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人员定义及相关统计问题

科技人才定义及相关统计问题

《中国科技论坛》 2004年第5期 作者：杜谦 宋卫国

1 科技人才的基本定义

当前科技人才发展问题正在引起广泛的关注，然而科技人才还没有统一的定义。目前人们对科技人才的理解还存在着许多不同、甚至概念混乱或矛盾的认识。比较典型的观点：一是认为科技人才是科技精英，如享有政府特殊贡献津贴的科技人员才是科技人才，持这种观点的人，对人才的概念有狭义和精英化的理解，强调少数科技精英的作用，而忽视更重要的整个科技人才队伍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和规律；二是认为持有大学以上科技专业学历证书的人才是科技人才，持有这种观点的人是从专业和学历标准来划分科技人才，忽视了在实践工作中锻炼成长起来的科技人才；三是认为科技人才是科技人力资源，也是科技活动人员，甚至是科技研究开发（R&D）人员，持这种观点的人，在概念上把科技人力资源、科技活动人员和R&D人员混同起来，从而对科技人才产生相似科技活动人员、甚至R&D人员的理解。正确地认识科技人才、进行有效的科技统计分析应从概念、理论和实践三方面入手。

概念上，科技人才是科学技术与人才的结合。科技是指科学和技术。广义的说，科学是关于自然、社会和思维的知识体系。科学意味着知识。技术泛指根据生产实践经验和自然科学原理而发展成的各种工艺操作方法和技能。人才是指有品德有才能的人，有某种特长的人。2003年底在北京召开的全国人才会议中提出的人才概念涉及了三方面的内容：一是有知识、有能力；二是能够进行创造性劳动；三是在政治、精神、物质三个文明建设中做出贡献。在人才的概念中加入了政治和时代的内涵。因此，从普遍意义上来说，科技人才是指有品德有科技才能的人、有某种特殊科技特长的人，是掌握知识或生产工艺技能的人。科技人才包含了文化知识或职业技能两方面的资格条件。

上述定义表明，科技人才是一种广义的，抽象的，与时俱进的，随人们对品德、知识、才能理解的变化而变化的动态概念。在实践中要对科技人才进行统计分析，还必须解决与之

相关的统计问题，主要是：科技人才政治和道德的统计问题、科技人才的统计范围及意义以及统计的可行性。

科技人才的政治和道德的标准，在理论上存在，在实践中应该加强和重视，但在统计上应该忽略。因为政治和道德的标准是个软标准，各国的标准不同、一国的不同时期标准也不同，无法进行统计上的横向和纵向比较。要分析我国科技人才发展中的问题，指定相关的政策和发展战略，则需要对科技人才进行定量化的、国际可比的统计分析。

2 有关指标的定义及关系

科技人才是我国特有的概念，目前还没有定量化，与之相关的概念主要有四个：科技人力资源、专业技术人员、科技活动人员和R&D人员。科技人才的概念在不同层次上与科技人力资源、专业技术人员、科技活动人员、R&D人员等统计指标之间存在密切关系，利用这种关系可以对科技人才进行政策或统计分析。

2.1 科技人力资源的概念与内涵

1995年经济合作和发展组织（OECD）与欧盟统计局（Eurostant）合作研究出版的《弗拉斯卡翟丛书——科技人力资源手册》（以下简称《科技人力资源手册》）对科技人力资源的概念进行了讨论与定义。“在理论上，科技人力资源指的是实际从事或有潜力从事系统性科学和技术知识的产生、促进、传播和应用活动的人力资源”。客观上受过中等教育的人可以从事科技活动，具有潜在从事科技活动的能力。但随着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从事科技活动的人需要更高的文化知识，只具备中等教育程度已远远不够。科技人力资源概念的提出主要是满足政府及有关单位经济和科技发展及政策分析的需要。从经济和科技发展及政策分析的需求和国际可比较的统计角度出发，从供给——学历资格和需求——职业资格两方面，《科技人力资源手册》对科技人力资源提出了基本定义。

科技人力资源是满足下列条件之一的人。

（1）完成大专文化程度教育或大专文化程度以上教育的劳动者，或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教育标准分类法1997》（ISCED1997）的标准分类是完成第五层次或第五层次以上科技教育的劳动者。

（2）虽然不具备上述正式资格，但从事通常需要上述资格的科技职业的人。

上述科技人力资源的定义需要做一些解释。

首要的问题是科技的涵义。统计意义上的科技除了上述抽象的定义之外，还需要落实到具体的领域。广义的科技领域包含了所有高等教育的专业学科。较狭义的科技领域包括自然科学、农业科学、医药科学、工程与技术科学以及部分人文与社会科学领域（只涉及人文与社会科学领域中部分与科学和技术知识的产生、促进、传播和应用密切相关的专业领域）。最狭义的理解认为科技领域仅包括自然科学、农业科学、医药科学、工程与技术科学。如何定义科技的内涵对科技人员的统计和应用影响最大。OCED和EUROSTAT在合著的《科技人力资源手册》中，对科技领域的概念进行了讨论，采用的是广义的科技定义，对科技人力资源的定义采纳的也是广义的解释，即“科技人力资源包括所有完成高等教育的人，不管他们是否将学到的知识用于工作，也不管他们的知识在中断之后是否跟得上时代。”这个定义具有政策分析上和统计上的意义。它便于统计，有利于利用现有的统计资源。同时，也有利于包容各国不同的科技定义。

其次，有关教育标准的划分问题。具备科技工作资格的人，在当今世界上是被公认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高等教育在我国被划分为大专、大学本科、研究生和博士四个层次。在国际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最新的《国际教育标准分类法1997》（ISCED1997）中把教育分为7个层次（0至6个层次），高等教育包括第五和第六层次。

虽然，为了克服关于“科学”标准范围的各种观点之间的差别，OCED和EUROSTAT选择了广义的定义，但更关注或强调那些与科技领域特别合适的高等教育学科。经济合作与发展

组织有关科技领域及其子领域分类是非常广泛的，不仅包含自然科学、农业科学、医药科学、工程与技术科学，也包括绝大部分的人文与社会科学领域。

第三，科技职业的定义问题。职业的定义为工作或岗位。为了国际可比，职业的划分采用国际统一的标准。国际上目前采纳的是1988年的国际标准职业分类（ISCO-88），我国目前采用的是由国际质量技术监督局批准发布的并由1999年7月1日开始正式实施的国家标准GB/T6565-1999《职业分类与代码》，该《职业分类与代码》是参照国际职业分类标准（ISCO-88）修订的，其职业分类基本上与（ISCO-88）相一致。

科技职业的定义一般是在职业分类的基础上按科技活动（或功能）的范围来定义。然而对科技活动的理解存在很大差异。在OCED和EUROSTAT合著的《科技人力资源手册》中，科技职业的概念是广义的，并不是按科技活动（或功能）的范围来定义，而是一种职业的规定，通常认为科技职业具有相应的高等文化素质。这与我国对科技活动和职业的定义不同。

理论上，可以按过去、现在和未来划分人们的职业，但OCED和EUROSTAT对科技人力资源的定义只限定在现在就业。对于那些不具备学历资格而按当前职业类资格确定为科技人力资源的人们，一旦他们改变当前科技职业从事其他工作、退休、被解雇或不工作，他们的科技人力资源的身份就立即结束。这种情况与科技人力资源的学历资格标准截然不同。人们一旦完成高等教育就获得了科技人力资源的基本资格。

第四，劳动者的标准。科技人力资源是人力资源的一部分，应满足人力资源的基本定义。人力资源是指具有劳动能力的人口，而人的劳动能力是指人的体力和脑力的总和。完成了高等教育但丧失劳动能力的人，不能成为科技人力资源。因此，科技人力资源应该满足劳动者的基本条件，不能简单地按退休年龄来划分。

上述科技人力资源的概念很大，为了政策和层次分析的需要，OCED和EUROSTAT把科技人力资源又划分为两个级别，三个范围。两个级别是指大学级和技术员级科技人力资源，三个范围是指核心范围、延伸范围和全范围。

大学级科技人力资源是指：（1）完成了可获得科技学科领域大学学士或研究生学位（或同等学位）的高等教育；（2）没有上述正式资格，但从事通常需要上述专业资格的科技职业。技术员级科技人力资源是指：（1）完成了可获得科技学科领域大专层次的高等教育；（2）没有上述正式资格，但从事通常需要上述专业资格的科技职业。科技人力资源的核心范围、延伸范围和全范围涉及高等教育学科和科技职业两方面。

结合我国的实际，科技人力资源的学历资格、职业资格以及有关级别和范围之间的关系可以概括地用表1表示如下。

(详见附件)

表1给出了一个按我国教育资格与职业资格分类划分的科技人力资源范围，表中每一个字母代表有关科技人力资源定义的三个变量（学历资格、职业资格与职业分类）三维分布的一个单元。例如，D单元包含从事我国标准职业分类第二大类所列的一门职业，并同时具有大学学士及以上学历教育资格或具有中高级技术职称职业资格的人就属于大学级科技人力资源。根据定义，大学级科技人力资源只要满足教育资格或职业资格之一就可以，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其他单元。

因此，我国科技人力资源的全范围应包括在A、B、D、E、G、H、J、K、M、N、P、Q、S、T、V、W等16个单元中。其中核心的范围是D和J两个单元，延伸的范围是A、D、E、G、J、K、M、P、S、V等10个单元。

2.2 专业技术人员的概念与内涵

科技活动人员是指直接从事科技活动，以及从事科技活动管理和为科技活动提供直接服务的人员。我国的科技活动人员是按“职业”和“岗位”来统计的，在统计上是指在报告年度内，从事科技活动的时间（不包括加班时间）占全年工作时间10%及以上的人员，包括参与科技项目（课题）活动的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及其他人员。这个统计定义与OECD和EUROSTAT

的定义基本是一致的。但在统计内容上存在一定的差别，差别主要存在于对科技活动的理解上。

2.3 科技活动人员的概念与内涵

专业技术人员，在科技统计中是指“从事专业技术工作和专业技术管理工作的人员，以及未聘任专业技术职务，现在专业技术岗位上工作的人员。包括工程技术人员，农业技术人员，科学研究人员，卫生技术人员，教育人员，经济人员，会计人员，统计人员，翻译人员，图书资料、档案、文博人员，新闻出版人员，律师、公证人员，广播电视人员，工艺美术人员，体育人员，艺术人员及企业政治思想工作人员，共17个专业技术职务类别”。该定义是中组部和人事部对专业技术人员的定义。这个定义基本上与国际劳工组织《1988年国际标准职业分类》（ISCO-1988）的专业技术人员的定义相一致，但缺了社会服务、行政管理和宗教专业人员几项内容。

专业技术人员与科技活动人员的主要区别。专业技术人员是以国际职业标准分类的白领劳动者。科技活动人员是按科技活动分类的科技工作者。按现行的定义，科技活动人员不包括中小学、幼儿教育工作者，但包括高等教育者；科技活动人员不包括律师、公证人员，工艺美术人员，艺术人员、企业政治思想工作人员，行政管理和宗教等专业人员，但包括科技活动的管理人员和辅助工作人员，甚至包括参加科技活动的技术工人及其他人员。

专业技术人员与科技人力资源的主要区别。科技人力资源主要是按受教育的程度和是否参与科技活动分类，科技人力资源不仅包括具有高等教育文化程度或职称的专业技术人员，也包括具有高等教育文化程度的政府官员和工作人员、企业家、工人、退休人员及失业人员等；而专业技术人员是按国际职业标准分类的、具有中专文化程度以上在岗就业的白领专业技术劳动者，不包括工人、高级技工、以及没有专业技术职称的企业家、政府官员和工作人员。

2.4 R&D人员的概念与内涵

R&D人员是指直接从事研究与发展（R&D）的所有人员以及为其提供直接服务的人员，诸如研究与发展（R&D）经理、管理人员及全体办事人员。在统计上是指在报告年内，参与研究与发展项目研究、管理和辅助工作时间占全年工作时间10%及以上的人员，包括项目（课题）组人员，企业科技行政管理人员和直接为项目（课题）活动提供服务的辅助人员。在国际上，R&D活动人员的比较主要用R&D全时人员进行比较。全时人员是指在报告年内参与研究与发展活动时间占全年工作时间90%及以上的人员。非全时人员折合成全时人员技术比较。上述定义与OECD和EUROSTAT的定义基本是一致的。

2.5 科技人力资源与科技活动人员和R&D人员的关系

根据上述分析，可以用图1将科技人力资源与科技活动人员和R&D人员的关系概括地表示如下。

科技人力资源的定义基本上覆盖了科技活动人员。理论上科技人力资源减去潜在的可从事科技活动的人员数余下的就是科技活动人员，但实际上存在一定的差异。科技人力资源是按学历资格或职业资格两方面来定义的，学历资格要求达到大专及大专文化程度以上水平；职业资格要求从事通常需要大专及大专以上文化程度水平的科技职业。两者必居其一。但是，科技人力资源中的科技职业定义余从事科技活动不同，不包括一般从事科技活动的职员和技术工人。根据近几年我国科技活动人员的数据估计分析，在科技活动人员中的非科技人力资源的人数大约每年50万人左右，大约相当于我国科技人类资源总量的1%-1.5%，可以忽略不计。因此，科技人力资源数量完全可以近似的用大专及大专文化程度以上人口的数量来表示，这为科技人力资源的统计分析和国际比较提供了可能。

（详见附件）

2.6 科技人才与科技人力资源等指标的关系

从上述科技人力资源概念的讨论可以看出，科技人才与科技人力资源的概念不完全一致，科技人才含有政治、道德等内涵，而科技人力资源则没有。但科技人才中的政治和道德的内涵在统计上是无法实现的。

抽出政治和道德的内涵，从统计的角度来分析，科技人才与科技人力资源的概念完全一致。虽然，科技人才是科技与人才的组合，科技人力资源是科技与人力资源的组合，人才与人力资源的概念并不一致，人力资源不仅包含了初级人力资源也包含了高级人力资源。但科技人力资源中的人力资源含义是具有从事科技职业能力的人员，是具有高等文化程度或相应科技职业所需的高等文化程度的高级人力资源。不仅从知识和职业的角度看，科技人力资源就是科技人才。而且从科技的定义、教育学科和科技职业的划分、劳动力的标准等其他方面来讨论，科技人才与科技人力资源的内涵也完全可以一致。

综上所述，科技人才比科技人力资源的含义更广，但在统计上是可以统一的。科技人才完全可以借助科技人力资源的统计内涵进行定义和分析，也可根据科技人力资源与科技活动人员、R&D人员等指标的关系进行层次分析。总之，科技人力资源、科技活动人员和R&D人员基本上形成了涵盖与被涵盖的层次结构，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有关科技人才的统计分析体系，满足国家科技人才问题分析、政策研究、战略制定和实施的需要。

3 建议

3.1 建议科技人才在统计分析上采取广义的定义，即采用广义的科技人力资源概念：

（1）它体现了人类新的认识和发展趋势。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们开始认识到国家的科技发展、科技创新不仅与R&D活动、科技活动有关，而且与管理、制度、环境有关，与经济的发展有关，与人们的科技文化素质有关。科学知识存在于社会各种经济科技活动之中，并深刻地影响着经济和科技的发展。仅分析R&D活动、科技活动不能全面地反映国家科技发展中的问题、科技人才发展中的问题。

（2）先进文化的人群掌控着先进生产力及其发展的方向。生产力的发展与人们的文化素质有关，又是与人类社会科学文化素质相适应的。今天决定生产力发展的是人的素质和能力而不是数量。近代和现代社会的发展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广义的科技人才概念能够反映上述理念，而狭义的科技人才概念则不能反映这一理念。

（3）自然科学技术、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是相互促进和发展的。虽然自然科学技术、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分属不同的领域，但其基本的科学原理和方法是相通的。历史上，自然科学技术的进步为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的发展提供了越来越先进的技术方法、自然界发展规律的正确认识和案例；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进步也为自然科学的发展提供了哲学、经济、文化等方面的支持，不断地清扫来自于宗教、文化传统、社会制度、意识形态等方面影响科学技术发展的障碍。同时，随着社会经济和科技发展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交叉学科和边缘学科产生，形成新的相互融合和交叉的发展格局。大科技的人才观反映了当今的这种发展趋势，有利于科技的发展。

（4）有利于统计分析和国际比较。科技人力资源是一个按统计原理设定的科技指标。广义的科技人才统计概念不仅可以与国际科技人力资源指标相统一，有人口普查数据做支撑，可以形成相关的统计分析。而且，广义的科技人才统计概念（即科技人力资源）可以与科技活动人员、R&D活动人员形成一个层次鲜明、轮廓清晰又相互紧密联系的分析体系，有利于科技人才问题的分类分析。

（5）有利于科技人才作用和规律的分析。广义的科技人才概念及统计分析，有利于科技人才在宏观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和规律的分析，这对于认识科技人才在经济发展中的地位、作用和规律、把握发展趋势、制定正确的政策和发展战略有重要的意义和作用。

3.2 建议加强科技人才统计问题的研究

包括加强科技人力资源指标的研究，相关的科技活动人员指标的研究，尽快形成和完善科技人才的统计分析体系，为国家人才战略的实施提供支撑和服务。

表1 按我国教育资格与职业资格分类划分的科技人力资源范围

学历资格与职业资格 职业 学士及以上学历或相应职称 第一大类 第二大类 第三/四大类 第五/六大类 第七大类 失业 高校在校学生 脱离劳动力队伍者 A D（中高级技术职称） G J（高级技工） M（中高级技术职称） P（中高级技术职称） S（中高级技术职称） V（中高级技术职称） 大专学历或相应职称 B E（初级技术职称） H K（高级技能） N（初级技术职称） Q（初级技术职称） T（初级技术职称） W（初级技术职称） 大专以下学历 C F I L O R U X 图1 科技人力资源与科技活动人员和R&D活动人员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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