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新解道德经一

《老子》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一易堂 赵文海

那关尹子急不可奈，直奔主题：实不相瞒，我虽为一边关小吏，实为果腹而已，心中所慕者，道也，对于那传世之典，诸如什么伏曦八卦、连山易、归藏易、文王演易之类，日颂夜读，并力求身体力行，却至今不知“道”为何物。今天，您只要告诉我，究竟什么是“道”，我就放您过关，这个问题不算难吧。

老聘大笑（不笑，不足以为“道”），你这个问题还真的难住我了，我真的没有办法用一句话告诉你，什么是“道”？为什么呢，道个东东啊，如果能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道出来，那就不是大家都要费尽心机而不可得的那个真正的、常久不衰的大道了。

见尹子似乎没有理解，老子叹了口气，只好从再具体不过再熟悉不过的事物说起了：这就好比一件东西或者一件事物、一个人，我们都要给他起一名字，可是这个“名字”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用这个名字把它叫出来、说出来，它已经不是我们所想要表达的那个可以常久不变的东东了。

老聘说到这里，见徒弟尹子更为茫然了，只好说，好吧，你叫什么名字？徒弟说，我叫尹子。又问，“尹子”这个名字是什么东东？你就是你，你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东东，或者按我们常说的，是个“人”，“你”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叫“尹子”的文字符号？所以说尹子这个“名”，并不是真正的你这个本人啊，再延伸来说，“你”又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明白了这些，“道”又是什么？还需要再问吗？

关尹子似乎有点明白，但又似乎没有明白，突然有种感觉，这么大名鼎鼎的老聘，说话就跟那些天天辩论什么“白马非马”之流的所谓“名家”一样酸臭。

老聘见他没有开窍，好像还带有一点怀疑，只好循循善诱的说，那好吧。虽然刚才给你说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可是为了说明“道”这个东东，我也不得已而使用两个名字，来慢慢的把你引入到“道”上来吧。这两个名词也好，名字也罢，你爱怎么说都行，一个是“无”，一个是“有”，这个两名字都可以用来表述“道”这个东东。

关尹子说，为什么呀？老子有点招架不住，只好说，你十万个为什么呀？先别管我为什么用这两个名字来表述“道”这个东东，你先说说，这两个字都是什么意思？

关尹子老老实实回答，无就是没有、空的、虚无的呗，有就是有呗，有形、有声、有色、有东东呗。

老聘一听，知道一不小心，一个提问差点又把这个可爱而执着的弟子引到迷混阵里去了，赶忙制止。说，这样吧，你还是跟我的思路走吧：

既然你知道“无”就是没有、虚无，那我就用“无”来命名天和地还没有开始的那个状态，你可以想象一下，天地混沌一片，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空空如也的时候、状态，我看你的想象力如何？关尹子闭着眼睛冥想片刻，似乎看到了那个天地创建之始而又未始的空无一物的混沌状态，兴奋的点点头，嗯，我想象得到。此所谓，无，名天地之始

见弟子若有所悟，老子也很兴奋。继续引导，现在你睁开眼看看，这个天地之间还是虚无的吗？

关尹子一睁眼，看到了天上的白云，地上的黄土，看到了山上的树木，山下的河水，看到函谷关下的大门，关上的士兵。咦，就是啊，怪了，这些个万事万物从哪儿来的？他不由的看了看老师那迷一样的微笑的脸，想要找到答案。老聘不紧不慢的说，天地之间万事万物是不是都有个起源，或者说既然一个东东可以产生出来，肯定得有产生它的那个东东吧，我是我母亲生的，你也是你母亲生的，那么高大的一棵大杨树，也是一粒种子生出来的，能生出这粒种子的，那就是这棵杨树的母亲。关尹子重重的点点头，表示理解。老聘继续，那么我就用“有”这个字来命名那个能够诞生万物的母亲吧。此所谓，有，名万物之母。

你问我“道”是什么？我说不上来，一出口，那就淡而无味了。可是你既可以把它看作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的那个最原始的“无”，你也可以把它看作什么都有、什么都是的那个诞生万物的“有”。如果我们常久不变的把它看作是那个“无”，我们就可以看到“道”这个东东是微妙而无法言传的，听不见看不到也摸不着。如果我们常久不变的把它看作是那个“有”，我们就可以看到“道”这个东东其实就藏在所有的这些看得见听得到摸得着的万事万物之中，有边有界也有规律。此所谓，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本来刚刚有所领悟的关尹子陷入了二度迷茫，不解的问到，那它倒底是“无”还是“有”？老子微微一笑，刚才我已说过了，你既可以把它看作“无”，也可以把它看作“有”，这两个字都是指“道”这个东东，只不过是我用来向你解释“道”所用的两个不同的“名”罢了，无论称它为“无”还是“有”，都可以称得上是非常玄妙的，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无或者有，你要细心体会才行。

比如说，我们坐在这函谷关大门，一起向东看，你看到东都洛阳了吗？没有，那么洛阳城此时此刻在不在那里，在。那你说这洛阳城此时此刻是“有”呢，还是“无”呢？

再问问你，现在是什么季节？关尹子，说，当然是秋天了，老聘紧跟一问，秋天在哪里？

一句话，关尹子又卡壳了，实在回答不上来这“秋天”，究竟是存在还是不存在，你说它存在，可是又看不见摸不着，你说它不存在，可是又实实在在能感受得到现在就是秋天。你说玄妙不玄妙？

这时老聘悠悠地说，有即是无，无即是有，有生于无，无生于有。这两个字，都是很玄妙的，可以说是在玄妙中又隐藏着玄妙，如果说你苦苦追寻不舍的那个“道”，就是打通这众多玄妙事物的光明大道，那么“无”和“有”就是你走向这个光明大道的两扇大门呀。正所谓，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呀。

关尹子听罢，抬眼望着那不远处的函谷关大门，似乎看到两扇正开启的大门，大门上这边写着个“无”，那边写着个“有”，又似乎这边写着个“有”，那边写着个“无”。而在那

大门的后面，隐然有一条光茫耀眼却又扑朔迷离似有若无的大道，等着自己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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