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中的陌生化手法
更新时间:2024-05-17 23:49:01 阅读量: 综合文库 文档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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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中的陌生化手法
摘 要
《尘埃落定》是藏族作家阿来的一部长篇小说,于2000年荣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小说以二十世纪40年代的四川阿坝地区的土司制度兴衰为主线,以麦其家的二少爷“傻子”为视角,讲述了西藏土司制度令人惊愕的野蛮、疯狂以及最终消亡的全过程,这期间又夹杂着仇恨、斗争,而最终又都在解放军的步伐中灰飞烟灭、尘埃落定的故事,它为我们展示了一幅神秘而又浪漫的藏族风情画。本文将从陌生化手法运用的角度来解读作品,探究其在题材的选取、语言的运用、人物的叙述视角三个方面的应用以及所带来的审美效果。
【关键词】《尘埃落定》;陌生化;题材;语言;人物
引 言
阿来的《尘埃落定》以其独特的视角、巧妙的陌生化手法演绎了一段末代土司制度由没落直至消亡的历史而受到国内外研究者的称赞。“它注定是一部可以从不同角度评说的长篇小说,史学家可以看到历史;文学家可以看到诗;文化人类学者可以看到异族文化;批评家可以看到拉美和现代派文学的影响。” [1]小说于2000年荣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北大严家炎教授为其起草的获奖评语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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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视角独特,有丰厚的藏族文化意蕴。清淡的一层魔幻色彩增强了艺术表现开合的力度,语言轻巧而富有魅力,充满灵动的诗意”。[2]小说通过对麦其土司家的二少爷“傻子”这一人物的刻画,把四川阿坝地区土司制度衰亡的全过程以及土司制度下的野蛮、疯狂的世界表现得淋漓尽致。其中,独特的叙事角度令人称奇,陌生化的语言让人陶醉,新鲜陌生的题材让人耳目一新,给读者带来异样的享受。
一、俄国形式主义陌生化理论
俄国形式主义流行于20世纪初,是俄国文艺界的重要的一个文学批评流派。它主张从文学的自身出发,对文学作品中的结构、风格、语言、作用等形式上的功能与特点进行研究,极力反对从文学的外部因素如作者的生平、个人经历、社会环境、政治环境、历史、心理等方面去研究文学作品。其主要代表人物有托尔斯泰、什克洛夫斯基、艾亨鲍姆等。“在他们看来,‘文学作品是其中应用的整个艺术技巧的总和’,一切艺术之成为艺术,既不是对客体的摹仿,也不是主体的自我表现,而是因为有了技巧的介入”。[3] 这个技巧在这里就是指“陌生化”的手法。最先提出“陌生化”这一理论术语的是什克洛夫斯基,他在《作为手法的艺术》一文中这样写道:“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使人感受事物,使石头显出石头的质感。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是仅仅知道事物,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长度,因为感觉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必须设法延长。艺术是体验对象的艺术构成的一种方式;而对象本身并不重要。” [4]
那么,何谓“陌生化”呢?所谓“陌生化”就是作者在进行文学创作时,不是从正常的感觉领域出发,而是采用创新性和创造性的手段对文学作品中所要创作的对象进行重新构造,形成一种陌生的感觉,从而扩大了读者对其认知的难度,并给予读者一种神秘与陌生感的创作方式。“陌生化”是文学加工不可少的方法。它的文学价值就在于让人们通过阅读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在这一感觉的过程中产生审美快感。而审美感觉过程的长短又与文学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息息相关,即审美感觉过程越短,则其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就越弱,反之则相反。 “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序言》中说:‘一般说来,熟知的东西所以不是真正知道了的东西,正因为它是熟知的’,所以熟知的东西往往妨碍人们的认识和感知,而陌生化恰恰有助于人们深化对事物的理解。”[5]“陌生化的目的就是让人从习惯化、机械化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使人们重新对事物进行欣赏。”[6] 因此,要通过运用陌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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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法,不断地为作品注入新鲜的血液,营造出陌生化的感觉,这样才能给读者一种审美愉悦感。
“陌生化”主要表现在题材、语言、人物叙述视角等方面。下面我将以阿来的《尘埃落定》为例,谈谈其在题材的选取、语言的运用、人物叙述视角的选择等方面陌生化手法的运用及其审美效果。
二、《尘埃落定》的陌生化手法的运用及其审美效果
(一)题材的陌生化
《尘埃落定》以藏族土司制度生活为历史背景,通过描写一系列土司与土司之间的争斗以及土司家族内部矛盾,展现了那一时代的藏族文化与土司制度的兴亡。对藏族土司这种遗世独立生活的描绘,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是新鲜与陌生的。
首先,《尘埃落定》与其他以少数民族历史变迁为题材的作品不同。一般以少数民族历史变迁为题材的作品通常叙述的是少数民族人民在经历曲折的过程之后,如何翻身当家作主和建设新生活的故事,其作品大都带有鲜明的时代和政治色彩。而《尘埃落定》则叙述了藏民们在土司制度下的奴隶生活,展现了藏民族充满浓郁、神秘的风土人情。其在以少数民族历史变迁为题材创作中开创了一个新的世界,即通过描写一个“傻子”以其独特而又冷静的眼光目睹了土司制度从顶峰走向没落的过程,亲历了土司制度的改革,却终究无法挽救土司制度的故事,揭示了土司制度灭亡的必然性,肯定了人的尊严。小说正是以这种独特的方式,令读者耳目一新,深深吸引了读者的眼球,打动了读者的内心。
其次,小说对独特的藏族土司制度进行描述与刻画,给读者营造一种神秘与陌生感。阿来出生于四川西北部藏区马尔康县,从小就深受藏族文化的熏陶,对藏族文化有着深刻的感知,这些为阿来的写作提供了丰厚而又独特的资源。土司的统治在阿来笔下是千疮百孔、残酷无比、腐朽不堪的。如土司可以随心所欲地对自己统治的百姓进行处罚,施行私刑,把自由民贬为奴隶。但是在描写土司制度的黑暗与残酷的同时,作家又通过麦其家的二少爷“傻子”的独特的视角进行了陌生化的描写,使原本既残酷又黑暗的土司制度涂抹了人性的色彩,这无疑让读者耳目一新,给读者带来一种新鲜感。在土司制度的统治下,藏民们形成了独特的群体性格。一方面,他们认同土司的世袭制,从未想过反抗,而是逆来顺受地接受土司的统治与管理。另一方面,他们有着刚烈的血性和侠义的精神,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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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的仇人,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土司,他们也敢于把那些无法解决饥荒的头人杀掉,但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又归于另一个土司的统治。这些既写出他们的逆来顺受同时又写出了他们的叛逆,给读者一种新奇感。此外,小说还展现了土司制度下大量的神秘现实,描绘了祖国西部少数民族的风土人情,这些独特的地域风情的描写使读者体验到了陌生的审美感,如百姓对神的顶礼膜拜、复仇者的规矩、千里迢迢地朝拜,富有宗教哲理的对白等等。
最后,小说以一种现实与虚幻交错的方式将藏族民俗、巫术、怪诞等展开,满足读者的新奇感。如“罂粟花战争”这部分神奇地展现出当地巫术的奇妙,汪波土司聚集了许多神巫,让他们施展法术用冰雹将麦其土司家生长旺盛的罂粟花毁灭掉,而麦其土司则让门巴喇叭带领一批巫师进行反击,巫师们坐在高坛上念着咒语,天空时而晴朗,时而乌云密布,时而电闪雷鸣,时而冰雹飞落,最终麦其土司家获胜,冰雹化成雨水浇灌了麦其家的罂粟花。汪波土司在这次战争中失败了,则又采用咒术诅咒麦其土司家的人,要不是门巴喇叭解救及时,咒术差一点就要了“傻子”二少爷的命,但是三太太央宗肚子里的孩子却未能幸免于难。又如对“神奇的好药”这一部分描绘时,好药是采用湖上的风与神山上的光芒练成的五颜六色的药丸,可以治好身上所有的病痛。再如对“尘埃的落定”这部分描绘时,这样写道“我看见麦其家的精灵,已变成一股旋风飞到了天上,剩下的落下来,融入大地,我的时候就要到了??”、“我看到土司官寨倾倒腾起了大片尘埃,尘埃落定后,什么都没有了。是的,什么都没有了。尘土上连个鸟兽的足迹我都没有看到。”阿来正是以一种神奇的笔触,用一种虚幻与现实交错的手法把一个个人物的个性展现出来,把他们在面临生死离别的哀愁、金钱与权力的争夺、鲜血与泪水的挥洒中尽情的演绎出来。作者把他们比作世间的一粒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最终徐徐地消散、陨落、最终重归于安静、祥和。这些描写无不满足了读者求奇求新的审美感觉,使读者体验到一种陌生的审美感觉。
(二)语言的陌生化
“陌生化”主要是指语言的陌生化,是指在语言的运用中不入俗套,给人一种新奇的感觉。语言的陌生化可以使文学创作的主体、作品、读者三者之间的距离拉大,表面上这对阅读造成了暂时性的障碍,而文学创作主体正是以语言的陌生化这种方式来吸引读者的注意力,使读者重新审视身边的事物,突破“语言的牢笼”,进而深层次的探究作家写作的用意,从而促进对审美对象的认知与理解。“实用语言倾向于简练经济,由于习惯的原因,语言活动变得自动化了;而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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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的特征却是拒绝简化,通过陌生化手段创造诗性的语言,来消除阅读的习惯性,延长和加强感知的过程。” [7]陌生化的语言在读者的期待视野中更易于形成新的聚集点,使读者在欣赏文学作品中更好的发挥想象,对陌生化的变体思考,从而达到熟悉它的目的。《尘埃落定》就是以其诗一般意境的语言而被誉为“轻巧而富有魅力,充满灵动的诗意”的作品。阿来他注重感觉描写,而复杂的感觉很难用现成的语言表达出来,必须寻找语言的创新,从而导致了语言的陌生化。《尘埃落定》的创新就突出表现在陌生化手法在语言上的运用,综合运用通感、排比、反复、设问、新奇的比喻与拟人等修辞手法。小说通过熟练地运用这些方法,使句子变习见为新异,化腐朽为神奇,读者从中获得了意想不到的美感体验。
1.句式陌生化
句式陌生化就是指句式的偏离,是指词语、短语或分句等句子成分有意识地偏离句法常规的结构。《尘埃落定》中运用了许多让读者感到陌生的句式,从而给读者的阅读带来一定的难度,增加了作品含蓄的韵味。
(1)奇异的搭配
为追求新鲜的语言,阿来常常故意打破词汇常规,对原词句进行革新和创造,给人以新鲜之感。例如:
①“但我最终什么也想不出来,却听见画眉想在我肚子里展开翅膀。”(11页);
②“活佛什么平静地说:‘管家看见他是怎么对我的,不过,大祸将临,我也不跟他计较,’带着一脸忍辱负重的神色上楼去了。(63页);
③“回信又来了,言辞有点痛心疾首。”(246页)
①中的“画眉想在我肚子里展开翅膀”、②中的“忍辱负重”与③中的“痛心疾首”这些都把人们现实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东西(肚子、神色、言辞)赋予了一种新的意义,从而对那些常规常识偏离,形成了对句意理解的陌生感。
(2)句式的交错
①于是,我又一次大叫:“告诉他们,只有这一顿,只有这一顿,吃了,他们就有上路的精神了,叫他们回到自己的地方!”(233-234页)
②我说:“你不要说了,就把看到的记下来,不也是历史吗?”
书记官涨红了脸,冲着我大叫:“你知道什么是历史?历史就要告诉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就是历史!”(286页)
①中由于整句较多,所以几乎都用了短句,使作品的语言不因整句连用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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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凝重、滞涩,给读者一种新鲜的审美享受;②中开头与结尾的整句全部是短句,可见阿来协调地运用短句和整句,避免了语气的过分急促,给读者一种全新的感觉。
2.修辞陌生化
语言的陌生化可以通过运用通感、拟人、比喻等修辞手法,化熟悉为陌生,化平淡为神奇,从而达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效果。因为许多修辞使用的本身就意味着“对常规性、习惯性语言的破坏与超越,而伴随这种超越而来的就是陌生化”。[8] 阿来最常用的手法有通感、拟人、比喻等,通过这些修辞手法使描写对象陌生化。
(1)通感
人的生理感官有着相对明确的分工。可是在日常生活中,大家却常常意识到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有时似乎彼此相通,身体各个感官的感觉领域的界限也不再那么脉络分明了。人通常在某种情感的作用以及某种事物的刺激下回产生奇妙的感觉,因此敏感而富有想象力的人们喜好用通感手法描绘他们独特的感觉。阿来也是如此。例如:
①母亲软软地笑着叫道:“来呀,多多。”(1页) ②你听听,她的笑声多么年轻啊。(19页)
例句①中的“软软地笑”突出母亲的温柔;例句②中“笑声多么年轻呀”突出了土司太太声音的柔美。两句运用了通感的修辞手法,为读者创造出有声有感、可触可感的新奇世界,使读者的阅读感受从熟知化走向陌生化、从日常生活感受走向审美感受,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2)拟人
赋予事物以人类的行为特点,生动形象地表达出作者的情感,让读者感到所描写的物体显得更活泼、亲近,使文章更加生动形象。在《尘埃落定》中,阿来也通过拟人的修辞手法来表现陌生化手法的运用。例如:
①头上的天空一片深深的蔚蓝,只有几朵白云懒洋洋地挂在山边的树上。(43页)
②但那些罂粟不堪重负,和头人一起倒下了。(46页)
例句①中写白云懒洋洋的,赋予白云人的情态,渲染出一种安静的氛围;例句②中“罂粟不堪重负”,赋予了罂粟人的情感,暗含了罂粟花种植取得了丰收。拟人手法的运用使句子生动形象,并给读者一种新奇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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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比喻
新奇的比喻可以将熟悉的事物变得陌生起来,拉大人和事物间的距离感,从而获得美感。例如:
①聪明人就像山上那些永远担惊受怕的旱獭,吃饱了不好好安安生生地在太阳下睡觉,偏偏在这里打一个洞,在那里膺一泡屎。这给猎人带来了无数障眼的疑团。可到头来总是徒劳枉然。(100页)
②账房里嗡一下,陡起的人声像一群马蜂被惊了。(130页)
例句①中把聪明的人比作担惊受怕的旱獭,实际是从另一个角度突出这些所谓聪明人傻的一面;例句②中把人比作一群受惊的马蜂,表现出人们对“傻子”二少爷要在春天去狩猎的惊恐。通过比喻手法的运用,既给人一种艺术的美感,同时又让人有着一种虚拟陌生而又置身其中的真实感。
3.风格陌生化
“行文风格上的且诗且文” [9]是藏族文化的重要特质,而语言在每个人身上产生的变异,体现着人对语言施加的影响。[10]读者在欣赏阿来的作品时,既惊讶于他对汉语的熟练运用,又叹服他能自如地表达藏文化的意蕴。汉族人在运用汉语时的感受与其文化感受是一致的,但阿来作为一个藏族人,无论在语言运用上有多么的成熟,但在文化上的感受总是存在着一些差异,这些差异就形成了风格的陌生化。如“父亲从门上走开吧,不然的话,我的白天都变成夜晚了”,语句看似不合逻辑,却耐人寻味,看似莫名其妙,却意味深长,给人一种新奇、陌生感。又如“风吹在河上,河是温暖的。风把水花从温暖的母体里刮起来,水花立即就变得冰凉起来了。水就这样一天天变凉的。直到有一天晚上,他们飞起来时还是一滴水,落下去就是一粒冰,那就是冬天来到了。”语言充满了诗歌内在韵律美。
(三)叙述视角的陌生化
乔伊斯说:“艺术家,像创造万物的上帝一样,留在它亲手创造的作品中间,或者后面,或者远处,或者高处,隐身不见,锤炼得无影无踪,漠不关心,只顾修剪自己的手指甲。” [11]作者在不受外界干扰的情况下为我们展示了灵魂深处的意念,塑造了一个“傻子”人物,并从麦其家的二少爷“傻子”的叙述角度出发,以独特的、非常规的的叙述视角,以第一人称的限制性视角为主,并结合全能全知的视角,呈现出明显的陌生化倾向,给读者带来一种异样的艺术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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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作者把“傻子”作为这部小说的主线,他不仅在小说中拥有十分显著和特殊的地位,而且在该部小说所涉及的人与权力的关系中也有着相当的特殊性。“傻子”他并不是真的傻,他对自己及身边的人与事都有着清晰的认识与感知。如他会在早上醒来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在哪里,可他却知道茸贡土司送来了漂亮的女儿,他得想办法得到她;他知道,他该发火让女土司出来吃饭,而不是让她自以为尊贵的在楼上与女儿聊天;他知道他傻,因而守不往漂亮的妻子,因而当最初妻子红杏出墙时,他有点疼,最终却不再疼了,甚至让她去找别的男人;他第一个建立了市场,他成了土司中的首富,他知道用武力让人屈服,他也知道如何让人心服;他知道自己会犯傻,但聪明人却以为自己时时聪明;在他眼里,哥哥是最聪明的人,因而,未来的土司也将是哥哥;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个傻子,因而,他被人嘲笑,也得到了哥哥的关爱,也有了不忠的妻子。小说正是通过这种叙述视角深深的吸引了读者的眼球,给读者一种新奇的感觉。
其次,小说采用第一人称的限制性视角,并结合全能全知的视角,从而扩大了“傻子”的感知范围。傻子本来就缺少正常人对一般常识的判断能力与理性认知能力,这就使得他往往会以一种新奇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上的人与事,从而也可使读者从中重新感知到日常生活中的不平凡之美。其中,最重要的是作者能够灵活地将第一人称的限制性视角与全能全知的视角相结合,从而更加凸显了第一人称的傻子视角“我”独特的特点。如书记官翁波意西可以说是“傻子”二少爷的另一个自己,他们俩在很多事情上都能心灵相通,其中,在书记官翁波意西因抨击土司制度被麦其土司割舌后,彻底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傻子”二少爷却能和他进行思想的沟通,这实际上是“傻子”二少爷在内心自我对话,他们已是两者合二为一的存在了。又如“傻子”二少爷拥有超乎常人的特异功能,能感知仇杀、死亡以及神秘力量等。他不仅能洞察今天,而且能穿透时空,与历史和未来对话,预知土司制度不久将会终结,如“我确实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结局,互相争雄的土司们一下就不见了”与“母亲当然听出这话里面的埋伏。她不禁想到,平日里要是自己不做出哼哼唧唧的病模样,情形当不至于此。她是把汉族人欣赏的美感错以为人人都会喜欢的了。”与“热乎乎的女人肉体使土司的情绪安定了。他嘴上说着要举行一场多么隆重的婚礼,心里却禁不住想,查查头人的全部家产都是自己仓里的了。”再如小说通过“傻子”二少爷的视角描写其他人物在性冲动中的感受,如“他怀里的女人睡着了,圆润的双乳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 “平稳而深长的呼吸中,她身上撩人心扉的野兽般的气息四处弥漫,不断地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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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男人的欲望”;“傻子”二少爷还能感知到哥哥旦真贡布和他老婆塔娜偷情,等等,这些描写原本是“傻子”二少爷无法体验的,而小说却超越了限制性视角的叙事,采用第一人称全能全知的叙事来完成,增强了小说的叙事功能,拓展了文本的表达空间,将正常视角无法表达的东西深刻的揭示出来,让读者在欣赏着小说时感到一种新奇感,并令人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另外,从小说的最后的结局中,我们可以得知作为小说的叙述者“傻子”二少爷最后被复仇者杀死。实际上,这个故事是通过一个已故的人进行叙事的,这种叙事方式在文学史上也是陌生的,而该小说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展开故事的叙述,给读者以一种神秘、陌生感。
三、结束语
《尘埃落定》是一部令人荡气回肠的小说。阿来将动荡沧桑的历史置于灵动诗意的笔触下,以简单、真实、幽默的文字,演绎了土司制度的衰落及终结的历史。作家通过简单而深刻的人生思索,节制而富有张力的叙述,神秘而又新奇的陌生化手法的运用引起了读者对作品的充分兴趣,使读者从这种效果中产生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审美感受。此外,小说还巧妙地运用了意识流的手法,意识流小说在表现手法上多采用内心独白、时序颠倒的叙述方法,自由联想的语言形式,现实与虚幻的衔接技巧,时空跳跃的叙事结构,象征性的艺术结构, 音乐化、蒙太奇的表现技巧等等。小说正是通过多种手法的交错使用,不仅为我们展现了一种奇特的现实存在的土司制度,而且为我们选取了一个特殊的叙述人——麦其家的“傻子”二少爷,通过这位有着藏、汉混合血统的麦其家的“傻子”二少爷的眼光、感受和心灵的喃喃自语来展开的,以一种奇妙的叙述视角为我们营造出一种特殊的氛围,在这陌生的场面中诠释着土司的历史。
参考文献
[1]洪水.《以诗为史·读书人报》[N],1998年,35页. [2]《成都商报》[N],2000年10月20日.
[3][5]陈鸣树.文艺学方法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137,142页. [4]什克洛夫斯基等著.方珊译.俄国形式主义文论选[M].北京:三联出版社,1989.7页.
9
[6]孙玉燕.俄国形式主义之“陌生化”——浅析文学作品中的“陌生化”[M].文学语言研究,2000页.
[7]童庆炳.文学理论要略[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 9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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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James Joyce. Fragments of A youth artist's portrait, [A].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institute of foreign literature. Literary theory translations [C]. Chinese literature and art joint publishing company,1983,P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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