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 二十四 惊隼大捷
更新时间:2023-04-27 06:52:01 阅读量: 实用文档 文档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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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 二十四 惊隼大捷》
一场强弱悬殊的决战,
在凤鸣这个神奇主帅的领导下,从一开战就呈现出完美的胜利前奏!
谁能想到就这样赶鸭子上架的赶制出来的炸弹,居然能有这么完美的效果?
然而就在战局大好之时,一朵不祥的暴风雨黑云,却出现在天际。
一旦下雨,炸弹就成了比石头还没用的东西了……
单林王子贺狄与西雷王容恬,立下了某种秘密协议。
贺狄的故作神秘,让子岩担心不已,深怕这贪婪的海盗,又对大王作出什么勒索来。
只是他的偷偷窃听,却意外听见一段感人肺腑的表白来!?
他刚才竟然还在怀疑贺狄对大王趁机勒索…………
和贺狄相比,卑鄙无耻的那个,其实是自己才对。
第一章
凤鸣在罗登等人陪同下匆匆赶来。
踏上位于惊隼岛西南角的高岩的那一刻,远处海面上,来自同国船队的集结号角骤然响起,声音在空旷的海面上凄厉回旋,直冲耳鼓。
纵使凤鸣已有心理准备,仍被吓了一跳,咋舌道,「他们也太心急着开战了吧?三桅船队才刚刚抵达而已,庄濮真是一点都不体恤士兵,换了我,至少也让士兵们休息个一年半载的才动手。」
「一年半载?」曲迈嘴角抽搐了一下,「少主,请你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说笑好不好?属下刚刚还被少主你激励得一腔热血地准备拚死迎战呢。」
凤鸣心虚地嘿嘿两声,解释道,「我想着热血鼓励之后,再来点轻松的效果会更好嘛。」
远处海面上,同国船队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众多战船摆开阵形,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以势在必得的汹汹气势向惊隼岛缓缓逼近。
罗登观察了一会,道,「同国朝堂上虽然废物居多,但也有几个人是有真本事的,庄濮就是其中一个。这种反雁形的阵势,最适合用于包围式进攻,同时利用了同国船多兵足的优势,不愧是被庆鼎选中的护国御前将。」
凤鸣苦笑,「这种时候,我更希望他只是一只草包。」
忽然,他伸着脖子往船队那边看,远远指着问,「罗总管,船队中间的三艘大船,是不是就是同国有名的三桅船?果然够大!咦?怎么船身是蓝色的?」
虽然是大敌现身的时刻,但一说到船,罗登难免又来劲了,眉飞色舞道,「三桅船的船身全部是蓝色的,因为同国王族视其为受到海神祝福的法宝利器,所以船身一律漆成海的颜色,而且每一艘三桅船下水之前,都会有祈求海神的仪式……」
「少主,一切准备好了!」正说到一半,崔洋从后面三步当两步的跳上高岩,没站稳就喘着气禀报,「容虎带一批西雷侍卫负责箭楼,冉青带
着萧家高手负责投石机,尚再思和冉虎负责领着工匠们往各个弩炮处运送炸弹。」
「很好。」凤鸣抖擞起精神,点点头,「现在大致上每个部分都有专人负责,不过总战场还是需要有人居中协调。罗总管,这个就辛苦你了。」转头看着罗登。
罗登欣然领命,「属下保证不会丢萧家人的脸。」
立即大步下岩去了。
崔洋赶紧取代罗登开始站的位置,挤到凤鸣身边,「少主,弩炮交给属下负责怎样?」满怀期待地看着凤鸣。
凤鸣一愣,哈哈笑起来,「当然!除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该交给谁?不过,你能找到多少个用弩炮熟手的人?」
崔洋乐不可支,连忙答道,「至少有十七、八个,保证个个都射得熟练又准确。」
「真的?」凤鸣大喜,「那太好了。崔洋,我现在就把你开除出萧家杀手团。」
「啊?!」
「然后任命你当萧家炮手团团长。」
崔洋摸摸差点被吓得跳出嘴巴的心脏,松了口气,「少主,兵凶战危的开这种玩笑可不好。」随即露出正容,站直身子挺胸仰头,大声道:「属下领命!绝不辜负少主厚望!」
「炮手团团长崔洋,我现在给你第一个任务。」
「少主请吩咐!」
「看见对面船队中间那三艘蓝色的大船了吗?」凤鸣把手一指。
「看见,那是同国的三桅船。」
「等一下这艘船进入射程,你就……」
「用弩炮狠狠轰它!」崔洋兴奋地截断凤鸣的话,脸色涨红,「太好了!我们有十五门弩炮,通通对准了了他们狂轰。属下这就去通知各位兄弟待命,这三艘三桅船死定了!」摩拳擦掌地去了。
「准备——射!」
按照凤鸣的计划,当同国船队进入弩炮的最远射程时,站在高岩上的崔洋,扯直嗓子发出几乎全岛都能听见的号令,居高临下猛然挥手。
簌!炸弹被弩炮巨大的射力带往半空,越过将近四百公尺的距离,飞临三桅船上方。
接着。
轰!
凤鸣和战友们站在制高点,被爆炸的第一声巨响震得一懵。
凤鸣愕然,「怎么会这么响?」揉揉可怜的耳朵。
刚刚把新做好的炸弹分配给各弩炮手,跑得胸前后背全部汗湿的冉虎笑道,「禀报少主,这是尚侍卫研究出来的最新招数。考虑到响声也算是一种攻击,就算炸不死敌人,至少也吓他们一跳,所以我们往最新制作的炸弹里面塞了各种各样的……」
轰轰!轰轰轰轰!
连续的巨响掩盖了冉虎大半的声音。
这一场为自身生存而进行的抵抗战争,在凤鸣的眼皮底下,正以恢弘浩荡的
气势展开。
十五台新式弩炮朝着同一个方向,对三艘倒霉的三桅船毫不留情地猛攻。
发射的不是战场上寻常可见的巨石或者巨矛,而是尚再思和冉虎精心研究制作的最新成果──拥有多项发明专利,附带各种奇怪作用的炸弹。
当世最犀利的两大新式武器的结合使用,效果非同小可。
炸弹频频在船上炸开,爆炸声轰鸣如雷,迸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耀眼白光。
受袭的三桅船船身不断因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而左右摇晃,士兵们在甲板上慌乱奔跑,尖利的惊叫声甚至传至惊隼岛这头。
尚再思不浪费任何机会地指着海面上摇摇晃晃的三桅船,对凤鸣这个顶头上司进行「实地教学」。
「鸣王请看,我们改进了引线的制作方法,用引线的长度来控制点燃后到爆炸的时间,所以大部分的炸弹都能在刚刚飞至敌船的上方时成功炸开。」
凤鸣啧啧称奇,「怪不得呢,我还说怎么爆得这么及时。」
尚再思道,「这炸弹不但会炸伤人,爆开后还会射出牛毛针。」
「这牛毛针可是萧家工匠师傅们的杰作。」冉虎非常自豪地接了一句。
这两人,一个来自萧家派系,一个来自西雷派系,却一唱一和得异常有趣。
「啧啧,这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十倍。哇!」凤鸣忽然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发生在三桅船上的一幕,「快看!同国士兵们跳海了!」不可思议地指着对面的船。
尚再思一脸平静,「忘了和鸣王说明,炸弹除了有牛毛针,还会散出毒雾。这些士兵应该是为了避开毒雾,不得不跳海的。」
「这毒雾可不是一般的毒雾,而是摇曳夫人,也就是少主您的亲娘亲手为萧家杀手团研制的配方,保证有效兼好使。」冉虎的表情更加自豪。
「太厉害了!太太太厉害了!!」
目瞪口呆后,这是凤鸣目睹炸弹的威力后唯一能给出的评价。
因为太忙的关系,自从上次看过实验性阶段的炸弹后,他就没有继续跟进尚再思他们的研究了。
连凤鸣也是第一次看见最新成品的威力。
我的圣母玛利亚啊!
谁能想到就这样赶鸭子上架地赶制出来的炸弹,居然能有这么完美的效果?
尚再思一定是这个时代的爱迪生,而冉虎就相当于最称职的华生!
嗯?华生好像是福尔摩斯的助手,和炸弹没什么关系?
管他呢!
反正,凤鸣深为自己有这么厉害的下属感到庆幸。
当然要庆幸。
试想一下,如果这两个人效力于对面的同国军队,现在跳海的恐怕就是他凤鸣了。
不止凤鸣,其他人也
发现了三桅船上令人激动的这一幕。
「跳海了!」
「同国的兔崽子跳海了!」D_A
惊隼岛上众人的士气更加高昂。
「继续打啊!」
崔洋两个袖子都卷到手肘之上,一边直着嗓门大吼,「兄弟们!别手软!这盘生意咱们赚定了!炸他的娘啊!」
一边浑身大汗地迅速把炸弹装入弩炮的网兜里对着船队狂射。
其他炮手毫不犹豫地跟进。
轰轰轰轰轰轰轰!
又一轮狂轰滥炸,被当作目标的三桅船几乎完全被白烟笼罩,只远远露出小半部分船身。
闪光、毒雾、巨响、惨叫,交织成一片地狱景象。
不堪甲板上毒烟的驱赶,越来越多的同国士兵跳入海中,游向附近的友船,浪花频频飞溅。
但三桅船旁边的中小型战船也并不安全。
弩炮和炸弹是全用在了三桅船上,可容虎精心布置的上百台投石机可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看见弩炮大展神威,负责投石机的冉青早心痒得像猫抓似的,可恨投石机射程没有弩炮远,无法对较远的敌船展开攻击。
但那些胆敢稍微靠近西岸、突破战线企图抢攻的中小型战船可是倒了大楣了。
只要一进入投石机袭击范围,投石机队就像饿红了眼的狼群遇上一只迷路的小白兔一样,使出吃奶的劲狠打战船。
由筑玄主持具体设计,萧家工匠们精心制造的投石机,分成不同的几种类型,最大的一台需要七、八个大汉一起拉动绳索,可以投掷将近五十公斤的巨石,最小的也可以抛出十来公斤的石块。
上百块这样的石头从空中狂砸过来,这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场面。
虽然准头不如弩炮好,并非每块石头都能砸中,但即使三分之一的命中率也够同国战船消受的了。
战船纷纷被砸得船底漏水,船身倾斜,不好运的连桅杆都被砸断了,旋即沉没,稍微好运的也无法再进寸步,只能立即夹着尾巴逃出投石机的威胁范围。
先声夺人的强悍攻击震动了整个同国船队。
同国船队的反雁式阵型松散起来,失去了原本的气势,扭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
「庄濮找对手找上我们少主,真是够没眼光的!」曲迈在布置好运送巨石的人手分配后快步赶来,站在凤鸣身边一起观战,笑得合不拢嘴,「属下这辈子从没遇上这么令人高兴的对战,少主快看!他们的三桅船甲板上都快空了!哈哈!真开心!」
被萧家风气培养出来的冷静无情的杀手,竟也因为激动和喜悦兴奋得像个到了游乐场的孩子。
不过,没有任何人会怪他。
因为曲迈的心情几乎可以代表此刻惊隼岛上所有
人的心情。
这本来是一场强弱悬殊的、沉重的、九死一生的决战,却在凤鸣这个神奇主帅的领导下,从一开战就呈现出几乎完美的胜利前奏。
不能怪同国船队太没用,只是他们太倒霉,遇上包括凤鸣、筑玄、尚再思等人在内的团结一致的结合体。
这是知识和策略令人耳目一新的综合运用。
弩炮和炸弹针对巨大又结实的三桅船,投石机则专门对付中小型战船,有远有近的双重远程攻击,让庞大的同国战船根本无法靠近西岸。
如果连岸都无法靠近,同国战船再多也没用,对凤鸣他们根本毫无威胁力。
「崔洋,怎么三桅船半天都不沉!」曲迈看得热血沸腾,索性跑去附近的弩炮那边,摩拳擦掌,「一定是你眼力不好,来,让我帮你把它射沉!」
崔洋哪里肯让他抢了自己的美差,老实不客气地一瞪眼,「去你的!你射得有我准吗?三桅船比普通战船大好几倍,木料也是加厚的,哪有这么容易弄沉?」
说话之间,又熟手地送了一个炸弹给亲爱的三桅船。
「喂!都是自己兄弟,让我射两个过过瘾总行吧?不然,我帮你打下手,往网兜里装炸弹怎么样?」
「免了!曲迈你还是乖乖跟少主一起观战吧,不要妨碍本炮手团团长英勇对敌!」崔洋把曲迈赶回凤鸣身边。
一边倒的战争还在继续。
这是难以形容的奇景。
炸弹闪耀的白光时现乍逝,空中不断飞掠过石块和装载着炸药的圆形陶罐。
但被打得团团转的同国船队也并不是懦夫,在炸弹和投石机的强势压制下,仍勉强重整被打散的数组,企图发动新一轮强攻。
同国士兵不断发射弓箭,一阵接一阵的箭雨划破天空,破风声袭耳,利箭数量之多,几乎能短暂地遮蔽天空,使上方光线一下子黯淡下来。
但这都是徒劳的反抗,因为弩炮的射程实在太远了。
即使是安放在同国三桅船上的,同国最巨大的床弩,也无法达到将近半公里的射程。
其他的弓箭,更是一根都休想射到惊隼岛上,全部无一例外地坠入海中。
「呵,本来还以为这会是一场苦战呢,身上最少也多添十道八道新伤,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只有我们打他,他打不着我们,实在太痛快了!」
不一会,手持弓箭的容虎也脚下生风地来了。
一到就表达他的不满。
「实在太不痛快了!鸣王,属下强烈要求更换任务,同国船队无法靠近,弓箭手一点用处也没有,属下就只能带着下面的几个兄弟在箭楼里面陪着那些草人发呆。请鸣王给属下一点事情做,就算帮冉青他们搬搬石头,或
者帮崔洋他们送送炸弹之类的活儿也行,只不要让属下闲着。」
众人一愣,脑海里浮起一本正经的容虎拿着弓箭,蹲在穿了衣服的草人旁边的景象,不由自主爆发出一轮狂笑。
连颇为内敛的尚再思都必须用手揉着笑痛的肚子才能说话,对容虎说,「大家兄弟一场,我就帮你这个小忙吧。照崔洋他们这么不心疼地乱射,炸弹很快会用光的,幸亏我们在临时作坊那边已经把做炸弹的各种材料都准备好了,只需要人手帮忙一起装。」
容虎精神一振,「那你还不快点带我去?哦!对了,我索性抽调大半的弓箭手一起去帮忙,这样可以作出更多的炸弹,保管崔洋他们后顾无忧。」
正要拉着尚再思和冉虎一起去赶制炸弹,却遇上罗登匆匆过来。
凤鸣一看罗登就笑了,「罗总管,不会你也过来抱怨没有事情做了吧?现在崔洋占住了弩炮的工作,冉青当然也绝对不肯让出他的投石机任务的,容虎刚刚又把做炸弹的差事抢走了。我看不如大家在这里开个茶会好了,一边吃点干粮,一边等同国船队认输撤军,你说好不好?」
「少主的弩炮和炸弹确实非常厉害,令天地变色。」
「呵,你再夸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罗登脸色古怪,「少主,属下说的令天地变色,其实并不是夸奖之词。」
「呃?」凤鸣一愣。
罗登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往天上指指,「请少主看看天色……」
凤鸣顺着罗登的手指抬头一看,顿时,所有笑意僵在脸上。
猛然拧回头,一脸傻样地瞪着罗登,「这个……呃……罗总管,天上这一块黑黑的是……」
「是乌云,少主。」
「你的意思不会是……」
「快下雨了,少主。」
「会不会可能只是……」
「不可能,少主。」罗登很同情地瞅他一眼,「属下负责萧家船队,看了一辈子天色,对这种暴雨云是不可能看走眼的。这种暴雨云常常忽然出现在海上,连最资深的海盗都很难预测,不过只要一出现,天气就绝对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非常糟糕。」
「暴雨云?」凤鸣几乎眼珠子往上一翻,晕死过去。
暴雨!?
不会吧……
他到底走了什么楣运?
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被冤枉成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还被倾国大军追杀。
现在,竟然衰到战局大好时撞上什么莫名其妙的暴雨云!
「尚侍卫……」凤鸣呆了一会会,把视线投向还没有离开的尚再思。
「属下在。」
「我说,你那个炸弹,」凤鸣努力挤出一点带着希望的笑容,「会不会恰好可以防水呢
?」
「鸣王,炸弹是用浸过桐油的陶罐制作的,外身确实可以防水……」
凤鸣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太好了!」
「……但是,引线无法防水。」
尚再思这样一截一截的说话方式,真让凤鸣这个主帅有吐血的冲动。
凤鸣左瞅瞅尚再思,右瞧瞧冉虎,「那个……引线无法防水的意思是……」
「意思是,」尚再思苦笑,「一旦下雨,我们的炸弹就成了比石头还没用的东西了。」
罗登这个老水手没有看走眼,他们头顶上的是如假包换的神秘暴雨云。
而且,威力也确实如罗登所说的那么劲爆。
老天爷翻脸的速度非常惊人。
一声能把人的耳朵都炸聋的巨雷从云层深处爆发后,血红色的闪电瞬间把天空撕开一个大口。
暴雨落下。
雨势大到就像有人在天上往下拚命倒水,黄豆大的雨点打在海面上,溅起密密麻麻的小水花,打得每个人脸上发疼。
不久前还明媚灿烂的晴空,忽然变成一个充满怨气,恨不得找谁发泄的恶魔,整个天地都因它而阴暗。
也让这一场大战的前景变得阴暗。
局势从暴雨发生的那一刻,发生了了凤鸣他们绝不愿意看到的戏剧性扭转。
在老天爷的帮助下,三桅船不再需要应对可怕的新武器炸弹,顿时一改刚才的颓态,展露出作为同国镇国之宝的威力。
甲板上的毒雾被雨水冲散,再没有威胁力,跳水逃走的同国士兵纷纷从附近的船上回到三桅船上,组织新一轮攻击。
眼看到手的胜利果实居然不翼而飞,崔洋他们气得七窍生烟,在电闪雷鸣中扯直了嗓子大吼。
「炸弹不爆了!」
「换矛!弩炮全部换上巨矛!」
一根根巨大的木矛冲上半空,在暴雨中直刺三桅船。
虽然纷纷命中,却难以发挥像炸弹那样的多重作用,更不可能把厚实的三桅船打沉。
刚才被打得抬不起头的同国人显然知道这是老天给予他们的喘息之机,不要命似的往惊隼岛西岸开来。
容虎脸色铁青,第一时间拿着弓箭冲回去箭楼待命,随时准备近距离迎战。
重新组成队形,加速逼近过来的庞大船队,成了死神的象征。
曲迈一扯凤鸣,大声喊,「少主,我们退后一点,到安全的地方去。」
凤鸣看着在视野中渐渐扩大的敌船,感觉到心脏怦怦乱跳。D_A
但手脚却异常冰冷。
「少主!」
「不,我要留在这里随时了解情况,否则无法及时调整策略。」凤鸣坚定地摇了摇头,片刻,从齿缝挤出一点苦笑,「再说,敌人如果攻上西岸,惊隼岛根本
没有一个地方谈得上安全。」
敌人,越来越近。
三桅船不愧是同国最为之骄傲的战船,发射力十足的木矛只能将其甲板扎出无数坑坑洼洼的洞,却无法使它沉没。
它彷佛身上挂着许多细刺的巨人,脚步沉重,却仍毫无畏惧地领着数量众多的战船冲向凤鸣他们所在的惊隼岛。
「兄弟们!给我拚命地砸啊!」冉青的狂吼和天上一道霹雳同时爆发。
每个人都知道,敌人战船靠近的后果不堪想象。
不管是弩炮团还是投石机团,人人都恨不得自己多长两双手似的疯狂拉动绳索,发射巨石巨矛。
不断有中小型战船被砸得倾斜沉没。
三桅船却还是硬挺地冲在最前面,依靠着它巨大的船身的掩护,不少小型战船得以跟进。
双方距离一寸一寸拉近,隔着变得动荡混浊的海面,同国军展开有效攻击,漫天箭雨洒向西岸。
这一次,他们的弓箭终于可以射达惊隼岛西岸。
「崔洋!」凤鸣看得倒吸一口气,抬头狂喝一声。
在左上方扳动弩炮机括的崔洋立即应答,「属下在!」
「你们弩炮队的任务不变,继续对付三桅船!绝对不能让它们再靠近!」
「属下遵命!」
「冉青!」
「属下在!」
「你守住第二道防线,十五丈以外海面的普通战船交给你了!十五丈以内的战船你别管!」
「明白,少主!」
巨石、木矛、乱箭、还有三桅船上的床弩射出出的巨型箭矢,令人目不暇接。
阴沉沉的天空,几乎被这些能置人于死地的武器给遮盖了。
「弓箭手负责十五丈以内的战船,不惜一切射杀战船上的人!」
「少主!」冉虎早把自己的弓箭挂在身上,冒着大雨高声道:「容虎那边射手不多,属下过去帮忙!」
大雨之下,炸弹失去效用,他现在反而变成闲余力量了。
凤鸣点头,「你把做炸弹那边的人手都带去!」
「兄弟们,全力射三桅船!不射别的地方!就对准了他们的掌舵室射!射烂他们的掌舵手!」滚滚雷声中,掺杂着崔洋力竭声嘶的爆吼。
片刻前轻松乐观的远程射击战,转眼变成地狱般的接触战。
全岛都已投入战争。
原本安排运送石块木矛的强壮男人通通上阵,会射箭的赶去箭楼加入容虎的队伍,不会射箭的则拿起自己的剑,随时准备迎接更为艰巨的肉搏战。
知道战况不妙后,萧家不会武功的工匠师傅们,甚至秋蓝这些弱质纤纤的侍女也不顾一切地赶来,接替运送武器等后勤任务,以保证崔洋冉青他们没有缺乏弹药之忧。
冒着雨
一样的箭矢的攻击,所有人坚守岗位,弩炮和投石机,还有弓箭设下的前中后三道海面防线,最终起到极大的作用。
多轮狂轰后,弩炮团不负众望射穿了三桅船的掌舵室。
最绝的是崔洋这个炮手团长,由他发射的一支巨矛,竟不可思议地射入其中一艘三桅船的掌舵室,直接将舵盘钉出一个大洞,使三桅船再也无法航行前进。
但崔洋也为此付出代价。
一心一意盯着三桅船发动攻击时,疏于防范的他被一支利箭射中左腿,箭深及骨,顿时血流如注。
失去三桅船的掩护,被抛石机摆平的战船数量顿时增多。
但同国战船的数量优势仍在,始终有一些幸运地躲过冉青乱石攻势的同国战船,得到了靠近西岸的机会。
「射!」
「绝不能让敌人靠岸!」
由容虎带领的弓箭队如狼似虎,从箭楼居高临下,朝任何靠近岸边的敌船狂射。敌方不甘示弱地反击,近距离的对射利箭如雨。
破风声忽然袭耳,容虎猛地偏头,一支飞箭已经到了眼前,狠狠击在左胸,疼得容虎一皱眉。
「容虎!」在他附近的尚再思大惊失色,持弓猛扑过来,「你怎样?」
「还好。」容虎把勾在布料表面的箭矢拔掉,心有余悸地拍拍身上的棉甲,「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鸣王是怎么想出这神奇东西的,轻便得好像寻常的衣服,却能挡住弓箭。」
尚再思见他无恙,才放心了一点。
「不错,这棉甲真是宝贝,沾了雨水后好像更好用了。」他拍拍容虎的肩膀,转头一看,脸色猛变,「不好!敌船又靠近了!」赶紧连发弓箭。
但不管如何抵挡,他们毕竟存在人数和船只上的绝对劣势,装满同国士兵的小型舰艇,在付出被容虎他们射杀大半的惨痛代价后,最终登上西岸。
「杀啊!」
「为我们大王报仇!」
同国士兵跳下载人小艇,涉水冲杀上岸。
「同国人登岸了。」站在高处的凤鸣脸色黑沉,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肉搏战发生。
在贴身较量中,他们的炸弹、弩炮、投石机等等一切优势将荡然无存,只能以命换命。
而凤鸣这边的人手不足千人,每一条性命都弥足珍贵。
视线下方的西岸沙滩上,萧家高手们全体出动,不顾生死地跳出掩护处,趁着敌人尚未立足,狠狠给予重创。
「杀!都给我往死里杀!」带头的,正是多日没有露面,一露面就目现凶光,杀人如麻的萧家杀手团总管洛宁。
短兵交接,雨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飞溅四处。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鲜血染红了。
罗登眼看形势
不妙,唯恐凤鸣有失,匆匆赶来护驾。
看见凤鸣站在敌人弓箭可及处,赶紧抓着他的衣袖往一边带,叫道:「少主,这里容易被箭伤,快站上去一点……」
手却捞了个空。
一回头,竟发现凤鸣擎剑在手,风一样往下面冲。
「糟了!少主!」曲迈就在凤鸣身边,却料不到凤鸣猝不及防拔剑杀下西岸,拉也拉不住,赶紧拿着剑飞跑着跟在后面。
奋不顾身加入西岸如火如荼的肉搏战。
曲迈挥剑架开几支朝凤鸣刺来的长矛,紧贴少主右侧且战且行。
在他的护卫下,凤鸣心无旁骛,长剑狂扫,转眼杀入战况最激烈的中心战场。
他的画像早被当成同国第一重犯传遍同国大军,敌我一交手,同国军顿时哗然,纷纷大叫,「西雷鸣王!西雷鸣王在这!」
「杀了他!」
「为大王和王子报仇!」
洛宁等萧家杀手团以少敌多,已经战得相当吃力,多人身上负伤,此刻由于凤鸣吸引了敌人,顿时压力大减,得了一线喘息之机。
但凤鸣那边可就不妙了,同国兵蜂涌而至,合击凤鸣,瞬间前后左右都是敌兵,入目处尽是刀光剑影。
幸亏曲迈拚死和他共同进退,寸步不离左右,死死守住右侧,凤鸣竭力应付身前和左边攻击,乱战中已经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
刚刚砍得一人鲜血飞溅倒跌出去,眼角余光忽然寒光一闪,凤鸣连忙往后抽身,无奈剑光一下到了眼前,躲也躲不及。
完蛋了!
电光火石间,凤鸣眼睁睁看着剑身扎入自己腰部。
脑海刚刚泛起横尸沙场的窝囊样,却忽然诧异地发现──伤口的痛楚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剑刃仅能入个半寸左右就被卡住了。
凤鸣恍然大悟。
正是自己身上穿着由秋月缝制的南岭火牛软甲救了自己一命!
绝处逢生的狂喜,一下子涌满全身,凤鸣斗志瞬间重燃,挥剑闪电一下劈飞正因为无法杀死凤鸣而发懵的敌人。
「少主!」
「鸣王!」
身后两个敌人正想趁机偷袭,浑身浴血杀入阵中的尚再思和冉虎及时赶到,解决凤鸣身后的危机。
曲迈头脸沾满了不知是来自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得到兄弟增援,才缓了一口气,有空冲上来扶住凤鸣,狂吼着问:「少主,伤了哪里?」
「没事!」
不再多言,继续投身这场天昏地暗的肉搏战。
容虎在箭楼上看得真切,看着凤鸣被敌人一剑刺中,急得几乎吐血,可他身负阻拦船只靠岸的重任,无法到西岸增援,只能把一腔恼火全部发泄在乘小船靠近岸边的敌人身上,弓箭狂射,箭
箭夺命,将可以登岸的敌人人数降到最少。
他自备的箭囊早已射空,幸亏有凤鸣的「草人借箭」这招,同国的弓箭源源不断射来,把穿着衣裳的草人扎得如同刺猬。
箭手们身上穿着可防御弓箭的棉甲,只要小心头脸不要被射中就好,机动性大增,而且只需随手在身边的草人身上取下箭来就可以狠狠还给敌人,杀伤力比平日大了不止十倍。
血腥味弥漫的西岸上,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萧家杀手团有了凤鸣他们这么一点耽搁,喘息之后立即重整旗鼓,集成十人一组的冲击队,连手拒敌,对抗好像蚂蚁一样涌来的同国兵。
萧家剑术名满天下,这些杀人魔王岂是好相与的?虽然个个浑身带伤,却以一抵百,宁死不退半步,竟凭着数百高手,把同国如潮水般涌来的人马硬生生拦在西岸战线上。
只是……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力气总有用尽的时候,当同国军又一批援兵登岸时,防线会被攻破。
那就是他们被同国军集体屠杀的时候。
「来啊!要我曲迈的命,先留下同国一百条命!」曲迈一边吼着,一边疯了般地见人就砍,只求杀敌,再不理会自己是否挂彩。
凤鸣一方,以悲壮惨烈,绝不屈服的英勇心情,顽强地拖延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正杀得不见天日,耳边忽然传来冉虎一声带着狂喜的高喊,「雨停了!雨停了!」
凤鸣等人一震,百忙中抽空迅速抬头一瞥天色。
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原来就在这谁也无暇顾及天气的关键时刻,一直泼水似的大雨,居然毫无预兆地遏然而止。
海上的天气,实在比陆上更诡异莫测一百倍。
老天爷刚刚还撒泼地嚎啕大哭,转眼又抹干眼泪,露出精彩至极的笑脸。
雨势骤息。
下一刻,艳阳猛然从云层里跳出来,阴暗的天地忽然大放光明,兵刃倒映着阳光,刺得人眼睛一花。
崔洋等人一愣,顿时大喜,狂喝道:「雨停了!炸弹!奶奶的全给我上炸弹!炸沉他们的乌龟船!」
言语落地,弩炮团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在网兜里丢进炸弹,痛快地砸向海面的三桅船。
三桅船受到多番攻击,早就不如开始结实。刚刚被庄濮提拔为三桅船船队主将的赵伟就在其中一艘三桅船上,一见要命的歹毒陶罐又一堆一堆地飞过来,大惊失色。
我的老娘!
怪物陶罐又来了!
木矛也就算了,至少还有床弩可以对打一下,撞上这个陶罐却只有死路一条!
轰!
炸弹飞临船头,骤然爆开,当即炸伤甲板一角的士兵。
浓密的白色毒雾四散
开来。
知道再硬撑下去,一定是船沉人死的下场,赵伟掩着口鼻,回头气急败坏地嘶吼下令,「撤!用十艘中型战船拖一艘三桅船,把所有三桅船全部往后拖!立即撤离!」
三桅船一撤,等于扯断了同国船队的主心骨。D_A
冉青等当然不甘人后,上百架投石机疯狂投射,把射程中余下的中小型战船当成落水狗一样狠狠地打。
崔洋针对的三桅船逃之夭夭,余恨当然发泄在小船身上,攻击力和精准度极高的弩炮对小船来说是致命的武器,和冉青相互配合下,不到片刻,有能力逃命的同国战船全部夹着尾巴逃走。
附近海面上只剩各种各样形状古怪的船木漂浮,再没有一艘同国战船。
「支援鸣王!杀啊!」
容虎不再需要肃清附近海上敌军,身上重担释去,二话不说抛下弓箭,拔出宝剑就冲出箭楼,在他身后,所有弓箭手全部跟了出来,血红着眼睛杀入西岸。
爆炸声一重新响起,就等于给凤鸣他们打了一针兴奋剂。
登上西岸的同国军遇到如此可怕的抵抗,死伤大半,早已怯了胆气,再一听轰轰隆隆的爆炸,知道水上局面会再次被凤鸣一方控制。
也就是说他们的后援再也无法赶来。
原本作为围攻者的同国军队,反而被凤鸣、萧家杀手团,还有容虎这批生力军包围起来。
看着逼近上来的森森利刃,同国军胆颤心寒。
「投降者不杀!」
凤鸣那群人里不知谁喊了这一句。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同国士兵们手上沾满了友军和敌军鲜血的武器,带着绝望抛在了西岸沙滩上。
战场安静下来。
强烈的腥味笼罩了整个西岸。
这一场血战,由老天爷的捉弄而陷入逆境。
也因为老天爷的恩赐而得以扭转。
他们胜了!
「呼!」
身体累得发虚的凤鸣,无暇顾及仪态,往沙滩上四脚朝天地一躺,大口呼吸着腥味浓重的空气。
肺烫得几乎烧起来,胸口一片灼热的疼。
得益于珍贵的南岭火牛软甲护卫着要害,他才没有在这场血战中翘辫子,不过手臂、小腿等处,也挂了大大小小勋章似的伤口。
比较显眼的是颈侧的一道擦伤,要不是当时及时后仰躲过,说不定大动脉就被人割断了。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个敌人,也不知道到底挨了别人多少剑,反正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泛着酸痛。
甚至连动动小拇指的力气都没有。
此刻,真觉得可以这样躺在沙滩上呼吸,也是上天的一种恩赐。
但是,其他人可没有他这么好命。
容虎正在帮剧战后
的曲迈他们包扎伤口,罗登不敢大意,拖着乏力的老腿赶去制高点监视敌人有无进一步行动。
尚再思则承担起清理战场的责任,分配人手重新布置西岸上的障碍和壕沟。
投降的同国士兵,也需要安置。
「少主。」崔洋走到凤鸣身边。
喘过一口气来的凤鸣,勉强扶着僵硬到发疼的腰坐起来,拍拍崔洋结实的小腿,抬头虚弱地笑道:「干得好,崔洋。你的弩炮真准,要不是你打得三桅船无法前进,登岸的同国军会更多,那我们就死定了。」
得到凤鸣的表扬,崔洋却出奇地沉默。
凤鸣奇怪地问:「怎么了?」
「少主,」崔洋沉声说:「洛总管在刚才的混战中,左胸后腰各中了一记重创,不幸当场阵亡。在同一场战斗里阵亡的,还有其余一百二十二个兄弟。」
凤鸣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第二章
博间。
阿曼江支流上,一艘中等大小的船正在水面平稳地移动。
船身掉了小半的干漆,略旧的上面还打了一块补丁的灰色帆布,还有船头用竹竿挑起的带有「盐亭绸布」字样的老旗,都向人们说明,这不过是一艘阿曼江上最常见的贩布商船。
实情,当然并非如此。
此刻,离王若言手下最重要的情报头目,掌管着离国庞大的情报网的余浪,正坐在船舱里,低着头,展看刚刚收到的重要书信。
他看得很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阅过,看完后,把书信轻轻合起,放在书桌上。
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左右手鹊伏不敢打搅他的思绪,屏息站在一旁,悄悄打量他的神色。
余浪凝望窗外,看着大大小小的渔渔船划着悠闲的调子从眼前缓缓掠过,淡淡开口,「天一黑,渔船都归家了。」
鹊伏见他说话,不知为何竟松了一口气,小心地问:「公子,大王的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你觉得大王会说什么呢?当然是震怒之下的斥骂。他已经从别的地方知道鸣王被同国大军追杀的消息,一猜就猜到我们这边是有意隐瞒,导致他无法抽调兵马对鸣王进行救援。他这次是真正的雷霆大怒,要不是看在我是他族兄,现在又管着整个情报网的分上,恐怕他已经在信里命我自尽了。」
鹊伏道:「大王绝不会这样做,他明白公子的忠诚,也知道公子对离国有多么重要。」
「是么?我可没有你那么有把握,隐瞒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做好被他处死的准备。」余浪苦涩地冷笑一下,目光却渐渐变得冷冽无情,「不过,只要可以置西雷鸣王于死地,毁了我离国最大的威胁容恬,就算赔上我余浪一条微不足道的性命
又有什么关系?」
对于余浪的苦心,鹊伏这个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人最为了解。
听余浪这样说,鹊伏心里既感动又难受,劝慰道:「公子的性命怎么会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正照公子料想的那样发展。大王这个时候才接到消息,已经对同国的现况难以插手,而且,属下已经查探到鸣王被同国以倾国战船困死在惊隼岛,甚至连三桅船队都调用了。不出几天,估计我们就可以接到鸣王的死讯。到那时,容恬一定疯了一样找同国拚命,我们就可以趁机了结他,为大王除去最忌惮的对手。」
「但愿如此。」
鹊伏有些惊讶,「难道公子有另外的想法?」
「这些年的经验告诉我,老天爷总能以让你无法解释的手段,改变你笃定会发生的事情,何况这次的对象是西雷鸣王。从前每个小看他的人都吃了大亏,包括我们英明的大王。」余浪神情肃穆地道:「如果他这次还能逃过同国大军的围剿,我就不得不动用最后一招了。」
鹊伏微微一震,迟疑着试探道:「公子指的是……烈儿?」
余浪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鹊伏面露不忍,「烈儿终究和公子有过一段情分,这样对他,公子心里过得去吗?
余浪冷漠犀利的双眸,忽然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胸口隐隐胀痛。
「心?」他沉沉地呼吸几口空气,断然道:「我身上并没有那样的东西。你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鹊伏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应道:「是。」离开舱房。
剩下余浪一人独自留在房内。
窗外天色已经黑了大半。
归家的渔船纷纷在船头点起小油灯,江面彷佛漂着无数闪亮的星星,既美丽又安宁温馨。
连贫苦的渔人都可以回家,有人却注定一生漂泊流浪,颠沛流离。
余浪苦笑。
也许不是注定,而是自找的。
他曾经有过一次机会,放弃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寻觅世外美境,盖个小房子,自己耕种,栽十来棵能结出甜美果实的果树,偶尔上山打猎,陪着心爱的人在山顶看日出日落。
这梦寐以求的机会,是烈儿给他的,连着自己的心一起捧到他面前。
他只需要伸手接过,就可以得到。
可他没有这样做。
他无情地拒绝了这个机会,同时,也无情地,踩碎了烈儿的心。
夜色渐重,余浪却待在空空的舱房里,久久不想回卧室。
卧室里躺着他最想见,却又最怕见到的人。
他想抱着这个人轻怜蜜爱,用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讨他欢心,用所有的力量保护他,宠爱他,却连面对这个人的胆量都没有。
他害怕面
对这个人时,内心被煎熬得痛不欲生的绝望。
更害怕面对这个人仇视自己,如同看着一匹阴毒邪恶的狼的眼神。
烈儿,你是如此聪明,为什么却错爱上一个余浪?
余浪他,压根就没有心,也没有情、没有爱。
这些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在他身上没有一寸存身之地。
只有利用、欺骗、杀戮、阴谋……
就算余浪自己,也深深憎恨这样的自己。
世上没有人会爱上这样的人,除了当日在永殷王宫门前,放肆地尽情欢笑,那傻瓜一样天真的烈儿。
只有,烈儿。
大战过后,惊隼岛外的海面上,漂浮着无数船只残木和同国士兵的尸体。
海风中隐隐带着血的难闻味道。
撤回停泊处的同国战船大部分都是一副狼狈相,甲板栏杆在战斗中被巨石巨矛砸出破洞的不在少数,更严重的是……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西雷人做出来的东西太歹毒了!」
议事舱里,围着议事桌团团围坐的同国将领们,一个个圆目怒睁的,破口大骂。
「用再大的巨石攻击,我们在沙场上都见过,但这个歹毒陶罐,实在太邪门了!」
炸弹这个名词只有凤鸣他们知道,对于同国的将领们,这个新武器就直接命名为歹毒陶罐。
倒也算实至名归。
「不知道这玩意是怎么做出来的。」
「看它爆的时候发出的颜色和气味。似乎和烟花有相似之处。」
「哪里相似了?我说何副将,你见过这样的烟花吗?烟花能炸伤士兵?里面还能射出这么多伤人的细针?还有那些毒雾……」
「对!说到毒雾,真是恨死人!如果让我抓到造出这种歹毒陶罐的人,本将一定把他剁成肉饼!」赵伟的三桅船是炸弹攻击的主要目标,吃的亏最大,恨意也最深,牙痒痒道:「被炸伤,被细针刺中,都是皮外伤,还可以要大夫按伤情医治,但那个毒雾,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邪门东西,开始吸入时只是口眼不适,呼吸不畅,使人至晕,原以为只要弄醒了就好了,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士兵们醒来后病症越来越严重,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连吃饭和大小便都需要别人帮忙,害我三桅船队人手顿时紧缺。」
他转头看着何晏,「说起来,这件事真要拜托何将军,至少抽调两百个精干老兵给我,最好都是善于操船控帆的好手,能熟练使用床弩的也行,否则这么大的三桅船,人手短缺难以操纵。唉,该死的西雷兔崽子!我还要命人连夜修理掌舵室,这次三艘大船的掌舵室都被砸中,看来要加厚木料,内嵌铜板才能不再出现今天的险况。」
何成龙
深有同感,叹气道:「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战船沉没。不知道敌人用的到底是什么武器,竟然能射得这么准。连床弩发出的弓箭都射不到的地方,他们是靠什么射这么远的?赵将军的三桅船还算好,毕竟够大,够结实,可以抵得住攻击,我下面的中小型战船,沉了将近三分之一……这活该被天神诅咒,被雷神轰顶的萧家小狗!」
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偷瞄了武谦一眼。
武谦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偷瞄自己。
当初武谦急着开战为鸿羽报仇,三番两次耐不住性子,不想继续等待三桅船船队。
幸好庄濮老成持重,拦住武谦,最终把三桅船队等来。
否则这次作战,缺了吸引可怕的「歹毒陶罐」的巨大的三桅船,同国船队损失将更为惨重。
庄濮不愧是同国老将,深深明白沙场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胜算的道理。
「大家不要再骂了,我们的敌人在对面,不在这里,你们骂得多难听也没用。」面带病容的庄濮身着全套盔甲,坐在议事桌中央,沉着脸发话,「我军今日确实损失惨重,但这只会让我们报复之心更盛。再说,萧家小贼的人马毕竟只有那么几个,而我们船队就算折损了一部分,总数仍比他们强大十倍。」
「对对,将军说的是。」
「现在当务之急,是研究如何进行第二次攻击,把仇人碾成碎末。」
庄濮为了提高武谦的威望,故意把机会让给武谦,转头看他一眼,温和地道:「武谦,你来说说。」
武谦对庄濮投以一个感激和了然的眼神,露出思索的神色,吐字清晰地道:「以船数和人数上的优势来说,我军今天应该不费吹灰之力攻下惊隼岛的,结果却大出意料。总结起来,我们主要吃了两个大亏。第一,敌人有超乎我们想象的武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这武器比我们的床弩更为厉害,又准又远。」
说到这里,语气一转。
「但是,如果只有这个,有我们的三桅船队领头,对方还不能阻止我们冒死攻破他们的防线。只要可以大批人马登上惊隼岛西岸,逼他们近身交战,就能消灭他们。」
「可是我们根本无法靠近西岸。」
「对,因为他们还有第二个法宝,就是那个歹毒陶罐。两种武器放在一起使用,远!准!杀伤力大!威力才变得如此可怕,使我们无法前进半步。」
「是啊,就是两个合起来使,才那么离搞。」众人纷纷点头。
凡是有分参与今日对战的人,个个心有戚戚。
只要想起从天而降的陶罐,惊天动地的响声,几乎叫人一时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的强烈光线,还有该死的细针、毒雾……
而
且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怎么反抗?那么远的距离,弓箭射不到,床弩都变成了无用之物了。
这样只能挨打的事,谁都不希望再撞见第二回。D_A
「所以,我们要做的,首先就是破去这两个武器的可怕连手。」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伟连忙请教;「武谦大人,我们如何能破去这两个武器的连手?」
武谦瞳光闪闪,显然已经想到办法。
他弯腰从脚下捧起一个东西,沉甸甸地放到议事桌上,「大家都来看看。」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歹毒陶罐」!
顿时人人变色,身子一缩齐往后闪。
武谦忙道:「各位将军不用担心,要爆的话,它早爆了。这是今日混战中侥幸得到的一个未爆陶罐,丢过来时又刚好被正巧倒下的巨帆包裹住,诸般巧合,才使它没有被砸碎,可见海神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武谦摆个请的手势,大家都凑过来仔细观察这个难得的战利品。
「请看,这个陶罐口被密封住,外面延出引线。据我猜想,它一定是用引线引燃,然后射到我们的船上,等引线燃尽,就会爆开。」
何成龙忍不住道:「果然是我想的那样,和烟火非常相似,就是用引线点燃。」
「武谦大人,你还没有说到底如何破去连手。」
「让敌人无法使用它就行了。」
「不能使用?」
「是今天的大雨让我想到这个的。大雨一下,战情立即扭转,因为他们的歹毒陶罐上引线会被淋灭,再也无法爆开。」武谦道:「这足够提示我们第二次决战的恰当时机。」
「你的意思是……」
武谦环视周围一遭,冷冷一笑,以充满信心的笃定语气重重道:「第二次大雨降临时,就是我们向仇人讨回血债的时候!」
单林海面上。
砰!
贺狄转头,往里面送一个可恶的调戏表情,气得已经够紧张的子岩脸色扭曲,然后才用力关上门,以一一副毫不在乎的姿态向外走去。
西雷王容恬正站在甲板上,一边远眺着平静的海面,一边等待单林最有权势的王子兼海盗首领。
背影潇洒而充满魄力。
贺狄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望着大海,百无聊赖地捂着嘴打个哈欠,「西雷王要和本王子谈什么?不会是你把子岩送给本王子,然后本王子要答应你某事之类的傻瓜问题吧?先声明一下,子岩已经是本王子的人了,你没资格用他来和本王子谈任何条件。」
「只想问王子殿下一个问题。」
「说。」
「你对子岩是真心的吗?」
贺狄猛然转过头,盯着身侧的容恬,语气严厉,「如果
你不是子岩最尊敬的大王,我现在就把你扔到海里去。本王子可是对海神发过誓,要一辈子真心疼爱子岩的,你以为我们单林人像你们西雷人一样说话如同放屁吗?」
容恬微微一笑,「王子殿下最好当心点,子岩就是西雷人,让他听见你刚才侮辱西雷人信用的话,绝不会轻易饶你。」
贺狄作贼心虚,情不自禁左右看看,确定子岩并不在附近,才放心地回复不羁神态,冷哼一声,「好了,本王子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没别的事的话,我要回去继续抱着我的人睡觉了。」转身朝舱房走去。
走了几大步,身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天下闻名的西雷王竟然这么好相与?
贺狄不禁狐疑起来。
快走到舱房下的木梯边上,猛然一咬牙,又转身风一样地大步走回来,逼视着容恬,问:「你没有话和本王子说?」
容括摇头,「没有。」
贺狄怀疑地上下打量他,冷冷问:「你敲门邀约,难道只是为了打断我们的好事吗?」
容恬摇头,「不是。」
贺狄被他一派悠然的神态弄得浑身不自在,危险地半瞇起眼睛,「西雷的容恬,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别忘了,这是在我单林海域,只要我皱一皱眉头,你就会变成鲨鱼的晚餐。从来没有人敢耍弄大首领。」
「殿下误会了。」容恬露出英俊的笑容,很有风度地坦然道:「本来是想谈点条件的。不过,王子殿下你既然已经有言在先,说本王没有资格和你谈条件,那么本王就识时务地放弃了。因为本王所付出的筹码,确实就是把子岩送给王子殿下。看来王子殿下对这一点并不在意……」
「确实不在意!子岩早已是我的人,哪轮到你来决定送还是不送?」贺狄冷淡地打断容恬的话,顿了顿,语气蓦地一转,狡猾地说:「不过长途漫漫,闲着也是闲着,西雷王不如把你的打算说出来,解解闷也好。」
转过头去,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看海景。
实际上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交易是这样的。」容恬有条不紊地道:「本王把子岩送给王子殿下,让王子殿下天天过得开心快乐。而作为对本王的回报,王子殿下必须使单林成为一个比任何国家都富庶、精彩、有趣的地方,让子岩活在最好的环境里,同样的,保证让子岩天天开心快乐。」
贺狄大为意外,第二次转过头来。
容恬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微笑着问:「王子殿下觉得这个交易可以接受吗?」
贺狄瞪了容恬半晌,唇角一扬,勾起他招牌的又坏又邪的魅笑,懒洋洋道:「如果说这番话的是那个天真的鸣王,本王子说不定还会勉强相信。
至于西雷王你嘛,哼哼。」
「凤鸣的心愿,也就是我的心愿。他希望子岩幸福,我会不惜一切为他达成。」容恬保持着微笑,看向贺狄的眼神却直接锐利,透出强大的信心,别有深意地道:「所以,本王不但向王子提出一个有赚无赔的交易,还会很大方地向王子殿下提供其他优惠,使王子的国家单林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更富庶、更精彩、更有趣。」
重头戏来了!
贺狄心下了然,眼珠子转了两下,漫不经心地道:「说来听听吧。」
容恬先问了一个问题,「王子殿下觉得一个国家,最富有的、最懂得享乐的,会是哪些人?」
贺狄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是王族和权贵。」
「如果把这些国家的王族和权贵集中到一起,他们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很快就会变得更富庶、精彩、有趣?」
贺狄愣了一下,骤然浑身一震,色变道:「好你个西雷王!你不会打算灭了其他国家后,把他们的王族和权贵通通往单林塞吧?」
「有何不可?」容恬泰然自若,「当本王消灭了其他国家后,他们的王族和权贵将无处可去。这批人杀了容易引起他们原来臣子部下的愤怒,留在当地又极可能成为反叛的祸首。让他们去风景优美的单林养老,是最仁义和最理想的处置方法。」
「哼,你的仁义和理想关老子屁事!凭什么要我们单林……」
「本王保证这些王族权贵无法带走任何人马和武器,但可以带走原本属于他们的金银财宝。试想一下,这些人涌入单林的景象──各国累世的珍藏,各国的享乐花招,各国深邃的文化,都将在单林交融发展。这会使单林比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更精彩和有趣,王子殿下难道不想亲眼看看这一幕吗?」
从容恬充充满说服力的嘴里说出来的东西,确实非常有吸引力。
贺狄隐隐觉得自己会被说动,却觉得很不甘心。
他想了想,冷哼着道:「真是奸险的西雷王,你说的通通都是好处,却没有把坏处说出来。王族是世上最会玩花招的家伙,他们一出生就学着怎么做坏事,怎么和别人斗法,你把他们塞到单林,和把全天下的麻烦一次塞给我有什么不同?」
容恬缓缓回过头,对上贺狄的视线,露出神秘莫测的一笑。
连贺狄都被这个诡异英俊的笑容弄得头皮发麻,沉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本王子的问题。」
容恬轻描淡写道:「这些麻烦,不正是王子殿下所想要的吗?」
「什么?」贺狄一愣。
「殿下贵为王子,却宁愿去当海盗,说明殿下是天性极爱刺激的人,受不了平静枯燥的生活。但是,现在单林海域的海盗们已
经臣服于殿下,还有什么挑战性呢?就在殿下最无聊发闷的时候,本王给殿下提供一个这么刺激有趣的游戏,不是很好吗?」
容恬不愧是一流的说客。
这一点正中贺狄痒处。
贺狄眸中兴致勃勃的邪恶光芒闪烁起来。
西雷王说得不错,单林海域已经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如果加入征服天下的游戏,有趣是有趣,但这样等于和西雷作对,也就等于和子岩作对。
遇上国家问题,子岩这个正直又倔强的男人绝对不会有丝毫妥协,说不定立即就和他一刀两断,甚至认真地在他裤裆那个最重要的位置来上一脚重的……
后果堪忧!
所以,唯一能玩的地方,好像就真的只有单林了。
王族?权贵?珍宝?各种各样的诡计,暧昧的暗流,邪恶的较量?
不爽时就来一场海盗风格的大屠杀?
奶奶的,怎么都是自己最爱的东西?
太爽了!
这个该死的会看透别人心思的西雷王!
「好!这个交易本王子答应了!」贺狄大笑一声,和容恬响亮地击掌盟誓,然后一把搂住容恬的脖子,摆出一副好兄弟模样,压低声音道:「顺带说一句,我男人脸皮薄,你能不能假装没听见这船上任何关于我和他的不寻常动静?」
容恬耸肩,反问道:「你们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贺狄一愕,随即反应过来,「哈!对啊,什么动静都没有!西雷王你真有趣,怪不得能够迷住那个同样有趣的鸣王。」捧腹大笑。D_A
拍拍容恬的肩膀,溜回那间有子岩在等他的舱房去了。
惊隼岛上。
洛宁和其余一百二十二名在大战中献身的兄弟,被埋葬在惊隼岛西北处的一个小山坡上。
地点由熟悉全岛地形的罗登选定,这里背靠绿林,地形略高,往西可以看见蔚蓝的大海。
希望这群奋战到底,至死不屈的勇士们,也可以在这里看见凤鸣他们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除了奉命监视敌方的守卫外,所有人都参加了简单而沉痛的葬礼,包括秋星等侍女和伤口未愈的洛云。
他逞强地不肯接受别人搀扶,静静站在一旁,看着洛宁的尸体被埋入土中。
表情比往日更为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眸中隐隐流露出的悲伤,更令人心碎。
看着他比从前更孤单冷硬的背影,凤鸣真的非常担心,低声对身边的罗登道:「罗总管,洛云受了伤,又遇到父亲去世,心里一定非常难受。他现在身边没有亲人,你是看着他长大的,只有你最能安慰他,请你对他多加照顾。」
「是,少主。」罗登偷瞥凤鸣一眼。
心里道,其实洛云
现在身边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你啊!少主。
你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看那孩子一直以来对你的保护,他肯定非常重视你。
所以说最能照顾的其实就是你了。
唉,可惜明天必定还有一场苦战要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葬礼结束后,洛云在秋星的坚持下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卧床,凤鸣则被极为担心他状况的秋蓝拉回小楼,强制命令休息。
秋蓝还一边絮絮叨叨,不忘教训「不听话」的凤鸣,「鸣王又浑身是伤了。听曲迈说,敌人上岛的时候,鸣王竟然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自己冲进了阵里,要是大王知道鸣王做这样的事,一定会震怒的。」
尚再思正想去赶制明天要用的炸弹,却被罗登在后面扯了一把衣袖,低声道:「尙侍卫,请稍留片刻。」
同样被留下的,还有容虎、曲迈,冉青等,包括萧家和西雷两派的重要骨干。
于是,一场凤鸣不知情的惊隼岛重要会议,秘密召开了。
罗登这个会议召集人,一开始就开门见山,说出爆炸性消息,肃穆道:「洛总管前夜来见我时,除了要求由他领着杀手团应付登上惊隼岛的同国军外,还给了我一封信。他说如果他遇到任何不测,就把信交给少主。当时他还是好端端的,所以这封信的事情,我没有说出来。」
冉青虽然在同泽郊外因为支持凤鸣一事,和洛宁起过争执,但洛宁掌管杀手团多年,毕竟还有一定感情。听见罗登这么说,冉青不禁眼圈微红,「洛总管显然已经做好捐躯的准备。」
洛宁为人,虽然总是冰冷无情,铁面无私,但做事认真执着,对人对己要求都很严格,萧家许多年轻一代都深受他熏陶,所以人人悍不惧死,坚韧不拔。
想起平时畏惧害怕的总管竟然已经不在人世,曲迈等杀手团的人,都情不自禁抽了一下鼻子。
罗登道:「本来,这封信在洛总管死后就应该交给少主。但少主毕竟年轻,现在又在主持着这种要命的大战,我担心信里有影响他的事,所以我就大着胆子,先把信拆开看了一遍。」
尚再思毕竟属于西雷派系,对洛宁感情没那么深,比较理智地问到关键点上,「不知洛总管的书信里写了些什么?」
罗登皱了一下眉。
片刻,才答道:「信里的内容,实在……大大令我惊讶。」从怀里拿出洛宁的信。
这可以算是洛宁的坦白信。
洛宁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部写了出来。
如何对妹妹洛芊芊和外甥洛云的遭遇感到愤慨,如何从愤慨、转变为对摇曳之子凤鸣的不满,如何把这些愤慨和不满化为行动。
同国的王叔庆彰,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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