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就业矛盾正从数量型转型质量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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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就业矛盾正从数量型转型质量型(中)

2018-06-08

上个世纪60—70年代,台湾在尚未越过刘易斯拐点阶段,就已经出现了工资大幅上涨的迹象,实际工资的年均增速超过10%,甚至高于劳动生产率的增速,这在发展经济学历史被称为著名的“台湾现象”。

韩国和台湾是逾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典范,就算那些没有成功越过去的国家,在开始阶段也会面临工资上涨的挑战,其中一个典型例子就是墨西哥,上个世纪80—90年代,墨西哥的经济增速可比肩东亚奇迹,持续的经济繁荣带动了工资的大幅上升,90年代初,非熟练工人的小时工资已接近4美元,令人咂舌。

2、工资上涨倒逼产业升级,以提高工资承载力,但需要人力资本支撑。

面对工资上涨所带来的成本压力,企业利润率下滑,甚至会下滑到低于正常利润的水平。怎么办?只能走产业升级的道路,提高工资消化能力。

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有一个基本原理,即有什么样的生产方式,就有什么样的分配方式。固守于传统的发展模式,发展中国家是无法承受高工资压力的。

在发展的早期阶段,发展中国家一般凭借廉价劳动力来获得比较优势,重点发展的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典型的如纺织业,对于劳动密集型产业来说,分配是倾向于劳动要素的,但附加值低,不足以支撑高工资,因此属于低收入阶段。

到发展的成熟阶段,发展中国家开始积累起一定的资本存量,甚至有盈余,这时出于赶超思维,一般会转向钢铁、石化、汽车等重化工业,这些资本密集型产业的附加值相对较高,但分配模式是倾向于资本的,所以只能支撑中等收入,而不足以支撑高收入。这是很多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国家的尴尬所在。

只有到发展的后期阶段,当产业结构转向以信息技术、现代服务业、高科技产业为主的形态时,这些知识密集型产业不仅附加值高,而且分配结构也倾向于劳动要素,才足以支撑起高工资,越过中等收入陷阱才有现实的基础。

如果不能迈出这一步,仅靠存量企业的调整,是不足以解决问题的,比如,迫使低效率的小企业退出,市场上只留下寡头企业,后者通过抬升价格来应对,此时市场虽能恢复出清,但产业结构仍维持在原状,其后果是,寡头格局下的高价格会使产品市场萎缩,作为引致性需求,劳动需求也必将减少,失业压力会把工资重新压回到原来的水平,工资上涨昙花一现,中等收入陷阱无法跨过。

所以,产业升级是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无法回避的道路。

在这一方面,韩国、日本是成功的典型,它们在上个世纪70—80年代成功地将主导产业从资本密集型产业转向技术密集型产业,墨西哥则相反,产业结构仍停留于原来的状态而

不能自拔,这是它未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最主要原因,在经历80—90年代的工资上涨后,由于缺乏支撑,其工资很快回落下来。

当然,一个国家的产业结构转型是需要条件的,按产业经济学的分析逻辑,产业演需要供求两方面因素的支撑,在需求方面,一个新兴产业的崛起要有巨大的消费市场来为之付费,这个问题我们在后面讲;在供给方面,任何一个产业的崛起都需要足够的生产要素投入,包括有形要素和无形要素,前者如物质资本,后者如人力资本,越是高级形态的产业,对人力资本的依赖度越大。

对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来说,能否将产业结构切换到技术密集型产业为核心的结构上,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人力资本能否跟上。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随着经济步入中等收入阶段后,发展中国家的资本短缺问题已大大缓解,不应再构成新产业崛起的制约因素,制约新产业发展的更可能是人力资本的短缺。

墨西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经历上个世纪90年代的工资上涨后,很多外商投资企业都曾试图转向高附加值的新兴产业,但由于墨西哥教育失衡,工人文化素质低,无法适应职业技能的新要求,转型无疾而终(张林秀,2014)。

3、收入的持续增长刺激消费升级,为产业转型提供进一步的需求支撑。

新兴产业的崛起,需要有消费需求的支撑,它要么来自于国内,要么来自于国外。对于小经济体来说,比如新加坡、中国台湾及香港地区,内部市场不足以支撑庞大的需求,只能通过出口导向来拓展外部需求;而对于像中国这样的大国经济体来说,完全依赖国际市场来拓展需求,不仅不可能,也没必要,因为国内市场容量足够大,拓展国内消费需求不仅有可能,还能提高国民福利,所以刺激国内对新兴产业的消费成为优选,至少,与开拓国际市场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而新兴产业的消费品一般都属于高附加值产品,它会进一步抬升消费总量。

这时经济发展的驱动力开始发生转变,在发展的早期阶段,属于短缺经济,发展更多地受制于资本要素,高增长率需要高储蓄率、高投资率,随着经济步入成熟阶段,短缺经济转向过剩经济,有效需求不足成为主要的问题,这里的有效需求就是对应于新兴产业的需求,刺激需求成为最迫切的任务,经济增长开始由投资驱动转变为消费驱动,投资率将稳中趋降,消费率则大幅上升。

就以日本为例,在上个世纪50年代经济发展的早期阶段,投资率约为40%,消费率为60%,到70年代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时,开始从生产大国转向消费大国,消费率升至80%,相应地,投资率降为20%。类似地,在上个世纪70年,韩国的投资率与储蓄率也大约是6∶4的关系,至80年代中期,投资率大约降为25%,消费率升至75%。按支出法计算,上个世纪70年代末,消费占韩国GDP的比重就已经高达60%(全毅,2012)。

在消费率上升的背后,是需求结构的演变,它支撑了主导产业的演进。过去人类需求是用衣食住行来概括的,在不同的需求阶段,产业结构有的不同特点。在以“食”为主要需求的阶段,对应于农业社会;以“衣”为主要需求的阶段,对应于以轻工业为主导产业的社会,属于工业化的早期阶段;以“住”和“行”为主要需求的阶段,对应于以钢铁、汽车、化工

为主导产业的社会,属于工业化的中期阶段,即重化工业阶段。只有当人类需求步入新的阶段,转向高科技产品和服务时,产业结构才会步入后工业化时期,才会进入更高级的形态。 简言之,只有经历上述三个阶段、两类挑战的检验,一个经济体才可能形成“就业—消费—产业”的良性循环,才能真正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二)低质量就业首先会遏制消费扩张和升级

如前所述,低质量就业的第一个表现就是低工资,它会带来诸多的不利影响,除了会影响劳动者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感外,更重要地,会削弱劳动者的消费能力,遏制消费扩张和转型,使产业升级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消费能否扩张或升级,一般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居民收入;二是分配结构。由于富裕家庭的边际消费倾向低,收入差距越大,就越不利于消费扩张。低工资既会压制占劳动者的绝对收入水平,更会加剧收入分配差距,会从两个维度损害消费扩张的潜力。正因为如此,凡是成功越过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或地区,都会经历一个较长时间的工资上涨过程,而且是各阶层劳工相对均匀的上涨,不仅使国民收入提高,收入分配差距也会被控制在相对合理的水平。

从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新加坡、韩国、中国台湾和香港地区,人均工资的年均增速分别达到6.3%、5.8%、6.4%、5.6%,这个速度一直持续到90年代末,在这一过程中,它们的收入分配的不平等程度均没有恶化。差不多在同一时期,日本的国民收入倍增计划更是成为一个典范。

据统计,自1950年以来,那些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和地区,基尼系数没有超过0.35的,而那些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或地区,一般都大于0.45(张林秀,2014)。有人更是将这种均等化的收入增长描述为“中产阶级崛起”,在跨入高收入国家门槛之前,日本、韩国中产阶级占人口总数的比例已达到70%(马晓河,2011),这主要得益于各阶层劳动者工资的普涨。为促进普涨,韩国从70年代开始强化职业技能培训,使高中毕业生的收入不断增加,并缩小了与大学毕业生之间的差距,1980—1995年,高中毕业生与大学毕业生的收入比从0.42增加到0.65。

提高普工的工资水平以达到扩大消费的目的,最著名的莫过于1914年福特提出的“工作一天8小时,付5美元工资”的口号。尽管当时不为人所理解,但历史证明,它对刺激消费升级是非常有效的。

反观中国,在这一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尽管自2004年以来中国经历了一次较快的工资上涨过程,但绝对水平仍较低。2016年为例,中国在岗职工的名义工资为67569元/年,而当年美、英、德、日四国的人均工资折合为人民币,分别达到40万元、29万元、31万元、26万元,为中国的6倍、4.2倍、4.6倍和3.9倍。工资差距可见一斑。另一方面,中国的基尼系数已达到甚至超过0.5,收入分配差距过大的问题已很严重。这两方面因素结合起来,决定了中国要实现从生产大国到消费大国的转型还有很大难度。近年来,消费一直没有太大的起色,经济增长无法实现从投资驱动向消费驱动转变,与此有很大关系。

在此情景下,如果仍维持目前的低质量就业状况,将首先冲击低端劳动力的收入水平,并继续恶化收入分配状况,消费扩张和升级就会受挫。 (三)低质量就业会进一步将人力资本锁定在低级形态

人力资本包括多个维度,典型的如健康、教育、职业技能、流动能力等,低质量就业至少会从健康、职业技能等方面损害人力资本积累,进而制约产业转型。

健康,是人力资本的一个最基本元素,按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说法,它属于劳动力简单再生产的范畴,没有健康的体魄,连简单再生产都维持不了,更别谈产业升级了。低质量就业的恶劣性首先体现在以牺牲劳动者的健康为代价上。

就以工时为例,人只有劳逸结合才能恢复正常的体力,所以,才有一周工作5天,每天工作8小时的规定。对标一下OECD国家,它们都能严格甚至超额地执行这样标准,2016年德国工人的周均工时为26.22个小时,法国为28.31小时,英国为32.23小时。而绝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做不到这一点,就以墨西哥为例,其周均工时为43.37小时,中国则更长,达到45.5小时。

超常的工时会使人疲于奔命,没有足够的时间休息,更没有时间学习充电,体力消耗大,智力补充不足。

至于职业病对人力资本的危害,已无需赘述。需提醒的是,中国的职业病,80%都发生在以农民工为代表的低端劳动力身上,职业病透支了他们的体力,使其丧失基本的人力资本,还会因病致贫,加剧收入分配差距,可以说,贻害无穷。

近2.8亿农民工,是中国最重要的劳动要素的提供者,过去中国凭借他们所提供的廉价劳动供给实现了经济的快速增长,从低收入阶段迈入中高收入阶段,今后从中高收入阶段迈向高收入阶段,也同样离不开他们的贡献,如果他们连最基本的健康都无法保证,产业升级同样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类似地,低工资也不利于人力资本积累,只不过它所遏制是高级形态的人力资本积累,它会从两个方面发力:一是低工资意味着低人力资本回报,它会挫伤人力资本投资的积极性。第二,人力资本投资是需要付费的,低工资下,劳动者没有充分的结余来投资于人力资本,比如,参加职业培训。

在低工资状态下,劳动者很容易形成廖尔达尔所描述的贫困的累积性循环,低工资—低人力资本—低工资,如此循环,对个人如此,对国家也是一样。

三、改善就业质量,需要重建就业政策体系,把以提高人力资本

为目的的积极就业政策放到战略高度,同时建立健全劳动管制政策和消极就业政策。

(一)积极就业政策立足于长远,通过提高知识资本,从根本上提升未来的就

业质量,它要与产业发展战略相匹配,对教育—培训体系进行前瞻性的改革。

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坚持就业优先战略和积极就业政策,实现更高质量和更充分就业”,把积极就业政策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战略高度,并寄予厚望。

影响就业质量的有多种因素,最根本的还是劳动者的人力资本水平的高低。在边际原则的作用下,低人力资本的劳动者,由于边际生产率低,只能干低工资高强度的工作,所以要改善就业质量,根本上还是要靠提高人力资本水平。而要提升人力资本水平,对就业政策特别是积极就业政策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1、积极就业政策面向的人群要扩大,从现有劳动者前移到未来劳动者。

过去积极就业政策主要是为了解决现有劳动力的就业问题,侧重于提高他们的就业能力,带有一定的短期性。今天积极就业政策是要提升几代人的就业质量,侧重于提高未来劳动者的人力资本,带有长期性,是一种战略导向的提前部署。所以,今天的积极就业政策要把未来的劳动者,包括在校生、未成年人、青少年,甚至少年儿童,统统纳入到考量的范畴,立足他们,制定长远的教育—培训计划。

2、教育—培训计划更有前瞻性,结合产业发展战略,提前进行人力资本布局。 什么是高质量就业?就是符合时代潮流的就业,正如上个世纪60年代东亚国家的纺织业就业,70年代的汽车工业就业,80年代的电子工业就业,迎合了当时主导产业演进的秩序,劳动者才能不为时代大潮所抛弃,其工资利益和就业权益才能有根本的保障。即便是60年代最出色的纺织工人,在今天的日本恐怕也很难找到高质量的工作,因为人力资本与主导产业出现了错配。

再优秀的人力资本,一旦与主导产业错配,“英雄无用武之地”,就不能算是高质量的人力资本,也无法实现高质量的就业,因此国家要清楚未来要重点发展哪些产业,它需要怎样的人力资本。这时候教育—培训体系就要跟上这个节奏,提前进行部署,而不能“临时抱佛脚”。

(未完待续)

本文来源:https://www.bwwdw.com/article/hoh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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