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村往事

更新时间:2024-03-03 10:27:01 阅读量: 综合文库 文档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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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登薛家湾:“世代”会算命

文/本刊编辑部

纵观西北地区乃至全国各地,很难再找到第二个这样的族群——他们居住的薛家湾距兰州城区仅约一百公里,但过着闭塞孤独的生活,甚至鲜与外界通婚。更不同寻常的是,他们世代以占卜算卦为业,早年更是以此为谋生手段,四处流浪,堪称中国的“吉普赛人”。至今其身份来源仍有种种谜团,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到访。

2016年3月的某天,我们乘坐的华夏航空G52689航班缓缓降落在兰州中川机场,此行,我们将要寻访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村落,和中国其他村落不同的是,哪里的村民既不耕种,也不放牧,专靠流浪算卦为生。在服饰、语言、习俗等诸多方面都保留着自己独特的传统习惯。

走进真实“算命村”

“他们算得很准,能知道你的过去,由不得人不信。”“雍正爷都来算过。”兰州城里的老百姓提起“算命村”总能说出个一二。从兰州中川机场出发,一路沿庄良河河谷上行,约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永登县了。在县城门口,一座规模巨大的黄土高墙古县城展现在眼前。城墙上还留有瞭望楼,城墙中段开有大缺口,想必是原来进出的城门。

甘肃永登县城青龙山下,算命的摊位随处可见,一些摊主的身边竖着白底黑子的牌匾,上面写着“兰州市周易学会永登八卦研究所所长”、“永登县八卦研究中心主任”等,还有一位把“中国周易八卦研究院院长”写在小红布上,缝在上衣胸的位置。

从永登县城打车向西南方向,沿乌鞘岭余脉起伏颠簸的水泥路行驶十分钟后,就到了薛家湾,车费十五元。“你咋还信这个?”载着我去薛家湾的路上,一位出租司机颇有点不屑地问道,“他们是吉普赛人,能看面相手相,推测人的过去,但不能预测人的未来。”听完回答后,他加了一句:“都是蒙人的。”

进村的路只有一条,很窄,有几辆小车从村口驶出,车牌有临近的兰A,陕C,更有几辆京A牌照的豪车齐刷刷的开出来,场面甚是壮观。到达目的地,出租司机们绝不会轻易把车开进村里,“村子修得像个八卦阵,半天也转不出来,”乘客通常会被扔到村东北的土坡下,自行步行进村。薛家湾村依坡势而建,地势西高东低,村里的路大都2米见宽,窄而弯,没有一条直线贯穿全村。村民的住房修建得也相当类似。

当车轮碾过小道的声音逐渐远去,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西面不远处的乌鞘岭余脉未尽,海拔2047米的主峰白土岭傲然挺立,皑皑白雪覆盖着道道山梁和土峁。山中两条巨大的沙沟和东面已经结冰的庄浪河将村子包裹,没有水声,也没有一丝风。这里就是薛家湾(自然村,隶属李家湾村一社),一个世代以四处流浪算命为生的族群聚集于此。

骑毛驴,吹短笛,吃百家饭的算命人

我们下车后,正巧一辆轿车停在了村口,又有人来请算命先生。没一会儿工夫,两位50岁上下的男子走过来。他们是高作请和刘东升,村里有名的算命先生,也是姑舅亲戚,他俩每年外出巡游算命,一起搭伙走了十几年,前几天刚从天津回来。两位先生都留着平头,穿着暗色皮夹外套,瞪着一双黑色皮鞋,随身

携带的旅行包里放符、朱砂、罗盘、毛笔等等算命“法器“,还有几本命书。

51岁的刘东升早年跟着父辈们出门,“最早正月十五一过,搭伙儿的几个人就骑着毛驴带着锅碗瓢盆一起出门,每天一走几十里,走到大点儿的村子就会停下来,然后在村口吹笛子,村里人就知道有人来算命了,接我们去家里吃住,有的特别有人情味的地方还会把饭送到村头,但人情不好的地方会赶他们走,甚至哪家牲口丢了都会怀疑我们 “。算命人很少去以前去过的地方,除非是有人写信过来让他们去算,每年也都会有他们算过的人找来薛家湾还愿。

早年间的算命先生四季奔波在外,算命禳灾,谋个生计,吃的是百家饭,现在,单凭打扮很难认出他们的身份,但解放前,薛家湾人的服饰有明显特征:男子多是长袍大褂,妇女一般穿着长及膝盖的大襟褂和肥大的裤子,加一双瘦而长、绣满花纹的“尖尖鞋”。早年间风餐露宿的标配长袍马褂、毛驴短笛早已不见踪迹。“现在交通好了,都是坐车出门,去更远的地方还做飞机,从我们村子出去开车不到2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兰州机场,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刘东升边上车边说。

车开到了邻村施主家,进门,落座,施主递烟让茶。施主报上出生时间,刘东升将《奇门专用——民俗万年历》逐行翻阅,写下生辰八字后开始推算:找九星,找化星,行十二压运,并逐一作出标注。事必,刘东升对施主开始说道——至于说了什么,那是忌讳,不得透露分毫。“外人不能看算命的过程,因为会泄漏了天机,泄露天机最为算命先生们所忌讳,祖辈相传都是这么说的,会遭天谴。” 刘东升说。

不懂势世,他就算得没水平

刘继文在薛家湾是出了名的“蛮子”(西北地区对算命先生的称呼之一)。他一般不用出门,都是人家登门找他,近几年有不方便过来的就直接打电话,婚姻、健康、官运。算哪种的都有。刘继文常用的算命方式是:推八字,看命运如何相生相克,运道如何百绕千回;起八卦,看事态是凶是吉,是否福禄无缺,是否婚姻美满,是否招惹小人和“桃花”。他将这门学问归结为“上千年来先人们对经验的归纳和总结”,是《周易》这课大树的小分支,“博大精深,很难的学问”。

村里人提起刘继文都说他是神算,奶因为前几年他预言一个远方兄弟要出事,结果没两年那兄弟吧媳妇杀了,现在还在坐牢、“其实没什么神的”,刘继文说他无非是把命运和人的社会行为放在一起分析罢了,“一个40多岁的男人正是家里的顶梁柱,结果每天醉酒如泥,迟早要出事。”这一的判断就是算命先生口中的“分析能力”,“世面见多了,判断力才会准确”。

刘继文举了几个例子: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大饥荒,这个时候说命好的不过也只是能吃饱;2008年的金融危机是“世界性的,人人都跑不掉”;早年官运只关心官运盛衰,现在呢,上来就问是否会有钱财方面的灾祸。“如果算命不管国运和整个社会的大气候,他就算得没水平。”

算命村之所以形成,恰恰是因为它的“命不好”

算命这个职业当然不值得稀罕,稀罕的是,这一整个村的人都世代算命,村里的算命先生们只是口口相传,都说技艺是祖辈代代传下来的,至于最早是跟谁学的,出自哪个古老的族群,没人能说的清楚。

79岁的郭光兰知晓的最遥远的事儿就是:“祖上打山西来,来几辈子。”而

村里所有可能对此有记载的书籍,都在“文革”中被付之一炬。如今,残存最早记载薛家湾的资料是《柳氏家谱》,可追溯到1877年的清光绪年间,那时村里的人已经开始算命,至于更早的事,他们不得而知。

当然,不烦有学者对薛家湾人的身份做各种考证,试图从各个方面寻找蛛丝马迹。

流浪算卦的职业习惯和族内通婚的风俗让南开大学历史系教授杨志玖猜测:他们是真正的吉普赛人。杨志玖《中国吉普赛人》一书中认为“他们是元代从波斯来的吉普赛人,但当时不叫吉普赛而叫罗哩、罗里或剌里,他们婚俗相同,连其算卦的职业也和世界各地的吉普赛人一样,足以证明他们是真正的吉普赛人,而且是元代罗哩的后裔”。 对此,李生孝所著的《中国的“吉普赛”人》一书里还原了这样的情境:他们明末成了秦州(今天水)一带的流寇,为害官民,后为明军所击溃,不知所踪。慢慢地他们又悄悄联络,为生存又拾起祖传的算命技艺,在多地把汉民的生活方式和深化传说融进自己的生活,为了职业秘密,他们在原有的语言里掺进西北方言,还创造了职业隐语——绍句。这种语言对内世代口耳相传,对外人则秘而不传,以免泄露“天机”,使卦术不灵。

清朝乾隆年间,柳姓人家来到了薛家湾,这里背靠香炉山,山上道观香火旺盛,算命便捷,庄浪河边土壤肥沃,有利农耕;北通凉州府(今武威),南达兰州,交通便利。饱尝流浪之苦的柳氏一族决定在此定居,农闲时全家或佳丽一半人外出算命,从而形成薛家湾雏形。

然而,也有学者不认同这个说法,兰州大学教授柯杨认为:薛家湾人就是汉族的后代。单纯地把薛家湾的算命文化归为迷信,肯定是不对的,这是一种长久以来形成的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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