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城市轴线比较研究

世界城市轴线比较研究

何嘉宁

1.城市轴线案例研究

北京

古代北京城市建设中最突出的成就，是北京以宫城为中心的向心式格局和自永定门到钟楼长7.8km的城市中轴线，这是世界城市建设历史上最杰出的城市设计范例之一。梁思成先生在《北京——都市计划的无比杰作》 中写到： “凸字形的北京，北半是内城，南半是外城，故宫为内城核心，也是全城的布局重心。全城就是围绕这中心面部署的。但贯通这全部部署的是一根直线。一根长达7.8km，全世界最长、最伟大的南北中轴线穿过了全城。北京独有的壮美秩序就由这条中轴的建立而产生。前后起伏左右对称的体形或空间的分配都是以这中轴为依据的。气魄之雄伟就在这个南北引伸，一贯到底的规模。”但北京的传统轴线与西方城市轴线不同，巨大尺度的轴线在空间上存在，但被紫禁城和景山隔断，南北难以穿越，除非从空中鸟瞰，否则不易为人所感知。

解放后，由于城墙和永定门等城门的拆除，北京轴线在前门以南和景山以北的轴线逐渐模糊，但故宫前的中段轴线由于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和毛主席纪念堂的建设而得到加强，并使原先封闭的轴线具有了开敞特性的新的空间特点。 与此同时，东西向的长安街逐渐成为北京城的又一主要轴线，首都重要机关和建筑沿此轴线布置，阅兵式等重要政治仪式亦沿长安街行进。进入新世纪后，北京成功申奥后的奥林匹克公园的建设 ，以及即将动工的永定门复建工程 将又一次强化北京原有南北轴线。

巴黎

巴黎是围绕塞纳河逐渐扩大形成的。公元888年，法兰西王国成立，以巴黎为首都。17世纪下半叶路易十四统治时期，巴黎经历了大发展，以卢浮宫为主的中心建筑群和香榭丽舍大道构成的主轴线初步形成。到19世纪中叶拿破仑第三执政时，由奥斯曼主持对巴黎进行了较大的改建。除完成城市纵横两条轴线和两条环路的建设外，出于整顿市容、开发市区和便于军事行动以镇压人民起义等目的，在市区密集的街巷中开辟了许多宽阔的放射型道路，并在道路交叉口建设了许多广场，道路与塞纳河交叉处则形成很多桥头广场和绿地，许多新的轴线形成，这基本奠定了巴黎市区的骨架。 奥斯曼主持的巴黎城市轴线体系开敞丰富，其特点主要是：

1．市主轴线与塞纳河平行，充分利用宽阔的水面和绿地，使城市空间开朗明快。而北京城的皇家园林、水面在封建时代对公众是封闭的。

2．主轴线外，还有许多副轴线，这些副轴线通向市内许多广场和建筑群，形成了许多对景和借景。 3．轴线上串连着很多名胜古迹、花园、广场、林荫道，它们各具特色，丰富多彩。

在奥斯曼时期之后，城市轴线逐渐向西扩展，并形成一系列新的景观节点。1960年代以后，巴黎的卢浮宫——香榭丽舍大道轴线延伸到德方斯城市副中心。1990年，法国政府决定开发德方斯地区的轴线延伸段，并进行了国际城市规划咨询。从卢浮宫到德方斯巨门，巴黎城市主轴线长达8km。

华盛顿

华盛顿特区（Washington

D.C.）是美国首都，也是世界名城，1791年由当时服役于美国军队的法国军官工程师朗方（Pierre Charles L’Enfant）规划。朗方制定的城市结构是在方格路网的基础上确定主要的节点，并开辟连接这些节点的对角放射大街。国会、白宫、华盛顿纪念碑是最主要的节点，连接三个节点形成的三角形地区被称为“联邦三角区”，是华盛顿乃至整个美国最具有纪念意义的地区。由国会向西的轴线延伸至林肯纪念馆，长约3.5km，由白宫向南的较短轴线延伸至杰费逊纪念亭，两轴线相交于华盛顿纪念碑（方尖碑）。轴线两侧布置着国家和政府机构，以及博物馆和美术馆等具有纪念意义的公共建筑，轴线中央是林荫绿带和大片狭长水面。宾夕法尼亚大街连接着国会和白宫。在空间设计上，除华盛顿纪念碑是制高点外，国会大厦高45米（坐落在一处高于波托马克河约30m的高地，即国会山上），为整个华盛顿市建筑高度定下了基调，所有建筑高度均不许超过它，并采用古典柱式统一建筑风貌。

华盛顿特区的轴线系统体现了美国在战胜英国殖民统治后，建成民主、自由、独立的新兴资产阶级国家这一国体，和立法、司法、行政三权分立的政体，体现了华盛顿作为政治城市的性质。

巴西利亚

1956年政府决定迁都至中部的巴西利亚，位于海拔1200米的两河交汇之处。1957年进行国际竞赛，巴西建筑师科斯塔（Lucio Costa）的规划当选。他的规划设计思想是国际现代建筑协会（CIAM）雅典宪章的理论原则，但也追求一定的主题，这就是他强调的巴西利亚是一个首都，“规划是有意地追求尊严和高雅”。整个规划构思是“模拟躯干”，并以此作为主轴，在这一主轴上布置政府机构建筑群，其中心则是著名

的“三权广场”；另一轴线上主要布置了城市居住区，呈弧形两翼，两条轴线交叉点是作为城市心脏的4层大平台，这里是全城重要交通枢纽和公共中心。东西向的行政发展轴长约8.8km，南北向的居住发展轴长约13.5km。整个平面结构类似飞机形状，象征巴西是一个正在高速起飞的发展中国家。作为1960年代城市规划思潮的重要代表，巴西利亚的总体规划颇具争议。有学者批评它过分追求形式、依赖汽车交通和忽视人性尺度，缺乏历史和传统，缺少应有的丰富多彩和吸引人的魅力。尽管如此，如今巴西利亚已经发展成一个有百万以上人口的大城市。

深圳

深圳在20年的时间里由

边陲小镇发展成为一个拥有400多万常住人口的大都市，是一个全新的城市。深圳是一个沿海带状组团式城市，贯穿城市的东西向主要干道深南大道为城市景观主轴线，同时也是城市发展轴线，因为这是由贯穿城市的东西向主要干道和地铁线路构成的交通走廊。与城市景观主轴线垂直相交的是一系列南北向轴线和组团隔离绿带，其中最为突出的是中心区纪念轴线。中心区中轴线长达2km左右，由北端的莲花山向南穿越市民中心，与深南大道（城市东西主轴）相交于水晶岛，向南直达深圳河。轴线北段是行政、文化中心和市民广场，南部主体是绿化公园，两侧为商业建筑，再外侧是居住带，其中绿化公园地下是结合地铁交通枢纽的地下综合商业区。

深圳中心区轴线是建设中的新轴线的典型案例。

2城市轴线性质比较

城市轴线的基本性质主要从轴线的等级以及轴线在城市中的功能作用两方面进行考虑。

从轴线等级上看，城市轴线可分为城市整体轴线和城市局部轴线。城市整体轴线（又可称为城市主轴）贯穿城市的大部分地域，连接城市中的主要公共活动节点和景观节点，往往既是发展轴线又是景观轴线，由一条或以上的交通走廊来确保轴线的可达性。城市局部轴线(又可称为城市次轴) 只贯穿城市局部地段，往往是具有特定功能的轴线。常见的如市政中心的纪念轴线，集中了市政建筑（政府机构）、公共建筑（如博物馆、美术馆和大剧院），以及与城市的特定历史背景有关的纪念建筑(如华盛顿的林肯纪念馆和巴黎的凯旋门等)，是举行重大庆典活动的场所。

从轴线在城市中的功能作用而言，城市轴线又可分为发展轴、景观轴和功能轴三种类型。发展轴对城市的结构拓展方向和城市功能转移方向起控制作用，大多具有较明显的交通走廊性质，但也有一些发展轴是沿自然地形条件延伸的方向形成的，如沿海岸线发展、沿江发展等；景观轴是城市重要公共空间和标志性建筑的线性集中地段，通常能够体现主要的城市景观特色和城市空间意象；功能轴的线性地段内集中了类似或相关联的特殊城市功能，如行政功能的线性集中形成行政纪念轴线，宗教活动的线性集中形成宗教文化活动轴线等。大多数情况下的城市轴线往往兼有两种以上的功能作用，但以其中一种轴线性质较为突出，例如在许多情况下，发展轴和功能轴也兼有景观轴的特征。

广州传统城市设计主要针对广州近代轴线，它在过去某一段时期曾经是广州的整体轴线，但目前它只是广州的局部城市轴线，即它只对广州老城区起控制作用，对城市新区的发展影响不大。

广州近代轴线的功能性并不突出，其商业功能不如北京路古代轴线重要，其行政功能虽然相对重要，但比起轴线内其他功能如商业、居住、教育等，并不突出。然而，广州近代轴线体现其山——城——水一体的古代风水格局，景观意义突出，这在世界城市轴线的案例中是极为少见的，是我们应该保护和强化的轴线特征。

3城市轴线的整体空间体系比较

上一节将不同城市中的每一轴线单独作了轴线性质上的比较，这一节里我们将对每个城市的轴线体系作为整体进行比较和分析，重点考察轴线体系的整体空间格局和新老轴线发展关系。

唐子来等认为城市轴线的空间体系可分为三种基本格局， 笔者在其研究的基础上提出城市轴线空间体系的可分为以下四种模式：

（1）带状模式：城市轴线沿单一方向发展，不同性质或不同时期的轴线首尾相连，以串联的方式生长延伸。这种轴线空间体系往往见于中等或较小的城市中，大城市中不多见。上海的城市景观轴线（虹桥——

南京路——陆家嘴——世纪大道）可算一例， 但上海城市轴线本身的轴线感不强，城市发展与轴线的关系并不典型，在此不作深入研究。

（2）双主轴模式：城市有两条主轴，而且两主轴通常垂直相交，两主轴相交点通常为城市的政治中心。北京、巴西利亚的轴线空间体系属于这一模式。 （3）轴网模式：城市的各种节点呈散点分布，它们之间的放射道路构成城市轴线体系，不同轴线之间相互交错连接，形成轴网。属于轴网模式的城市轴线空间体系，通常还是有一条最重要的城市主轴统领全局。巴黎、华盛顿的轴线空间体系可以归为此类。

（4）枝状模式：城市有一明显的主轴，若干次轴与主轴相交。城市主轴是联系不同次轴的纽带，它通常既是发展轴又是景观轴。深圳和广州的轴线体系属于此类。对于广州而言，联系若干次轴的主轴不是新城区的南北向新轴线，而是东西向的城市景观主轴——珠江前航道。

双主轴模式的轴线体系，如果两主轴相交于各自中点，城市中心被过分强调，那么城市发展的模式其实类似于由中心生长点形成的圈层式结构模式，轴向生长性不强，城市轴线作为发展轴的功能被削弱。这可以解释为何北京虽然有明显轴线，但城市以“摊大饼”式的模式发展。轴网模式有类似的问题，但如果轴网中仍存在一占绝对地位的主轴，那么城市的发展仍然可以体现其轴向性。巴黎拉德芳斯新区的

发展与老城的关系可以印证这一点。

枝状模式的轴线体系，充分利用了轴向发展的开放结构，充分依靠生长带（即发展轴地段）而不是单一的生长点来完成城市的生长，这一特点对快速发展中的城市是相当有利的。其弱点是：城市主要发展轴与城市主要景观轴分离，景观轴（如广州近代轴线、深圳中心区轴线）的生长受到局限，当城市空间继续拓展时，有可能要另起炉灶，派生出新的平行景观轴线（如广州天河新轴线），而不是象巴黎香榭丽舍大道延伸至拉德芳斯那样，景观轴与发展轴同时得到拓展和强化。

4城市轴线的形成年代与发展规模比较

广州古代轴线：从公元前214年秦任嚣城开始修筑至今（2003年），已经有2216年的历史了 广州近代轴线：从1918年广州拆除城墙并修建中央公园（今人民公园）算起，至今85年。 北京南北中轴线：北京城是在明初（1421年）在元大都的遗址上兴建的，但是其中轴线则基本继承了元大都的轴线，因此轴线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元朝初年。至元元年（1264年）元世祖决定兴建新中都城，至元四年（1267年）兴建城垣，至元九年改称为大都。从1267年算起，轴线迄今已有736年的历史了。 巴黎卢浮宫——香榭丽舍大道的轴线：1190年菲利普二世修建巴黎城墙的同时，选中卢浮宫现在的地方修建了一座要塞，这就是最初的卢浮宫。从那时起，卢浮宫——香榭丽舍大道轴线逐渐形成，至今已813年。

华盛顿轴线系统：1791年由当时服役于美国军队的法国军官工程师朗方（Pierre Charles L’Enfant）规划，至今212年。

巴西利亚城市轴线：1957方案确定科斯塔的方案作为实施方案，至今46年。

深圳中心区轴线:1984年,建设深圳中心区的建议在当时的特区总体规划时提出，前后不到二十年。随后经过许多次的深入规划和调整，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建设阶段，并已初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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