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宜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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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宜轩记

凡物之情,有所宜,即有所不宜,此天之所为,而非人之所能强也。轩冕荣矣,絷猿鹤而加之,不如空山穷谷之宜于飞走也。膏粱美矣,笼蜩蝉而饵之,不如清风凉露之宜于吸饮也。是故文王宜菖,曾皙宜羊枣,蜀主宜结髦,嵇康宜锻灶,巢许不宜帝,庄周不宜相,陶渊明不宜县令。若此者,圣贤不能易其素,达人不能齐其观,岂非天乎?

余生平宜闲静,宜书卷笔墨,宜莳花木,游山水。于事宜朴拙,于言简默而不宜巧捷佞谀。又不宜酒,不宜弈,不宜樗蒲戏具。视世人之所宜者,几无一焉。年二十外,为句读师,就馆于乡里间,凡十余年,虽未尝以为不宜,而亦未尝有以见其宜也。既而课徒于家,青毡苜蓿,萧然也。人或疑余之未必宜也,而处之既久,身转适,神转恬,熙熙然如去硗确而就坦途,舍辛螫而尝甘旨,然后恍然于我之所宜,殆在此而不在彼也。

夫人身之寄天地,如云之在空,萍之在水。推移往复,权不我操。人之于宜,能不慎乎?必就所不宜,以冀幸于所不宜不可必,愚也!必择所宜而居之,以便其身图,惑也!惟不期其宜而适与之值,为难得耳。今天其将以所宜者终畀我耶,抑将夺我所宜而别有所以置我者耶?皆未可知。而惟此目前之宜,所不容自负而已。至若以我所宜,强人所不宜,以我所不宜,责人以必宜,是又进蜩蝉之食于膏粱之子,誉猿鹤之居于轩冕之士,岂情也哉?

余家前屋三楹将圮,癸酉春,改建而新之,以居从学诸生。因以“我宜”名轩,并缀此语于后,以存所宜之见。

凡物的性情,有所相宜,便有所不相宜,这是天然如此的,而不是人的所能勉强的。显者的轩冕荣耀了,缚着猿鹤来加在它们身上,不及空山穷谷的习相宜于飞走呀。膏粱味美了,笼着蜩蝉来叫它们吃,不及清风凉露的适宜于吸饮呀。所以文王合宜菖默,曾皙合宜羊枣,蜀主刘备合宜结髦,嵇康合宜锻灶,巢父,许由不相宜做皇帝,庄子不相宜做宰相,陶渊明不相宜做县官。像这样的,圣贤不能够改变他素来的性质,达人不能够齐他的观点,难道不是天生的吗? (言人物各有所宜,不可相强。)

我生平相宜闲静,相宜书卷笔墨,种花木,游山水。对于事情上,相宜拙补,对于言语,相宜简默,却不相宜巧捷佞谀。又不相宜

喝酒,不相宜着棋,不相宜赌博。看世人的所相宜的,差不多没有一种相宜的。年纪二十岁以外,做童子的老师,教授句读,在乡间就馆,有十多年,虽是未尝以为不相宜,却也未尝见得相宜的。后来在家教授学生,青毡苜蓿,萧条得很。人家或者怀疑我的未必相宜,却是住了既已长久。身体转觉舒适,精神转觉安逸,很快乐地好像离开了硗确的地方,到平坦的路上,去掉了辛螫,却尝那甘旨,这才明白我的相宜,大概便在这个而不在那个呀。 (言已之所宜与不宜,为人师未尝以为不宜,亦束尝有以见其宜。)

说到人身的寄托在天地,好像云的在天空,浮萍的在水里,摧移来往,权不是我所操的。一定要就所不宜的,来希望于所不可必的,愚呀,一定拣所相宜的来居着,而便利他自身的图谋,惑了。只有不望他的相宜,却恰好和他相遇,是难得啦。

现在将要把所相宜的终于给我呢,还是要夺我所相宜的,而另外有所以安置我呢?都不可知道。却只有这眼前的相宜,不容自己辜负罢了。至于像把我所相宜的,勉强人家所不相宜,把我所不相宜的,责备人家以必须相宜,这又是进蜩蝉的食物给膏粱的子弟,称誉猿鹤的住处于轩冕的显者呢,难道是人情吗?(再说推移往复,权不在我,惟目前之宜,不容自负。)

我家前面的屋三间将要坏了,癸酉春天改造了刷新着,来给从学的诸生住,因此把“我宜”两字题轩,并且写这话在后面。 (叙己改建新屋,即以“我宜”名轩。)

《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①》

作者:辛弃疾

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来收。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书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风流。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 【注释】

① 鹅湖:在江西铅山县,辛弃疾曾谪居于此,后卒于此。 ② 蕈:竹席。

③ 咄咄(duō):叹词,表示惊诧。据《晋书·殷浩传》载:殷浩被免职后,虽口无怨言,却终日里用手在空中写“咄咄怪事”四字.

④ 休休:唐司空图晚号“耐辱居士”,隐居虞乡王官谷,建“休休亭”。《旧唐书·司空图传》载,司空图退休后,隐居条山,筑“休休亭”,表示对仕途失望,甘心退隐。

【翻译】

躺在竹席上,浮云顺水悠悠,黄昏的暮色将它们渐渐敛收。红艳艳的莲花互相倚靠,科像姑娘喝醉了酒,羽毛雪白的水鸟安闲静默,定然是个独个儿在发愁。与其像殷浩朝天空书写“咄咄怪事”发泄怒气,如像司空图寻觅美好的山林安闲,自在去隐居,一座山丘,一条谷壑,也是风流潇洒,我不知而今衰损了多少精力,连上楼都无心无力。

此词是作者罢官闲居上饶期间(45岁至53岁)的作品,由题目可知:作者游罢鹅湖归来后,曾患过一场疾病,病愈后他登楼观赏江村的夜景,忽然惊叹时光的流逝,深深感到自己的筋力衰退,再一回想过去,更是百感交集,因而写了这首词抒发心中的悲愤。

词的上阕写景,下阕抒情。

作者一生志在恢复中原,虽遭谗毁摈斥但坚持如故,因此表现在这里的便不是一般惊衰叹老的感伤,而是深恐功业难成的忧虑。刘辰翁说他“英雄感怆,有在常情之外”(《辛稼轩词序》),乃是深知作者人格与词意之言。 依上所述,此词蕴含的情感是异常深沉的,但词人使用的语言却又极为平淡。上阕描述气候的清冷、云水的舒卷和花鸟的静默,都无奇险之处,而寂寞沉闷的气氛已足以使人愁苦,下阕出语十分旷达,但政治上失意的情绪愈令人感觉凄凉结尾二语尤其淡朴浅近,犹如野叟闲谈,略不经意,“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感慨就表现得极其厚重。这种以淡语写深情的艺术,正如刘熙载说的“极炼如不炼,出色而本色,人籁悉归天籁”(艺概·词曲概),是一种更为精湛的艺术。

《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这首词写病后的生活和感受。上片写病休中所见盛夏景色。可起句一派秋凉,躺在水边阁楼的竹席上,清冷冷好似凉秋,片片的浮云顺水悠悠,黄昏的暮色将它们渐渐收敛。晚闲,有心如止水的况味。后二句红艳艳莲花互相依靠,简直像姑娘喝醉了酒,羽毛雪白的水鸟安闲静默,定然是独个儿在发愁。下片写病后所感。先用殷浩和司空图两个典故,与其像殷浩朝天空书写“咄咄怪事”发泄怨气,倒不如像司空图寻觅美好的山林安闲自在去隐居,一座山丘,一条谷壑,也是风流潇洒多逸趣。末二句“不知”一转,不知而今衰损了多少精力,只觉得近来上楼懒登梯,否定了前面的取舍。黄蓼云《蓼云词选》中评道:“末二句放开写,不即不离尚含佳。”的确,似说病后虚弱的平常话,而实则写壮志成灰的悲愤和老却英雄的叹息,写得沉郁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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