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合作中流动的社会资本%3a一项行动研究

社会资本

＜东南学术）２０１０年第４期

新农村建设理论与实践

农民合作中流动的社会资本

一项行动研究

刘刚贾庆森

摘要：社会资本可从关系网络、文化规范、功能结果三个向度加以分析。在这三个向度上，岳东村

农民养鸡协会的社会资本存量在组织化状态下得到提高。但是很快又回落到原来水平，表现出流动社会资本的恒定性，其原因包括社会资本结构变化困难、既有社会资本存量低、物质资本匮乏等。

关键词：社会资本；养鸡协会；社会资本建设；安徽省蒙城县岳东村

中图分类号：Ｆ３２５．１２（２５４）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１５６９（２０１０）０４—００６８—０６

社会资本是农民合作的一种解析视角，同时又是农民合作的关键因素。但是，帕特南说“建立社会资本并非易事”。①要破解这个难题，首先应该仔细描述、分析农民合作中的社会资本状况，同时，最好能在农民合作的动态过程中进行此项观察。本文采用行动研究的方法，通过社区发展实验中农民养鸡协会“建立一分裂一两次重组”的过程案例来描述社会资本存量的变化与恒定状况，并试图揭示其背后的原因。在此，我们把这种动态的社会资本存量称为社会资本的流动性或流动的社会资本。

一、作为行动研究的对象：岳东村养鸡协会的兴衰⑦

行动研究是目前兴起的一种新的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行动研究是为了行动而研究、在行动中研究、由行动者研究”，它“将行动和研究的过程融合，研究者就是行动者，研究和行动的人同为一个主体，研究和行动不分，研究者和行动者不分”。④行动研究多运用于教育学领域，我们在此将其引入社区研究和社区实践中。中国农村问题研究中心与济和社区发展促进会（ＮＧＯ）等机构在安徽省蒙城县岳东村开展的“参与式农村社区综合发展实验”本质上就是一项行动研究，农民养鸡协会是行动研究的对象和结果。

２００４年７月，社区发展实验项目组成员来到了岳东村，了解到当地有大量的肉鸡饲养户，在项目组协助鼓励下，８家最踊跃的养殖户向村委会递交了成立协会的申请书，起草了章程，每家向协会入股３０００元，作为协会的运转资金，并且选举了协会的机构。协会主要业务是统作者简介：刘刚，华中师范大学政治学研究院２００９级政治社会学博士研究生；贾庆森，南方报业集团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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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购鸡饲料和鸡药。协会在成立之初取得了爆炸式的发展。以这８家原始会员为核心，先后有二三十家养鸡户加入协会。一时聚集起的规模甚至招徕了县城的成鸡收购商贩。在此期间，协会会员在鸡饲料和鸡药上还是得到了一定实惠的。通过统一购买饲料和鸡药总体每棚鸡每期（每年４期，每期每棚鸡一二千只）能节省成本１０００元左右。但是好景不长，到２００４年１１月份，协会便以各种纠纷为中心线索，展开了丛生的矛盾，并最终肢解了协会。

（一）拉用户

协会人心离散是从会员对加价幅度和财务状况的怀疑开始的。有会员称，协会提供的鸡饲料和鸡药也并不便宜多少，甚至有时候还要比市场价高！但比市场价高（这可能也只是偶尔的情况），自己为什么还要去买账呢？会员解释说，这是因为面子问题，乡里乡亲的，说好使用他的饲料和药，如果不用就不好意思。这种说法是有一定可信度的。从和主管鸡饲料的会长于灯甫的交谈中，可以较明显地感受到，他是把负责为会员统一进购饲料，很自然地看成做生意。所以，他的主要着眼点大致不在为会员带来实惠，而在于更多的人来使用他们经销的鸡饲料，自己营利。也因此，有会员指责他是用协会的招牌来为自己招徕生意。

在养鸡协会章程中，会员准入 会员价格优惠权利 项目个人承包主管 适当加价 利润分享——这几个环节应该是多位一体的。但在实际运行中，从会员准入这个环节就开始照顾现实情况而不得不曲线设计，就是说现实中只要来使用协会经销的饲料和鸡药的，协会就给予优惠，而不一定非得入股。如果仅仅是其他没有入股的农户享受了协会低价商品的优惠，那么这８家原始会员或许还不会太在意。但现在从第三个环节即项目承包上，又出现了异化操作。经销饲料和鸡药的权利应该最终属于协会８家原始会员，现在把它承包给于灯甫和赵西才，他们当然要抽取部分经营利润作为自己的劳务费。正是这个劳务费让其他原始会员犯嘀咕。当然越多人使用协会低价商品，协会经营的利润就越多，其他原始会员也会分享得更多，但同时主管经销的于灯甫和赵西才获得的劳务费也会更多，这或许也正是于灯甫极力拉用户的动力：挣得更多的劳务费。虽然他可以冠冕堂皇地说是为扩大协会规模和会员数量，但其他原始会员却没有看到拉来更多用户能让自己分享更多的协会经营利润，而只是看到于灯甫和赵西才因此而挣得更多，他们更愿意、更倾向于把会长拉人看成是为他自己拉生意，而不是为协会拉生意。

（二）出纳辞职

协会的财务大致是这样管理的：８家会员每户拿出３０００元。另以协会名义贷款若干，统一由现金出纳员管理。统一购买饲料和鸡药时，于灯甫和赵西才就去出纳处提取现金。另外，于灯甫等人为协会办事时的电话费、差旅费等都从这些钱里报销。于灯甫等人差旅费及电话费等由于无人监督，一般被其他人认为虚报开销。据出纳员于志田说，有的时候，会长往往拿着较少的票据去报销较多的花销。按照严格的财务制度，这是不正规的，但于志田碍于情面，还是不得不给报账。久而久之，协会的现金和账面数字不符了，最后一次结账，于志田发现与账面相比，现金出现了１０００多元的缺口。这是于志田对１０００元资金缺口的解释。但会长于灯甫却不同意这说法，他说账目的混乱是由于出纳员不善于管理财务，所以把账目搞乱了。面对此情此景，出纳员非常苦恼，一气之下用自家钱补齐了资金缺口。愤而辞职。至此，协会核心成员的不团结第一次摆到了桌面上。

实际上从一开始，协会的财务运作就是不规范的，于志田仅仅是现金出纳员，会计是于怀鼎。协会的任何报销都应该先通过会计上账审核，账目清楚以后才能到出纳那里领取现金。但在实际操作中，农民图方便，会计和现金出纳员实际都由于志田担任，会计于怀鼎实际上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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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起到实质作用。这样既有可能造成其他人对会计出纳一身二任的于志田产生怀疑，也不利于协会账目的监管审核，这正为其他人胡乱报销打开了方便之门。所以，协会财务的不规范是分为三个层次的：第一个层次，是于志田一身兼二职，这为他日后“哑巴吃黄连打”下了基础；第二个层次，是于灯甫等人在报销费用时程序的混乱和随意；第三个层次，是于志田辞职后，会长于灯甫把账目和现金收归自己管理，将协会费用的主要报销人、会计、现金出纳员三个身份加于一身。

（三）一万元惹的祸

人们的不满、猜疑和不信任总要通过一个事情爆发出来，这时飞来的ｌ万元钱正是充当了人们发泄的载体，人们团团围绕这ｌ万元钱，终于撕破了脸皮，毫无顾忌地把一切问题摆到了桌面上。这１万元是下派书记带来的项目资金，他把这１万元资金划拨给协会使用。当时是于怀鼎在借据上签的字，于灯甫和冯献豹担保。自从于怀鼎不满于灯甫所作所为后，就用了巧妙的手段把１万元钱紧紧地控制在自己手中，再也不交出来。反对派于灯甫和冯献豹气急败坏，几次和于怀鼎理论未果，“这是协会的钱，他竟然占为已有。”而于怀鼎却振振有辞：“他们（于灯甫和冯献豹）是想把这１万块钱平分掉！”我们访谈冯献豹时，他还相当激动地说：“如果真的要不回这１万元钱，我就去起诉他！”

除了这个“三部曲”，还有好些小纠纷，在此不赘述。一连串的纠纷酝酿着协会内部的不满、失望、怀疑、嫉恨和其他各种可怕的反合作的情绪，矛盾从隐蔽到公开再到白热。当时又正值肉鸡市场遭受禽流感袭击，在２００４年１２月协会的最后一次会议上，协会的几个原始会员终于同意解散协会了，每家领回了当初的３０００元股金，除此之外，每家还获得１０００多元的利润分红。至此，岳东养鸡协会实质已经荡然无存了。但大部分人都还没有承认协会不存在，只是承认协会分裂了，以分裂的两派为基础展开了无休无止的相互攻击。

面对协会分裂后的僵持局面，社区发展实验项目组工作人员想调解他们的矛盾，把协会重建起来。２００５年７月和２００６年７月，在项目组的协助下协会曾两度在形式上建立起来，且由于于怀鼎等人对建立小鸡孵化厂很热心，因此协会是很有希望重新运转起来的。但事实是，协会建立后并没有开展实质业务，最终都是不了了之，这主要是因为人们对第一次分裂心有余悸，都不愿意人股，协会没有资金难以开展大规模统购统销。２００６年７月，协会重新选举曾经遭到原会长及其死党的极力阻挠，但选举还是进行了，被选下台的会长恼羞成怒，和村党支部书记、新当选的人产生了公开冲突，他甚至勾结镇上一位饲料经销商一起向工商局告发代销协会饲料的赵西才，称赵不代表协会，是无照经营。结果，赵被罚款５０００元。

二、社会资本存量的变化与恒定

最早系统研究“社会资本”的一般认为是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后有科尔曼、林南、帕特南等人对此深入研究。上世纪９０年代，社会资本概念及相关理论引入国内，逐渐成为理论研究的热点。这些研究更多的是对国外既有理论的引述和阐释，更多的是从理论到理论的推演。本文着力于将社会资本作为分析工具来观察上述养鸡协会的案例，主要探讨流动的社会资本及其相关影响因素。

在有关社会资本内涵的诸多争论中，有人提出从社会资本的主观内容、客观内容和功能三个向度来界定它，认为社会资本在客观上是以社会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关系网络；在主观上是信任、合作、互惠等文化规范；在功能上和结果上则是能够增殖，能够为主体带来便利。④本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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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一界定，并进一步认为，社会资本上述三方面的内容有更直观的表现形式，客观上的表现形式主要是人们互动的性质、频度、紧密度，这一形式的社会资本我们称之为“关系网络社会资本”；主观上的表现形式主要是人们的信任状况、合作精神和互惠信念，这一形式的社会资本我们称之为“文化规范社会资本”；功能上和结果上的直接表现形式是社会资本拥有主体据以获得收入增加等方面的好处，这一形式我们姑且称之为“功能结果社会资本”。社会资本有个人层次和群体层次之分。本文的讨论就分两个层次：养鸡协会组织层次的社会资本和协会成员个人层次的社会资本，但主要偏重前者。

（一）关系网络社会资本

从协会的内部关系网络来看，协会的建立形成了养殖户之间以经济利益和契约为基础的互动频繁的新型关系。协会建立前他们并不是完全的互相封闭、单独养鸡，相互之间也有合作互动，比如在资金上的相互周转，偶尔一起统购统销，在防疫等技术服务上相互帮助。但是，这些互动都是在小圈子内进行，这些圈子主要是以血缘为基础的亲戚关系或朋友关系，这些小圈子半径小，合作具有随意性和偶然性。圈子之外的养殖户之间是比较陌生的，认识但并不熟悉彼此的性格、为人、信用，所以圈子之间很少互动。养鸡协会的建立打破了这些小圈子，原先互相不接触的人产生了频繁紧密的联系。从协会外部关系网络来看，协会建立后对外关系网络也得到了极大的拓展，协会与饲料和鸡药生产厂、销售商、成鸡商贩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单家独户的对外联系所不可比拟的。所以，协会成立到分裂这段时间，协会及其成员的关系网络社会资本的存量得到了很大提升。然而，协会公开的决裂和攻讦使编织起来的社会关系网络骤然间几乎化为乌有。分裂后形成的派别大致就是协会成立前的那些小圈子：亲戚或朋友仍然联合在一起去攻击其他小圈子。随着两派相互攻讦，不但使协会架构不复存在，即使是成员私人化的积极互动也戛然而止，除了偶尔激烈地争吵，简直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协会及其成员前一阶段累积起的关系网络社会资本存量在协会分裂后骤然下降。

（二）文化规范社会资本

文化规范的形成需要时间，社区发展的文化规范干预工作最为艰巨，合作精神、信任、互惠规范等并无真正渗透入养鸡协会的会员农民头脑中，但也并非毫无进展。（１）合作精神。当协会统购统销为大家带来切实好处时，农民对合作的认识就深入到一个新的层次。即使是双方相互攻讦时观点如何对立，但他们都认为“把协会搞起来还是好的”。很难说这就是合作精神，但毕竟对合作的意识已经很强，认识已经比较深入。（２）信任。协会成立之前养鸡户形成的亲友小圈子，是以人格化信任为特征的，当他们拟定章程、入股的时候就意味着要用制度化的信任去超越小圈子的人格化信任。但是，由于农民对基本业务知识的缺乏以及对个人监督不力，最终这种制度化信任非但没有建立起来，就连原先村民与村民之间的一般化的信任关系在协会分裂后也变得岌岌可危或不复存在，他们之间出现了极度不信任的恶化状态，而且这种恶化状态是后来协会两次重建不成功的重要原因。（３）互惠规范。作为一种规范，它始终没有在协会成员的头脑中建立起来。他们并没有真切地认识到要获得他人提供的好处，自己同样需要付出，大家彼此是互惠的关系。相反，从协会分裂成两派的相互攻讦来看，他们都只看到了对方的获益和自己的付出，而看不到自己的获益和对方的付出。从上述三方面来看，养鸡协会及其成员的文化规范社会资本存量一直维持在很低的水平，如果协会成员在合作精神方面的些许变化可以忽略的话。

（三）功能结果社会资本养鸡协会为其成员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和获益，统购统销让养鸡农民降低了养鸡的成本、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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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了售鸡的收入，在每家获益的基础上协会还能产生一定的公共积累金。农民个人和协会在市场中的谈判地位陡然提高，以前农民在饲料、售鸡的价格上受制于厂商和贩子，现在却是厂商贩子找上门来和协会交易。这都表明这一时期的社会资本存量是持续升高的。但协会分裂后，农民又回到了单枪匹马的状况，或者仅仅是保留了原先的小圈子，协会的规模效应烟消云散，协会成员个人也在分裂中遭受挫折。所以，从功能结果来看，协会及其成员的社会资本存量经历了明显的先升后降的变化。

综合上述关系网络社会资本、文化规范社会资本和功能结果社会资本三个方面，总地来看，岳东养鸡协会从建立到兴旺再到分裂最后到两次重建不成功，整个过程中协会及其成员的社会资本存量呈现出先升后降的变化：协会的建立有效地提升了养殖户群体及其个人的社会资本存量，大致在协会运转最红火的时候社会资本存量达到了一个顶点，协会的分裂破坏削减了他们的社会资本，随后急剧走低，直至降低到协会建立前的水平，甚至比建立前的水平还要低。社区工作者试图让农民合作以提升他们的社会资本存量，试图打破村落社区长期存在的社会资本低水平均衡状态，但合作和高水平的社会资本存量只是昙花一现，旋即回归到了原先非组织化合作的低水平均衡。他们的社会资本存量表现出了稳定性，变化似乎是非常态，恒定才是其常态。帕特南说：“在那些缺乏公民参与规范和网络的地方，集体合作的前景十分暗淡。……‘永远欺骗’式社会均衡，可能就是世界大部分缺乏或没有社会资本的地区之未来命运。９９＠

三、社会资本存量阶段恒定的原因

乡村社区社会资本存量表现出的恒定到底缘于何处？理论界认为，只要从改善社会资本人手就能有效地改变社会治理状况，但问题是怎样建立社会资本。我们从养鸡协会试验来看，建立社会资本并非易事，村落社区中农民的社会资本存量表现出了很强的稳定性。我们在此分析这种恒定背后的原因，即欲呈现建立社会资本中可能会遇到的障碍。

（一）社会资本的结构难以在短时期内发生变化

从长时段来看，社会资本结构决定社会资本存量。＠社会资本结构从社会变迁的角度可以分为传统社会资本和现代社会资本，前者以血缘和地缘为基础，半径一般较小，一般局限在一个农业村落里；后者则主要以业缘及契约为基础，规模较大，超出了地域限制。在当代中国尤其是农村地区，社会急剧转型，社会资本结构也在发生极大的变化，传统社会资本搀杂着现代社会资本。二者并非一定完全排斥，但二者在不同场合交互发挥作用的确造成了很多混乱。在养鸡协会项目干预中，我们试图建立契约性关系网络和制度化现代信任，农民需要遵守章程为文本的契约，但是农民处处以亲人、熟人、邻居等血缘小圈子和人格化信任来迁就、忍耐、看待、处理协会的各种事务，章程成了一纸空文。这都表明养鸡协会并没有实质改变农民的社会资本结构，他们仍然是以传统社会资本为主，试图建立的现代社会资本并没有真正建立起来。所以短时间内累积的社会资本存量必然会急剧下降。社会资本结构转型和社会转型是一体的，以社会转型的长期性观之，社会资本结构在短时期内也当难以改变。

（－－）现代社会的高度开放性流动性造成建立社会资本工作艰难

现代社会的高度流动性和开放性所形成的社会体制正在推动农民摆脱村落社区体制的压力。叫但社会资本的存在和增长却需要以一定稳定程度的关系网络为前提，在相对稳定的关系网络内才能逐步建立起较为稳固的文化规范。如何在高度流动性开放性的社会中建立社会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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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一个艰巨的课题。如果不能有效地建立现代社会资本，而传统社会资本又岌岌可危，那么整个社会的社会资本状况将会非常糟糕。

（三）既有社会资本存量是社会资本建立工作的基础

社会资本存量的变化也会出现类似“马太效应”，社会资本存量高的地方或人群其社会资本会得到更好的发展；相对应，社会资本贫乏会造成建立社会资本工作步履维艰。养鸡协会的发展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岳东村所属的中国中西部农村社会资本极为匮乏，传统的社会组织比如宗族，在革命、再革命、市场的反复冲击下，时至今日早已荡然无存，村庄中＇的传统文化规范、公共空间遭到极大的消弭。＠原子化的农民如帕特南所说已经维持了数十年不合作的状态，在社会资本如此匮乏的地区试图建立社会资本，其难度可想而知。

（四）物质资本匮乏，社会资本缺少必要支撑

有人曾对社会资本独立性功能表示怀疑，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四离开必要的物质资本支撑，社会资本很难独立发挥作用，建立社会资本的工作同样需要必要的物质资本。从养鸡协会案例我们可以看到，物质资本匮乏对协会发展造成了多么大的困厄。协会的分裂固然有多种因素，物质资本匮乏甚至和其他原因相比并非主要原因，但我们分明看到农民为控制１万元项目资金争得面红耳赤，协会在运转中资金时时捉襟见肘，协会某些成员想建立小鸡孵化厂却苦于募集不到足够资金。社会资本建设或许容易使社会资本产生激变，但要实现社会资本稳定或持续增长，却需要从社会资本结构、物质资本等方面着手做长期不懈的培育工作。

注释：

①⑤帕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王列、赖海榕译，江西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１年版，第２１７、２１５页。

②这个农民养鸡协会是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村问题研究中心在安徽省蒙城县岳东村开展的参与式社区综合发展实验的一个实验项目，笔者曾在实验中期参与本项目，这些资料即得之于笔者的亲自观察、调研。还有一部分是项目前期执行者留下的笔记，又由于材料比较庞杂，笔者只能叙述案例的梗概。

③孙亚玲、傅淳：＜行动研究的几个理论问题＞，‘学术探索）２００４年第ｌ期。

④卜长莉：‘社会资本与社会和谐），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５年版。第７５页。

⑥熊琼：（现代社会资本的构建＞，‘探索与争鸣）２００３年第８期。

⑦王沪宁曾论述现代化冲击下社会体制对村落传统体制的逐步取代。王沪宁：‘当代中国村落家族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１年版，第１１０页。

⑧周忠丽：＜传统、革命和市场：一个赣东北村庄的治理历程），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２００５年。

⑨文军、张赛军；‘社会资本与社区脱贫——对社会资本独立性功能的分析＞。‘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０６年第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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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合作中流动的社会资本:一项行动研究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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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刊名：

年，卷(期)：刘刚， 贾庆森， LIU Gang， JIA Qingsen刘刚,LIU Gang(华中师范大学政治学研究院)， 贾庆森,JIA Qingsen(南方报业集团)东南学术SOUTHEAST ACADEMIC RESEARCH2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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