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泰国异类婚故事产生的原因

浅谈泰国异类婚故事产生的原因

白琴芳 苏文苹 李明辉 张艳磊 顾泽鑫 吴晓丽 （云南农业大学 云南 昆明 650201）

摘要：泰国是个有着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国家。他们有着丰富的文学艺术。异类婚故事是泰国众多文学艺术的构成之一，也是泰国人民喜闻乐好的故事题材。本文结合文化人类学、民俗学等相关知识浅谈泰国民间异类婚故事产生的几个原因。

关键词：异类婚；故事；影响；因素

所谓异类婚就是指人和动物、植物、神仙妖魔鬼怪幻化成的人恋爱、结合的婚姻。异类婚故事是泰国民间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此类故事虽是泰国人民凭想象用幻想手法虚构出来的一种精神产物，但这种虚构并非是毫无根据的，它们是以当时当地的社会现实生活为创作背景。笔者认为泰国异类婚故事的产生有以下几个因素：

一、现实生活因素

泰国是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国家。讲究等级制度已成为泰国的普世观念。在泰国，人们根据一个人的出身、现有的政治地位、经济地位、职业等把社会成员分成八个等级，皇室人员、名门贵族居于八级之首，而农民处于第八级。如此具体的等级划分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人们的社交、恋爱、婚姻都受到等级观念的束缚。泰国通常实行等级内婚制，婚姻讲究门当户对，高门、皇室一般不屑与寒门、贫苦农民通婚。娶妻生子本是每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但对于出于社会底层的贫苦农民来说，娶妻生子是件很可望不可及的事。同时由于一夫多妻现象的普遍存在，让贫民娶妻难上加难。贫苦的单身汉们热切期望有个妻子照顾他们的生活，有一天能够吃上妻子做的饭菜，穿上妻子为他们做的衣物，如此简单的追求终究难以实现。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开始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并希望他们能冲破门第等级观念的障碍而获得幸福。因此他们根据自己的愿望编织了一个个人与异类（动物、植物、神仙妖魔鬼怪幻化成的人）婚配的故事。这是他们摆脱现实的束缚、缓解自己的苦闷、压抑，让自己生活在充满幸福和希望的世界里的唯一途径。 二、本土文化环境因素

泰国异类婚故事的出现除了劳动人民的生活愿望之外，还有宗教信仰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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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原始宗教是影响泰国人民生活极深的宗教之一，对泰国文学的发展也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很多民间故事都有着原始宗教万物有灵的印记，处在原始宗教的笼罩之中。异类婚故事的产生与泰国人民所信奉的原始宗教有着密切关系。可以说原始宗教是异类婚故事产生的沃土，特别是其中的万物有灵观和图腾崇拜观念。

（一）万物有灵观。泰国人认为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和人一样有自己的氏族和部落，有生命、有灵魂、有感情。我们蓄养的鸡、鸭、猪、狗、马、牛等牲畜、家禽都有灵魂，一旦灵魂离开了它们的身体，它们就会生病，甚至死亡。我们住的房屋、穿的衣服、吃的果实、用的工具等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有灵魂。这种信仰在生活中表现为他们祭祀、信奉家神、族神、寨神、土地神等各种神灵。泰国人认为万物之灵可以相通，可以互变，这就为人和异类婚配奠定了思想基础。

（二）图腾崇拜。所谓图腾崇拜就是每一个氏族、部落成员都共同认为某一自然物是自己所属氏族、部落的祖先，或认为他们与该自然物存在血缘关系，因此他们以无比敬重的态度来对待该自然物，这种敬重其实也就是所谓的信仰，也就是说这些氏族成员、部落成员都一致相信自己是他们所尊敬的某一自然物的后代或亲属。图腾可以变为人，人也可以变为图腾。这种互变特性让民间故事中人和异类婚配变得理所当然。

异类婚配故事的题材渊源可追溯到早期解释世界、人类、万物起源的创世神话。创世神话中可以看到异类婚题材的影子，从某种程度上说，它是异类婚故事的雏形。在泰国的创世神话里，天神创造人类，天神指定人类的命运。在泰国北部和东北部的民间故事里有世界第一对人类的故事。该故事说亚桑嘎西生活在天庭，有一天闻到泥土的香气而来到人间，来到人间后亚桑嘎西失去了法力无法回到天庭，只能驻留人间，成了人间的第一个居民。不久，布桑噶撒也来到人间，他们结为夫妇，成了人类的第一对祖先。后来，这对祖先的孩子们就互相结婚，繁衍了成千上万的人类，现在的人类都是那对祖先的后代。这是泰国创世神话中典型的天神羁留人间型。泰国这些创世神话及早期的民间故事表明泰国人民很早以前就对天庭里的神或某些动植物有着特别的感情，他们认为它们是现在泰国人民的祖先，因此，在民间故事里有人和这些异类婚配的故事也不足为奇。

三、外来影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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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文化很早就受到印度文化和中国文化的影响，并在印度文化和中国文化的影响下发展起来。正如泰国著名学者披耶阿努曼拉查东说的“泰国文化源于中国文化和印度文化，这两种文化的结合形成了泰国文化的主要基础。”①

（一）印度方面的影响 泰国民间故事受印度文化影响并不是偶然的，有其历史必然性。素可泰王朝建立之前，孟、高棉文化和印度文化是这一地区占主导地位的文化。佛教传入泰国之后，婆罗门教文化在高棉文化中得以继承，印度文化在这些强势文化中处于优势地位。“很多泰国学者在对泰国吸收印度文化的问题上，都认为泰国文化是通过先期受到印度文化影响的其他东南亚古国文化的再传播而逐渐形成的。”②

从泰国文学本身的发展历程来看，借鉴和吸收外国文学中的一些积极因素对促进自身的发展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公元初期，东南亚文化框架基本定型，经济上，该地区有较好的发展前景，很多印度僧侣和商人都纷纷到该地区寻求发展。这样，历史悠久的印度文化被带到了东南亚。印度文学也是从这个时期开始一直影响着东南亚文学，特别是印度的著名史诗《罗摩衍那》和《摩柯婆罗多》。他们传入泰国后对泰国文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罗摩衍那》讲述的是毗湿奴的化身罗摩为救回被劫走的妻子悉多，大战罗刹王的故事。其中有很多异类变形的情节，比如：1、保护之神毗湿奴转世为罗摩，这是早期神化身为人的一个例子。2、罗波那为了帮助妹妹劫走悉多，命令小妖变成金鹿去引开罗摩。故事中这些异类都有人的情感，所以民间故事中人与这些异类婚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另一部印度的著名史诗《摩柯婆罗多》描写了太阳神之子迦而那和因陀罗之子阿周那之间的矛盾冲突。其中也有很多异类婚情节，如：1、某国王的精子落入水中，在水中与一条雌鱼交配孕育出贞信。2、太阳神和刹帝利公主结合有了迦尔那。3、恒河女神与福身结婚，生下天誓。4、贞信与仙人结婚，生下毗耶桬。5、贡蒂因为不能和丈夫般度交欢，用咒语把风神、正法神和因陀罗召唤来与她交配，之后生下阿周那、坚战和怖布。这部书大量描写了人与神、魔之间的关系，富有丰富的神话色彩。印度的其他书籍也有毗湿奴多次化身为猪、鱼、半人半狮的怪物下凡救世的描述。影响泰国民间文学发展的婆罗门教和佛教都以轮回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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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立生.泰国当代文化名人——披耶阿努曼拉查东的生平及著作：中山大学出版社：1987：116 张玉安、陈岗龙.东方民间文学比较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2003：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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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信仰基础。这种转世可分为两种：一种是人与人之间的灵魂转化，即灵魂由一个人身上转化到另一个人身上；另一种是人和动植物或其他自然客体的转化，也就是人的灵魂转化到一些动植物体中。后者是泰国最原始的图腾崇拜观念。

从某种程度上看，泰国异类婚故事是泰国文化和印度文化的融合，当然，泰国异类婚故事有其独特的审美模式，但印度文化对其产生和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二）中国方面的影响 中国文化对泰国文化的影响主要通过文化交流和民族迁徙两种途径。中泰文化交流源远流长，早在三国时期的吴国，就曾派官员朱应和康泰出使访问扶南（今柬埔寨）等东南亚国家。“吴大将吕岱遣朱应、康泰出使海南。朱应、康泰所经历及传闻凡百数十国，大抵林邑、扶南等国与‘西南大海洲上’（南洋群岛）诸国是朱应、康泰所经历，大泰、天竺等国则得自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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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时期，中国第一次派官员常骏、王君政正式访问泰国地区。

素可泰时期，中泰两国交往更为密切，更为频繁。官方方面，两国派节互访。

民间方面，泰国商人把香料、象牙、沉香、苏木等物品运到中国，而中国商人把丝织品、瓷器、丝绸等运到泰国。阿瑜陀耶时期，郑和第二次下西洋到了暹罗，他允许自己所率领的人员和泰国当地女性通婚，还允许他们留下在泰国居住。这种开明的政策使泰国地区出现了中国人建立的生活聚居区，为华侨移居暹罗创造了条件。吞武里王朝时期，郑信王称王初期，百废待兴，为了恢复经济，郑信王从中国招来了很多人。可以说，郑信王是中泰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历史见证之一。曼谷王朝时期，泰国的农业和手工业都得到迅速的发展，泰国本地的劳动力不能满足这两种行业发展的需要，于是有一定种植技术和手工业技术的华人又进入暹罗，并在暹罗定居。“自素可泰王朝以来，泰国成为东南亚各国中同中国关系最为密切的国家，从1289年到1869年不到600年的时间，素可泰王朝、阿瑜陀耶王朝、吞武里王朝和曼谷王朝，共向中国元、明、清派遣使节和朝贡，至少达105次，这在东南亚国家中是持续时间最长和次数最多的，在明清两代，进入泰国的华人之多，也超过了东南亚的任何一个国家。”④

元、明、清时期中国迁入泰国的人数最多，这段时期正是中国志怪小说的兴盛时期，此时传入的《西游记》、《封神榜》等志怪小说为泰国人民所喜爱。这时

③④

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修订本第二编）：人民出版社，1965：214 贺胜达．东南亚文化发展史[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6:239-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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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国文学的创作手法、体裁和题材等方面深深地影响了泰国文学，中国志怪小说中的一些思维也影响到泰国的民间故事。文化的相互影响和相互交流是以人口的流动为传播媒介的。大量中国华人移居到暹罗，他们所带去的中国传统文化、生产技术、风俗习惯也就不可避免地影响了泰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

在泰国学术界里有“印度文学是泰国文学之母，中国文学是泰国文学之父”的说法。这一说法目前得到很多学者的认可。该说法把泰国文学、印度文学和中国文学的关系诠释得淋漓尽致。

总之，泰国异类婚故事是从早期的创世神话、佛经故事发展而来，又受到印度文化、中国文化以及泰国本土文化氛围的影响。这些故事都是围绕人与动植物、神仙、妖魔鬼怪幻化而成的人结合展开故事情节。此类故事让那些在政治、经济上都处于弱势的人们实现了他们在现实生活中难于实现的愿望。它们是泰国众多幻想故事的构成之一，也是泰国人民喜闻乐好的故事题材。

参考书目

［1］ 刀承华．泰国民间故事选译［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7

［2］段立生.泰国当代文化名人——披耶阿努曼拉查东的生平及著作：中山大学出版社，1987

［3］张玉安、陈岗龙.东方民间文学比较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2003 ［4］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修订本第二编）：人民出版社，1965 ［5］贺胜达．东南亚文化发展史［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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