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非法移民活动的成因_以福建沿海地区非法移民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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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非法移民活动的成因

———以福建沿海地区非法移民为例

●周聿峨

王显峰

ACaseStudyonthegrationCoastalArea

ZhouYu’e&WangXianfeng

【Abstract】Sincethebeginningofthe21stcentury,theissueoftheillegalemigrationinChina’sFujiancoastalareahas

drawngreatattentionfromtheworldandthatworriedmanynations.Theinternationalcommunityfeltevenworseabouttheissue,whichisusuallyconsideredasanon-traditionalsecurityfactor,afterthetragicSeptember11thEventintheUnitedStates.Sothecasestudyofthatissuehelpsusbetterunderstandthesituationsoastotakeeffectiveprecautionsandundertakebetterman2agement.

一、问题的缘起

自人类进入新千年以来,以福建沿海地区非法

移民活动为主体的中国非法移民问题便日益受到世界的关注和引起国人的担忧。2000年6月19日在英国多佛尔港发生的58名中国福建偷渡客罹难的重大事件,2001年10月8日在韩国南部全罗南道丽水港海域附近发生的韩国人蛇集团为淹没犯罪证据而将因窒息死亡的25名来自中国福建的人蛇抛尸大海的惊人事件,加上2003年8月26日台湾蛇头残忍地将从福建偷渡去台湾的22名女子全部推进大海造成6人死亡、3人失踪的严重事件是中国福建沿海地区非法移民问题成为国际社会舆论焦点的重大新闻。另据报道,2004年2月5日发生在英国英格兰西北部兰开夏郡的“莫克姆海湾事件”中的有关中国非法劳工也大多是福建人。而事实上,福建沿海地区作为当代中国非法移民活动的高发区而为世界所熟识的时间则是20世纪的事情了,因为1993年6月6日发生在美国纽约海岸的

“金色冒险号”事件中的所有286名偷渡客都是福建人。有鉴于此,笔者认为,对当代福建沿海地区的非法移民问题进行研究是一项十分必要而且也是十分迫切和有益的工作。

自冷战结束以来,在经济全球化的推动下,国际移民的合法流动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与此同时,由于国际经济结构发展之现实需要,以及国际政治的人道与舆论之需要,非法移民也以不同寻常的方式超越主权国家的安全边界,向国际社会的各个层面和角落渗透。就新中国来说,偷渡等非法移民现象不是近年才出现的。早在20世纪50年代新中国刚成立之际和60年代初期,一些反动分子为了逃避人民民主专政的镇压而纷纷逃亡境外,当然也有个别在政治运动中被无辜遭受打击的人,以及在大饥荒年代因生活所迫而越境到国外的人。20世纪80年代随着中国实行对外开放和发展经济,加上海外华人回国旅游和创业的互动等因素影响下,以偷渡为主体的非法移民活动便由此逐渐增多起来。据有关学者分析,在1978～1995年间,大约有20万～40万中国人非法移民到世界其

☆东南亚纵横AROUNDSOUTHEASTASIA2004.3☆

他国家①;而就福建省来说,在1979～1998年间,至少有22万人非法移居国外②。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目前在全球范围内究竟有多少中国非法移民尚不得而知。福建沿海地区的非法移民活动早在1940年代就开始出现了,当时的主要形式是“跳船”。1989年夏季,福建省福清东阁华侨农场的部分越南归侨以“难民”身份通过各种渠道偷渡出境的事件是中国人蛇集体乘船偷渡活动的肇始,也是福建非法移民主导中国非法移民活动的开始。

自1990年代,特别是“9 11”事件以来,当前,体,不仅有利于我们对中国非法移民的历史与现状的了解,也有利于我们对中国非法移民活动做到有的放矢的预防与治理。受篇幅的限制,本文将仅就当代中国非法移民活动的成因进行剖析和探讨。

渡者对财富的追求和美好生活的憧憬欲望所引发的对追求生活方式和目标的盲目与迷失、家庭的经济问题、闯世界见世面的冲动心态、自身的学识与技术的问题等。

就福建沿海地区非法移民活动的事实来分析,其引发的主要因素有:

(一),,,收入比差在1∶1.5以上,就可以使劳动力跨企业流动;1∶2以上,就可以促使劳动力跨地区流动;1∶10以上,就可以促使劳动力跨国境流动。他说,偷渡国境的福建人蛇基本上都是月收入不到500元人民币的中低收入居民,大部分是没有正式职业的农民。他们如果偷渡到美国,1个月可以赚到1000多美元,约等于人民币1万多元,收入比差是1∶20以上;如果偷渡到日本,1个月的劳动收入是15万日元,约为人民币1万元,收入

二、非法移民的成因分析比差也是1∶20以上;偷渡到我国台湾省的月收入

是1万多元台币,约为4000多元人民币,收入比差

③

偷渡,这一曾经被中国人视为“叛国”的非法行也在1∶10以上。径为何会愈演愈烈,以致在某些地区泛滥成灾,其另一方面,对中国人在国内经济发展时期有非深层原因不可不察。福建沿海某些地区成为中国法移民的愿望和现象也要有一个理性的思辨和认近年来偷渡事件高发区的形成原因是复杂的,它既知。因为世界历史的发展表明,一国经济发展在短有国际国内的因素,也与偷渡的移出地和目的地的期内特别是在其社会经济转型发展时期并不能减社会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从结构上看,非法移民轻移民的压力,反而会使其有所增长。例如,韩国的成因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偷渡者社会环境的和我国台湾省都是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进入经影响,即周围朋友或亲戚的偷渡成功案例和影响、济发展阶段的,从那时起,两个地区大约有200万社会风气的舆论和导向的影响、国外亲戚的助威壮非法移民得益于1965年美国颁布的移民法案而到胆与语言支持的影响、国内就业的压力、地方官员美国。随着经济的发展,直到1990年代,两个地区的不同态度、偷渡成功者回国后的富裕与得到社会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而留住了本地民众,移民的的尊重的反响、地方的历史文化等;二是国际社会压力才开始减轻。福建非法移民中的大量事实和环境的影响,即偷渡组织的国际化、经济全球化对报道表明,许多的偷渡者并不是十分富有的人家,劳动力流动的吸引、不同发展时期的不同类型国家但也不是很贫穷的家庭,这就是一个说明。

(二)历史、对劳动力需求的差异以及对非法移民者的政策的移民链与观念加上沿海地区某些干

差异(即多样性与差异性的需求)的吸引力、人口老部的纵容和误导也是偷渡等非法移民活动屡禁不龄化问题、生存环境的安全问题(如工业所带来的止的一个重要原因。自古以来福建沿海居民就有环境污染问题和环境的沙漠化问题、水资源的缺乏海外通商和出海谋生的传统,这是中国海外交通、问题等)、战争所引发的动荡问题(如伊拉克战争和海外贸易和海外移民的发轫。因为偏好航海和冒阿富汗战争所造成的巨大难民和非法滞留的非法险,他们被称为“中国的犹太人”。鸦片战争后,福州移民问题等)等;三是偷渡者自身因素的影响,即偷港作为5个通商口岸之一成为殖民国家的“自由贸

越南《投资报》2003年12月12日报道,据泰国财政部预计,2003年泰国经济增长约6.4%,2004年增长约7.5%

。

易”区。到20世纪20年代,从福州发舶的航线已延伸到日本、朝鲜、海参崴、东南亚乃至澳大利亚。由于历史的原因,目前的世界各地都存在带有浓厚家乡色彩的福建籍移民链,这种移民链的存在就是一种文化,就是一种动力。这种文化和动力在今天的福建偷渡者身上仍然发挥着影响。

近年来,在福建沿海地区,一个成功的偷渡者在亲友和邻居之间的示范效应是巨大的,而且他们还经常带上一批人如法炮制。例如,福建福清人就喜欢偷渡到美国,是先有一批成功者,十带百,成为闻名美国的“福清帮”渡英国的进程中,,,手,总之,移民链的作用在福建沿海非法移民的进程中的效应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

有些外国学者认为,福建沿海地区偷渡之风无法有效地遏止的原因是因为贫穷、向往自由或人权受到压制,其实未必。举凡偷渡者文化层次普遍较低,对人权与自由等精神需求并没有过高的欲望;至于贫穷更说不上,因为福州附近地区堪称福建省较早富裕起来的地方。根本问题可能还在于观念难以改变,例如在偷渡客的故乡福建省长乐县,外界用来形容偷渡组织者的贬义词“蛇头”在长乐民众心目中并没有任何贬义的意思。在长乐,人们并不怨恨从事人蛇行业的蛇头,也没有什么人把蛇头看成是坏人,相反他们还对蛇头生出特别的感激,在当地人看来,蛇头是在帮助他们实现希望。这是一种奇怪的心态。在改革开放的这些年里,中国的经济有了长足的进步,中国的社会面貌也发生了深刻变化,有些人的盲目与功利心突然膨胀,他们的极端行为也不断地向中国的发展提出思考和警醒。

(三)世界各国惩治偷渡等非法移民行为的法律不一致和弱化,所谓的政治人道因素也是诱发福建偷渡活动的主要外在原因。就世界各国的法律而言,在1990年代及其以前,很少有国家将非法移民纳入法律严惩的范畴内,特别是一些发达国家更是漠视,甚至法律还主动为非法移民创造条件。例如,在美国,1986年的移民改革与控制法案以及1989年、1990年布什政府颁布的命令,不但给了大量福建非法移民以合法的居留权,而且也使这些非法移民的亲属成为合法的移民。1996年的美国移民法案虽然加大了对非法移民的打击力度,而且也废除了所有给予非法移民的福利,但法律上仍没有明确的惩治非法移民的条文,而其法律的政治化人道主义因素又成为非法移民的诱因。中国于1998,日本于2001年2,,。

,也是非法移民活动无法有效遏制的一个原因。在目前,国际非法移民不仅仅限于从南部贫困国家向北流动,而且包括自东向西、从相对发达国家向最发达国家的流动。而蔓延全球的人口走私网络为过去十几年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和非法移民提供了可操作的实现保障。现在全世界人口走私规模还在扩大,而巨大利润是吸引国际犯罪集团参与的主要因素,包括先前从事海络因、盗窃汽车、“毒刺”导弹或伪钞交易的边境走私者。根据国际移民组织(IOM)2000年的保守估计,目前全世界每年约有1.5亿移民,其中就有超过3000万属于非法移民。而国际犯罪组织每年因此可获得超过100亿美元的收入,走私非法移民利润丰厚的程度已可与走私毒品相提并论,甚至更高。据报道,国际犯罪组织因经营中国人口走私或非法移民活动每年可获利30亿美元以上④。在美国颁布“1996年新移民法”以后,特别是在国际社会加大打击非法移民的力度和加强国际合作以后,出现了国际偷渡组织、国际走私集团和国际黑社会组织的合作以及非法移民活动方式的立体化现象。例如“,多佛尔事件”的报道表明,控制着当前中国和英国之间的偷渡等非法移民渠道的国际蛇头大约有7～10个团伙和组织。这些国际犯罪组织在走私非法移民方面,分工细致,组织严密。

(五)国际合法移民渠道的不畅通也是诱发偷渡潮的一个事实原因。联合国人口基金组织称:世界移民已经成为人类时代的一大危机。冷战结束后,贸易自由化和全球化浪潮席卷世界各个地区和层面,资本、商品及服务的顺利流通正为下一代营造着世界未来的繁荣前景。然而,尽管自由贸易协定和关贸协定打破了世界各国的关税壁垒,但关于

越南《投资报》2003年12月12日报道,2003年越南出口大米400万吨

。

人口自由流动的问题却从未被认真考虑过。例如,在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谈判中,墨西哥政府希望将劳工问题列入对美自由贸易协定中,但遭到美国政府的拒绝。因为自由移民问题会像“毒药”一样,使整个协定无法在美国国会讨论通过。但是人们愿意迁居到工资更高、机遇更多和生活更好的地方,他们以自己的行动,通过非法移民,为实现自己的目的铤而走险。

在经济全球化时代,资本的全球化流动必然要求劳动力的全球流动,济规律,,。,经济全球化移民的诞生但是另一方面,不同国家由于发展水平的不同,或者不同时期不同国家的社会发展环境的不同,不同主权国家或同一主权国家在同一时期或不同时期对非法移民问题的看法和所采取的政策的目标是相异的和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的。所以,这又不同程度地为非法移民的存在和发展留下了生存的空间。

(六)国际政治经济的重大事件也是影响非法移民活动的一个重大因素。例如,1989～1991年发生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重大变动为中国福建人移民欧洲和美国提供了契机;1992～2001年美国新经济的发展也是吸引全球非法移民的一个诱因。毫无疑问,“9 11”事件是国际移民进程中的重大事件。在此背景下的中国福建非法移民活动表现出两个新特点:1.大量进入以色列。因为自2000年9月沙龙进入圣城引起巴以冲突以来,以色列与巴勒斯坦的关系日益恶化,加上“9 11”事件后的反恐战争需要,以色列基本关闭了巴勒斯坦人进入以色列的通道,并限制巴勒斯坦人到以色列工作的机会。这样,留下的短期工作以及其他的低级劳动力工作所需要劳动力人数的空间便为华人的非法移民提供了市场机会和吸引力。2.偷渡美国的活动有所回升。因为“9 11”事件后,美国的严密签证制度和对阿拉伯人非法移民的驱逐,使美国的小经济实体和地下经济体所需要的劳动力十分紧缺,这就为中国的非法移民提供了新的就业空间和动力。在最近的2004年1月,美国总统布什为了大选的需要,将“9 11”事件以来的严格移民法案进行适

当的放宽调整,这一举动势必会影响到非法移民的

流向。

三、结束语

化的副产品,;,,;要想,还要靠综合治,也包括国际社会的全面综合治理。所以,国际社会更应该从发展的角度去思考和合理地去疏导,而尤其要把经济发展作为第一要务,也就是说“发展才是硬道理”。

中国人的非法移民问题是有极为复杂而深层的国际国内社会因素的,很难在短期内根除。但应该说,以福建沿海地区偷渡活动为主体的中国非法移民事件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仍然是国际非法移民潮流中的很少部分,而其屡禁不止的主要原因是世界经济结构的失衡和经济利益的驱动,所以说它的性质主要是经济的,而不是政治的。

注释:

①庄国土:《对近20年华人国际移民活动的几点思考》《华侨华人历史研究》,1997年第2期,第1～6页。

②朱美荣:《福建省新移民问题剖析及相关政策初探》《人口研究》,2001年第5期,第65页。

③黄杰《:中国人蛇黑幕———偷私渡大追踪》,海峡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245～246页。

④杨佳富:《中国反偷渡》,四川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202～203页。

(作者周聿峨系暨南大学华侨华人研究所教授;王显

峰系暨南大学国际关系专业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