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爱上你by木原音濑

更新时间:2023-04-08 05:59:01 阅读量: 实用文档 文档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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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爱上你

任性的朋友

在柳濑的车站换搭私铁,光是听到“私铁”这两个字,就可以知道这里是一天只有几班电车经过的乡下地方。而且,只有少数几班车愿意行驶这条路线,幸运的我——杉本和也很快地就搭乘到其中的一班车子。

坐在这班车上,总会让人产生一天是三十个小时,甚至于四十个小时的错觉,无视于车内禁烟的标志,我将手伸进包包里面寻找第二包香烟,然而,却怎样也找不到。虽然我很确定出门前有将它放进包包里,看来或许是我记错了吧!于是,我无奈地瞄了瞄手表,距离刚刚看表的时候也不过才过了十分钟而已,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在每一站停车之后,又继续缓慢地行驶而去,前两站的时候,有一个人下了车,于是,现在在列车里几乎没什么人气可言。整列的车子,只剩下我和坐在斜对面的老妇人而已,在无人的车站,列车依然必须依照规则停下来,因此,更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我一边用自己听得儿的声音自言自语,一边将眼睛闭了起来,心里想着为什么我一定得在宝贵的暑假期间回来故乡的原因…
要说起原因,便不得不让我想起在两个星期前接到友人电话的事情。记得我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到中学毕业为止,一直都是和母亲两人寄住在伯母家,父亲虽然是个温柔的人,但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毫无长处的无用之人,尤其经常因为赌博而在外面欠了一大屁股的债。为此,母亲深感困扰,终于,她向父亲提出了离婚的要求。虽然父母亲离婚之后,母亲的情况好了许多,但由于父亲没有付出任何的赡养费、或是儿女的教育费等等,我们的生活顿时变得非常困窘,所以才会来到霞实村,暂时投靠位于乡下的母亲姊姊家中。
小野寺友久是我小学的时候,从外地转学过来后所交的第一位好朋友,对于曾经住在都市里的我来说,在家里的各种活动都是我所拿手的,而友久也比较喜欢待在家中读书,属于文静乖巧的孩子。由于这个共通点,我们两个人很快地就成为好朋友了。
从小学到中学,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然而,在我要进入高中就读前,随着再婚的母亲而离开了这小小的村庄。即使两人分开,却还是经常利用书信和电话往来,藉以持续两人之间的缘分。三年后,友人从乡下的高中毕业,便和我一样进入位于城市里的大学就读。
友久大学毕业后便回到家乡,并且在当地工作。就算他回到了故乡,却也依然不会忘记时常打电话来数落我,就好象是上司对下属般的口气,又像是女人一样,尽对我唠叨些无聊的事情。
在一次期末考结束之后的七月中旬,友久突然打电话给我,刚开始只是抱

怨他正在交往中的女朋友,话说到一半,却像脱线似地突然谈到我在高中工作的事情,以及我们中学时代的情形。正当聊到以前事情的时候,友久他忽然一阵沉默。
“怎么了?”
我直觉地认为他是因为女朋友的事情而烦恼着,友久的女朋友是个非常任性又喜爱名牌的女孩子,为此经常花费无度,如果是我的话,早就和这种轻薄的女孩分手了。然而友久有他自己的想法,对于他这个女朋友,他总是割舍不下。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友久终于慢慢地开口说话。
“你可不可以回来一趟呢?”
“怎么突然说这个?”感觉到好朋友这不寻常的态度,心里想着是不是他和他女朋友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为此,我也为他感到非常的担心。基本上,友久是个非常认真的男孩子,比较不擅于处理男女之间的问题,因此,我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和也,你离开这里已经多久了?少说也差不多有十年没回来过了,对吧?”
“是十二年了,应该是从我进入高中就读以后算起,时间过得真快…高中毕业好象才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而已呢!”
电话的那一边传来友久小小的笑声,“可不可以回来一趟”这句话,看来应该和男女关系无关。
“我们都已经有年纪了,很快地就要三十岁,已经是个老头子啰!”
“谁和你是老头子啊!你说的是什么话啊!难道没有其它的事情好说了吗?”
我将话筒夹在耳边,然后一边改期末考考卷一边说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感到头痛,照这个情形看来,学生们的平均分数都下降不说,还有许多人都必须补考才行。
“三浦惠一……你应该还记得他吧?”
改考卷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来。
“那个家伙生病了,现在应该还在住院……”
没有任何的回话,我只是闭口不语,友久似乎还在等我的反应,只不过,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会死吗?”
我突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于是用舌尖轻轻地舔着双唇。
“不、不会死,但却是相当麻烦的病,对于慢性病患者来说,恐怕是无法完全根治了,医生说是肾脏方面的疾病。那家伙从高中辍学后,虽然有从事过工程方面的工作,但是有肾脏病的他,却不能够做这种过于劳累的工作,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好将工作辞掉。一般事务性的工作虽然没有问题,但是对于一个高中辍学生来说,要找一份工作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总而言之,真是件麻烦事呢!”
“哦……”
“你不能来探病吗?就算只是露个脸也好。他现在正处于低潮,若是看到你的话,相信多少能够改变一下他的心情。”
一股厌恶的心情让我怎么样也回答不出任何的话来。
“或者,你还是这

么讨厌他?”
友久的语气显得有些犹豫。就在他犹豫的同时,终于让我的头脑有了些许思考的空间。
“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了呢!”
“你刚刚不是才自己说过而已,已经十二年了。经过这十二年,小孩子也都已经长大成人,思想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改变,那家伙也变得圆滑了许多呢!”
但我不得不考虑一下现实的问题。暂且不论自己现在身为一个顾问,必须参加团体的合宿活动,除此之外,我今年才刚刚当上三年级的班导,无论是补修或者是校外的研修活动都会让我十分的忙碌……
正当我还在想着一堆理由的时候,这才惊觉到自己早就有了“不回去”这个答案。自从转校而离开了那个地方之后,我们的关系就似乎告一段落,那些过往云烟也已经在我的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也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还依然在意着那些前尘往事……
“暑假也快要到了,回去看看吧!也该向伯母问候了。”
“回来的时候通知我一下,我再去接你,毕竟我们这里的交通不是这么方便。”
“我一定会通知你,就这样啰!”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当电话挂掉的同时,我才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拒绝他!现在再看到那个家伙的时候,我又该和他说什么话才好?那家伙对于我的任何问题,必定是句句切入核心,甚至还会碰触到我的内心深处。我究竟该如何面对这即将来临的一切才好?
如果说是因为母亲的突然再婚而和他失去了联络,这个理由应该说得过去吧?不、说不过去,要说是没有联络了方法的话,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骗人的。姑且不论我知道那家伙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就算只是好友的关系,也应该多少有所往来吧?然而,那个时候的我可没有想这么多,我只知道,离开那家伙让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解放感。老实说,我实在不想和那家伙再度有所牵连。
倒也不是因为讨厌,只是觉得很麻烦。刚刚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就好象是这次的期末考让我产生很不好的感觉是一样的。不知道那家伙对于我的教学有什么看法,他应该会觉得我除了读书就一无是处了,因此,最低限度就是把该记的记好,才能够把握住随时来到的机会。想到这里,忍不住将手中的考卷往桌上一扔,随即叹了一口气。既然这么讨厌,我怎么会轻易地答应要回去呢?大概是我受不了那家伙的这件事,不想让友久知道的缘故吧!如果友久也能够忘记过去事情的话,我也会当作没事发生过一般。于是,我以这样的心情和期待,来迎接暑假的来临。
在那之后,友久又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并且不断地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啊?”就算我想要漠视这件事情都不可能

。因此,我只好利用放暑假的期间回到霞实村。我打算抵达车站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三浦惠一,然后晚上就到伯母家借住一宿。就在我好不容易忍受完这辆列车到达车站的时候,也正好是下午三点和友久约定的时间了。
在列车上原本想要闭上眼睛小睡一番,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记得我还是中学生的时候,每天都是搭乘列车通学,那个时候,无论列车晃动得多么厉害,我都可以睡得很安稳,然而现在,只不过是轻微的摇晃而已,便已经让我忍受不住而睁大了双眼。现在是既然不能睡觉,又感到很无聊,而在这种列车里也不可能有任何东西会贩卖,在如此无奈的情况之下,我只好眼神呆滞地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眼前的景色已经有十二年不曾见过了。列车在山里穿梭行驶着,沿途还经过了好几个小山洞。没多久,南边的眼界大开,在东边则有狭长的港湾,西边看到的则是半岛前端浅浅的灰色倒影。这些景象和我记忆里的印象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同,此情此景,让我产生彷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的错觉,这种感觉真是有说不出的奇妙。
列车又靠站了,这次总算是有人上车,而且是三名小孩子,大概是小学三、四年级的男孩子吧!他们一上车便东张西望地来回看着,最后终于选定坐在我的斜对面。几张椅子便被他们给占领了,几个小男孩之间的说话方式就好象他们这个年纪一样,那么地天真无邪。没多久,小男孩便从他们一个个鼓鼓的袋子当中拿出一些东西,有糖果、巧克力和口香糖等等,小小的袋子原来就是被这些东西给撑到变形。从我这里看过去,正好看到他们将那些不怎么样的零食平均分成了三等分。
对于零食被分成三等分的事情而感到奇怪的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或许,这就是小孩子之间的默契吧!没多久,小男孩们立刻注意到我的笑意,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以警戒的目光看向我。孩子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透过眼神,他们将心里的想法完全表露无疑,而这个时候,他们好象正在对我说:
“你是在笑我们吗?”
我绝对不是一个讲求公平的孩子,然而这些孩子们的眼神,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个我怎么样也不愿意想起的人。
一九七三年 夏天
早上的好天气好象是假的一样,原本只是天空角落的一小块云层,才一转眼的时间而已,整个天空已经被云层覆盖住了。
“才刚刚搬来而已,道路都还不熟悉吧?所以,不可以去太远的地方喔!”
无视于母亲的忠告,我朝着眼前狭窄的林间小道慢慢地往山里面走去。这条狭窄的道路,大约只能让一辆水泥车通过,而且是唯一的一条道路而已,所以不可能会迷路,往后一瞧,伯母

家还可以看得很清楚呢!
只要一听到车子经过的声音,我便会先闪到路边让车子先行通过,若是遇到大型的卡车时,我就闪避到田里的洼道当中。这个时候,青色的稻穗就会随风飘啊飘地,轻轻地碰触着我。
比起我所住的街道上汽车,在田间行驶的汽车显得悠哉许多。由于看不见半个人影,走在这条路上就好象是我专属的道路一样,于是,我夸张地摆动双手,然后学着兵队走路般的姿态走着。走着走着,我不禁觉得自己好象变成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不远的前方,原本一条道路被分成了两条,其中一条道路有铺设过,而另外一条则是未经过整理的土黄色道路,上面还有着大大小小的石子。我站在两条路的交叉口上犹豫着该走哪一条,然后,我直觉地认为土黄色的石头路上应该会有什么发现,于是,我便开始往那条路走去。
石头路的右边有一条小小的水道,水道上面被细细的木枝所覆盖着,我好奇地住旁边站定。没多久,便发现这里有一个以木枝形成的天然拱门,拱门刚好将前后分成了两个不同的景象,就好象今天的天气一般,原本是晴朗的好天气,现在却变成有些昏暗的阴天了。
越往前走,石头路就越来越狭窄,现在就连先前看到的山坡上草原也看不见了,天空不断地发出那令人讨厌的轰轰声响。我下意识地抱着肚子站着,心里则不停地想“难道我来到了不应该来的地方了吗?所以,才会引起山神的愤怒。”于是,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明知道天空响的是雷声,我仍然缓慢地走在云层的底下,而脑海中“山神”的想法依然无法消失。嘎啦嘎啦……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来越近,这让我想起了更小的时候曾经听过的“山怪”的故事。据说“山怪”喜欢将小孩子的身体切成好几个部分,然后再放进大锅子里煮来吃。那个时候的我,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都觉得心里一阵冷颤,然而,现在我一个人身处在这个无人的山里面,更觉得山里如果有山怪的话,那也不足为奇了。
“好可怕!”
一想到这里,整个背脊都起了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雨滴落在身上的关系,还是恐怖的心理作祟的缘故,总之,我的心里害怕到了极点,而且,那嘎啦嘎啦的声响确实越来越接近了。
我再也无法忍耐了!我的身体像弹簧般地弹了起来,很快地拔腿往回跑去。然而,在没有铺设过的路上,雨水立刻让地面形成一个个看不见的心水洼,于是,我好象在梦游船跌跌撞撞了好几回。最后终于来到了原先的交叉路口,却一不小心又被眼前的小水洼给绊了一跤,连头带脚地就这么滚了过去,皮肉被磨破的痛楚,让

我不禁流下了一点点的泪水。我还来不及从地上站起来,身后那嘎啦嘎啦的声音响得更大了。

于是,我干脆连站也不站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用双手摀住耳朵。然后,嘎啦嘎啦的声音就在我的身后停住了,一定是山怪看上我了,它现在一定因为发现了一个好吃的小孩子,而站在我的后面不断地舔弄着它的舌头。
“站起来。”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莫非山怪派了一个小孩子当使者?
“你这样子不行啦,快点起来!”
我依然坐在地上颤抖着。不一会儿,我的手臂便被对方给抓了起来,我紧接着发出了小小的哀号声,然后才缓缓地抬头往上瞧。这个小孩的身高和我差不多,他应该就是山怪的使者了,
锐利的眼神之下有一张恐怖的脸,他的全身也和我一样被雨水淋得湿答答的,当他看到我的脸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真是奇怪的脸啊!”
小孩子把我拉了起来之后,很快地住回跑去,在那里的不是什么山怪,而是一名坐在车子上面的男人,男人的后面则是那有着恐怖的脸的孩子。男子的膝盖上面放着小小的勺子和水桶。
“快点让开!”
我慌张地站到路边,车子就这么从我的眼前嘎啦嘎啦地驶过。然而,一个一个的水洼让车子显得格外地寸步难行,因此,小孩只好站在后面使力地推着车子想要让它前进。但是,一旦碰上了大的泥泞时,车子就再地无法往前动了,虽然,那名孩子很努力地推车,车子不动就是不动。
车子动不了,男子便生气地对着小男孩大骂,大声咆哮的男子让人感到非常地恐怖。然而,我还是认为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放着陷入困境的男孩不管而径自回家,学校的老师也有教过,当我们遇到有人发生困难的时候,就必须适时地帮助他人解决困难。
“我来帮忙!”
当我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们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望向我,而我则看到了那名男子有着和那个小孩子一样尖锐的眼神。
“不用了,谢谢你,这个家伙应该可以应付得来。”男子虽然客气地回答,语气却像雨水般冰冷。从男子生气的语气以及小男孩的态度看来,似乎谁也帮不了他的忙了。虽然小男孩看了我一下,却不得不听从男子的命令继续往前推车,然而,我还是无法回家而不得不呆站在原地。
身子冰冷得不得了,但是,我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有困难的人而回家,那名小男孩曾经一度转过头来看我。虽然回过头来看我,却是什么也没说地往前走去,我则站在小男孩的身旁,一脸的惊讶望着小男孩,最后,我只有无言地对他点头示意,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出力的话,相信车子一定可以很容易地从泥泞中驶过去,然而,小男孩却必须

以一个人的身体出两个人的力气让车子驶动。当车子好不容易开上另一条铺设过的道路,望着它住反方向驶去一直到消失不见为止,我这才赶紧住回家的路上跑去,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隔天,我到了刚转过来的学校之后,才知道那名小男孩叫做三浦惠一。在之前的学校里,光是一个学年就有十个班级左右的大学校,而现在这个小学,全校师生加起来也不到六十个人,有的时候,一个年级的学生一共还不到十个人呢!当我知道担任级任老师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女老师时,心中更是大吃一惊。
我是四年级的转学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老师的身后走入教室,当我在十个同学当中看到那名男孩子的时候,着实吓了一大跳。老师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下我的名字,然后大声地念两次我的名字,就在老师介绍我的同时,我的眼睛则盯着眼前木制的教棍瞧着。
“我是秋元和也。”
在我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同学们好象应和我似地,从坐在最旁边的人,一个个轮流地站起来自我介绍。那名小男孩等着邻坐的同学介绍完毕之后,便站起身来,然后以非常大的声音说出“三浦惠一”。
三浦惠一一直看着我,因此,我无时无刻都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就在我视线的一角,也都会映照出他那锐利的目光,无论看几次,他那强盛的气势丝毫不曾稍减。教室里的课桌椅围成了一个扇状,当全部的同学都介绍完以后,白发的女老师才指示我坐到靠近窗户旁边的位置。
“秋元同学的位置在那边。”
正当我要住那张特地准备好的位置走去时,三浦惠一突然举起手说:
“小野老师,让他坐在我的旁边吧!田中明子,你就坐到那边去。”
他的位置在教室的中间正前方,旁边坐着两个女孩子,老师正考虑着三浦惠一所提出的要求。那名叫做田中明子的女孩则露出一脸的不高兴,老师再看看我的脸问道:
“秋元同学觉得如何呢?”
其实我坐在哪里都无所谓,毕竟,对于一个刚刚转校过来的转学生来说,对这个地方并没有特别的喜欢或讨厌,只不过,比起坐在正前方必须时时刻刻接受老师关爱的眼神,倒不如坐在一旁的位置会比较自在些。
“老师,我认识这个家伙。”
三浦惠一一说出话来,大家莫不好奇地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则得意洋洋地说:
“我们昨天见过面了。”
“嗯…嗯!”
由于我们确实在昨天见过面,因此我点了头。白发的小野老师则转过头来对我笑了一笑。
“你才刚刚转学过来,四周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或许坐在朋友三浦同学旁边会比较好吧!”
因此,我的位置便决定是在三浦惠一的旁边。虽然谈不上不高

兴,我只好抱着教科书安静地坐在他的旁边。当我坐到位置上面的时候,他则用手肘碰触我,然后诡异地笑着。
原本为转学生介绍校园是学长们的事,而我对于是谁来介绍都无所谓,只不过,三浦惠一居然用半胁迫的方式,逼学长们放弃这项职务。
他表示要在午休时间带我去参观校园,然后,我便在他的拉扯之下吃完午餐。他根本不管我吃完了没,而早就吃完饭的他便急忙拉着我的手说:
“好了,我们走吧!”
“等一下啦!”
我和三浦惠一两个人一起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田中同学很快地飞奔到三浦惠一的座位旁边,然后瞪着他。田中同学的脸上戴着细细的好象蜻蜒般的眼镜,头发则分成两边绑着麻花辫,随着身体的晃动,肩膀上的辫子就这么晃来晃去。
“三浦同学,你今天是值日生,不是应该在午餐过后收拾整理东西吗?怎么可以不在教室里等大家吃完午餐呢?”
“我们一结束就回来了啦!”
田中同学听了只是大大地摇着头说:
“不可以,你必须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才可以离开教室,这是规定,否则,我就去向小野老师报告。”
三浦惠一无言地瞪着田中同学,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危险的气氛,于是,我拍拍三浦惠一的肩膀说:
“你回教室好了,我再去请别人带我参观校园。”
三浦惠一转头过来看着我,那对生气的眼神,令人打从背脊传来一股寒颤。
“你也要违抗我的意思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突然间,我的头被打了一下,而且他丝毫不放松,再次朝我的腰际挥了一拳,教室里立刻骚动了起来。
“就因为不顺自己的意思就这样子打秋元同学,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粗暴者。”
我只听到田中同学的大声喊叫,正当我按着疼痛不已的头部抬起头时,正好看到田中同学被打中脸颊,然后被三浦惠一压倒在桌上的情形。正当大家还来不及阻止之前,三浦惠一已经快速而粗鲁地乘坐到田中同学的背上,她的双手被三浦惠一反抓着,头上的麻花辫早已经被摧残地乱七八糟。
“好痛、好痛哦!”
三浦惠一脸上又生气又微笑的表情,简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田中同学开始哭泣求饶,但是,畏于三浦惠一的可怕,没有任何人敢去阻止他的行为。我更是害怕得不得了,但是害怕归害怕,对于一个学习过小学生礼仪的我来说,又不能放若田中同学不管。
“住手,你把田中同学弄痛了。”
于是,我很快地按住三浦惠一的背部,原本就没有想要对他用强硬的方式逼他放人,然而,三浦惠一却一个不注意往前栽了下去,他的头部碰到了桌面,接着便一边呻吟一边抬起头,我们这才发现他的鼻孔已经开始流鼻

血了。
“好痛!”
三浦惠一没有捂住他的鼻血,而任它流下地看着我,我也很生气他这种殴打人的行为。然后,他并没有继续反击,没多久,从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小野老师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不可以吵闹吗!啊啊…”
老师惊讶地望着正在流鼻血的三浦惠一,然后望着大声哭泣的田中同学说:
“三浦同学,快点去保健室!”
他这才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出教室。当三浦惠一走出去之后,田中同学的周围立刻被三名女同学包围着,老师则一个一个询问同学们事情发生的经过。
“谁可以对我解释事情的经过?你们为什么要吵架?”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没有人肯说话,最后,老师直盯着我瞧。
“老师!”
就在这个时候,戴着细边眼镜,名字叫小野寺友久的男同学举起手来。
“由于今天轮到三浦同学当值日生,因此,当田中同学听到三浦同学要带秋元同学参观校园的时候,便予以阻止,秋元同学也表示参观校园的事情没有关系。这时候,三浦同学却突然打秋元同学的头,而田中同学大声地想要阻止他时,三浦同学却反而转过来打田中同学,秋元同学于是想要阻止他,而按住了三浦同学的背部,接着便是三浦同学的脸部遭到碰撞而流鼻血了。”
小野寺灰久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老师接着看着我的眼睛说:
“是这样子的吗?”
我默默地点头,老师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关这件事,我们在回家前再讨论,在那之前,你们大家好好地对这次的事件反省一下。”
老师走近田中同学的身边,确定她没有受到任何外伤之后,便走出了教室,而还没有吃完饭的人则继续回到位置上吃饭,已经吃完的人便聚在一起开始讨论这件事情。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我知道他们的话题一定都离不开我,然而,我完全没有想要表达自己立场的心意,只好咬咬牙根,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你不要太在意三浦惠一的事。”
那位帮我在老师的面前说话的小野寺友久,现在正站在我的面前和我说话。
“那家伙老是这副德性。”
小野寺灰久有着一对下垂眼,他神情轻松地对着我,腼腆的笑着,我也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如此一来,心中原本有些凝结的情绪,顿时获得了舒展。
“三浦惠一那家伙有些可怕吧?只要他遇到不喜欢的事,就会动手打人,他现在一定将你当作他的好朋友来看待,就像之前的转学生一样,一开始他会对你非常照顾,但是,当他感到厌烦的时候,他便开始远离你,甚至欺负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和他太接近。”
原来三浦惠一是这种人啊!脑海里顿时想起他将田中同学

当马背骑的情形,这让我不禁大大地摇起头来。
“我带你去参观校园吧!”原本待在教室里面的同学,已经一个一个地走到校园去了。
“你不和大家在一起吗?”
我一边看着走出教室外面的同学,一边问小野寺友久,他笑着回答说:“没关系,走吧!”
比起让三浦惠一带我参观校园,小野寺友久是更好的选择,于是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好吧!我们先到三楼去吧!”
三浦惠一一直到上课的钟声响起时才回到教室。当他进教室之后,看也不看我一眼,嘴巴嘟得尖尖的,一副就是生气的模样,对于老师的任何问话也不理不睬。我一直以来都认为,凡是老师说的话就一定要听,因此,对于三浦惠一这种问题学生,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存在。
当一天的课业以及扫除的工作全部结束的时候,在这个学校会举行所谓“回家前的会议”,如果在一天当中有发生什么问题的话,便可以透过这个场合和大家共同讨论,我理所当然是第一次参加了。在这个会议当中,今天三浦惠一和田中同学的吵架,也就当然地被提出来讨论啰!于是,大家都一味地指责三浦惠一的不是。
“就因为生气而打人的粗暴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够用任何的言语来伤害他人,对于小野寺同学所说的话,大家都应该好好地反省一下。”
当最后的结论出来之后,会议总算才告一个段落。
“对不起。”
光是听着三浦惠一最后的这句话,就可以发现他虽然向田中同学道了歉,但是却没有丝毫反省态度。
“我也是,对不起。”
田中同学则以满脸得意的表情向三浦惠一道歉。所有人似乎都以攻击三浦惠一而感到满足。
终于等到放学的时候了,我压抑着归心似箭的心情,慢慢地住教室外面走去。当我走到鞋柜的时候,才发现忘记了同学早上才对我说过的位置,正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却遇到了我最不想遇到的人。在教室的时候就是为了不想见到三浦惠一,所以才会在他飞也似地出了教室门口之后,我才慢慢地走出来,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没有回家。当我和三浦惠一对望的时候,他对我笑了一笑,我下意识地环视着四周,周围却没有半个人在,如果现在一旦打起架来的话,就连可以阻止的人都没有了。
“你的是右边数来第三个。”
一开始,我根本搞不清楚他说的意思,于是,他又再次说了同样的话之后,我才知道他是在告诉我鞋柜的位置。
“谢…谢!”
这种感觉很不好,三浦惠一似乎一直在注意着我,被人注意而感到莫名紧张的我,非常讨厌这种情形。他好象在等我放好鞋子似的,最后,他终于开口说:“你现在所使用的那个鞋柜

,之前是吉本用的,吉本你不认识吧?他在今年的五月时,因为车祸而去世了。”
我的喉咙不自觉地紧了一下,正碰触到鞋柜的手也因此而突然变得冰冷无比。
“由于吉本的关系,大家至今都不敢碰那个鞋柜,你是在他死后第一个碰触的人,所以你将会在今天死去哦!”
三浦惠一开心地笑着。而我在心中则不断地否定他所说的话,尽管如此,却无法消除心中的不舒服感,然而,因为之前的事情,使得我无法完全相信他的话。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就更加地说服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你乱说!”
我用非常大的声音反驳他。
“我才没有乱说!之前明子就是因为碰到那个鞋柜,接着,当天就发生她的小手指头被剪刀剪到的事情,所以,那个鞋柜一定有问题。”
“你刚刚不是说,我是第一个碰到的人吗?”
“我才没有那样说!”
三浦惠一的嘴巴嘟得尖尖地说着。
“你乱说,你乱说话!”
我的眼睛都还来不及眨,三浦惠一的拳头就直接住我的脸上迎面击来!我的脸颊顿时感到疼痛无比,就连我的父母至今都未曾打过我,无奈在三浦惠一的暴力之下,我终于流下泪来。一想到在刚刚的会议时,三浦惠一对于他的行为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现在又再度毫不在乎地使用暴力,于是,我就这么哭着瞪他,他却邪恶地笑了笑。
“好奇怪的脸啊!”
他一边指着我的脸一边说话,然后拿出了他自己的鞋子穿上,接着,居然拉起了还在哭泣的我的手说:
“一起回家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话!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总之,我的脸颊和被他抓着的手部非常疼痛。
他以非常快的速度往前走去,而我则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这么被他拉着走,然后,他走到学校外面的一间杂货店前面停下来。
“我没有橡皮擦。”
他嘟嚷着把我带到这间杂货店。店的门口站了一位有着铜像一般表情的老爷爷,当我们走进店里之后,两个人就好象鱼儿一样,不停地瞪大了眼睛寻找着。小小的杂货店里,从食物到文具用品应有尽有,只不过,摆设得非常拥挤,而橡皮擦别放在店里的最里面。
橡皮擦的式样只有几年以前曾经流行过的人物图形,三浦惠一拿了其中一块之后,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放回了盒子里,接着,他又拿了一块青色橡皮擦,只不过,他这次是直接将它放进自己的包包里。我的心头随之一紧,在我会意过来之前,他很快地在我的包包里也放进一块橡皮擦,然后才不安地拉着我的手,两个人就这么堂堂正正地走出店门外。趁我们还没有走得很远之前,我赶紧将三浦惠一刚刚偷拿的橡皮擦拿出来,然后

高高地举起来让他在阳光下看得更清楚。
“你…不付钱吗?”
三浦惠一看见我停了下来,于是也停下了脚步,然后微微地抬着头说:
“我们到港口去吧!那里有一个秘密基地哦!”
他很快地往前走去,而我虽然非常想回家,但是,书包里的橡皮擦却显得那样沉重,我绝对不可以就这么回家!
虽然东西不是我偷的,然而,一旦被老师知道这种情形,一定会怪我为什么没有阻止朋友去做错误的事情。于是,我决定要跟着三浦惠一去说个明白。
这里的港口形成一个三角形,其中到处都看得见由水泥块做成的防波石所围成的防波堤。三浦惠一钻进了其中一块防波石里,然后,不时地从防波石里探出头来,简直就像是在玩“打堰鼠”的游戏。
防波石的空隙刚好可以塞进一个小孩子,他在狭窄的穴洞中叫我过去,虽然我讨厌狭窄的空间,却还是走过去了。在防波石里有许多小小的洞口,他从其中一个洞口取出一本漫画来。
“你也看这个吗?”
我将漫画接到手上一看,这是一本早就过期的少年漫画杂志,然后,我终于股起勇气对他说:
“橡皮擦…不付钱不行的!”
三浦惠一将原本埋在书里的脸庞往上抬起,然后毫无表情地看着我。
“不可以当小偷,绝对不可以做这种事!”
他总算将漫画放在一旁说:
“才十元耶!十元不是到处都有吗?”
三浦惠一理直气壮地扬起头来。这让我感到非常困惑,对于他这种是非不分的心态,我究竟应该要如何向他解释,才能够让他了解?
“但是,那毕竟不是你的东西啊!如果你自己的钱也被别人拿走了,相信你也会生气的,不是吗?”
“如果谁敢抢走我的钱我就揍谁。”
“如果那家店的老爷爷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想必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所以,我们不可以那么做,自己讨厌的事情,自己也不能做,这才是做人的道理。”
嗯…嗯,三浦惠一一阵自言自语之后,突然开始笑了起来。
“既然是做人的道理,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如果我输了这个游戏的话,我就遵守这个道理。”
“不行,道理就是道理,它不是任何人或是任何事情可以决定的,如果你不遵守的话,我也不会再待在这里了。”
“那么,我们到别的地方啊!”
三浦惠一尽说一些歪理,这使得我不得不着急得对他大声说:
“去哪里都是一样,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允许偷窃的行为,除非是死掉!”
“死掉”这两个字,让我们两个人都停止了动作。他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我也很困惑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说出“死”这个字眼,当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的这个时候,我才听到防波堤外传来阵阵海水拍打流动的

声音。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没有被发现,就不会有任何人会因此而生气…”
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不可以!”
“我是不明白你所说的道理,不过,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将这东西还回去比较好?”
我点点头之后,三浦惠一便很快地从防波石块里站了起来。
“我们去还东西吧!”
他居然是这么直接。没想到,我所说的话他竟然还听得进去,而且还照做了,这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虽然我们回到店门口了,两个人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站着。我们总不能够说是自己偷了橡皮擦吧?三浦惠一又不懂得该如何道歉,若是我一五一十地对老爷爷说明情况而道歉的话,必定会让人讨厌吧!因此我心里想着,为什么明明是三浦惠一做错事,却要连我也一起承担这个过错?究竟要让他自己去道歉好?还是另外编一个好理由比较好?
考虑到最后,我还是对杂货店的老爷爷说,我们在店里捡到20元,因此要将20元还给他,这么一来,就将他和我的橡皮擦的钱都付了。然而,一开始盯着我瞧的老爷爷,这回却露出细长的眼睛眯着对我笑说:
“谢谢你,但是,在店里捡到的钱未必一定是我的,你还是还给它真正的主人吧!”
手掌心握着钱,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了店门口,手里头握着的是两个10元硬币。
“不说实话可以吗?”
三浦惠一走出店门的时候这样子问我,我却回答不出任何话来,心情真是坏透了。这个时候,太阳已经逐渐西沉,天空也被染成了橘红色,我心里只想着快点回家,于是,趁着我还记得回家的路以前,我拍拍三浦惠一的肩膀说:
“拜拜!”
才刚刚说完话,我便一溜烟地跑走了,由于我实在不喜欢他,所以连话也懒得对他多说,像他这样奇怪的人还是少惹为妙。我一边跑回家,心里一边不断地这样想着。
一九七八年 春天
学生服的领襟总是让人感到不舒服,幸好我穿的尺寸稍微大了些,领口也就显得比较宽松。突然间,一朵粉红色的花瓣飞到我的胸前,于是我抬头一看,开满的花儿遮住了天空,我现在正站在一颗樱花树的下方,然后,不知道是谁从建筑物的一角飞奔出来。这让我立刻停下了脚步,三浦惠一很快地来到我的身边,他总是像现在这副慌张的模样。
“我们今年不同班级耶!你去看了吗?你在三班我是四班,都已经是中学的最后一个学年了,却还分在不同的班级,结果,我们在同一班的时间也不过只有短短的一年而已。幸好只是在隔壁班,体育课也是一起上,而且,休息的时候我也会去找你。”
我暧昧地笑了一笑,然后故意装作很沮丧的样子。其实,我比他还要早去看分班的

公布。毕竟,分班对于我未来一年的时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我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重要的时刻呢?当我知道和三浦惠一被分到不同班级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中,就好象大石头落下来般的轻松。但是,我无法当着他本人的面前这样说,更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所以只好对他装个样子了。
三浦惠一在我的眼前一边叹息一边摇晃着他的脑勺。他的浏海已经长到可以遮住鼻尖了,生活指导的老师也曾经不只一次地告诫过他,他的服装仪容似乎从来没有整齐过,肮脏的制服总是毫不在乎地穿在身上,领口的部位也被汗水渗透而污秽不堪,胸前的扣子也不知道开了多少次,总而言之,三浦简直是集“不良的榜样”为大成。
“有一年在同一个班上已经是很幸运了,从樱田小学毕业的人当中,去年被分在同一个班上的只有友久和你而已,对了,友久今年还是和我同一班呢!”
听到友久的名字时,三浦惠一显得有些惊讶地挑一下眉毛。
“你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很喜欢那个家伙,今年可高兴了吧?”
三浦惠一的思考模式还真是单纯明快,这让我不禁苦笑了起来,我明白他在这时候最想要听到的是什么。于是,我两手交叉着,然后面对三浦惠一那张正在闹别扭的脸说:
“是啊!但是没有和你同班,还是让人觉得非常遗憾,因为如果没有你的话,那多无聊啊!”
原本有些不高兴的脸,在听到我的这番话之后,顿时变得豁然开朗,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三浦惠一不断顶着我的肩膀重复说着:“是啊,是啊!”然后便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我也很喜欢你,我们简直比亲人还亲,你知道大家是怎么说我们吗?他们都说,我们是个奇怪的组合。”
这个说法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我也听说过。”
“真的是太过分了。”
当三浦惠一说“太过分”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呢!一阵风吹过,这阵风就好象我此时的心情一般。强风让三浦惠一的眼睛眯了起夹,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他的头发闪耀出褐色的光芒。这个休息时间似乎有些长,我好象应该多利用休息时间更用功一些,虽然我不需要讨好老师,但是,我对于老师不太喜欢三浦惠一这件事情却感到有些高兴,尽管这和我无关。
我看看手表,然后慢慢地开口说:
“再不回教室的话,班会就要开始了。”
原本低着头的三浦惠一这才抬起头,往教室走去,我则笑着跟在他的后面。由于三浦惠一刚刚装了一副小狗的表情,因此,我也故意摆出了笑脸。
“好了吧!再不走快点,我们恐怕在新学期一开始就要迟到了。”
“说得也是,那就下次再见了。”
三浦惠一拍拍我的肩膀后跑着离开

了。我望着那个我怎么也无法喜欢的人的背影,就这么在花瓣的群飞乱舞之下目送他。
班上有一半以上的同学我都认识;当我刚进教室的同时,上课的钟声也刚好响起,于是,我赶紧找到我的座位后坐下。
“和也、这里!”
当我抬头一看,就在右边第三排靠近中间的位置,有一张熟悉的脸孔正在对我招手。
“你的位置刚好在我旁边。”
于是,我赶紧走到友久旁边空着的座位坐下。
“座位的顺序是按照姓名来决定,所以很好找。”
友久将双手枕在他的后脑勺。明明现在还是中午,他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去年不也是这样吗?”
“对于位置的坐法,即使再多的抱怨也没有用,倒是今年又要麻烦你多多指教了。”
“和你这个家伙还真是分不开哪!”
友久一边嘟嚷着,一边斜眼看着坐在旁边的我。
“我可没有想过三年都会和你在一起喔!”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还好是和友久你同班,我本来以为会和三浦惠一同班,而担心得不得了哪!”
友久突然住四周扫瞄,然后放低了声音说: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大声…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了喔!”
“好啊!反正我无所谓。”
于是友久叹了一口气,然后搔搔他的头发。友久可算是我唯一的知音,他不但明白事理,嘴巴也紧得很,因此,我也很放心地向他倾吐内心的话,他才是我真正像亲人的好朋友,自从我小学四年级转来和他们同一所学校以来,我就和他以及三浦惠一玩在一起。也不知道三浦惠一究竟喜欢我哪一点,总之,他一直都围绕在我的身旁。
虽然我对于有暴力倾向的三浦惠一感到讨厌,却也碍于他的暴力而不敢向他明说。而且,我一向将老师所说的话都当成自己的座右铭,对于老师曾经说过的“大家都要相亲相爱”这句话,我都还一直忠实地遵守着。
由于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三浦惠一的亲近,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也喜欢和他在一起。因此,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在我的身边看到他的踪影,他也一直当然地坐在我的旁边。
明明心里讨厌这个人,表面上却装得好象和他很要好,这种情形维持久了,心里难免会产生不平衡,而这个不平衡的心情,只好在友久的身上才得已解脱。他的思考模式和我很相像,我的心情他也非常了解,因此,和他在一起让我觉得非常安心,在他的面前,我也从来不需要说谎。
“他说休息的时候会来找我,真是麻烦,不过还好,只要再忍耐一年就可以了。”
看着边笑边说话的我,友久突然抬起头说:
“你想要进鹭沼高中吗?”
“鹭沼…是吗?”
鹭沼高中是县内有名的升学学校,入学考

试非常难考,一年只有两、三个人进得去。我的成绩在学年当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老师也对我说,只要在这一年当中好好努力的话,应该可以考上这所学校。然而,我并不是因为那是一所名校,所以才选择它,而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离开三浦惠一最好的方法。因为他的成绩从后面数来远比较快,如果不是个原因的话,县内的公立高中才会是我的最佳选择。
“如果是市内的学校的话就必须要住宿,光是这一点就让人打了退堂鼓。”
友久耸耸肩地说道:
“你啊,从以前就不太喜欢三浦惠一那家伙,但是,其实他最近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了。例如他现在所说的话我们都可以了解,而无谓的打架事件也不再发生了,不是吗?”
“可是他还是像以前那么粗暴,像个笨蛋似的家伙。”
“那你就去对三浦惠一这样说说啊!只要一句话就好了,那家伙就再也不会接近你。”
“说得简单,说完之后可就惨了,因为那家伙是个连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人。”
“虽然会让他非常生气,但是想一想,他却会因此而远离你的身边,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友久盯着我的脸说着。
“事实上,你自己不也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当中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不禁让我震惊了一下,友久一边观察我的反应,一边嗯嗯地哼着。
“一开始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三浦惠一会这么执意地待在你的身边,直到最近,我才逐渐明白其中的原因。因为你是个好孩子,我没有其它恶意,这是实在话,你是个守规则、有礼貌的人,老师们对待你的态度也是又亲切又喜爱,而我呢,要我守规则是要看情形的,三浦惠一那家伙更不用提,他是根本就不遵守的那种人。因此,对于任何事情都表现优秀的你,自然是非常羡慕,相信他一定也很尊敬你。”
从友久口中说出被三浦惠一尊敬的事情,这让我感到有些疑惑。
“那家伙在女孩子当中可是很受欢迎喔!”
“咦?”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对于我惊讶的表情,友久寺只是露出一脸苦笑。
“那个家伙的脑筋不好,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但是,他的五官端正,身高也够高,有不少女孩子都向他提出交住的要求,却都被他拒绝了。”
“喔——…”
我从来没听三浦惠一说过有女孩子向他告白的事。没想到离他最近的我,居然不知道这些事,反而是由友久来告诉我,这使得我有一些心理不平衡,然而…这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或许是我自己太不关心他了。
“你知道他拒绝别人的理由是什么吗?他总是对别人说‘最喜欢的人只要一个就好了’,他口中的那个人应该指的就是你。”
“我?你少开

玩笑了!”
“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不认为还有谁会和那家伙这么亲近,你觉得呢?”
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什么叫做最喜欢的人只要一个就好了,这不是让人感到非常的奇怪吗?就算有很喜欢的朋友,但是,女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他和其它的女孩子交往,还是可以同时和我继续做朋友啊!
“那家伙在男孩子当中也是很有人缘的,虽然有时候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但是脑筋还算清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和你以外的人来住。和也,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他,甚至希望他离开你身边的话,我认为不如将实情告诉他,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那个家伙也可以开始和你以外的人交朋友,而你也可以让他离开你的身边,这不是一石二鸟的好方法吗?”
友久的这一番话好象是在说教一样,我到现在还在思考着他先前所说的“优越感”的意思。他的意思大概是说,我本来没有这种想法,但却在无意当中造成了这种情形,而三浦惠一便成了其中的受害人,只不过,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而且,平常他的坏嘴巴不是常惹得友久很不高兴吗?没想到友久今天居然会为他说话,或者……
在深入分析友久的话之前,我决定不要在现在这个场合继续讨论。
“我想了很久,你说得对,我必须清楚告诉三浦惠一我心里面的想法,这样对他比较好。”
友久苦笑着轻拍着我的肩膀。
“我想,只要你对他说清楚的话,他应该听得懂才是。与其你在这边胡思乱想,倒不如说出来算了,如果他听了你的真心话而打你的话,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两个人要一起被打才是好朋友嘛!”
于是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候,新的导师才在迟到五分钟的情况下走进教室,友久慌张地往前看,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边听着老师的介绍,一边思考着刚刚的谈话,我该如何告诉三浦惠一说我讨厌他呢?心情顿时烦躁起来,头也为此感到疼痛无比。
我开始心怀怨恨地瞪着友久。他说得倒简单,说完的结果却是将麻烦事丢给我,但是我又无法反驳友久所说的话,因为我不想让他讨厌我。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新学期才刚刚开始而已,却好象有不少麻烦的事呢!
不远处传来小小的声响,正在熟睡的我为此睁开了好几次眼睛,最后,才不情愿地用手指头揉揉眼睛,将手腕上的萤光面手表靠近眼睛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现在才不过是半夜三点而已。声音又出现了,南边窗户传来一阵小小的敲打声,会在这个时间跑来敲二楼窗户的人,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虽然我可以继续睡下去,但是不知道他

会敲窗户敲到几时,只好厌烦地起床,然后打开窗帘。窗户外的人影被明月映照出长长的身影,当他看见我打开窗帘的时候,他便微笑地望着我。虽然心中暗骂着没有常识的三浦惠一,但表面上却依然装着没事一般,只有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里,打开啊!”
三浦惠一再度轻敲着窗户说道。我当然知道他打不开窗户,于是,我将窗户上的锁打开来,一开窗子,他便像一只猫似地爬进了我的房间,然后更一溜烟地钻进我刚刚正在睡觉的被窝里。
“真是舒适,你刚刚真的是在睡觉啊!被窝里还热热的。”
“是啊,在某人进来以前是这样的。”
我开始用有些生气的态度说话。在这种情况下,发一点小脾气也没有关系,因为是他不对,然而,他对这种事却一点也不在乎,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着,我没好气地想要打开电灯,正当手要去碰触开关的同时,他突然小声地叫着:
“不要开灯!如果把你家人吵醒就糟糕了。”
“电灯?啊!我懂了。”
就在这时候,他占领了我的床铺,还将我的被子裹住他自己的身体,然后在被窝里滚来滚去,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来究竟有什么事。我耐着性子,最后终于忍不住地问他,他却笑而不答,我了解他这个人,除非他自己想回答,否则他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你要不要去海边?”
三浦惠一看着我说。
“现在?”
“在这里不方便说话啊!”
“但是…”
什么话一定得要在这半夜的时候到海边说?在学校不是也可以见面吗?有话白天说不是很好吗?也不考虑别人方不方便,拜托用一下脑筋吧!会这样没有顾虑到他人的场合任性而为的人,就只有你而已,三浦惠一!
“可是现在我的脚踏车轮胎破了,我没办法骑脚踏车去。”
我瞎掰着。
“那就坐在我的脚踏车后面,我会骑很快的。”
“…明天不行吗?”
我听得出来,他是决心要现在去的了。
“不行,不是现在就绝对不行!”
他固执地回答我。
“…知道了,我现在就换衣服。”
我只好不耐烦地将睡衣换成了衬衫,已经入春的天气,若是只有穿衬衫的话一定不够,于是,我在外面又穿了一件有帽子的羽毛外套。当我整装完毕后,回头一看,这一对照之下,他的身上却只有一件长袖T恤而已。
“你不冷吗?”
“啊!有一点。”
三浦惠一摸摸自己的肩膀说道。于是,我从衣柜拿了一件针织外套交给他。
“穿上吧!”
“嗯!”
他听话地穿上外套,当我们准备好之后,三浦惠一又打算从窗户爬出去,我赶紧阻止他。
“我们从玄关出去。”
“你少笨了,我们做这种事情,一旦被你母亲看到的话,不用想也知道她会

说什么,她一定会不准我再来你家。”
“但是,我没有鞋子啊!”
他这才看着我的双脚,思考着我没有穿鞋的事实。
“我的鞋子分你一半好了,你就忍耐一下吧!”
“好了,我们走吧!”
于是,我们两人蹑手蹑脚地爬出了窗外。在这三更半夜里,我小心地跟着三浦惠一的脚步,一步一步像猫儿般地爬下一楼。正当我还在想到着到达一楼了没时,三浦惠一却已经往前跑去,我只好跟在他的后面追着。就在距离家里十公尺左右的空地上,三浦惠一的脚踏车就停在那里,他将后面的脚踏垫拉出来后,对着我说:“上来吧!”
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配合他做这种事。我既不把他当朋友看待,也不把他当作亲人看待,对于他的催促,我也无从反抗,然后,就这么想也不想地搭上了他的脚踏车。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脚踏车已经将我们载到了海边。
脚踏车停靠在堤防边,我们则走到沙滩上,这么广大的沙滩上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半个人的踪影,只有远处黑暗的波浪处有着一零零散散的渔船灯火。
裸露了一边的脚走在沙滩上,好几次都被沙滩上的异物刺到而痛得不得了。这片海岸在人多又没有什么人管的情况下,经常有许多垃圾随着海水飘流过来,望着一层一层随着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垃圾,真是一点也不漂亮。
三浦惠一在海水没有流到的地方坐了下来,我也只好往他的旁边坐下。海浪的声音不断传过来,他随手拾起旁边的小石头住悔里扔去。
“我昨天听到一件令我非常震惊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让你知道。”
对于这段突如其来的话,不得不让我想到,是不是昨天和友人的对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了?但是,友久不可能会对他说啊!四周也没有可能会说的人,因此,这种可能性极低。如果他真的知道的话,我可以对他说那只是开玩笑的话,就好了。
“虽然我们今年不在同一个班上了…”
三浦惠一继续说着,我惊讶地望着他,然而,他也一样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啊!我本来以为我们今年也会同班,真是讨厌,虽然,我很想和小野寺友久换班,但是没有办法,因为,这不是我所能够决定的事情。”
三浦惠一真心地说着他内心的话。
“所以我考虑过了,你想要考哪一所高中?”
害我吓了一大跳,但是,这却是我说明的好机会,我还在想说要等哪一天再告诉他,而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了。
“我想要考鹭沼高中。”
“你想要考鹭沼高中?那不是市内有名的升学学校吗?你在想什么啊?”
听着他着急的声音,不禁让我很庆幸没有在家里谈话。
虽然在微弱的月光下,我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光是这次没有

被分到同班的事情就已经让他抱怨了许久,现在看着他绝望的表情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就算他有三个头脑也考不上鹭沼,所以我才会故意选择这所高中。
“那一所私立高中学费很贵耶!而且你去那里读的话,家里不就剩下你母亲一个人了吗?”
依我看来,会感到寂寞的恐怕是他自己。他一边抓着我的手腕摇着,一边看着我,接着,才终于将视线移开。
“鹭沼有奖学金的制度,而且,就算拿不到奖学金,我也不需要担心钱的事情。再说,那里有学生宿舍,对于读书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个好环境,我的母亲也赞成了。”
“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去那里吗?难道没有其它选择了?”
才一说完,他才把我的手放下,低下头来,转而抱着他自己的头。对于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可是一点都不在乎,我只知道,自己实在不愿意再待在这寒冷的海边。于是,我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给他听,他这才抬起头来说:
“很冷吗?”
“有一点。”
我故意摸摸自己的鼻子,他看了便将自己身上穿的外套脱下来给我。
“穿上吧!”
“不用啦!你自己不是也很冷吗?我们还是赶快回家吧!”
“我不冷。”
我的手中握着他脱下来的外套,三浦惠一的身子则震了一下之后,然后才抱着自己只穿着一件T恤的身子。
“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由于我现在在打工,因此,除了休假和午休的时间以外,几乎没什么时间可以和你聊天,加上你自己也有事情要忙,所以,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像这样子慢慢聊天了。”
“学校不是禁止打工吗?”
三浦惠一突然笑了出来。
“你以为我父亲会给我零用钱吗?现在他连生活费都不给我了!姑且不要说生活费,就连生活上的保护都做不到,我不打工是不行的。”
三浦惠一的家里,在他出生的同时,他的母亲就过世了。从那时候开始,家里就只剩下他和他父亲两人一起生活。而在几年前,他的父亲又因为车祸,从此得依靠轮椅生活,这些事情我虽然知道,但却不知道他们的生活已经困苦到,必须仰赖他出去打工赚钱。
我将手中的外套又披回他的肩上,他抬头看着我说:
“你不冷了吗?”
“很冷,但是你比我更冷。”
他露出一脸看似哭泣的笑脸,喉咙更发出了哽咽的声音。这不禁让我猜想着他是否真的是在哭泣。
“…我呢…从现在开始努力的话,不知道进不进得了鹭沼…”
你不可能进得去的,即使奇迹出现也不可能!然而,我不可能这样直接地告诉他。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啦!”
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可能,我心里一边这样想着。
“不是完全不可能…是吗?”
他重复着我的话。
“如果

你想去的话,我也想去。”
你怎么可能进得去呢?早点死心比较好吧!难道你不知道你一直以来的成绩吗?从后面数来倒数的成绩,怎样也不可能考上啊!而且,你刚刚不是还说,你的生活很困苦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想要进入这种收费昂贵的私立学校吗?
“我从现在开始拼命念书的话,你会帮我的忙吗?”
现在无论是谁帮助你,也绝对来不及了!然而,我只是笑了一笑,一如往常地说:
“我会帮忙啊!”
“虽然像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的身边,明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但是,那是在我们长大成人以后的事…现在还早得很。”
他抓着我外套的衣角继续说着。
“等我变得更加强壮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应该就可以一个人过生活了,我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就像女孩子一样,说不定已经造成你的困扰,就好象我在这样的半夜里把你拉出来一样。但是,你却从来不会对我发脾气,所以,我也都会忍不住想要对你撒娇,关于这一点,我自己也非常清楚。”
如果你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了解,为什么不再好好地思考一下将来要做什么才好呢?这个时候,我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认识的人这么多,试着和其他人交住看看不是很好吗?”
他抬头看着我。
“我听说有女孩子向你告白,可见有很多人都在关心和注意你。”
“你听谁说的?”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背脊也随之一震,这让我觉得好象又回到了小学生的时候。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暗藏着凶暴的气氛,一副好象要揍人的表情。由于已经好久不曾见过他这个模样了,因此,格外地让人感到害怕。
“是谁…是谁说的?”
我变得口吃了起来。
“是小野寺友久那家伙吗?”
我担心一旦承认是友久,说不定他会直接冲去找友久,然后给他一阵拳打脚踢。
“…我忘记了,谁说的都不重要不是吗?倒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毕竟这不是什么坏事啊!”
“你说得也没错啦…”
趁着他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我又继续说道:
“我没有办法在你身边待一辈子,因此,和我以外的人交住对你来说会比较好,偶尔和女孩子一起出去玩玩也不错啊!”
他的双眼垂下,嘴巴顿时像打了结一般。“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常常觉得,只要我和其他的人交往的话,你似乎就会离我而去。和你的交往也总是由我主动,这使得我经常感到,你并不是那么在乎我的事情,光是这一点,就更加让我觉得不安和烦躁。”
“我又不是明天就会死掉!”
他的身子又震了一下。
“真有那个时候的话,我一个人会很寂寞的。”
“如果你可以长生不老的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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