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初瑞金土改运动中农民各阶层心态探究

建国初瑞金土改运动中农民各阶层心态探究①

摘要：史学界关于土地改革的研究，考察北方的居多，研究南方的相对偏少，以往关于土地改革的研究大多是政策—影响的角度探究土改，往往忽视了乡村社会尤其是农民大众的心态变化。建国初红都瑞金在中共土改政策的影响下，各阶层在土改前后心态参差不齐，各有各的想法和顾虑。。本文试着对瑞金土改过程中群众的思想动态进行探讨。

关键字：土地改革、红都瑞金、农民心态

要实现土地改革的顺利完成，只有发动社会最下层的群体，才可以较为合理地构建一种阶级仇恨，进而形成一种敌对氛围，将其他成员也卷进其中，而要充分发动群众，必须先从心理思想方面对群众进行动员。“在旧社会，农民的苦难以及他们对压迫者的仇恨，通常会突然爆发出来，但是，最终却表现为对个别地主或富农发泄个人不满和仇恨的徒劳情绪”②。而土改过程中，群众对地主的仇恨虽然仍有个人恩怨的情结，但更多地渗入了阶级复仇的成分，它的对象远远超越了对地主本人或者地主本家人，波及的是整个地主阶级阶级。如果不发动极大多数的贫雇农，中农和富农持等待状态，仅仅靠工作队、区乡镇干部，土改将局限于文件和口号状态，难以开展土改活动。

一、土改前农村各阶层心态

建国初瑞金土地改革前，在农村各阶层中，贫雇农对土改是非常迫切要求，也是最积极的。1950年初，还有少数贫雇农还普遍存在变天等思想顾虑。再者由于刚开始在宣传土改政策上犯了条文的机械宣传，这又不行那又不准动，在镇反上多宣传了宽大，少讲镇压，因而在初进入土改的一个时期是处于和平土改的静止宣传上，所以“农民反映，这样的土改迁就真多，我们农民办不了，得请工作队给我们分吧。律阳乡农民反映只是刮风不见下雨，这次土改真难”③。当然，大多数群众还是积极响应要求进行土改的，“在土改法公布后，便纷纷上书，要求本村赶快进行土改”④。贫雇农在土改前，深受旧时封建土地所有制的迫害，最希望能够翻身做主，拥有自己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尤其是田产。对他们来说，能安心在自己的土地上耕作，又不用受地主阶级的压迫和剥削，才是真正的活得解放。贫雇农在积极要求分田地的同时，又认为不动富农无田可分，同时又有本位思想，想多分田、分好田、分近田，并解决农具、耕牛、粮食等问题

中农在土改前，怕按人口打乱平分，把自己好田调走，怕公粮重，怕无田耕种，减少收入，也有个别富裕中农要求献田，少田的中农要求分到贫农同样的田地。“中农是贫雇农民可靠的朋友，但由于组织人员贫雇农团开始没在干部的团结中农思想，觉得贫雇农人又多，便将一部分中农一脚踢开，不愿拉拢中农，甚至不让部分中农参与。因此在一个短时中农和贫雇农有些疏远的现象。所以有少数中农瞒田瞒债想降低阶级。如第一区官仓乡杨荣耀中农将田地拿出来给贫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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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邓东海，男，江西瑞金人，出生于1985年，江西师范大学在读研究生，邮编330027，中国近现代史专业，电话15180160209，邮箱：dengdonghai88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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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沙贝尔·柯普克等著、安强等译：《十里店：中国一个村庄的群众运动 》，北京出版社，1982年版，第257 页。 ③

《各阶层思想动态分析》，瑞金市档案馆藏，全宗号：A001-002-4 ④

《各阶层思想动态分析》，瑞金市档案馆藏，全宗号：A001-002-4

农，说种不过来，并怕的今后负担公粮多，很快就征飞了”①。中农和贫雇农不一起参加斗争，并害怕自身中农的成分，很难成为贫雇农最可靠的力量。以至于部分中农对土改不够积极，认为不论如何分田，对自己无利，不怎么愿意去开会，也不热心参加土改的其他活动。

老关系则存在两种心态，一种是积极参与到土改中，为群众出谋划策，另一种则是担心自己被处理，不被新政府所信任，又担心将来变天，又重新“算账”。“乡村干部和老关系则到政府亲自要求比他乡先土改，并在下边组织民兵和农民协会等到实际工作迎接土改运动。老关系中有的存在怕人民政府不信任他，工作积极干，怕被人诬告吃软饭，并对我们的胜利还有怀疑心，怕红军再次转移，国民党卷土重来。比如老关系朱祥涂说：‘如果再有白党（国民党反动派）回来的那一天，好比人民解放军一直跑’。南郊还有一老关系说恶霸要不铲草除根，我都没本事参加农会，假如说不清有一天国民党反动派回来，恐头都保不住”②。老关系有多重顾虑，有的老关系认为肃反是每每都是先讲土改宣传、群众提高与封建势力斗争的积极性，而不先讲清形势。只有到扭转为和平的局面，农民的觉悟提高了，老关系心中有了数，才敢向封建势力展开无情的坚决斗争。

富农则心存疑虑，怕平均分配土地，给他们留坏田，担心这次不分下次会分富农的田地，顾虑着分了地主富农就顶上了大头，负担重，普遍要求献田。“在第一在土改未公布前，怕和地主一样看待，怕杀头或坐班房，怕是这次土改和苏区时土改一样的政策，部分富农对中立富农的政策有怀疑，顾虑很多，一听到狗叫边心惊胆寒，所以在土改开始时便大肆瞒田瞒债，降低阶级。并且由于富农多兼放债物，利很高，五分利到十分利，所以农民是很痛恨的，边追究罚富农，最多的第一区下高想二十四户富农罚了二十户，高达80%，全县最多罚二十担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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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再加上谣言的影响——今年斗地主明年斗富农”，对于中立富农政策，当时在很短的时期没有认证贯彻执行好，有的地方乱罚富农，给反革命分子钻了空子，使得有一部分富农站在地主的这一边，甚至有的富农也跑上山和农民为敌。这样一来，削弱了土改的支持力量，富农和中农夹在中间，多持观望态度，都想降低自己的成分，不愿处于孤立不明朗状态。

至于地主阶级，怕土地改革会没收其全部财产，怕送出境或杀头，对土改有怀疑，把田产农具等隐瞒或卖送给其他人，极力想办法降低成分。还未全面进行土改，个别地区土改试点时，便用钱财收买贫雇农，将财物分散寄存在亲戚等群众家里，试图瞒田瞒债，降低阶级。而逃跑则是大、中地主的主要行为方式。在声威赫赫的土改潮流中，地主阶级中也有不少摄于强大压力，不同程度和不同角度低吸取教训，矫情或真心希图改善与农民的关系，表示让步或投顺。“第一日二三五乡有一个地主把谷子在未土改前放在夹皮墙里，九堡乡民兵抓恶霸前则遭到全家人的抵抗（抓住了），在进入土改中，便造谣破坏，勾结土匪，梅岗区李秀程恶霸地主勾结土匪粘贴反动标语。第一区大埠的地主杨世芝，民兵去他家收土炮子时，他当面把土炮子破坏，并说杀了我一人没关系，还有我台湾儿子呢。任田区沙坪乡伪保长把工作队郑家照踢伤而逃。坝头乡的地主老婆组织落没妇女封路劫了她丈夫。还有地主的大吃大喝分散家产，并大批逃跑躲藏或利用村人姓界房界从中挑拨农民扰乱农民的团结及组织吃血组织暗杀团，如十八兄弟、自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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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阶层思想动态分析》，瑞金市档案馆藏，全宗号：A001-002-4 《各阶层思想动态分析》，瑞金市档案馆藏，全宗号：A001-002-4 《各阶层思想动态分析》，瑞金市档案馆藏，全宗号：A001-002-4

社等反动组织”①。地主阶级可以说是极力的想破坏土改，打乱土改计划，想通过造谣打消群众对土改的信心，或通过收买等手段，对区乡村干部贿赂等，以求降低自身阶级，逃脱惩罚，更有的上山为匪，顽强抵抗土改。

二、土改后农村各阶层心态

瑞金县经过减租秋征、清匪除霸，办土改培训班以及发动群众，土改运动轰轰烈烈的展开，再通过划阶级、查田产、没收征收、分田产、复查等阶段，土改工作基本上完成，社会各阶层的政治地位和经济状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土地改革所造成的社会变动，必然给农村各阶层的思想和心理上带来变化。

对贫雇中农而言，土地改革打破了几千年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地主阶级被镇压甚至消灭，农民自己翻身做主，破除了封建社会枷锁，再也不用给地主交租受其剥削压迫，生产情绪高涨，土改结束后马上转入春耕大生产的热潮中去了，但同时他们心理上也存在顾虑，“农民中尚存在着害怕思想。怕发财，怕多交公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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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提升阶级”。后来中南生产十大政策贯彻到农村以后，为农民所接受，生产的情绪提高了，打破了农村生产停顿的状态，展开大力开荒。“黄安等五个区的统计，开生熟荒266.9亩地。基本上消除了农民的害怕思想”③。但由于农民缺乏政治教育，在宣传生产十大政策偏重于致富和发财的观点上，缺乏向农民进行马列主义的思想教育，把农民向资本主义方向发展的发财观点加深了，再者农民想着发了财会惩罚，找不到出路而产生顾虑。“如任田区中农刘春义，他今年生产得很好，但当工作队问他生产情况时他说很不好，又带工作队到田里去检查，怕工作队知道生产好划为新富农。他在生产上很好，并积极参加各种组织活动。如站岗放哨、搜山等，在这次捐献运动中贫雇农开会讨论捐献工作，他向贫雇农说我只是一个中农，但我愿当贫雇农，并说愿捐四万元向贫雇农表示了自己的态度”④。也有个别带有平均主义思想，认为将来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按需分配，大家都能过上幸福生活，生产上不积极，得过且过，说：“毛主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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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分田，没钱可以卖田，卖了政府仍会分给我们的”。出于政治上、思想上等方面原因，贫雇中农都存在着矛盾的心理，想通过在自己田地上勤恳劳动致富，又怕别人知晓，更怕提升阶级成分，经济层面的思想被政治顾虑所抵触。

富农方面，虽然土改法规规定不动富农，但土改过程中亦有少数征收没收富农田产甚至侵犯富农的事情，富农对此心有余悸，土改结束，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富农政策基本得到落实的，更多的富农投入到生产当中，站在人民群众这一边，但另一方面还是存在着很多的顾虑，最主要的是怕政府对富农的政策更换，尤其是地主阶级破坏时宣扬的“今年除地主，明年动富农”，对土改后的新农村社会存在着又担心又怀疑的态度。“富农在土改后各方面变现是能遵守政府法规，便和地主疏远靠向农民这一方面来。土改后富农参加生产劳动的更多，第一区三个乡的调查共有46户富农255人，土改前男女劳动是14人，土改后是164人，增加了150人；第一区七堡乡富农杨家来在这次捐献中愿领十一万元，他说给我降低阶级，我愿再捐他十一万元也可，并存怕多生产多交公粮的顾虑。黄安区富农刘主民在宁瑞路中还听到，今年征粮富农四十斤，中农二十斤，贫雇农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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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影响了富农劳动的情绪，在某种程度上，成了土改后最担惊受怕的群体。 地主阶级方面，由于土改主要的对象就是地主阶级，大多数地主的土地和绝大部分财产被没收和分配给劳动群众，在当时的社会阶层里，地主阶级基本上处于最落寞的地位。地主阶级沉浸在失去土地、财产和政治地位等颓废之中，大多处于不满的心理状态，少数还在拼命挣扎，不听农协指挥，不愿接受组织的安排，借口无劳动工具少劳动力不积极参加劳动。又不遵守政府法令，有些人不愿在劳动中改造自己，甚至有的去讨饭想逃避生产。“第一区蓝玉乡胡岭村地主拿着丈田单子到农会说你们不把我家里扣了的人放出来，我就不生产，把丈田单子又交还给农会，采取威胁农会的手段”②。地主阶级自己还上没有明确的认识以往的剥削压迫，对政策不支持对或感觉无了前途，抱着拖着混的想法，即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思想，怕按阶级负担公粮，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不愿转向农民阶层，依靠群众，积极生产。

三、结语

土改前后农民的心态跌宕起伏，土改前贫雇农担心国民党卷土重来，不敢放手对地主阶级进行斗争，中农富农怕自身利益受到损害，也不够积极参与土改，地主阶级不甘于被消灭，极力反对阻扰破坏土改运动。土改后贫雇中农一方面热情高涨的进行生产，一方面怕发财致富成分提升，不敢放手积极生产；富农则怕地主消灭后下一步会对富农不利，普遍要求献田，尽力降低自身成分；土改后装穷喊苦不愿劳动。土改后很长一段时间，农村社会都处于这种心态状况的影响之下，不利于农民发家致富。

参考文献

[1]、瑞金市土改档案、江西省档案馆关于瑞金土改的档案. [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 [3]中共江西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江西土地改革》，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4。 [4] 余伯流、凌步机：《中央苏区史》，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5]何友良：《中国苏维埃区域社会变动史》，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1996。 [6] [加]伊莎贝尔·克鲁克、大卫·克鲁克:《十里店：中国一个村庄的群众运动》，安强、高建译，北京：北京出版社，1982。 [7]李小平：《中央苏区土地改革史》，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9。

Abstract：The research on land reform in historical circle is mostly in the north, and relatively less in the south. In the past，the study is mostly from the land reform policy - impact Angle to explore the land reform, often neglected the rural society, especially the farmers’ attitude change of the masses. At the beginning of PRC,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he land reform of the CPC, in the Red capital Ruijin, all classes before and after the land reform mentality is uneven, each have their ideas and concerns. This article try to study the land reform process of Ruijin on people's thought tendency.

Key words: land reform, the Red capital Ruijin, peasant menta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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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阶层思想动态分析》，瑞金市档案馆藏，全宗号：A001-002-4 《各阶层思想动态分析》，瑞金市档案馆藏，全宗号：A001-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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