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勒留的思想与中国传统思想之比较1

奥勒留的思想与中国传统思想之比较

【摘要】马可·奥勒留是古罗马帝国的皇帝，“古罗马五贤王”的最后一位，同时也是后期

斯多亚派哲学的代表人之一，奥勒留的《沉思录》作为与自我交谈的记录，并非是他阐述斯多亚主义哲学理论体系的著作，而是不连贯、不系统的斯多亚思想的片段。斯多亚派哲人忠实于人类自己本身，和自然一致，投合于自然，投合于理性，也就是行德，只有德能充分供给幸福，即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德行是唯一的善，而所谓的“德行”，就是与自然相一致，其他诸如财富、不幸、疾病、死亡等都是微不足道，人应当冷漠对待，淡然处之。 可以说，“自然”、“理性”和“德行”就是斯多亚哲学思想的精髓所在，而这恰恰也是《沉思录》的关键词，是奥勒留思想的体现。而当细细品味这些思想，便不难发现它们与我国传统思想的一些观点有相通之处，简言之，马可·奥勒留的思想越道家的天地精神，垣儒家的社会理想，垣墨家的兼爱节用，垣法家的以法治国。

【关键字】奥勒留思想； 中国传统思想； 比较

古罗马帝国皇帝马可·奥勒留作为斯多亚学派最后的杰出代表，继承了斯多亚派哲人忠实于人类自己本身，和自然一致，投合于自然，投合于理性的精神，认为只有德能充分供给幸福。[1]

奥勒留所处时代同我国古代春秋战国时期十分相似，灾害频发，战乱不断，社会动荡不安，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在这样的历史大背景下，奥勒留坚持了斯多亚主义，将其作为官方哲学，而在我国则出现了诸子百家，百家争鸣的局面，但两者的思想却有着不谋而合的相通之处。本文接下来将把《沉思录》中奥勒留的思想分别与诸子百家中最有影响的儒家、道家、法家和墨家进行比较，更为直观、清晰的说明它们的异同。

一、奥勒留的思想与我国传统儒家思想

奥勒留极其重视对社会义务的承担，在《沉思录》卷五中，他提出人是社会的动物，人必须严格要求，承担自己的义务和责任，这其实颇接近于儒家的思想。就像孔子强调遵循社会之“礼”，孟子所阐明的“义”一样，奥勒留也强调从早晨起床就要毫不懈怠地去努力做好自己作为一个人、一个公民和一个皇帝所必须做的事情，否则就是“违背本性”。

在待人方面，孔子主张“仁爱”，提倡“忠恕之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宋代朱熹先生解释这两个字说，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尽自己的心是忠，用自己的心推及他人，就是恕。由忠到恕，从自己的心，推到他人的心，无非就是一个将心比心的过程。[2] 而奥勒留也像儒家一样强调要与人为善，甚至善待那些品行不良的人们，他还为如何宽容地对待冒犯自己的人确立了十条原则，简言之就是：要明白人与人之间是合作关系，要弄清别人冒犯自己的原因，是有意还是无意，要意识到自己的判断也许是错的，要允许别人犯错并帮助改正，要摆正自己的心态，以及恶是存在的，放弃人们不做恶事的不切实际之希望。

除此之外，以马可·奥勒留为代表的斯多亚派哲学的一个重要特点是“折中”，也就是坚守中道。[3]《沉思录》中处处可见他的中道思想，既享受物欲，“毫不炫耀地接受财富和繁荣,同时又随时准备放弃\[4]而有所节制；既要珍爱自己的身体，又不能太依恋于生命；既不逃避、惧怕死亡，也不受死亡的诱惑；既要冷淡，又不能放纵自己的感情??坚守中道就是自然而然，不走极端。而这恰与儒

家的提倡的“中庸之道”有相通之处。“中”是适宜，是合适，“庸”就是按照适宜的方式做事。中庸精神就是适度把握，就是追求适中的状态，就是按照适中的方式做事。也就是力求使人的行为始终保持在一种合情合理的限度内，而不管是对天、对人、还是对自身。[5] 然而，儒学强调“礼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贵贱、上下、尊卑、亲疏都有严格的区别。但马可·奥勒留则强调人生而平等。在《沉思录》中，奥勒留多次提到埃比克太德，并坦然承认自己受惠于他的《对话录》甚多。埃比克太德也是斯多亚派的著名哲学家，早年曾是奴隶，后获释为自由人。奥勒留身为皇帝，却自称为一个奴隶的私淑弟子，这恰恰说明他的思想的超前性，不受身份等级制度限制。

二、奥勒留的思想与道家思想

道家创始人老子在《道德经》中指出了“道”是宇宙万物的本源，又是万物演变的根源，强调“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6] 所以，人也应当按照自然的道来生活，接受自然的安排。庄子也认为，“万物与我为一”，追求“天放”的理想，强调事物的自生自灭，主张齐生死、齐寿夭，摆脱功名利禄，不重肉体，而重视自己精神上的自由。

而奥勒留在对世界及人在其中的处境和命运的看法这一点上，和道家颇有相合之处。“啊，宇宙，那与你的造化相和谐的万事万物，于我也是如此适宜。那于你恰如其时的一切事情，我就不会觉得会太早，或是太迟。啊，自然，你一年四季的恩赐，都是我供我享用的果实。所有事物都是从你而来，因你而生，最后亦将复归于你。”“属于身体的一切只是一道激流，属于灵魂的只是一个梦幻，生命是一场战争，一个过客的旅居，身后的声名也迅速落入忘川。”“不要把寿命看做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东西。”[7] 奥勒留在《沉思录》中不止一次的强调要按照世界本性行动，遵循理性，在自己的力量范围之内行善，通过节制、禁欲保持自己，免除快乐、痛苦等感情以及声名、荣誉的打扰。

但是，马可·奥勒留并不像道家思想的突出代表——比如庄子以及后来受其影响的许多文学家那样，希望摆脱社会和政治义务的牵累，与社会拉开距离，“无为而治”，做一个精神上真正逍遥的人。相反，他不但不主张与社会拉开差距，还极度重视责任与义务。他的双重身份使他矛盾，但他还是顺从命运的安排，担负起身为皇帝的职责，在戎马倥偬中度过他的帝王生涯，他甚至把这种承担强调到了一种绝对义务论的程度。

三、奥勒留的思想与法家思想

“用朴实、谦虚以及对与德和恶无关的事物的冷淡来装饰你自己。热爱人类，

[8]

追随神灵。诗人说，法统治着一切，——记住法统治着一切就足够了。”马可·奥勒留在《沉思录》的第七卷强调了法的重要性，他还不停地强调自然的规范作用，强调秩序。

奥勒留作为罗马皇帝，站在权力的至高点上，在治理国家的方略上有强硬的一面本就无可厚非。而这正符合法家刚硬的作风，他们反对礼制，重视法律的作用，强调以法治国，法、术、势相结合。

只不过，这里的法与平时所说的实际法律条文不太一样，那就是自然法。“自然法”由斯多亚派首先提出，是指源于自然、本性的，因而是对一切人都有效的法，也等同于神、理性、灵魂等，它贯穿于宇宙、社会与个人、体现了一种普遍

性。[9]

四、奥勒留的思想与墨家思想

奥勒留的思想表现出某种墨家的俭约刻苦，与墨家所主张的节用有一致性。斯多亚派要求要有德性，按本性生活，而这个“德性”就包含着正义、节制、简朴、朴素、忍受??，因而奥勒留虽为帝王，却淡泊财富名利，过着朴素的生活。

“我的本性是理性的和社会的，就我是安东尼来说，我的城市与国家是罗马；但就我是一个人来说，我的国家就是这个世界”，“人是至高之城的一个公民，所有其他的城，都像是至高之城的下属”，[10]马可·奥勒留在《沉思录》中强调人人皆兄弟，提出了“世界城邦”和“世界公民”的观念。所有人，包括奴隶、外邦人，都受宇宙的支配，有着同样的起源，同样的命运，都分有神性，所以人与人是兄弟关系，因而人与人必须相互友爱。[11]这一观点又与墨家的“兼爱”主张有重合之处。

但是显而易见，奥勒留征战沙场，种种战争已与墨家“非攻”的思想背道而驰。

总之，马可·奥勒留的思想越道家的天地精神，垣儒家的社会理想，垣墨家的兼爱节用，垣法家的以法治国。[12]当然，他有自己的完全不同于这些流派的特点，从如何认识与对待死亡的问题，也可以观察出奥勒留哲学与中国有关思想的不同。似乎我国自古的观念强调的便是“人生有限，需及时行乐”，而奥勒留则更强调“人生有限，需及时行德”。但是，无论如何，最为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从中汲取我们个人进步及社会发展所需要的“养分”。

参考文献

[1]宗白华. 西洋哲学史[M]. 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114页 [2]于丹. 于丹<论语>心得[M]. 中华书局，2006：33页

[3]何怀宏. 何怀宏品读<沉思录>[M]. 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68页 [4][7]马可·奥勒留，何怀宏译. 沉思录[M]. 海口：海南出版社，2001：30页 [5]张辛. 中庸之道与礼乐文明[D]. 2010

[6]李津. 一生要知道的中国文化常识[M]. 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186页 [8][10]马可·奥勒留，何怀宏译. 沉思录[M]. 海口：海南出版社，2001：58页 [9]刘金增. <沉思录>导读[M]. 天津人民出版社，2009：73页

[11]何怀宏. 何怀宏品读<沉思录>[M]. 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40页 [12]刘金增. <沉思录>导读[M]. 天津人民出版社，2009：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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