山买来的；煮水用瓦罐，燃料用松枝，茶要泡在宜兴出产的紫沙壶里。”

朱自治代表的是那种精细、高雅的文化不容简单否定，因为那是人类进步和文化的结晶。我们不能忽略的是文中还有一个“有实无名“的美食家温碧霞，她本人色艺具佳。色：“美得像个仙

女”；“艺”：烹饪获苏州菜中的雅致体系的真传。 中国菜肴讲究色香味俱全，也是自古以来所追求。我认为，作者有意从美食家的饮食来象征中华的传统文化，高雅，博大精深，韵味不绝。得无异乎？

“美食家”他的品味美食的实践时间很长，达40余年，经过了旧社会以及新社会的几个不同历史时期。他对美食有较深的鉴赏能力，并且无论怎样总也打不到他的”吃“的热情。抛弃阶级成分，简单得说，这是一种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扬。 看到他从吃成“精”中所积累的丰富的美食文化，这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应当受到爱护和尊重。

然则两者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谁也不会去抵制美食的诱惑，若果有可能，谁不想也成为“美食家“呢。对于一个不能吃饱的人来说，果腹就是吃饭的唯一目的。但是每个人的味觉是一样的，资本家觉得好吃的，无产阶级也会觉得好吃。只要有条件，无产阶级也想吃好吃的。王一生也是，追求物质之简单不仅是因为其精神追求之高，还有一个原因只能说是他承受不了更高层次的。 我想一旦美味摆在他面前，谁还能”坐怀不乱“？待到那碗蒸好的蛇肉亮晶晶地端到文字里的时候，阿城对吃的艺术更可以说做了最好的解释。《美食家》中王一庭的名菜的”大众化“改革失败也是其道理，当人们有钱了，也想吃好吃的，孔子早说了 食色性也 那是本性啊 ，人不就那么点追求嘛 活着为了什么就是活得好一点嘛。所以面对美食，犹如面对出浴美人，谁不会顿生萌然心动？

（1）参考《美食家》 豆瓣读书

（2）《汪曾祺说阿城小说<棋王>》《名作欣赏》2005年第01期 （3）《棋王的蛇宴》社会观察 2004年第4期

（4）董炳月. 《陆文夫<美食家>》 .《收获》1983年第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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