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如舟——关于船的文化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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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如舟——关于船的文化意象

船,作为一种人类古老、不可替代的交通工具,承载了中国的许多文化……

船文化是对钢铁、铝铜、木材等没有生命的物质进行加工,被有组织的人们按一定的生产流程和技术规律建造组合成水上交通工具——船舶,注入、储存、承载、传播人类特定价值观念和情感符号的结晶。船的发明在人类文化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它的出现使茫茫水域成为可以自由航行的空间,因此在文化审美和思想价值上,船的意象博大久远,特立独行。

一、船的哲学象征——获救与超越

在哲学文化上,船是人类文明的象征,是人类获救与超越的社会符号。

七千多年前,人类发明了船。《易 系辞》谓:“刳木为舟,剡木为辑,舟辑之利,以济不通致远。”船延伸了人类的脚,扩展了人类的路,超越了不可横绝的水域,它不仅带来了空前的物质发展与生产进步,也拓宽了人类被狭小陆地所局囿的思维,引导人类对宇宙对社会更为深入的存在意义探索。

获救与超越在《周易》中的相应语词为“既济”与“利涉大川”,意味着光明通达,济险历难,救危治乱,犹如舟船越过滔滔大川,无所不往。“既济”与“未济”是《周易》最后两卦,根据《周易》

“取象以立意”的指导原则和中国传统的两分思维习惯,分别以船的得济与否象征事情的成败兴废,反映出中国哲学直观思维的特点,也正是对船意象的哲学概括。

船的意象意味着获救与希望,洛亚方舟模式是其经典形式。人类靠方舟获救,方舟在人类潜意识中的拯救回忆世代堆积,逐渐变为一种社会性希望的象征语词,更为船抹上一笔哲学与宗教相杂揉的神话色彩。 水对于人类是一种阻隔一种拒绝一种关闭,而船却是桥梁是路是一种超越,连接起此岸与彼岸,连接起陆地与水域,连接起文明与荒蛮,连接起渺小的心与广袤的宇宙。船载来了文明,送来了曙光,将人类文明的荒原变成了世代生息的乐土。

船出身不凡,家族庞大,名类繁多,其浩荡的气势是发明年代同样悠远的车所远远不及的。我们可以没车,车能到的地方脚同样能到,我们却不可以没有船,没有船,茫茫水域永远寂寞清冷,彼岸永远遥不可及,人类永远超越不出世代蛰居的狭窄路地,而文明的春风也永远吹不到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 船对水这种自然强力的挑战与突破,使荒凉的水面洒满人类的足迹与声音,使历来被龙神独居的水中世界成为人类逍遥徜徉的又一静地,在对神秘宇宙的探索方面具有开拓意义。

船的这种开拓探险精神一直被世代传承,当今高科技的产物宇宙飞船、飞艇、航空母舰之所以以船的名称命名,一方面是因为这些飞行器在深邃渺茫的太空中航行犹如一叶小舟航行在烟波浩荡的沧海中,另一方面正是对船超越意义的恢复与再现,满足了人类对宇宙的神秘憧憬与诗意寄托。船的超越探索功勋对后世印象如此深刻,使船力排万物进入哲学中,成为中国哲学文化中独特的内涵与取象。

二、船的图腾影像——佑护而神圣

在中国文化中,龙有着独特的地位和影响。二千三百年前,屈原在洞庭湖畔徘徊,仰天长啸《天问》“禹用应龙,如何沟通江海?应龙怎样以尾划地?”爱国诗人憧憬着一条真正的“龙”能开疆辟海,为百姓造福。而船的定义正是龙的神话意象和生命符号的应用集合,是龙的物化载体,船的形相正是龙形表征的演变,船的分类与龙的种别则可对应参照。“卧虎藏龙”“画龙点睛”的“龙”实为船,船与龙形神兼备,合二为一。因此在我们的生活和生产中就衍生出了许许多多与龙有关的用品和工具,如龙座、龙床、龙舆、龙舟、龙船、龙头、龙骨车、龙门桩、龙门板、龙门架、龙门刨床、龙门铣、龙门起重机等等。

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惊鸿一现地轻描淡写出船的遥远的影像,把对龙的崇拜渗透到了对船的崇拜,灌注着人们的神话猜想、宗教体味、审美快感和艺术情趣。赛龙舟也叫龙船节,是一种在我国非常流行又有几千年传统的民间习俗。“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浮出水来。棹影斡波飞龙剑,鼓声劈浪似千雷。”文人张建封的《竞渡歌》写得令人叫绝。我国各民族与龙船有关的节日及风俗各有不同,各有特色,但又都是建立在龙能施水布雨、能福祸人间,船能行渡捕捞、载财载福这一神圣佑护概念之上的,反映了中华民族船文化多样性中的同一性,个性中的共性。

船民对造船与造房子一样极为重视,选择场地、采办木料十分讲究。东南沿海的船民造船时有设船灵

魂、绘船眼的风俗,舟山群岛上的渔民造船还有“木龙睁眼”的千年习俗。当纤船下水时(在温州一带称为上水)船主极为兴奋,办酒宴、点香烛、祈船神、抛馒头、敬水神、放鞭炮、庆龙神,仪式非常隆重。与青天为伴、与海鸥相邻的船民禁忌繁多,如女人不能跨越船头、吃鱼不得翻身、不能在船头上小便、不能在船上说不吉利的话等等,这些行为和语言的禁忌与他们对船的崇拜有密切关系。各地船民、渔民对船的信仰则更多通过庄重的龙王会祭祀,虔诚的妈祖女神拜祭的方式,祈求神灵的佑护。

船除了用于载客、运货、捕鱼、作战外,还是一种欣赏青山绿水风光的工具,并被各王朝当做扩大影响,彰显国力的载体。西汉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秋天,汉武帝刘彻与群臣乘楼船游汾河,曾作《秋风辞》:“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汉武帝为了显示王朝繁荣昌盛,经常在楼船上设宴招待各国使臣。15世纪初,郑和统帅着以大型宝船为帅船,由数十艘各型船舶组成的混合舰队,从南京出发,驶出长江口,“维销挂旗,际天而行”。那宏伟的场面,确实是“渺渺沧沧,浩浩荡荡,威威武武,辉辉煌煌”。 我国的史书、传记、小说、散文中也都有船舶的形象,马欢《瀛涯胜览》、费信《星槎胜览》、巩珍《西洋番国记》,都记述了郑和七下西洋的经历和异国所闻;古典名著《水浒传》、《三国演义》及《三言二拍》、《老残游记》等,以大量笔墨描绘了舟船的“踪迹”;明宋应星《天工开物》、明李昭祥《龙江船厂志》、清陈梦雷《古今图书集成》,则对客、货、战、渔、游船有所记载;而《刻舟求剑》、《曹冲称象》的成语典故家喻户晓,又给浓郁的船文化戴上了智慧的光环。

三、船的诗画桨声——厚载和寄托

船不仅启迪了人类的智慧,而且也丰富了人类的诗情画意。

船丰富了中国的诗学美词,扬帆起航、停舟夜泊牵系着诗人们丰富的情感世界。触动原始人类造船的灵感就是富有诗意的。《世本》谓:“古者观落叶因以为舟。”人类的一切发明创造既源于对自然的摹仿,也源于人类心中诗兴直观的思维。从李白“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的人生感叹,到刘禹锡“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际遇哲思,从毛泽东的“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的江山气概,到舒婷“不怕天涯海角,岂在朝朝夕夕;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视线里”的情爱告白,人类世代的栖居在自己的家园里,诗意的航行在蓝色的江河湖海中,无数诗人因着船的行程的感悟,用诗句描绘了一幅幅真实的人生,在千百年的反复歌吟中,船造就了一种美学意义的诗学语词。

船灵动着壮丽的山河画卷,中国历代幅幅远山,碧水,帆影,斜阳的写意山水构成了气势雄浑、百舸争流的山河画卷。从《洛神赋图》中典雅美丽的双体游舫,到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中的篙橹精当的汴河客船,从明仇英的《浔阳琵琶图》的别离逸韵的古渡行舟,到清徐扬《姑苏繁华图》帆樯满河的船辑相连等。春帆远水,秋月钓船,孤蓬落日,野渡舟横,船沉淀了一种美轮美奂的美学意境。从赤壁水战的斗舰,到郑和下西洋的宝船,从中国近代第一艘蒸汽机轮船,到今天的现代化高性能的“未来型“船舶,在中国画家的水墨中,船以磅礴的气势,开阔的意象,咫尺千里的境界开拓着人类的脚步,荡涤着全人类的胸怀。

船行进出动人的生命乐章,水声、浆声、钟声,声声入耳;渔唱、滩歌、船谣高亢悠长。船的音乐性既体现在行船的节奏中,也体现在人们对船的联想与回味的过程里,按西方美学的内摹仿说,那种一泻千里的船速,直接渗入到我们的心中,那种出没惊涛骇浪的勇气唤起我们心理上不自觉的感应与摹仿,从起起伏伏的船行中我们产生自我心理上的节奏,从而得到审美的快感与愉悦,不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沉入到那种音乐与生命的节拍中。“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首柔情脉脉的《越人歌》就是当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时,爱慕他的操舟少女用越语唱出的,鄂君请人用楚语译出,相传鄂君在听懂了这首歌,明白了越女的心之后,就微笑着把她带回去了,从此,船上的情歌就拉开了序幕。夕阳西下,渔船满载收获而归,水面上洒落一片闪动着的金光,王勃看到这种美景,写下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的名句;音乐家们看到了这种美景,用他们手中的琴弦弹奏出了《渔舟唱晚》这首千古美妙的乐曲。客舟闻钟也许是行程中最神秘最扣人心弦的心理体验,当白日的喧嚣逐渐远去,当急功近利的心

在月光中逐渐沉静,“枫桥夜泊”恰到好处地勾画出一幅“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音画,真是古钟声声,缥缥缈缈,思绪万千。船在人们的歌吟里,逆水行舟的劳累与艰辛,顺流而下的速度和节奏,徜徉水面的宁静与空灵,都给人以美的启示与愉悦。

船是诗,是画,是音乐,是水边百姓世代赖以生存的依托,是青春少年直挂云帆的雄心壮志,是行船人远航回家的翘楚期待,是造船人铁血铸就的情感寄怀。船行驶七千年历史,厚载五千年文化,历尽了人生的恩恩怨怨,浓缩了世间的风风雨雨。

船的文化意象鲜明而灵动,绚丽而浓烈,她开启了我们的心灵,她滋润了我们的情怀,她凝聚了我们的文化力量,寄托了我们的人生理想。昨天,她救赎人类于方舟之中,今天,为人类的未来飞越于浩淼太空之上。天下有爱,大爱如水,天下有美,大美如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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