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坟墓等
更新时间:2023-10-08 21:30:01 阅读量: 哲理故事 文档下载
爱情的坟墓
刘燕敏
日本的奈良有一座公园,里面有一处不起眼的景点,叫公主坟,它是藤原公主出嫁前,按皇后的要求修筑的。
200多年来,一直传说公主坟里埋着三样东西,由于史书没有明确的记载,史学界一直争论不休。2003年9月27日是世界旅游日,奈良市为了提高该景点的知名度,推出“你猜我猜”活动。谁能用令人信服的推断,得出公主坟里埋藏着的三样东西,即可获得1000万日元的奖金。
竞猜活动推出之后,主办者收到上万封来信,各种推断应有尽有有人认为里面埋藏着藤原公主的三样皇室用品一一公主印、免死牌及一件有皇室标记的和服,因为公主出嫁之后,按日本皇室的规矩,就不再具有皇室身份;有人认为里面过去埋着藤原公主的古琴、团扇和粉盒,因为在出嫁之前,她曾潜心学过艺伎技能还有人认为里面埋藏着藤原公主的三件爱情信物,因为年轻的时候,藤原身边还有三位追求者,一位是丹麦歌手,曾送给她一枚长笛,一位是英国外交官,曾送给她一只金钟;还有一位,身份不太明确,曾送她一把佩剑。另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推断,认为里面埋藏着藤原公主的三位丫环,她们在公主嫁给江户一官宦人家的时候,用死来灭自己的口,以此让公主对自己过去的浪漫往事放心。
虽然所有的推断都有着充分的依据,但获得奖金的却是一位署名为“母亲”的人,因为她的答案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她说,坟墓里埋着三样对爱情非常有用但对婚姻却非常有害的东西,但如果挖墓寻找,又会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位母亲是这样分析的:藤原公主是一位多情浪漫的女子,她从公主变成一位百姓的妻子,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皇后心里最为明白。因此为了女儿日后的幸福,皇后让公主在坟墓里埋葬了以下三样东西。自己家庭的优越感,做公主时的放荡不羁,热恋时的浪漫情怀。
2004年9月27日,通过科学勘测,公主坟里果然什么都没有。然而,自此之后,公主坟这一景点却成了一些年轻人婚前必拜之处。
前不久,公主坟前又增加了一只大木桩,上面刻着这么几行字,其实在爱情的坟墓里,从来都没有埋葬过爱情,里面埋着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暂停
王文华
工作压力大时,我喜欢跑到医院。没有挂号,不打算看任何医生。我只是坐在角落,观察人生百态。这里所看到的,当然是不悦的事物。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不安和焦虑。有时护士要带病人去做检查,会推着病床走过候诊的走廊。这时候我可以看到床上病人的脸。有时那张脸比我年轻,有时那张脸比我美丽,有时那张脸比我有钱,有时那张脸比我有名。不论病床上躺的是谁,我都感到哀愁。因为我知道早晚我也会躺在上面。不管我在外面的世界成就好不好,躺在病床上时,每个人都一样高。
这样的领悟,把我从世俗的忙碌和压力中抽离出来。此时我深呼吸一口气。突然可以看清人生的优先顺序。什么重要,什么次要。什么真实,什么只是过眼烟云,在医院里看得最清晰。
当然,回到现实生活,被工作中的大小事务操练后,我们又会小题大做,或是得意忘形。所以几个礼拜后,我又会找个下午回到医院。我虽然没看医生,却接受了最好的心理治疗。
医院,让我们体会到自己的渺小。“出院后”,日常生活的得失与喜怒,就不会太过于膨胀。
医院的另一项功能,是培养我们的耐心。真的不舒服去看病,总是挂到七八十号。下午的门诊一点半开始看,有时等到四五点还轮不到我。若在一般商店,我早就走了。但医院是我惟一不敢耍脾气的地方。等啊等,看到看完的人那种沮丧的表情,甚至还希望晚一点再轮到我。平常事事要抢第一的急躁,突然收敛起来。我学会放慢速度,学会等待。
现实世界,很少要求我们有耐心。进入任何营业场所,通常消费者最大,你可以很快得到服务,不然至少可以掉头就走。在医院,不管是看门诊或住院,我学会让自己等待,让自己休息。
又住了半个月医院了,而且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因为腰椎间盘突出症住医院了,一点不见效果,我来的时候因为疼得睡不着觉,无法上班才住到医院里来的,可是又半个月下来仍然日夜闹腾,你说一个人老是不睡觉,这个人不就玩完了吗?因为是老病号,跟医生就比较熟悉,于是打算跟医生理论理论,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主治医师姓胡,我很客气地对胡大夫说:“胡大夫,您的医疗方案是否调整一下?您看我住了半个月了,腰部的疼痛丝毫没有减轻,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这也不是个事儿呀!”
胡医生笑一笑说:“病人的腰疼,医生的头疼,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一个博士,难道不知道?”
我说:“疗效不显著,只能从两个方面考虑:其一,诊断有误;其二,治疗方案不佳。已经确诊我这是可逆性腰椎间盘突出症,就是说通过保守性治疗是可以大见疗效的;现在第三次住院又有半个月了,还是寝食难安,只能考虑是不是治疗方案的问题了。”
胡医生说:“我们跟您使用了消炎药物进行输液、牵引、中频治疗仪、熏蒸,该用的医疗手段我们都用上了,您说我们如何调整?”
我说:“就比如说中频治疗仪的使用你们就不太合适,哪里特别痛治哪儿,这叫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标不治本所以疗效不显著,应该疏通从腰部到足底各个穴位效果才更好。”
胡医生终于不高兴了:“你别以为我姓胡,就胡来,是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们治疗病人也是有根据的,根据需要进行施治。其实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您比我们医生精神状态好多了,您白天不怎么睡觉,您连晚上也不怎么睡觉;您看我们哪一个医生比您的精神好?我们当医生的都处于亚健康状态,可是有谁关心过我们?鲁迅先生说的‘吃的草,挤出来的是奶’那就是说我们医生的。您就知足吧!”
我是学中文的,可是从没听说鲁迅先生这句话是褒奖医生的,鲁迅先生自己也是学医的,如果这话是褒奖医生,那不就是褒奖他自己?这显然是贬低了鲁迅先生的人格,但是你已经无法跟胡医生再理论下去了,在胡医生看来,睡不着就是精神好,我们邻居有一个疯子,他时常半夜起来骂人,那么他的精神状态应该更佳,身体更健康,精神病院可以给每一个疯子颁发一份《健康证书》。我憋着一肚子气回到病房,把刚才胡医生的话向病友们诉说了一下。有一个女病友说:“你才住了几天就想有效果呀?我都住了三个多月了,不还不是直不起腰来?胡医生说了,慢性病慢慢治,这符合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另一个男病友说:“您就算不错了,您走着进来的,现在还能走出去,我是走着进来的,现在却躺下了,走不出去了。胡医生对我说,事物是发展变化的,就像海上的波浪一样,我来的时候病情在低谷区,进来以后就达到了波峰,所以就严重了,要耐心等待下一个波谷的到来,合着我这人就只能在风口浪尖上过日子了?这一辈子都没指望了。”听了病友们的议论,我决定买一个中频治疗仪回家自己治疗,我再一次去找胡医生向他说明我的想法。
胡医生说:“我们医院不是菜园子门,您想进就进,您想出就能出的,我们必须对您的病情有一个交代,或者把您治好了,或者把您治死了,那时候才可以出院。”
我说:“你治不好,又治不死我,我这后半生就在医院里度过了?这不是长把伞,撑起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动用关系走后门出了医院,按照我自己掌握的知识,对各个穴位逐一电疗,不出一周疼痛感完全消失。隔天又碰到胡大夫,他对我说:“我说什么来着?您看您精神多好!您比医生还健康。”
当胡医生再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明白了——他指的不只是身体,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北京今晚会下一场雨夹雪,也可能是一场冬雪。如果在春天,它就会是一场春雨。就是这个联想,我的思绪一下子滑向了江南水乡一座坟墓前。清明的时候,我与三夫兄的另外二位生前好友一起去祭拜,站在三夫兄的墓前寂然无言。在北京与故乡间流浪,是我一生无法逃离的宿命。我在北京谋生,而去故乡求得心灵安慰,三夫兄来京小聚,让我在异乡得到乡情的慰藉。下飞机,坐出租车上机场高速,他就会给我打电话。我一接他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问他是不是在北京了。他会哈哈大笑着说,是呀。我再问住哪儿,他会说职工之家。然后我问,什么时候去看你方便?他告诉什么时间。他来北京总是那么的忙,待的时间又很短。但他总会安排个时间,约上娄力君,吃个便饭。
三夫兄竟然在墓里了。
新立的墓碑上水渍纵横。春天的雨水太大了,坟头上新盖的土又是那么的松软。我们轻轻地擦拭着碑石上的字和碑面,越擦越伤感:我们一转身,这新立的墓碑定是尘土重蒙呀。今天是三夫兄去世一周年的祭日,此刻窗外,京城的夜灯火万家,于这灯火中,我与三夫兄曾有无数次相聚,聊天,畅饮。现在,我只能一个人默默静坐,怀想。
三夫兄在上海长海医院治疗期间,我去看望过一次。去上海前,我听到很多朋友们说他如何坚强,豁达,气色如何好,甚至有人说他真像个英雄,一点也不像个胰腺癌病人。他们是多么的善意呀,善意地期望三夫得的不是癌,而仅仅是胰腺炎。而心里,其实都明镜似的,悲伤与无奈得一塌糊涂。袁方勇兄不许别人在他面前探讨三夫兄的病情,只有一句话,老三炮会好起来的,吉人自有天相。到上海,天空雨过天晴,虽是盛夏倒也不太闷。进病房时,三夫兄躺在床上打点滴。看我们进去,他利索地起身,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其他探望的人都在嘘寒问暖。而我却坐着一言不发,几次欲言,欲言又止。三夫看上去气色确实不错,只是脸色略微发黄,也不瘦。我听他在说:一没有什么心事,二没什么遗憾,三没有什么挂牵。现在住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安心治病,不作他想。三夫兄一边说话一边习惯性地挥着手势,仍然有力,几次掌在了墙上,砰砰砰地响。看着三夫兄吃了两条汪刺鱼。鱼烧得不是很烂,他想把鱼夹开,夹鱼的动作有点笨拙。夹了几下没有夹开,他直接夹起来就咬。吃完饭后,我从包里取出两本书,一本是《地藏菩萨本愿经》,一本是《普贤菩萨行愿品》。跟他说,按张来友先生的嘱咐,我念了《地藏菩萨本愿经》七天,是持素念的。三夫频频点头,脸露喜色。临走时,我摸了摸自己手上戴着的佛珠,取了下来,递给三夫兄说,三哥,这串佛珠我戴了有半年多,每天持大悲咒,心经,你戴着,佛会保佑你的,其他话我也不会说,不说了。三夫戴上佛念,连声说好。然后说,不要相劝,我说过了,只有我劝别人,没有别人劝我的,说穿了,死生由命的,随他去吧。
返回北京后,我的预感一直不是很好,以至于不敢主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有几次,三夫兄电话来交待几个事情,也有事说事,匆匆挂了电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方消息传来,三夫命危矣!!!我身在北京,无法在这些消息中体味三夫的内心,就要求常常去看望三夫兄的岩林不时传些照片来给我看,把气色不错的照片贴到自己的博客上。直到去年11日中旬的一天里,明陆兄打电话来说,丁,三夫是快了呢,要看活三夫,这几天就回来,晚几天是不一定看得到了呢。其间,其妻吴超英也打来电话,让我去问一问张来友先生,三夫的命到底有没有救。我就去了张先生家一趟,张先生喟然长叹说,他放不下,这是最要命的。我请教他有什么话可以安三夫的心。张先生说,你对他说,一安心养病,不要太顾念家人杂事。二是告诉他,我会想办法祈禳的。并且,他把自己多年修炼的《六字诀》交给我,让三夫每天照法练习,增强体质。
再次站在三夫兄的病床前,尽管心里有了足够的准备,三夫兄虚弱的病体,仍然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稀少的头发,消瘦的脸颊,佝偻的身子,闭合不睁的双眼。不要说跟我记忆中的三夫兄比,就是跟岩林发给我照片中的他比,竟是面目全非,不忍卒看。我站在他的病床前,喊了一声“三哥”,他只是微微地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我站着,一时忘了坐下来。他小妹让我坐下,我才不自然地坐下来。三夫静静地躺着,寂寂无声,无息。坐了一会儿,我走到了外间。吴超英走过问,张来友老师怎么说。我就说了他怎么说。她说,那你对三夫说一下,他相信张老师的话的。我说,他那么累,还是别说了吧。她说,他听得见的。我又坐回到三夫的病床前,又叫了一声三哥。三夫兄又睁开眼看了我一眼。我说三哥,张老师有话带过来让我对你说,要不要说呀?三夫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我说张老师入定帮你看过了,病是重了,要好好治。张老师说你会好起来的,他这几天会帮你祈禳的。他叫你呀一定要放下来,不要想得太多,你这一辈子替家人朋友想得太多了,到现在你还在想,想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会怎么样?你现在是个病人,病人就可以是个病人的样子,有话讲,有痛喊,有脾气发,有要求提,不要憋在心里,怕麻烦别人。
说这些话时,我是那么的紧张,我本想伸手抓着三夫的手说的,可是,我的双手无措般地抓着病床边的围栏。平时,在朋友的圏子里我是一个善言者,这个时候,我本应是一个激起三夫渴求生命的雄辩者,然后,这几句话说下来,我竟然感觉胃痉挛。在这一刻,我深知,智者如三夫者,他早就洞察了生与死的秘密,他知道定数已到。他躺在病床上的姿势,以及睁眼看我的眼神,我感觉到了。他已被死亡说服,他不再抗争。他现在是一个被死亡说服准备去死的人。我说这些话,多余了,真正的多余了。
过了会儿,三夫兄动了动身子。他小妹俯身问是不是想去厕所。三夫兄又动了动身子。上完厕所,小妹走到外间来时,我想问一问三夫兄的一些情况。小妹说,我三哥是不行了的,太阳穴塌陷进去了,卵子勾进去了,不行了的。医生交待我们掐掐他的虎口,如果虎口的肉没有弹性了,就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在三夫兄最后的日子来临前几天,家人又托张来友老师找到一味药,据说是治好过与三夫兄情况类似的病例。朋友张炯亲自去河北取药,又托人从机场捎带回来。送药到三夫的床前,我的心竟然也存一丝期望,希望三夫兄吃了这药能真有点作用,至少能让他精神焕发一点,生命多些时日。第二天去探望时,药还没有服。还在商讨要不要服,在征求三夫兄时,他说:药是张炯带归来的,要吃的。这是我听到的三夫兄最后一句话。听到这句话后,怎么进药的话,我再也听不下去。这个场景让我猛然想起了托尔斯泰的小说《伊凡·伊利奇》的结尾。智者如三夫者,我多么希望你大喊一声:“走开,走开,你们都别管我!”
北京来的药,没有被引导进三夫兄的胃部,一引导进去就吐。2012年12月4日上午8点56分,三夫病逝于浙江新昌中医院12楼60病床。英年五十岁。而我已回京七天了,短信报信我知者崔欣荣:散人已乘黄鹤去;胡明陆:老三走了。
托尔斯泰是给了伊凡·伊利奇的灵魂终极慰扶的,伊凡在最后时刻寻找自己的疼痛与对死亡的恐慌时一无所寻,让他恍然大悟,光明已经来临,取代死的是一片光明。这是个固定不变的意义。我愿相信三夫兄也是悟到了的,他寂然而沉默,不叫喊,不挣扎。佛佑他,永远佑着他,他会悟到的。
三夫兄的葬礼我没有参加。死者已逝,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只作念想,不做挂碍。念想三夫兄的故友何止我呀!为纪念三夫兄逝世一周年,今天,浙江省文学院、上海人民出版社、《联谊报》、绍兴市作家协会、新昌县作协等为三夫兄的散文集《敲水蜡烛去》开了研讨会。卢敦基先生评价三夫的文字时说:“他这册书是不会辞世的,比起今天得的什么什么奖的那类文学,它不会风行,但会顽强地存活,隔几百年,突然会从故纸堆里探出一头,让大家诧异惊艳。”本书的责编邵敏先生是抱病披览稿子的,说三夫兄是隐于乡间的奇才,他留下来的文学存我中华文化之一支,作为一个出版人责无旁贷。赵健雄先生是三夫兄的生前好友,他不忍看着三夫兄的墓门合拢,却时时翻阅三夫的文字以慰怀想。他在后记里写道:二十世纪新文化运动以来,尤其最近几十年,舞文弄墨者众,讲究文字的却益发少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汉语会大踏步地倒退。三夫的价值,只有放在这样的背景下,才能认识。这是应该放到博物馆里去的文字。著名学者丁东先生在阅读三夫兄的文字后感慨不已,说石三夫的散文以当地方言状写故乡的风土人情,大多篇什只有千字左右,往往精练到不能减一字,颇得古文真传,这样老到的笔墨,时下很难见到。可惜的,他生前的文名只在故乡一隅为人知晓,毕生都是一个默默耕耘的业余作家。
几乎是,我读过三夫兄的每一篇文字,三夫兄曾集过三个集子,打印后装订成册,有《昨夜星辰》《翠微集》《涟漪集》,三夫兄平生最激扬的文章是《遥念五公祠》,由李德裕、李纲、赵鼎、李光、胡铨之贬,发出“用君子以办事,用小人以治人,乃千古为独首之道也”。而我最感痛心是,三夫兄曾作《不惑之忆》的自传体文本,时间从一岁起,截止于三十岁。
三十岁(1992)
1月9日,华姿商店到此为止。两只货柜装上二兄的拖拉机运走了,前面忽然空荡荡地没了遮拦,似乎战士没有了壕险作凭据,直光光地摆在敌人面前。障碍原来即保障。“直面人生”,直是谈何容易!
新的开端真充满着新的矛盾。
人生常面临着抉择。
二〇〇二年十一月八日
又作附记:……初曰:“四十忆往”,后改“不惑有思”,又改“不惑之忆”,犹未觉为妥也。且目前之忆,仅至三十岁初,三十为人生一大转折处,如长江之水出三峡矣。而立以后诸事,且俟六十后再续录。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起,等六十岁时,对自己的人生再作一次梳理,再写个东西,现在有很多东西不便说,不能说。言犹在耳,三夫兄竟然在墓里了。三夫兄的墓坐落在平顶山,面临碧波涟漪的沃洲湖,四万八千丈的天台山由华顶山一字长蛇逶迤而来,墓穴就选在七寸头略往上一点的地方,是穴好墓。向左,有他家人与朋友生活的县城,有沉入水底多年,让他梦回荤绕的故土黄坛,以及修建沃洲湖迁居的西山;往右,近在只咫,是他一生钟情的三十六湾的明秀山水,安慰着他的灵魂。
再也不需要说什么了,永远地沉默着吧,三哥,以及你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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