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的悲剧意识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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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生》管窥莫泊桑的悲剧意识

摘要:莫泊桑是个擅长写悲剧故事的作家,而关于他悲剧意识的具体研究并不多,所以本文在解析悲剧和悲剧意识前提下,通过《一生》浅谈莫泊桑的悲剧意识。他将人生的悲剧性展现给读者,表达了对社会的反抗,对人性价值的呼唤,对人类生存权的要求,《一生》中上演的社会悲剧和性格悲剧则充分体现了他的悲剧意识,而破碎的家庭、残酷的现实、痛苦的疾病和叔本华这些因素又共同造成了莫泊桑的悲剧意识。研究莫泊桑的悲剧意识,我们可以从新的角度体会他作品的真正魅力,感受他带给我们的心灵震撼。

关键词:莫泊桑;一生;悲剧;悲剧意识

Through Life on the tragic consciousness of Maupassant

Abstract: Maupassant is good at writing tragedy story, but specific research about his tragic consciousness is not much,so on the premise of analysis the tragedy and tragedy consciousness, through Life talk about Maupassant’s tragic consciousness. He show the life tragedy to the readers, expression of the social resistance ,the values of human call, dan the survival of the human rights requirements, Life on social tragedy and personality tragedy embodies his tragic consciousness, while broken families, the cruel reality, painful disease and Schopenhauer these factors caused the tragic consciousness of Maupassant together. On the tragic consciousness of Maupassant, we can experience the real charm of his works from a new angle, feeling the spiritual shock he brings.

Key words:Maupassant;Life;tragedy;tragic consciousness

目录

一、悲剧和悲剧意识 (1)

二、莫泊桑的悲剧意识 (1)

三、莫泊桑悲剧意识在《一生》中的具体体现 (2)

(一)社会悲剧意识 (3)

(二)性格悲剧意识 (5)

四、莫泊桑悲剧意识形成原因 (6)

(一)童年破裂的家庭 (6)

(二)现实环境的催化 (6)

(三)自身疾病的折磨 (7)

(四)叔本华的影响 (7)

参考文献 (8)

研究综述 (10)

研究资料索引 (14)

莫泊桑,法国著名作家,短篇小说巨匠。《一生》是他的首部长篇,他说作品仅仅是在展示一个女人生活事件的构成要素,展示她那交织着幻想、幻象与忧伤的一生。我们在读这部作品的时候,很难从中感受到快乐,几乎所有人物的精神背景都来自悲伤和痛苦,但在莫泊桑的笔下,这“悲伤”,即便“痛苦”,也冷静成了“诗化的忧伤”;含蓄成了“谦恭的真实”,这正是他悲剧意识在其作品中的具体体现。

莫泊桑的悲剧意识是在他生活的特定时代、特定环境下与作家独特经历结合而形成的属于个人的悲剧意识,在其生命体验以及审美体验中都有所反映。只是,如果我们想对莫泊桑的悲剧意识进行把握,必须首先定义悲剧意识这一概念。

一、悲剧和悲剧意识

悲剧意识离不开悲剧的起源。悲剧是从酒神崇拜的祭祀活动发展而来的,首先给它下定义的是亚里士多德,他认为“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1别林斯基认为:“悲剧就是悲惨场面,其结局永远是毁灭人心中最珍贵的希望和幸福。”叔本华认为悲剧这种文艺的最高峰,表现得正是由欲望产生的痛苦,“在于表现人生的可怕方面,难以形容的痛苦、悲伤,机运的恶作剧,罪恶的胜利,人类的不幸,以及正直无辜者不可挽救的失败,都在这里展现给我们。”2从科学角度给悲剧定义的是恩格斯和马克思,两人认为悲剧是“‘历史的必然要求和实际上该要求不可能实现之间’的矛盾冲突。”3

我们通过上文对悲剧不同角度的定义可以概括出它的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对现实生活中的苦难和造成这种苦难的丑陋现实的反映。悲剧意识,正是对现实人生中苦难的感受与思考,是人类对于人生悲剧的感悟以及探求对悲剧人生从艺术上进行反抗的精神、动力和心理意向的总和。

卢梭认为“人生而自由却无法不在枷锁之中,”4他揭示了人与现实世界之间的永恒的悲剧性矛盾。我们生来被这个世界束缚,本身就是一出悲剧,是一切已经写出来的和还未写出来的当中最令人震惊的悲剧。而艺术就是超越这种悲剧性的手段,帮助我们摆脱束缚。作为艺术的创造者,作家们通过探索人类存在和人性的奥秘对人类悲剧性的矛盾进行思考和反映,在其作品中展示个人独有的悲剧意识。

二、莫泊桑的悲剧意识

悲剧意识离不开作者生活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莫泊桑生活在资本主义向帝国主义过渡时期,资产阶级的腐朽暴露无遗。面对这样的社会,莫泊桑是个彻悟者,他

1亚里士多德著,罗念生、杨周翰译:《诗学》,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第19页。

2叔本华著,石冲白译:《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174页。

3恩格斯、马克思著,中共中央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346页。

4卢梭著,何兆武译:《社会契约论》,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年,第一卷第一章,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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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自己写作,是因为了解,而痛苦,是因为认识现实太清楚。这样的洞察力,作家笔锋不仅仅指向某个阶级,而是以作家的“第二种视力”,透视了“组织得糟糕”的社会对“人性的扭曲”。5他写了众多悲情故事和悲剧人物,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那人生的悲剧性;传递给读者的,是那对人类悲剧性命运的悲悯情怀。

莫泊桑有着一种非凡捕捉生活细节的本领,他那双敏感的双眼,总是从凡人小事切入,不断发掘带有本质意义和美学价值的东西。他强调作家应该以朴素的真实来感动人心,他用的事实要具有一种不可否认的永恒的真实性。立足于现实的真实,正是莫泊桑作品力量的体现,而我们也是在这种“真实感”中切实体会到作家的悲剧意识。

在莫泊桑的笔下,他从不同侧面反映了法国的社会现实,描绘了各色各样的生活场景,同时也塑造了各个阶层各种职业的人物形象,尤其是他笔下丰富的女性世界,多姿多彩,生动感人。生活在他创作的那个世界的女性,从小人物到大人物,从偏僻的农村到繁荣的城市,从黑暗的底层社会到奢华的上流社会……大多是弱势群体,在莫泊桑的笔下,我们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有着高尚品格与修养的女性是如何在黑暗社会里挣扎且受尽折磨的;那些高洁的道德品质又是如何在某些人身上逐渐庸俗化以至完全消失的。他以女性作为他独特的悲剧载体,反映了一个社会、乃至时代的群体现象,表现她们的美好愿望以及对幸福生活的追求,赞扬她们的反抗精神。

《一生》就是一部反映社会现实、遵照生活真实、以女性为中心的作品,莫泊桑赋予女主人公约娜贵族阶级幻灭者的身份,写约娜与现实生活的冲突矛盾,谴责的是资本主义社会道德的堕落。同时他也以自己擅长的弱势女性的刻画,从不同侧面诉说了使女萝莎丽的一生、丽松姨妈的一生以及约娜母亲的一生等。借这些女性的悲剧,表达了他鲜明的悲剧意识,他对社会的抗议,对人价值的呼唤,对人类生存权的要求。那么,《一生》是如何体现莫泊桑的悲剧意识的呢?

三、莫泊桑悲剧意识在《一生》中的具体体现

《一生》发表于1883年,笔者认为这一时期正是莫泊桑悲剧意识较为成熟的时期。《一生》之前,1880作家以《羊脂球》的成功如一颗流星般进入文坛,开始虔心文学创作;《一生》之后,虽有《漂亮朋友》,但其中过多的情欲地恣意描写,不禁让读者产生污秽之感,更在不久后作家疾病开始严重发作,让他的思想观念有越来越模糊的迹象,他的道德观似乎下降了,善恶感也混乱了。而《一生》时期的莫泊桑,正是介乎这二者之间,首次尝试长篇小说创作的困难虽也让莫泊桑叫过苦,工作的调动使他创作的时间变少,自身疾病开始发作也使他的创作并不轻松,但他不忘自己的长篇小

5陈心中:《“两重人格”的莫泊桑》,《绵阳师专学报》,1995年,第41卷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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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仍然顽强地在写。1881年底巴黎西郊的萨特鲁维尔,莫泊桑断绝一切交游,埋头苦写6个月,终于完成了《一生》。6这部倾注了作家心血的作品,以人物内心的冲突、人与现实环境的冲突构成其悲剧主题,充分体现了莫泊桑的社会悲剧意识和性格悲剧意识。

(一)社会悲剧意识

人物同现实环境的冲突造成了社会悲剧。《一生》中对社会现实的直接描写虽然不多,但在读者看来也已十分明确。小说开头写约娜离开修道院的那一天是1819年5月2日,结尾萝莎丽带回约娜的孙女是1846年左右,这正是波旁王朝复辟到奥尔良王朝这段时期。

约娜出生在贵族家族。父亲希望她成为一个幸福、善良、正直而温柔的女性,7所以在她12岁的时候把她送进圣心修道院寄宿,幽禁生活使约娜与世隔绝,不知时间一切。17岁的约娜终于可以走出那清冷孤寂的修道院,她喜气洋洋,精力充沛,怀着天真希望走向人生的道路。叔本华曾说“人生是一个逐渐解除我们幻想的过程。”8约娜开始幻想爱情,幻想能和她结合成一体的“他”,幻想两个人“凭借相亲相爱的力量,渗透到彼此内心最隐秘的活动。”9而德·拉马尔子爵也就是于连成为了打开约娜心门的人。她信赖他,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三个月后,两人便结婚了。只是洞房花烛之夜也是约娜爱情幻想破灭之时。现实中的爱情,不过是丈夫粗暴地占有,留给她的是一场惊梦的痛苦。于是她幻想夫妻甜蜜的生活,幻想和丈夫住在俯瞰大海的庄园里,幻想和丈夫看着孩子在草地上嬉戏。但蜜月回来之后,于连变得像另外一个人,成为了约娜心中“猜不透的陌生人。”10而给她沉重一击的是使女萝莎丽的孩子。她极力要查出那个坏蛋,但孩子的父亲正是她的丈夫。甜蜜的家庭幻想破灭了,她看不见未来,好像一片漆黑,充满痛苦、欺骗和绝望。”之后她只能将情感转移到父母身上,他们成了她的心灵支柱。可是在母亲逝世的那个夜晚,约娜像读祷告书一样去读母亲珍爱的信件时,读到的却是狂热的情话。原来,母亲曾背着父亲做过别人的情妇,而父亲,也曾纵欲胡闹,调戏过身边的使女。约娜的感情支柱一夜之间淹没了,她最后的希望,就是儿子保尔了。她的母爱过于狂热反而让保尔成了一个荒废学业,游乐嫖赌,弄得约娜倾家荡产的不肖子。终于,在一切幻想破灭之后,这个曾经充满希望与欢乐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悲苦绝望的老妇人。

托尔斯泰在读完《一生》后提出这样的问题“何以这样优美的女性被毁了?”有

6张英伦:《莫泊桑传》,山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66页。

7、9 、10莫泊桑著,盛澄华译:《一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第2,11,67页。

8叔本华著,金铃译:《爱与生的烦恼》,北京光明时报出版社,2006年,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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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是约娜是苦于命运,但那只是无可奈何的唯心主义的说辞;有人说约娜苦于和于连的错误结合和儿子的不肖,但这只是直观表面的家庭原因。结合《一生》的背景看,约娜的悲剧是有着十分深刻社会性质和浓厚时代色彩的。莫泊桑向往美好生活,可他又清楚地看到了上流社会的腐朽,引发悲剧无可避免的根源是作家透过自己所想与所看之间冲突着的现实发现的。我们将从两个方面分析约娜悲剧中蕴含着的莫泊桑的悲剧意识:

1.风云变幻中的现实冲突

约娜生活的时代,用风云变幻来形容恰如其分。1830年爆发的七月革命彻底推翻了波旁王朝的统治,建立了金融资产阶级统治,没落的封建贵族被革命摧残,丑陋的资本主义势力取得胜利。金钱成为社会主要杠杆,生活到处是堕落和腐败。约娜一方面不愿与死寂没落的封建贵族为伍,不愿与卑劣的资产阶级同流,她觉得自己身边是一些“精神上不健康的人,”使她对“周围人们的鄙视越来越扩大”11;另一方面她又无力与周围的邪恶势力斗争,只能使她的内心越来越空虚,重复着平凡单调的生活。生活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冷酷无情的社会里,她手足无措,局促不安,高洁而孤独。

许多作品呈现悲剧意识的载体是宗教信仰。在《一生》中,那些贵族阶级的精神支柱是宗教,但约娜并不依赖这虚无的东西,也可以说莫泊桑并不依靠宗教来呈现小说的悲剧意识。莫泊桑一生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他13岁的时候,母亲将他送到教会学校,但莫泊桑表现出了极其反感的态度,在接受了5年的教会教育后最终被逐出学校,他的悲观并不需要宗教信仰来慰藉。《一生》的很多地方,莫泊桑都通过自己的人物表达了他对宗教的态度。如书中写道“约娜的宗教信念,早受她父亲那种自由思想哲学的影响而跑到九霄云外了”12,在约娜问他父亲觉得托耳彪克神甫怎么样时,她父亲认为神甫“是一个十足的宗教裁判官!”13,莫泊桑自己也认为神甫的职位在于如何巧妙地去处理人们的灵魂,他认为宗教和神甫的存在是“违反自然的”14,通过莫泊桑对宗教的态度可以看出,《一生》的悲剧意识并不是借助宗教信仰来呈现的,它的悲观主义是洒脱无畏的,是直接对现实生活宣泄的悲剧意识。

2.男权文化下的生存困境

现实让约娜无奈软弱,那么男权文化的语境使她缺乏自我意识,无力反抗。男权,指的是男性将女性视为生育工具、性工具、家奴,剥夺女性作为人的权利与尊严的残酷制度。15《一生》中,约娜结婚当天,父亲告诉她说“你完全是属于你丈夫的。”16

11、12、13、14、16莫泊桑著,盛澄华译:《一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第120,143,145,19,43页。

15黄俏:《男权文化的牺牲品——浅谈约娜的悲剧》,《安徽文学》,2010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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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约娜害怕,使约娜痛苦。另一方面,萝莎丽的私生子是于连的,所有人却将过错推到一个女人身上,男人却好像没有一点过错,得到原谅之后继续为所欲为。面对这样的男权文化,女性丧失了尊严,只能承受,这也正是那个时代女性的悲剧。

莫泊桑通过约娜的本性与环境的冲突,含蓄地揭露了资产阶级社会人的精神空虚,间接反映了上流社会的尔虞我诈、无耻欺骗,并由此看出约娜的悲剧是资产阶级伪善的道德观念对封建贵族文化无情冲击的结果,是男权语境造成的女性历史必然的、无法摆脱的悲剧。

(二)性格悲剧意识

性格是悲剧的灵魂,写悲剧,自然离不开人物性格的塑造。《一生》虽以约娜为中心,但与她同样不幸的不止她一人,使女萝莎丽的一生也值得我们思索。两人生活在同样的时代,有着类似的不幸,但不同的性格使得她们面对悲剧的态度不尽相同,带给我们不同的启示。

1.约娜性格悲剧意识

社会因素说明约娜的悲剧是必然的,而她自身的性格也证实着她悲剧命运的不可避免性。约娜在经历了种种苦难过后,总是选择向命运低头,对生活妥协。她性格上最大的悲剧就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而缺乏自我意识,将自己的命运作为赌注压在了三个男人身上。作为女儿,她是父亲的服从者——从小按照父亲的计划被送到修道院,成了一名符合时代“标准”的女性;作为妻子,她是丈夫的旁观者——在知道于连是萝莎丽孩子的父亲时,约娜也有过冷静的思考,她决定不要再和这个人生活了。可是从修道院和神甫那里接受的“教导”让她彻底放弃离婚的念头,而是选择了沉默与忍耐。如果这时候约娜再自尊自爱一些,结果可能会不一样;作为母亲,她是儿子的附属者——儿子把母亲看做是钱袋,她的母爱在换来的确是保尔的冷漠无情。约娜的性格是怯弱且不理性的,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悲剧却没有试图去改变命运,可以说她的悲剧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莫泊桑对约娜的塑造,让我们对她怀着无限地同情。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一些启示:正视时代的悲剧,不要被牵着鼻子走,要超越悲剧羁绊,立足自爱,从而把握自己的命运,争取幸福的生活。

2.萝莎丽性格悲剧意识

萝莎丽的一生同样是不幸的,在生下于连的私生子后,饱受了舆论的指责,并且被赶出庄园。但她并未自暴自弃,而是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为面包奋斗着,而且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一个憨厚老实的年轻人。她用自己的行动进行着无言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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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泊桑对萝莎丽的塑造,虽然只是一个侧面,但是我们能看出他对社会底层人物的一种悲悯情怀,赞美了她们的自尊自爱。

萝莎丽对命运的反抗给我们的启示是:不论生活的时代怎样,一个人首先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们要在毁灭中证实并超越自己,完成自我的救赎。

《一生》浓厚的悲剧意识,恰恰也是莫泊桑悲剧意识的具体体现。我们要做的,是升华悲剧,体悟自己真实的存在,从而认清自己,即使在困境中也不忘寻求出路。莫泊桑如此鲜明的悲剧意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四、莫泊桑悲剧意识形成原因

悲剧意识的体现需要一位作家有真实的悲剧性体验,所以,我们要从莫泊桑短暂同时也可以说是不幸的一生说起,将影响其悲剧意识的成因归结为四个方面。

(一)童年破裂的家庭

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认为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影响他的所有行为,所以,要说莫泊桑的悲剧意识,还要追溯到他生命最初的时候。出生在没落贵族家族的莫泊桑,父亲放荡不羁,在外拈花惹草不说,对家庭更是缺乏责任感,对儿子的成长缺少关怀,导致夫妻矛盾而分居。在他7岁的时候,父亲更是抛弃了他们母子,于是莫泊桑跟随母亲到乡下过着“离群小马”的生活,家庭的破碎,对小莫泊桑产生的刺激是强烈的,使他一直有一种惨遭遗弃的孤寂感。

莫泊桑的创作坚持在生活中寻找素材,遵循生活的真实。再拿《一生》来说,其中许多人物我们是能够在莫泊桑的家庭中找到原型的,女主人公约娜的身上有着莫泊桑母亲的影子,她善良单纯,渴望幸福,但是丈夫的背叛让她梦想破灭,继而寄托着她全部希望的儿子保尔也背弃了她,莫泊桑的弟弟埃尔韦和保尔一样是个不孝子。约娜的丈夫于连似乎就是莫泊桑父亲的缩影,他们同样品行不端,虽然作品中的人物不能和现实中的人物等同看待,但我们可以看出的是家庭为莫泊桑提供了创作素材,也成为影响他创作的悲剧意识的重要因素。

缺少父爱、孤独的家庭环境给莫泊桑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也为他今后的创作添了悲伤的色彩。莫泊桑童年成长经历就像一粒蕴含着悲剧意识的种子一样,埋在他的生命之根,等待发芽结果的那一刻。

(二)现实环境的催化

莫泊桑生活在19世纪下半叶资本主义向帝国主义过渡的时期,各种阶级斗争显得十分剧烈的年代。他本人也亲身经历了普法战争等一系列重大政治事件。在战争中,他看清了统治阶级外强中干的真实面目,他对社会丧失了信心。从骨子里反感资产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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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认为他们自私虚伪,而自身阶级的局限性又让他看不见前进的方向,“无法配合和满足环境要求的肉体,通常都会被心灵当做一种负担,”17所以他满怀悲观和失望,只能在作品中对资产阶级的丑恶现实进行揭露和批判了。没有对社会的失望,也就没有莫泊桑的悲剧意识,社会现实像是催化剂,使其悲剧意识迅速萌芽发展。

(三)自身疾病的折磨

进入文坛之前,莫泊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不知是不是遗传自他的父亲,他也风流成性。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那就是疾病。1880年开始他的右眼就已经突然看不到了,多方求医却无济于事。再后来,莫泊桑经常出现左右眼交替疼痛的状况,并且伴有偏头痛,疾病的折磨使他苦不堪言,一度中断写作。在写《一生》之时,莫泊桑就已经有了精神病的前兆,开始产生幻觉,而他却坚持自己热爱的文学创作。坚强面对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使他的悲剧意识更加凸显。

(四)叔本华的影响

19世纪中叶的哲学,康德完成了批判哲学,黑格尔在柏林大学高举“合理就是存在”的旗帜,而叔本华却独辟蹊径地创立了自己的悲剧人生哲学。

莫泊桑最初接触叔本华的作品是在1880年,他因为一首诗被传讯,福楼拜在这一年的2月帮他解除危机,而在5月,福楼拜就猝死于克鲁瓦塞,痛失良师的莫泊桑备受打击,且由于身体的缘故,同年9、10月莫泊桑去科西嘉散心,就在这个时候,他开始阅读叔本华。他认为叔本华是“人间出现过最伟大的梦想破坏者。”18他从叔本华那里接受了人生的本质就是痛苦和虚无的悲观主义哲学,认为事物是不断消逝的,生活本是空虚无聊的,认为宗教是一种狡猾的欺骗。约娜的一生也很好的印证了叔本华的理论。关于女人,叔本华认为“女人从本性上来说意味着服从,即每一位处于完全独立的非自然位置上的女人,都要直接依附于某个男人,使自己接受他的统治和支配。这是因为她需要一位丈夫和主人。”19对于这种观点,从莫泊桑个人的行动和作品中看,她无疑是赞同叔本华这种理论的。可见,叔本华对莫泊桑造成了很大影响。

如果说,莫泊桑生长的家庭环境为他的悲剧意识埋下了种子,现实社会的催化使得其生根发芽,自身疾病加深了其悲剧意识,那么,叔本华悲观主义思想的影响则使其悲剧意识愈发深刻。正是这些因素共同影响了莫泊桑悲剧意识的形成,使其悲剧意识有着他独特的精神气质,“文学需将生活停下,使之成为一种思考。”20莫泊桑用自己的忧伤与真实传达了他的悲剧意识,给我们留下了丰富的精神财富和巨大的思索空间。

17 A·阿德勒著,黄光国译:《自卑与超越》,作家出版社,1986年,第33页。

18敦华:《现代西方哲学新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2月第一版。

19向阳,刘晓健编:《世界大师思想盛宴》,长春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2004年,第260页。

20鬼子、姜广平:《鬼子:直面人民在当下的痛苦》,《西湖》,2007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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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亚里士多德著,罗念生、杨周翰译:《诗学》,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第19页。

[2]叔本华著,石冲白译:《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174页。

[3]马克思、恩格斯著,中共中央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346页。

[4]卢梭著,何兆武译:《社会契约论》,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年,第一卷第一章,第4页。

[5]陈心中:《“两重人格”的莫泊桑》,《绵阳师专学报》,1995年,第41卷第1期。

[6]张英伦:《莫泊桑传》,山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66页。

[7][9][10][11][12][13][14][16]莫泊桑著,盛澄华译:《一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第2,11,67,120,143,145,19,43页。

[8]叔本华著,金铃译:《爱与生的烦恼》,北京光明时报出版社,2006年,第10页。

[15]黄俏:《男权文化的牺牲品——浅谈约娜的悲剧》,《安徽文学》,2010年第5期。

[17]A·阿德勒著,黄光国译:《自卑与超越》,作家出版社,1986年,第33页。

[18]敦华:《现代西方哲学新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2月第一版。

[19]向阳,刘晓健编:《世界大师思想盛宴》,长春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2004年,第260页。

[20]鬼子、姜广平:《鬼子:直面人民在当下的痛苦》,《西湖》,2007年第9期。

[21] 农方团:“何以这又没的女性被毁了”——试谈约娜的悲剧,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4年第4期。

[22]邓楠:论莫泊桑的悲观主义,武陵学刊,1995年第5期,48-52页。

[23]宋军:善良的悲哀——莫泊桑《一生》女主人公约娜“精神分析”,西南民族学院学报,1998年第6期。

[23]刘文红:女性,一个因为弱势而永远美丽着的群体——由莫泊桑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所想到的,广西大学梧州分校学报,2003年1月,第13卷第1期。

[24]杨庭芳:“女人不是生就的”——读莫泊桑的《一生》,谈男权文化下的女性悲剧,法国研究,2003年第1期。

[25]李渌岩:幻想与现实的冲突——读莫泊桑《一生》,河南图书馆学刊,2003年6月,第23卷第3期。

[26]雷小青:男权语境与宿命意识——《边城》与《一生》主人公悲剧根源的再分析,社会科学辑刊,2007年第3期。

[27]王佐斌:莫泊桑悲观主义思想形成的根源、过程及其对莫泊桑创作的影响,考试周刊,2008年第2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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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王秋雁:自然与女性的合鸣——莫泊桑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甘肃社会科学,2010年第2期,164-166页。

[29]黄俏:男权文化的牺牲品——浅谈约娜的悲剧,安徽文学,2010年第5期。

[30]王保升:莫泊桑小说人物悲剧性简析,作家杂志,2011年第10期,57-58页。

[31]常聪:约娜的悲哀——莫泊桑《一生》中女主人公命运悲剧原因再探究,神州文学,2012年第21期。

[32]吴琼:悲情女性的悲情人生——论莫泊桑小说《一生》中的女性悲剧意识,名作欣赏,2013年第30期。

[33]谢劲秋:论悲剧意识及其表现形式,外国文学,2005年第6期。

[34]叔本华著,韦启昌译:叔本华思想随笔,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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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综述

一、关于莫泊桑的一生及其悲观主义探究

在我们缅怀莫泊桑传奇性的短暂一生,欣赏他那些饱含强烈爱憎的文字的时候,陈心中提出“两个莫泊桑”之说:一个是内在审美尺度分明,有高尚道德人格的莫泊桑;一个是为利欲所驱遣,纵情物欲、玩世不恭的莫泊桑。他认为莫泊桑的这种双重身份,从他在生活与作品中相互矛盾的道德观和他对待笔下人物自相矛盾的态度两方面显露出来,而导致作家双重人格形成的因素则可以概括为童年的“创伤性情境”、环境的重压和“人性”悲观论的终极发展三个方面。童年家庭的破裂给他留下了阴影,造成其心理的“创伤性情境”。当社会龌龊风气刺激它的时候,表现出的就是生活中沦丧失德的莫泊桑;当作家使命意识激励它的时候,表现出的则是道德人格支配的莫泊桑,创作出大量作品。莫泊桑生活的时代各种颓废消极思潮泛滥成灾,从而在创作倾向问题上他产生了难以适从之感,不能配合环境,也无法满足环境要求的肉体,通常都会被心灵当做一种负担。于是,他心灵负担过重,引发“自我”的全面崩溃,使作家人格发生解体。而他自称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彻悟者,他说“我写作,因为我了解;我痛苦,因为我认识现实太清楚。”(莫泊桑《在水上》)他以作家的“第二种视力”,透视了“组织得糟糕”的社会对“人性”的扭曲。这对一位作家来说,既是其本领,也是其不幸,洞悉了社会的堕落,彻悟了“人性”的丑恶,莫泊桑陷入了悲观主义的泥潭。于是他沉溺于感官的享乐,殊不知这连出发点都错误的解脱方式只能使他沦入更深的压抑与痛苦,所以他“双重人格”的形成不可避免。莫泊桑的双重人格一定意义上丰富了作品内容,但它也削弱了作品对现实的批判力量。1其实莫泊桑的悲观主义思想贯穿于他整个创作过程,对他进行文学创作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然而,这一本该引起重视和研究的问题,却在大家过分强调文本研究的时候被忽略了。于是,邓楠就专门写了一篇文章探究莫泊桑悲观主义形成的原因:童年少年时期家庭生活、青年时期看到的腐败伪善的社会、同时代文豪和哲学思潮以及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有了解他的悲观主义,才能更辩证全面地理解莫泊桑,才能更深入地探究莫泊桑的作品。彻底地否定他,或是尽量掩饰他的缺点,将他拔高,都是不正确的做法。2这之后关于《一生》及其约娜的悲剧研究逐渐多了起来,可莫泊桑的悲观主义直到十几年后才被王佐斌再次提起,他的观点基本上和邓楠一致,只是从论述上进行了删减与补充。莫泊桑用笔表达自己深刻的洞悉与彻悟,用外在的狂放与不羁宣泄他的不满,宣泄他的

1陈心中:“两重人格”的莫泊桑,绵阳师专学报,1995年3月,第41卷,第1期。

2邓楠:论莫泊桑的悲观主义,武陵学刊,1995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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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和“含泪的笑”。3正是这挥之不去的悲观主义,我们很难在莫泊桑的作品中看到欢笑与美满,他笔下的那些人物,大多历尽了磨难、不幸与死亡,上演了一出出悲剧。于是,王保升从辨析传统悲剧理论角度出发,总结出悲剧美外部原因(命运)与内部原因(性格)两种构成模式,在这基础上指出莫泊桑小说人物悲剧性构成的两种方式是人物不可避免的悲剧命运(表现为人物面对外在的超我因素时无可选择而又义无反顾的挣扎与牺牲)和人物的悲剧性格(表现在人物主要因自身性格的某些弱点而招致的一系列惩罚甚至毁灭),并将约娜的悲剧归结为生活的捉弄。4莫泊桑的作品虽然充满了悲观意识,但他对艺术虔诚和天才的技巧又让他将其转化为一种冷静的剖析与深沉的审视,并在最深刻的人到注意的立场上肯定人、塑造人。在他冷峻而又深邃的目光中,人生那条悲剧性的河流时而喧哗、时而静默,并不时涌起几朵光辉的浪花。

二、关于《一生》及约娜悲剧的探究

乔福生译自日译本《一生》附录中提到莫泊桑创作《一生》是煞费周章的,曾有几次他写不下去,焦急得甚至想把笔折断,它之所以难产,莫泊桑本人创作技巧是否成熟有待定论,或许亦是由于莫泊桑在当时已经有了精神病的先兆,被痛苦折磨所致。附录认为《一生》给人们带来的是强烈的绝望感。文章这样结束:《一生》这不优秀作品对人世间的宿命论的悲惨生活的反映,可以启发我们深入地思考许多问题。5而关于什么问题,什么启发,附录并未深入探讨。这之后,农方团从约娜的悲剧、造成约娜悲剧原因和这出悲剧生动感人的原因三个方面解读《一生》。他认为,约娜悲剧的一生是不断幻想和幻想不断破灭的一生,而造成她悲剧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个人际遇中的偶然因素,她的悲剧是有十分深刻的社会性质和浓厚的时代色彩的,是阶级的、历史的必然,是复辟王朝到奥尔良王朝的时代的必然。而约娜的悲剧之所有具有生动的艺术魅力,在于莫泊桑遵循生活真实的创作特点,《一生》中的人物和情节大多在现实生活中能找到原型,莫泊桑忠实地反应了这种真实。正是基于这种对现实严正的态度,莫泊桑揭露了资产阶级功利主义和掠夺成性的卑劣腐朽的道德。甚至约娜也是没落阶级的一员,她纯洁善良但不务实;富于幻想却没有明确的生活目标,以幻想代替实际生活,而一旦幻想破灭就会感到茫然不知所措。6农方团明确了问题的一个方面,那就是对社会问题的思索。宋军在90年代末用精神分析的人格理论(弗洛伊德认为人格的整体由本我、自我及超我三个重要部分构成)来分析约娜,从其人格上来解释她人生悲剧的原因。他认为,约娜的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部分处于极不协调的状态,而这又是

3王佐斌:莫泊桑悲观主义思想形成的根源、过程及其对莫泊桑创作的影响,考试周刊,2008年。

4王保升:莫泊桑小说人物悲剧性简析,作家杂志,2011年第10期。

5乔福生译自《一生》附录:莫泊桑的创作及其《一生》,1984年。

6农方团:“何以这优美的女性被毁了”——试谈约娜的悲剧,广西师范大学学报,198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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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她人格发展过程中本我的压抑、自我的薄弱以及超我的强大导致的。约娜超我的力量使她诚实且高尚,但这般境界却导致在面对世俗的力量感到孤立无援,心灵十分孤单脆弱,世俗中人们对那些流传的琐碎的风流艳事津津乐道,而约娜心中只有深深地厌恶和蔑视。这样一来,她的本我能量完全被强大的超我压抑住了而无法正常释放。一直以来约娜沉浸在自己幻想和白日梦中,自我缺乏理性,因此不能协调愿望和现实,更不能认识调节夫妻之爱。最终在世俗力量的打击下,原本纯洁善良的少女逐渐变成一个麻木逃避、精神偏执、不懂世事的老妇人。并且最后通过约娜善良的悲哀引发对教育问题的反思:超我教育不可少,同时也要发展自我的理性,对于本我不能过分压抑,要通过理性合理移位,使这三部分和谐发展,相互作用,以避免出现约娜那样的悲剧。7

这之后,研究约娜悲剧的人多了起来,但大多围绕着男权文化这一方向。首先是杨庭芳根据波伏娃的观点解读约娜平凡普通而又充满着悲剧的一生。波伏娃在作品《第二性》中说女人是逐渐形成而非生就的。不论是在生理上、心理上还是经济上,从来都没有任何命运可以决定人类女性在社会中的表现形象。女性身处社会劣等地位是人类文化的结果,正是这种男权文化和整个社会文明造就了介于男性与阉人之间的、所谓具有女性气质的人。主人公约娜正是这种男权文化的产物,是一位最普通、最“正常”的女性典型:面对生活,没有激情,没有目标,更没有独立的人格,做一个依附于丈夫的妻子和儿子的母亲成为她人生追求的全部。宗教教育将嫁给一个自己尊重敬仰的,并且能够保护自己的男人视为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因而约娜这样的女性就成为了男权社会和宗教文化的无辜牺牲品。在习俗的压迫下,她忍耐、沉默,不能根据自己的愿望和经历去发现改造世界,而必须是通过男性的眼光去观察这个世界,由于自我意识的缺乏使得她对男权社会的传统要求和教育赋予的女人化的角色全盘接受,从而导致她的孤立无援,只有被动接受理念和欲望的控制。这种种原因导致约娜成为一个保守安分、逆来顺受、永远服从男人的“第二性”。8然后是雷小青选取《边城》中的翠翠与约娜两个典型的天使型女性,探究她们共同的悲剧根源,即文本的男权语境和宿命意识。约娜的一生是自我缺失的乃至奴化的——少女时的约娜是父亲的服从者,婚后的约娜是丈夫的旁观者。雷小青认为造成约娜悲剧的一个原因是西方基督的核心教义——原罪感。人性原本是罪恶的,善良必然无法拯救约娜的孤独,在善与恶的冲突中,约娜必败无疑。人生是苦难的,当约娜跪倒在神甫的脚前,乞求上帝

7宋军:善良的悲哀——莫泊桑《一生》女主人公约娜“精神分析”,西南民族学院学报,1998年第6期。

8杨庭芳:“女人不是生就的”——读莫泊桑的《一生》,谈男权文化下的女性悲剧,法国研究,200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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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恕她的罪过时,我们知道约娜已经永远不能走出人生的苦海了。9之后王秋雁从约娜爱情的幻灭、婚姻的幻灭和家庭的幻灭这贯穿她一生的三次幻灭入手,通过生态和女性的双重视角剖析莫泊桑在冷静且不动声色的客观描写中揭露的披着宗教外衣的父权制社会对自然和女性的无情摧残,体味源于男权主义下的女性创伤,从生育的痛苦到作为一个“女人”的残缺,从身体最直接的痛到她心灵的被压抑,思想的被约束呈现出女性所承受的不同于男性的创伤,生态女性主义的危机就是这性别压迫的产物,莫泊桑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也是在此基础上体现的。10还有黄俏认为虽然造成约娜悲剧不可能只有一种因素,但究其根本原因正是男权文化的语境。在男权语境下,女性被视为生育工具、家奴、性工具,男性占有绝对的经济权利,女性丧失尊严。在这样的语境下,约娜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她悲剧性遭际的。11最后还有常聪关于约娜命运悲剧原因的再探究,他借鉴并补充了前人的说法,约娜从失败的婚姻起步,到破碎的亲情而止的悲剧,是由三个方面的原因造成的。男权社会对女性权利的压制和自我意识的缺乏这两点是和之前的研究一致的,最后一点他补充认为是无爱的婚姻。用一个现代的词语形容约娜和子爵的婚姻,那就是“闪婚”,他们在还没能充分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就决定结婚本身就是一种冒险行为,更何况,他们之间的爱情并不是真正的爱情。子爵对真爱缺乏着最原始的正确认知,而约娜又一直充满着太过飘渺的幻想,他们的结合就是个错误,这种错误发生在自我意识缺乏、无知的约娜身上,非常容易就转化为一场悲剧。12于是在天真优雅的约娜身上,发生了一场善良的悲剧。

在这么多人研究约娜的情况下,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小说中的另外一位女性——萝莎丽,这个人就是吴琼,她通过分析上层社会女性代表——约娜和底层社会女性代表——萝莎丽这两位女性形象,来揭示造成她们悲剧命运的根源——那就是家庭和当时的社会现实了。男权社会的压制使妇女长期处于沉默的状态,莫泊桑注意到了这种“沉默”,并对这些“沉默”的女性给予了同情,体现了他的悲悯情怀。13

综上所述,虽然有不少人对莫泊桑的悲观主义思想进行了论述,但是关于其悲剧意识的论述不多,所以我的论文方向就是在解析悲剧和悲剧意识的前提下以小说《一生》为切入点具体分析莫泊桑个人的悲剧意识,并从四个主要方面分析他独特悲剧意识产生的原因。

9雷小青:男权语境与宿命意识——《边城》与《一生》主人公悲剧根源的再分析,社会科学辑刊,2007年第3期。10王秋雁:自然与女性的合鸣——莫泊桑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甘肃社会科学,2010年第2期。

11黄俏:男权文化的牺牲品——浅谈约娜的悲剧,安徽文学,2010年第5期。

12常聪:约娜的悲哀——莫泊桑《一生》中女主人公命运悲剧原因再探究,神州文学,2012年第21期。

13吴琼:悲情女性的悲情人生——论莫泊桑小说《一生》中的女性悲剧意识,名作欣赏,2013年第3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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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资料索引

[1]农方团:“何以这又没的女性被毁了”——试谈约娜的悲剧,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4年第4期。

[2]陈心中:“两重人格”的莫泊桑,绵阳师专学报,1995年3月,第41卷,第1期。

[3]邓楠:论莫泊桑的悲观主义,武陵学刊,1995年第5期。

[4]郎晓梅:“父与子”——从《包法利夫人》到《一生》看莫泊桑与福楼拜的现实主义文学传统的继续与发展,辽宁教育学院学报,1996年第6期。

[5]古渐、朱祖林:论莫泊桑长篇小说的叙述模式,枣庄师专学报,1997年第1期。

[6]宋军:善良的悲哀——莫泊桑《一生》女主人公约娜“精神分析”,西南民族学院学报,1998年第6期。

[7]孟丽:试谈莫泊桑的文学主张和小说创作,徐州教育学院学报,2002年第1期。

[8]刘文红:女性,一个因为弱势而永远美丽着的群体——由莫泊桑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所想到的,广西大学梧州分校学报,2003年1月,第13卷,第1期,39-42页。

[9]杨庭芳:“女人不是生就的”——读莫泊桑的《一生》,谈男权文化下的女性悲剧,法国研究,2003年第1期。

[10]李渌岩:幻想与现实的冲突——读莫泊桑《一生》,河南图书馆学刊,2003年6月,第23卷第3期。

[11]钟菲菲:莫泊桑爱情观管窥,西华大学学报,2005年10月,第5期。

[12]雷小青:男权语境与宿命意识——《边城》与《一生》主人公悲剧根源的再分析,社会科学辑刊,2007年第3期。

[13]王佐斌:莫泊桑悲观主义思想形成的根源、过程及其对莫泊桑创作的影响,考试周刊,2008年第25期。

[14]王秋雁:自然与女性的合鸣——莫泊桑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甘肃社会科学,2010年第2期。

[15]黄俏:男权文化的牺牲品——浅谈约娜的悲剧,安徽文学,2010年第5期。

[16]王保升:莫泊桑小说人物悲剧性简析,作家杂志,2011年第10期,57-58页。

[17]常聪:约娜的悲哀——莫泊桑《一生》中女主人公命运悲剧原因再探究,神州文学,2012年第21期。

[18]吴琼:悲情女性的悲情人生——论莫泊桑小说《一生》中的女性悲剧意识,名作欣赏,2013年第3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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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https://www.bwwdw.com/article/7pzq.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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