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想谈的不仅仅是李昌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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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章 恐惧·犹疑·云端的慧眼 ........................................................................................... 1 第二章 跑题·运命·小林的愤懑 ....................................................................................... 2 第三章 锋锐·君临·妖刀的遗恨 ....................................................................................... 3 第四章 判断·控制·鳄鱼般的等 ....................................................................................... 4 第五章 信心·擦肩·克星的如果 ....................................................................................... 6 第六章 厌倦·铁门·石佛的砥砺 ....................................................................................... 8 第七章(一)猎豹·野心·宿命的陷阱·第一个人 ............................................................ 9 第七章 (二) 毒蛇·残缺·妄想的破灭·第二个人 ........................................................... 10 第七章(三) 神猪·三星·命运的魔手·第三个人 ............................................................. 12 第七章(四) 老虎·擂台·终结的一击·第四个人 ............................................................. 13 第八章 陨落·蛰伏·亚军的挣扎 ..................................................................................... 15 第九章(一) 困龙金锁·未知·熟稔·时代的变迁 ............................................................. 16 第九章(二)困龙金锁·规则·古今·时空的谜团 .......................................................... 18 第九章(三)困龙金锁·寡头·BOSS·透明的铁幕 ........................................................ 19 第九章(四)困龙金锁·环伺·提防·辩证的强弱 .......................................................... 21 第九章(五)困龙金锁·执拧·责任·难卸的重担 .......................................................... 22 第十章 历史·标准·昌镐的座次 ..................................................................................... 23 终章 未来·悲喜·众神的结局 ......................................................................................... 25

初章 恐惧·犹疑·云端的慧眼

在围棋界,能够驾驭胜负的,基本也能够看穿胜负,譬如,“后圣”本因坊

丈和看到了秀策小朋友,惊呼“一百五十年一遇的棋豪”,乍看上去还以为这仅仅是对少年天才的赞誉,细翻过棋史年表才明白,当是时,本因坊秀和正在死扛幻庵,往前推20年,正是刚腕丈和伙同知得、幻庵、林元美,围绕名人棋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棋界盛世,再往前三十年,“真·宇宙流鼻祖”大仙知当世无双,再往前三十年,那就是“棋道中兴之祖”察元了。数到这里,这个“一百五十年一遇”的潜台词就清楚了:这小和尚,比我们所有人都强啊!大概只有二百年前的道策可以与之相比了吧!

数年后日本围棋史上最伟大的失败者幻庵因硕大人让先秀策连“输”四局后绝望长叹“生不逢时乃天意也”,愤然佐证了死对头的眼光,归隐山林。 后来的例子就简单了,濑越宪作托关系、走后门,拐骗“秀策再生”的吴清源,木谷实领着一家老小机场迎接六岁顽童赵治勋,都是大师们慧眼识珠的经典故事

所以永远不要指望类似于贝利捧谁谁死,乔丹点谁谁衰的囧事会在围棋界上演,这是个连余平六段这种沉迷于电脑软件的家伙都能够“神算”的行业 至于本文的主角李昌镐,亦是早早被韩国人撵到当时国内难求一败的寡头曹薰铉家里悉心培养,令曹薰铉苦闷的故事随即发生,李昌镐时常复不出盘!

当时尚是人类蒙昧未开的1984年,距离那传说中抱着吉他扫弦,唱歌五音不全的创作派横扫秀场的铁血往事,尚有25年之遥。难免要对这种文不加点一气呵成《滕王阁序》后想不起“蠡”字怎么念的段子大惊小怪:这孩子??看上去距离天才很远哪。

不仅仅是复盘,这个孩子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展现着惊人的“迟钝”。譬如,师徒俩一起爬山,徒弟磨蹭到半山腰,正好迎来山巅归来的师傅;譬如,坐公车回家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坐过站??因为犹豫不决! “为什么你做什么都那么慢呢?” “因为??我害怕”

是的,害怕,或者说是恐惧。在同龄人摸爬滚打满身泥巴尽情玩耍的时候,一个胖胖的小孩却时时刻刻保持着对不可知未来的恐惧,恐惧望不到头的前路,恐惧诡异多变的棋局,恐惧一切不由自己掌握的东西。 因为恐惧跌跤而永远小心翼翼;因为恐惧不熟悉的环境,多年以后每每在出国比赛时腹泻发挥失常;因为恐惧失败,在每一盘输棋后绝望的流泪,然后下决心在下一盘棋再也不要屈服于这种恐惧!所以读这篇文章的同学,请一定要认清恐惧究竟可以赋予一个人多大的力量,是的,我们周围很多人习惯于用大吼大叫、大吹大擂,或是蜷缩角落瑟瑟发抖,来掩饰、逃避恐惧,可是还有一些人,为了摆脱恐惧,修炼惊世绝学。

所以恐惧,正是大李日后无敌的根源

十年后,天下棋士被大李带来的恐惧击垮、崩溃。 写到这里我好开心,经历了这么一个离题万里的开头后,居然能够如此迅速的把要点指明,真是幸运啊 那么下一章,我们谈谈运

第二章 跑题·运命·小林的愤懑

在诸多认为大李强过吴师的论点中,有一种相当恶搞的思维方式,大致是说现在大李的成就已经等于吴师了,然而大李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有发展,所以再加上未来的份额,大李必胜吴清源,哦也!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用中文准确表达我看到此言论后的感受,我只能深深地的叹口气:帮主,不是这么算的??

都照您这么想各大证券交易所就不会天天一帮人如热锅蚂蚁般盘算大盘何时止跌了。

都跟您似的心这么宽,政府也不至于为了保八急眼了。 先来开个单子吧,纵观吴清源之后的现代围棋史,曾经被时人公认为一时王者的有这么几位:坂田荣男、林海峰、石田芳夫、加藤正夫、赵治勋、小林光一、李昌镐、李世石、古力。

而真正得到后人承认的统治时代的人物,也就是坂田、赵、大李三人了。 至于被剔除的那些人,除了古、小李(天知道多年以后他们是否真的能够挤进这个行列),其他人在全盛之时几乎都曾被视为不可战胜,都曾被媒体吹捧“现在已经如何如何,多年以后必当??”然而许多年真的过去了,有些人强悍依旧,有些人渐渐黯淡,还有的人,已经不在了。

下面就用治勋与光一纠缠十余年的争斗做例子: 一开始,围棋史三大早慧天才之一的赵治勋刷新诸多“最年轻”纪录后旋风般席卷大三冠,惊得日本各大电视台终止正常节目转播这一开天辟地的大事件,

可惜好景不长,那辆空旷无人处飞驰的摩托车又一次盯住了异国他乡漂泊的游子(别问我为什么要说又,不解释)。

二十世纪围棋史最壮绝的一幕于1986年初华丽登场,一身绷带的治勋被横着抬进对局室,拧螺丝般转动手肘落子,并神奇的在前三局中2:1领先,然而他终究不能阻挡大器晚成的小林抢走他的天下,华丽过后,丢掉担架的治勋连败三局拱手让出棋圣。

绵延八年的小林时代就此开始。八年来所有人都认为小林强于治勋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谁也不敢解释为何公认更强一方的小林连续三年挑战治勋的本因坊均被逆转,直到八年后治勋在棋圣战中登场夺回头衔和第一人的宝座。 于是日本棋界又开始了第二次治勋时代,然而很遗憾,此时的日本第一已经无法代换成天下第一了,马晓春在大海的另一头赢来属于自己的1995,再过一年,李昌镐君临。

而小林与治勋的高下就此了断,以至于现在大家掰起指头品评英雄时,根本不把小林和治勋看成一个级别。“小林壁垒”的阴森已被大家淡忘,“围棋的边角变化将在小林时代被穷尽”更成为著名的笑柄。

还有谁肯想起呢?1997年,被癌症困扰多年的小林礼子女士病故,这才是小林时代坍塌的最大诱因!未遇车祸的治勋亦无法阻挡小林夺走他连霸五年的名人,爱妻健康的小林确是出入棋院都有专人携椅跟随的时代壁垒。

历史浩瀚广博的身躯容不下半点怜悯与同情,徒留下一个又一个“可能”、“也许”供后人唏嘘。辉煌的小林时代的开始与结束,都伴随着不可抗力,而小林的历史地位却由此确立,再也无法更改。

上面这段故事给我们的启示是:一、人与人的强弱关系是随时可变的,二、同飘渺难测的命运相比,个人的力量永远是微小的,三、任何一位在其所从事的领域中取得超卓成就的人物,几乎都无法,也不可能在其巅峰期,得到准确、公正的评价。

我们现时发出的任何言论,都要冒着很大的,被后人调笑戏谑的风险。 我知道怎么把优势的棋赢到手,这个秘密将在我六十岁之后公布 ——小林光一, 1952年生

第三章 锋锐·君临·妖刀的遗恨

通向霸者的大道总要有些波折,譬如18岁赵治勋面对垂老坂田的十二连败;加藤惊扰林海峰后历时七年的“千年老二”苦旅;小林光一“热泪的加冕”;后昌镐时代公认的两大王者,李世石于01年由昌镐亲手打磨,两年后小李转换角色调教古力;呃??我是不是漏了最重要的一个?升仙峡,悬命1951,“坂田君,我引颈以待!”剃刀的时代就这样被生生推迟了十年!

这也就是为什么坂田要当着林海峰的面摆手“绝对不会有二十多岁的名人”了,大伙儿都是在前辈的阴影下苦熬出来的,凭什么你就一蹴而就呢? 而林海峰终究因为实力上没有绝对的优势,陷入与大正三雄鏖战的泥淖,挥洒大好青春拿了八个名人战冠军,60岁时只能凭“名誉天元”聊以自慰;至于

石田,啊哈哈哈,我们还是赶紧说说昌镐吧。

到目前为止,整个现代围棋史,只有李昌镐,前无古人独一无二的昌镐在迈向王座时未经受过真正刻骨铭心的挫折,从胜利开始,从胜利走向胜利,最终无敌于天下,就连吴清源,斟酌再三后决定输给秀哉名人二目,在这一点上也是要逊色昌镐三分的。

读过第一章的同学应该知道这独一无二的源头我已经给出了,就是恐惧。 因为昌镐比别人提前太早学会了恐惧,修业时代即开始了与恐惧锥心刻骨的争斗,于是形成了再也不要被恐惧困扰的棋风。在这个年龄段,吴清源正为了生计辗转于段府以及北平的各大茶馆;赵治勋则屁股上挂着玩具枪满道场撒欢。 然而这一切,即将坐在昌镐对面的诸位大佬们一无所知。

所以赵治勋拿在国内被宝贝徒儿赶尽杀绝几无容身之地的曹薰铉开心:“年轻人,该磨练要磨练啊,怎么这么轻易的就送出头衔了捏”。

许多年以后,人们纷纷传说,昌镐的可怕,只有坐在他对面与之交手才能体会

1992年,东洋证券杯,林海峰苦斗五局成全16岁的世界冠军后感慨:“李的官子太精确了,除了小林光一还有谁可与之匹敌呢。”

1993年,还是东洋证券杯,赵治勋被17岁的李昌镐3:0完封,两局栽倒在半目上,治勋一脸诧异“一般的年轻棋手都是先强大序盘,然后完善其他,李昌镐反其道而行之”,曹薰铉一把辛酸泪“现在你明白我的痛苦了吧。” 于是94年曹薰铉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仅有的两个世界大赛上,完成当时的世界比赛大满贯,接下来一年,马晓春照样画葫芦,成为漫漫长夜里中国棋迷唯一甜美的回忆,也成为一切痛苦的开端。那个眯缝眼肉鼻头的小孩不过是忙于安内才在国际大赛中短暂的蛰伏两年而已,我们总要出个人和他较量一番。

那么马小啊,就是你了。第一,你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第二,谁让你现在正处巅峰呢。

平心而论,所谓的对抗,有个一触即溃的开始

“这次的五番胜负,从一开始我就决定以李昌镐最擅长的官子,与他一争高下。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竞争是长期的,只有用他的强项将他打败,才能够长久地与之相抗衡。”

“这是一盘官子争夺战的名局,双方都可说尽了全力,虽然都有一些失误,但我想这是难免的,只是结果实在是太遗憾了” “自从本局失利后,我已无法再与李昌镐在官子领域上争高下了,主要是双方的立场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

第四章 判断·控制·鳄鱼般的等

历时四年的大李无敌时代开始了。1996-1999,四年里,半数世界冠军被大李一个人席卷,如果不是那个叫做刘昌赫的家伙数次吃里扒外的话,新创立的两项世界大赛三星杯、LG杯几乎成为大李私人的狩猎场。

那么既然临渊司马已经洋洋洒洒的闲谈数千字了,这个问题我终究逃不掉。 从技术上讲,大李是如何做到的?

好的,接下来的一段贻笑大方、凌乱不堪,但是请不要走开,毕竟不是每一个业二,都有勇气分析大李的棋的。更何况他还敢往网上发。

15年前,曹薰铉面如死灰“怎么又是半目”,赵治勋嘴里念念有词“中邪了啊,明明是我优势啊”。几乎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到愤怒:没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了呀,怎么就不行了。连观战的兄弟都纳闷,从棋谱上,真的看不出他强在哪里啊。

这里就要先问问看文的诸位了,围棋最难的技术环节是什么? 判断。

判断各处要津的大小,判断现在与将来的的生死,最重要的是,每时每刻你都要去判断局面的优劣以决定下一步的走向。能够成为职业棋手,计算上的差距就不会拉开多大——如果时间足够的话。然而判断永远都是最难的,计算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只是提供给你无数选择。每一条歧路似乎都埋伏着陷阱,每一道岔口似乎都直通胜利的大道。而执棋的我们总要拿个主意,做出抉择。而无数种选择的背后永远只有两种结果,胜、负。棋局如此,人生亦如此。 从理论上说,棋手的年纪越大,在这项指标上的加分越高。 所以,大多数年轻棋手甫一出道总要依仗青春的胆气大开大阖一番,连小林光一年轻的时候都试过大模样作战(莫非这就是武宫公开鄙视地铁的缘由?),赌的就是年轻人的计算力与精力是否能够撕开老家伙们的防线。够锐利的刺穿壁垒,被舆论大肆宣扬一番,当然大多还是虽败犹荣了,依然希望尚在。等到岁数大了,阅历丰富了,握住了权柄,又转换角色调教下一代。 而诸位前辈,面对冲劲十足的后生时总要作出一副淡定安然之态,盯准耍得兴起的年轻人不可避免的纰漏,一拳放倒:“瞧,老家伙的功力”。 然后大佬们拿这个套路调教李昌镐??

这是多么惨烈的一幕啊,大佬们安全度过了布局、序盘与中盘,心里纳闷怎么没啥波折捏,抬头看了看对面这个小孩呆滞的面容,一丝不安在心头微微颤动。 他们猛然发觉已深陷这个奇怪少年的官子迷宫!

退却,不断退却,彷佛着魔般跟着昌镐亦步亦趋,进入官子前明快简洁的取胜之路一片朦胧,直到将大优之局送至半目败。

与其将计算力用于攻杀,不如拿来计算靠谱的官子,毕竟攻杀可以规避,官子在所难免,这是昌镐的选择,我相信,在他童年时决心战胜恐惧时,就顺手为自己选择了方向。

众所周知早期的大李的在布局与序盘上并不是强项,中盘也不嗜杀,那么他如何将局面引导至自己的地盘呢? 以下是我个人的感想:控制。 二十年前的棋界,受日本棋风影响太深,遇到未知总喜欢各退一步相安无事,取得优势则步步为营不肯用强,病态的沉浸于“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而某

几个天才的韩国人却幸而没有被毒害太深。

这才有了曹薰铉自杀般的点角,把最擅长优势转化为胜势的小林逼得手忙脚乱,最后瞒天过海顺利翻盘。徐奉洙视而不见自己命悬一线的大龙从宇宙流的最深渊活动孤子,令观者惊呼“原来棋可以这样下!”。而李昌镐看似重剑无锋,看似没有华丽的序盘技巧,却拥有一万种办法将看似远去的对手拽回身边。 你可以一直在我前面跑,但不许你与我拉开距离,因为在终点,我要半目超越。

当头打吃一下,把对手的大块拍成一张饼,漂亮的手筋分断,一时间春风得意,而李昌镐却要闷闷的问一句:“你这里下的很爽,可是,你确定得到什么了么?”

所以李昌镐经常令人瞠目的作出“难受”的退让,换来战线的拉长,度过一时的难关,对手身心愉悦,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昌镐一直在身后屏住呼吸,静待终点的到来。

譬如96年东洋证券杯决赛第一局那个冰冷的一路立。相信我,无论再过多少年,中国棋界提起李昌镐时,这手棋都会于第一时间从脑海浮现。

而这一切,当时的诸位大佬们依然毫不知情。所以他们输得“莫名其妙”,他们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被一个20岁的小孩控制了,他们被昌镐毫不起眼却精确无比的行棋方式困惑,他们细细揣摩着败局,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从哪里开始失败的呢?他们抬头死盯着那张无悲无喜的,未曾流露过任何表情的脸,崩溃了。 老人们崩溃,新人们不堪一击,李昌镐却在一点一点弥补着自己布局境界上的不足。马晓春的全盛期完全崩毁了,常昊的锐气消融了,四十出头的曹薰铉华发早生,韩国四小天王“五年超越李昌镐”成为自不量力的笑柄,日本的大佬们踱回幽玄对局室闭门下七番棋。暗无天日的1996-1999。

“哈哈哈”,徐奉洙指着动物园里纹丝不动的鳄鱼大笑:“多像昌镐!”

第五章 信心·擦肩·克星的如果

真正要命的是,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自己的围棋产成了怀疑,今天的临渊司马可以优哉游哉的品味历年来天下棋士的心血探寻大李的强大之源,可当时的棋士们如何自处呢?失败是如此残酷,败因又如此奇妙莫名,那么好吧,或许大李早就领先了,只是我们还没有看出来。或许我们的差距太大了,根本搞不懂他胜在哪里。或许我们的形势判断??都是错的。

大概是00年左右的事吧,七小龙之中的某位对着大李第三十几手就开始定型收兵的下法惊呼:莫非大李这个时候就已经判断出要赢了!

于是,中国人惶惶不安“坐在大李面前,还没下就觉得要输了”、“不和他亲自较量一番就不知道他的可怕”,日本人大惊小怪“某记者拍摄二十余张照片如出一辙”“刚过中盘判定白胜半目”。余生也晚,勉强算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现在每次回顾这些言论,依然可以深深体会大李给当时的人们带来了怎样的恐惧。

这里又要点出一个新的关键词了,无论“判断”还是“控制”,都离不开,“信心”。

大佬们试图按照惯例拿捏昌镐,源自他们对过往历史以及自身功力的信心。大李敢于放任前辈们前半盘领先一点点,同样是基于自己官子造诣的信心。两种信心针锋相对的结果是措手不及的一方崩溃,连带着对战成绩与信心都垮了。 失败本身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紧随失败而来的那些东西。 然而对不起,无论信心怎样被蹂躏,天下依然没有放弃寻觅战胜大李的道路,这是身为棋士的宿命。于是依田纪基九段一时间被人瞩目。 我愈写愈发觉得“恐惧”这个切入点甚妙。很多问题因此迎刃而解。比如大李对依田一度的五连败,2:7。 现今所有的文献都证明,拿捏日本本格派如探囊取物的大李之所以斗不过同样棋风正统的依田,确实是被这个面相凶恶,着子如惊雷的大块头给吓住了,如果仅仅将之归结为一个16岁孩子的胆怯的话,那么大李面对其他大佬的一边倒战绩就说不通了。

依田九段的经历告诉我们培养到极端的信心是一把斩断一切的利器。 在温良谦和的围棋界依田乃有名的狂人,擂台赛叫嚣一杆清盘,东洋证券杯戴耳机对垒老曹都是明证。他在棋上最有名的言论是:这里我都算不清,我就不相信对手也能算清!这样的男人面对李昌镐神奇的半目胜时,自然会带着“这有什么了不起,我收束的好我也照样半目虐你”的气势投入比赛,而恐惧自然也与他无缘了。

于是恐惧又回到了昌镐那里。

然而关于依田能说的暂时就到此为止了,如果你仔细翻阅资料,会发现依田于1993年11月的东洋证券杯上驱逐卫冕冠军,他15胜2负的狩猎韩国之旅将在下一年初的决赛由曹薰铉终结,1998年8月亚洲电视快棋赛第一轮半目将连胜数改写为5,也顺便终结了日本棋手对大李的连败,被同胞们盛赞“果然还是依田!”。问题是,这两次了不起的胜利之间横亘着近五年的空白。五年,足够大李内逐薰铉,外驱晓春令棋界战栗惧服。

如果这五年里依田在更为重要的场合遇到了李昌镐?? 就我个人来说,我还可以提供一个更有趣的如果。

大李刚出道时曾说自己在棋上最欣赏的棋士是林海峰和聂卫平,那时候这两位均衡感卓绝的棋士正在不可挽回的老去。林海峰亲手为大李戴上世界冠军的桂冠,聂卫平却在与李昌镐的头两次交锋里明快利落的解决战斗。拿下早期的李昌镐不值得夸耀,真正有说服力的是棋的内容。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里,中韩棋界都很感兴趣曹薰铉、聂卫平、李昌镐互相克制的石头剪子布游戏。 如果巅峰的聂卫平对上巅峰的李昌镐? 我想,一开始聂卫平的连胜会持续更长的时间,“用大局观和功力拉开差距,让他等不到官子就认输”的梦想,由巅峰时期的聂卫平来完成最合适不过。 但是,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围棋史上集中力这项指标最强的李昌镐,“努力

的天才”李昌镐,我无法确定具体时间,依然可以想象,大李疯狂吸收老聂布局营养的场景,然后一个更成熟、更恐怖、更无懈可击的李昌镐出现鸟?? 缘分哪,从来只会叫人嗔痴怨念。大李与马晓的巅峰哪怕再错开一点点都不会给我们带来如此痛彻的苦涩;而老聂倒是和大李完全错开了,围棋失去了一个更强的昌镐。

第六章 厌倦·铁门·石佛的砥砺

时间的车轮行驶至世纪之交,大李阴暗的统治终于有了些许松动。2000,整整一年,大李没有在世界大赛的冠军领奖台上露面。 这里有三个人,三件事必须强调一下。

芮乃伟,史上最强女子棋手,2000年初于韩国国手战挑战者决定战中击退李昌镐,之后神奇的2:1战胜曹薰铉就位国手。事实证明正是这次失败开启了大李接近一年的低迷,意外而难堪的失败曾经引发大李对众棋手不忍卒睹的压倒性战绩,这次也同样反噬了大李。输给女棋手的大李甚至发出了“不想下棋”的牢骚。

刘昌赫,在大李的无敌时代两次在决赛被打飞,三次在半决赛反推大李后将冠军依次送给依田纪基、王立诚、俞斌。还在第三届应氏杯八强战中战胜大李,天可怜见,那次他夺冠了。如果不是他的见义勇为,三星杯与LG杯各自的前四届将全部被大李一个人囊括。当然,他也顺手阻挠了依田与大李的决赛对冲。 曹薰铉,1999年首届春兰杯决赛2:1战胜李昌镐,成为围棋史上第一个让李昌镐拿走亚军支票簿的棋手,在场的中国人并没有意识到,曹薰铉壮丽残忍的“第二巅峰期”开始了,以此为起点,他还要再拿四个世界冠军,破灭三位后辈棋手的冲冠梦想,其中的两个,分别是常昊、王磊。 2000—2005,为公认的大李王朝的第二阶段。六年里大李有两年没有拿到世界冠军,但是大李天下第一的地位没有丝毫动摇,因为同期大李开始了令人绝望战栗的农心杯14连胜,纵然无法在单败淘汰制的比赛中维持BUG一般的胜率,大李依然在单对单的擂台上一次又一次雕琢着自己着不动如山的冷漠身姿,一次又一次以一敌二潇洒过关,中日两方调试着常昊+周鹤洋、胡耀宇+罗洗河、加藤正夫+林海峰种种对阵组合,却无法动摇大李分毫,直到05年初登峰造极的五连胜。

此时的韩国棋界可以放心的宣称,大李夺冠数的减少,无非是厌倦而已,是啊,2001年顺应前辈们的足迹登顶应氏杯后,还有哪项世界大赛入得石佛法眼呢?

有没有人注意过一个惊人的纪录呢?2006年1月13日以前,任何一项世界大赛的八强、四强乃至决赛仅剩李昌镐一名韩国棋手时,李昌镐的夺冠几率是??? 100%

大李古井无波的面容下面,流淌着最炽热的血液。当他忽然发现“怎么韩国就剩我一个了”时,他的责任心驱使他无休止的绷紧胜负之弦去攫取胜利,韩国

人洋洋得意的“世界围棋最强国”背后,是大李伟岸的阴影。

而中国棋界,却在承受2001—2004,中国围棋史上最黑暗的四年。 大李因“厌倦”遗落的闲暇,被曹薰铉和刘昌赫瓜分一空。他们俩连同李昌镐将所有比赛管制的水泄不通,中国棋手们每每搬走大李打算长出一口气,又被曹燕子于斜缝里闪展腾挪、穿空掠过。好不容易等到03年老曹残烛燃尽、04年刘昌赫丧妻彻底陨落,李世石又从02年富士通起狂飙跟进。个人大赛、三国擂台赛、团体赛、女子个人赛,无休止的亚军亚军亚军,棋手们承受着失败的痛苦,然后背负着“这次可不要再失败了啊”的压力去迎来又一个失败。大惊小怪的媒体迫不及待的拿“恐韩症”恶心中国棋院的诸位高手,一时间中国围棋被拿来与中国足球相提并论,临床会诊。

你还能想出一个更下流的,对围棋的侮辱么?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以一个较为平和的心态看待这段历史了。不得不说,所谓公平,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遥想当年,韩国围棋稀薄的棋手层使得14岁的李昌镐毫无遮拦杀至曹薰铉帐下,师徒俩热火朝天的在韩国十几个头衔战中你争我抢,刘昌赫也时不时凑个热闹为自己划下一席立锥之地。没办法,韩国会下棋的只有他们仨,徐奉洙都不知道在哪儿打酱油呢,无论什么比赛最后都能看到这三位杀得昏天黑地。刘昌赫的成绩没找到,单说曹薰铉,20年里吃到187次败仗,也胜了119局。赢了李昌镐,119局。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曹薰铉这边厢被大李赶尽杀绝,转过身就去收集世界比赛大满贯了吧,而刘昌赫,也硬生生由“千年老二”蜕变成攻城略地的天王。 无论是谁,天天和李昌镐下棋,都无法避免棋艺的进步与常青吧。

马晓春拾起最后的精力在三星、LG上觅得与大李最后决战的“十番棋”,失利后从此远离巅峰,曹薰铉却动辄与宝贝徒儿“十二番”乃至“二十七番”下到恶心反胃。周鹤洋顶着“李昌镐克星”的名头多年终于在05年可以向大李讨教一回决赛三番,李世石早在01年就与昌镐撕扯揪打从国际杀到国内。偏偏李昌镐还是那种“不和他亲自较量一番就不知道他的可怕”的王者。年复一年,中国棋手们对着棋谱参禅这难解的佛经,大海的那一头,韩国棋手们与大李纹枰对坐。

我们当然可以责怪聂卫平与马晓春,埋怨他们不负责任的早衰没有给后辈们足够的磨砺,鄙视他们在赞扬声中迷失自我放弃对棋道的追求,撇下常昊如同孤儿般被曹李师徒肆意蹂躏。这是体制的局限、棋手性格的悲剧。 那么,如果让聂马与曹刘互换位置,又当如何呢?

“韩国就一个李昌镐”多年以来中国棋界一直为此忿忿不平。

第七章(一)猎豹·野心·宿命的陷阱·第一个人

2003年3月27日,韩国首都汉城,第七届LG杯世界棋王赛决赛第四局,李世石三段执白七目半战胜李昌镐九段,时隔两年后定点爆破,成为了第二个让李昌镐在世界大赛拿到亚军的棋手。

棋界对这个结果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毕竟小李的棋才和成绩有目共睹,其出道伊始就裹挟着32连胜直奔大李而去,于第五届LG杯决赛先胜两局,又因少年心性言语间对大李颇有不敬,一时舆论大哗,把李昌镐逼得放出狠话。接下来的段落老套而特殊,关键的第三局如同整个五番棋的缩影一般,大李梦游前半盘后,即将一战成王的小李突然心浮气躁起来,埋下一个又一个隐患后,终于在临近大官子时被大李神出鬼没的妙手凭空围起中空大败而归,顺手让早早宣布新世界冠军诞生的电视解说员曹薰铉九段下岗。剩下的两盘大李顺风顺水终完成大逆转。说它老套,是因为前面的章节已经总结过了,几乎每位高手出道时都要这么刻骨铭心一回,然而这件往事的特殊之处在于,这是世界大赛中唯一的一次五番棋大逆转,而且就目前的现状来说将一直“唯一”下去。

单纯的一场失利不足以让棋界举止失措,真正叫人不安的还是棋的内容。大李在这次决赛中令人惊奇的主动出击,与近身格斗一时无两的李世石大打出手,第一局被小李掏心剜腹的“飞石”击得大龙动弹不得横死中原,第三局在小李刚刚搭好的外势旁闲庭信步逼小李围剿狂攻,到了第四局干脆一头扎进滔滔模样??刚刚经历过“史上最悲壮一月”的中国棋界阅罢棋谱不由得喃喃自语:跟我们可不是这么下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挑逗得大李如此一反常态大秀肌肉呢?来,再把这一段贴一下。

“这次的五番胜负,从一开始我就决定以李昌镐最擅长的官子,与他一争高下。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竞争是长期的,只有用他的强项将他打败,才能够长久地与之相抗衡。”

小李若最终成为一代宗师一定不会忘记年少时大李尽职尽责的磨砺。01年输掉LG杯后,接下来一年又在王位战中与大李苦斗五局告负,03年好不容易取得突破,下一年试图在王位战重演的定点爆破被大李无情掐灭。此时的李世石依然狂妄,却到处低眉顺目的强调“李昌镐还是第一”、“李国手比我强”,如此前倨而后恭,小李的心有多大可见一斑。 这一切大李不可能不警觉,防范之心顿起的大李就这样不幸沿着无数前辈共同走过的歧路大步而行,七年前马小执意以官子决胜负,七年后大李收起官子神功以短击长。

这是身为棋士的宿命,出道时的大李冷漠的规避了一个新锐可能失足的所有陷阱,到头来身为前辈可能遇到的困惑与窘境,大李一个都没躲开。

“李昌镐最近状态不好,拿了很多亚军,但是他和以前一样,仍然是水平最高的棋手。如果我认为我真正超越李昌镐的话,到那时我会说‘我是水平最高的棋手’这才是我的风格”

——李世石,2009年7月

第七章 (二) 毒蛇·残缺·妄想的破灭·第二个人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这些苍蝇一般嗡嗡环绕的国内媒体,究竟对围棋做出过多少有益的贡献呢?他们引诱老聂大放厥词,挤兑马小的种种怪癖,“会诊”

屈居第二。

命若飞蓬,旋转不息,下一年吴清源的车祸后遗症爆发,古往今来最伟大棋士的围棋生命之火熄灭了,不屈的火种不肯等待片刻即在他的徒弟身上复苏燎原,黑马奋蹄,坂田永失名人。

那么强大的坂田岂肯轻易将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第四期、第五期、第六期名人战的亚军,都是坂田荣男。

呃??还要我再把林海峰被石田推倒的历程再列一下么?不过我要提醒一句,林海峰被石田剥夺的一无所有的那一年,年仅31岁,只不过日后他不朽的常青树生涯大大淡化了这一点。

或许你觉得近半个世纪前的往事没有可比性,那么我们来看看数据。 00-05年, 26项世界大赛,大李7次决赛,13次四强 06-09年, 17项世界大赛,大李7次决赛,10次四强 若数据仅止于此,不计决赛,我们将得出“八连亚时期的大李长棋”这样一个惊悚的结论,而更令人惊悚的,是2010年初李昌镐本人在农心杯第三阶段开赛前,亲口确认了这一点。

现在你们看到了,不仅仅是新锐们成长时必经的苦旅,每一个王者的陨落,也都会以一连串的“亚军”、“屈居”开场,直至再也无力登上大胜负的舞台。胜负皆有惯性,一次“意外”的失败往往尾随着一连串的失败。或许实力上并没有太明显的衰退或者差距,然而气运使然,绝难挽回。那些强调大李实力犹在的声音始终不肯挑明,实力强弱与否,与最终的胜利,确实没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当然一切都还远未结束,既然大李一生的棋路都伴随着无数史无前例,我们当然不敢断定奇迹就一定不会发生。纵不能如赵治勋般浴火重生,哪怕像林海峰那样长青成为一方豪石,亦是足以为其棋士生涯添彩的伟大成就啊。 如果他能够再一次战胜恐惧的话。

第九章(一) 困龙金锁·未知·熟稔·时代的变迁

有没有人认真思考过,从第一章开始楼主我津津乐道的那个“恐惧”,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我们恐惧黑暗,因为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森;我们恐惧异端,因为他们的存在挑战着我们日常的秩序;我们还恐惧强者,因为我们根本无法理解他们所展现的强大

恐惧源于未知

所以人们才要把布鲁诺送上火刑架,投票请苏格拉底饮毒酒,闭关锁国背对大海,抵制封杀怪力乱神。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承认自己的无知,都是件很难的事吧。

幸运的是,疯狂愚昧的张牙舞爪从不曾让决心驾驭恐惧的人们动摇分毫。无知者发现自己的撒泼耍混毫无效用,自会收敛。于是人类进步了。 同一生孤苦的吴师相比,大李未陷连亚魔咒之前的命途出奇的平坦,盛年曹薰铉一时的兴起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从此棋界不得安宁。时过境迁,同样都是

不谙世事的小屁孩,没有人去哄骗昌镐更改国籍东亚共荣,同样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没有人能够逼曹薰铉以昌镐的名义递交辞呈退出正式比赛,同样都是当世无敌,日本的飞车党们油门轰鸣只叹大李每次东瀛之行来去匆匆难觅良机。早已不是那个门阀森严不知公平性为何物的时代了!整个棋界,必须以最堂堂正正的方式面对未知,面对恐惧。

我们平日里总嘲笑官方报道里的“双赢”一词,是的,至少在零和的胜负世界,“双赢”从不存在,双输倒时有发生。你的每一次胜利都建立在对手的痛苦之上。你胜利一次对手痛苦,你胜利十次对手恐惧。然而人是最坚强的,人也是最脆弱的。极盛与极衰本就一线之隔。你只看到17冠2亚与0冠8亚的天壤之别,惶惶然念叨“亚军也是实力的象征啊”,却拒绝体会恐惧下战栗十年的对手们呕心沥血的抗争。十年后大伙儿集体得窥战胜大李的门径,终于可以不再恐惧。可恐惧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别的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别的物体,在转化或转移的过程中其总量不变(读者:汗,这是能量守恒定律好吧。作者:领会精神??)。既然对手们真的已经能够战胜内心的不安,那么昔日那覆压天下的恐惧,只能是悉数转回给大李一人。而此时的大李,已不再是那个锦衣玉食、心无旁骛的孩童了。浮华喧嚣花团锦簇的俗世使他的内心不再如童年般单调清澈,十余年争斗不休的棋士生涯反而消磨了幼时对抗恐惧的那份坚韧执着。所以现在的我们惊奇的注视着四处碰壁的大李,百思不得其解。

这套理论的通俗版解释为:出来混,都要还

大李不如吴师的一个重要论据就在于此,大家都要还,还得看究竟还给了谁。日本人玩尽花样终究没能赶在吴清源老去之前拿出真正从棋上压倒他的办法;坂田输给了小自己二十岁的林海峰以及木谷那帮花一样盛开的宝贝徒儿;治勋大三冠崩盘之际留给依田那一代人的时光已所剩无几。唯独大李,刚过而立之时被曾经的手下败将、失效多年的苦手、鹰视狼顾的后辈们集体压制。上文已经说过,大李是围棋史上第一个被技术缺陷明显、实力不如自己的“克星”长时间高密度压制的王者。刨去光一与治勋的抵死缠绵,李昌镐还是第一个压制同辈棋手多年后被逆袭反压的王者。问题是,如果我们真的慌慌张张凭借这一点低看大李,那么我们和那些自信满满叫嚣范施不过今日业五,视时代背景如粪土的家伙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五年前李昌镐面对记者“聂、马、常、胡耀宇四代棋手孰高孰低”的提问时答非所问的感慨道,马九段精力充沛的时候,棋的资讯不够发达,而现在棋的资讯发达了,精力却出现了问题。

冥冥之中,大李点出了颠覆自己王朝的幕后黑手。

这篇文章本应在十年之后炮制出炉的,可惜围棋的快棋化和互联网的普及,各自缩短了李氏王朝五年的光阴。

第九章(二)困龙金锁·规则·古今·时空的谜团

或许你只是忽略了,或许你内心中始终不肯承认。正如同NBA施行“no handcheck”间接断绝姚明对总冠军的念想,暴雪延长生命之树建造时间粉碎“第五种族”moon的不败神话。时限、贴目,每一次规则的变动,无异于逼迫天下棋士重新学习围棋。想想文人骚客、规则专家们包含优越感的对围棋“浑然天成性”的津津乐道,这可真是一个辛辣的讽刺。

至少对于“职业围棋”来说,就是如此。

一个已成定论的,最明显的例子,二十二世本因坊秀格。

许多年以来人们对于“连蚊子都打不死的”高川因何能在那棋战寥落的时代压制桥本、藤泽、木谷等豪强连庄本因坊九年有着种种的分析。譬如高川善于取舍抓大放小啦,坂田沉迷于循环圈不肯回家吃饭啦,身为本因坊冠军每年可以和半人半神学习三盘受益匪浅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到最后大家能够达成的一致是:二十二世本因坊秀格大人,是第一个真正领悟到贴目棋、两日制精髓并借此在棋盘上踏出正确方向的棋士。

后来啊,每方限时三小时成为了世界大赛的主流。再后来,限时伴随着赞助商们的耐心愈发的短小精悍。而围棋,也从相敬如宾礼尚往来的日式本格,转进为大李的默默盯紧官子超越,最终紧跟着时代迅捷的步伐沿着征战杀伐狼烟四起的“暴力”之路发足狂奔一去不复还。

十年前大李正襟危坐不动声色“我相信你会犯下最后一个错误”,十年后小李摩挲手背死盯棋盘“我相信你会犯下很多错误”。性格、棋风铸就了棋士将在纹枰上呈现出的风骨,而时限,具体来说就是那讨债催命般的读秒声一不小心就决定了棋士生涯的沉浮。大李官子上的神话归根结底源于读秒下的滴水不漏,小李破绽百出如影随形的鬼魅刀法能够横行当世同样基于读秒制度对于棋士棋感优势的无限放大,弱冠少年横行,三十即成老将的风潮更是直接拜读秒所赐。规则的变迁下,最先顺应(哪怕是被动的)其规律并在棋盘上付诸实施的棋士,一定可以取得超越其真实实力的成绩。而所谓的悲剧,就是很多时候,纵然你有心向这变迁屈服低头,亦会被现实无情拒绝。

那么这一切距离围棋的本质,究竟有多远?

一个杞人忧天的想法一直在我心中萦绕。许多年以后,侥幸从核战争、天网暴走、末日洪水中幸存下来的人们,偶然从断壁残垣中翻检到一张源于二十一世纪初的,既没有每手棋用时记录又不幸忘记标明对局时限的棋谱,究竟会对我们这个时代人类的智商水准,有着怎样的判断呢?他们将如何看待那千篇一律的布局呢?他们将如何理解对局双方你来我往的低级失误呢?他们将如何评价那出现在世界大赛决赛的后手死呢?最后,他们会否将之与人类差点被毁灭的悲惨命运糅合在一起剖根究底呢?

联想起某些对于古人“还棋头”、“座子”良苦用心的视而不见,得意洋洋论定范施不过当今业五的哗众言论,委实不敢奢望,后人在描述我们这个慌张急躁的时代时,会给予几许宽容。

说起古今之争,不免想起许多人对于当今棋坛花团锦簇枝繁叶茂的布局套路的津津乐道,那意思靠一招定式飞刀闯天下的时代已经out啦,哥现在中意的是一口气巡回大半棋盘的布局陷阱,可见人类又前进了一大步。

而这些都可以运用本章的理论给出一些更有趣的诠释。本因坊秀策苦吟六小时创作出一尖一跳的基本定式时,感受不到事先准备几路布局套路有丝毫的必要,吴清源大师面对纷繁难解的大雪崩灵机一动下出外拐时,若有人告诉他多年以后的棋士们酷爱扎堆研究布局陷阱,提倡缩短时限的他恐怕亦要感到费解。在读秒制度刚刚普及的时代,铃木为次郎先生一脸愠怒的责问弟子“看来这里确实很难解,我也很难判断,那么既然你没有想好下一手,为何不思考到有了答案再落子呢?”

他的弟子铃木五良先生无言以对,他知道即便告诉恩师读秒的存在,也无非是招惹恩师把刚才的教诲再重复一遍而已。

值得庆幸的是,后来的棋士们,再也没有遇到过这一类的尴尬,看来时代一直都在前进着。

“话又说回来了,实战中,如果己方形势不利,撑它一手又何妨?对手一旦应对有误,谁笑到最后还真说不定呢!”

若有幸成为撑过那灭世的浩劫,若有幸体验漫长的生命,记得告诉未来的人们,在二十一世纪最初的十年,中国优秀的围棋教育家们,是这样教育小朋友的。

第九章(三)困龙金锁·寡头·BOSS·透明的铁幕

让我们沿着时间之河的上游稍作回溯

2006.8.30,东京。同为丰田杯被淘汰者的崔哲瀚与朴正祥邀请古力研究他两天前被李昌镐淘汰之局,不久“复盘求道派”李世石解决羽根直树匆匆加入。当问及为何要在打入前作一个偏损的交换时,古力深谋远虑的摆出一个刺刀见红的搏命变化。

崔哲瀚见罢,大笑。

负责翻译的朴正祥一边附和着笑,一边向古力解释:“小崔说,以李昌镐的风格是绝对不会这样冲断作战的” “他打包票,李昌镐绝对不会的”

怪不得曾经的崔哲瀚可以如此凶神恶煞的在大李面前张扬“克星”面目;怪不得这些年大李会经常性的在优势局面下茫然失措,一如多年前坐在他对面的诸位大佬;怪不得从李世石到朴永训再到姜东润一拨一拨的韩国棋手从李昌镐那里按图索骥领走冠军。崔哲瀚嬉笑间的担保让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李昌镐真的再也拿不到世界冠军了。

李昌镐若得知这一幕,心中又会是怎样的毛骨悚然呢。你对天下密不透风的统治,最终换来了天下对你了如指掌的熟稔。十年前你是垄断半数冠军的寡头,十年后你成了每一位后辈登堂入室加冕冠军的最终BOSS,强大而注定会被击败。十年前你冰冷的双眼穿破一切望向虚空,如一道铁幕隔绝了一代棋士的梦想,十年后这道铁幕在天下棋士的眼里,透如明镜,脆若琉璃。 你托庇这个时代的开放平和安心于棋,无须理会曾经困扰无数前辈的棋盘之外的纠葛。这个时代还有着互联网的飞速便捷,你的强大之源被无限放大,你的厌恶惧怕无处遁形。于是你又因为这个时代而走下峰巅。原来所谓强大到逆天,真的只是人们美好的愿望而已。人力有时而穷,天赋和努力确实可以决定个人成就的大小,而其身处的时代,却隐藏在历史的迷雾中悄悄限定了极值。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回想一下马晓春与大李为了一个小目高挂一间低夹的定式各自闭门造车的崎岖岁月,或许大李也在感慨讯息交流的闭塞黯淡了当年李马大战太多的精彩。可惜此时的马晓春早已心灰意冷,默数着十二败局挂印封刀。

那么互联网仅仅是加速了棋谱交流的快捷度么?不,它还彻底改变了围棋。单单是隐藏不住几把飞刀,曝光大腕们常用套路的话互联网岂不是要在人类文明史上和广播、电视并肩而立。信息对等的前提下,传递的快慢与否不一定有着决定性的意义。当年的国手们倒班排队抢日本的围棋年鉴仍然由老聂领着扬威擂台,吴清源端坐日本任人观瞻照样叫人云里雾里,惊为天人。上午下出一个新变化,下午就有人研究并不打紧,要命的是,与此同时各个对弈平台上大伙儿已经投入实践了。

与先贤们枯坐幽室打谱修行相比,网络如同机械流水线般锻打“速成”出一个又一个少年英才叫人目不暇接。使他们以最短的速度掌握足以纵横一线的技术挑战前辈。李昌镐16岁6个月拿走世界冠军时人们感慨这个最年少纪录的登峰造极,到了06年16岁4个月的陈耀烨在LG杯与古力鏖战成2:2时曾经遥不可及的纪录已是摇摇欲坠了。李世石一代的棋手们还只是以互联网为工具,陈耀烨姜东润们直接依赖互联网成长。大李的威势并没有真正恐惧到他们,大李的精华却被他们吸收揣摩。那么看文的诸位,咱们都来替大李想想,如何从这样的一群后辈手中猛龙过江,抢下冠军呢? “韩国那帮小孩,我下棋的时候还只能远远在一旁看着。”失败不曾削弱马名人的自负,科技的发展却要让每一个墨守成规的人瞠目结舌。互联网时代,是一个零门槛的时代。棋力不堪的临渊司马兴高采烈的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大放厥词,棋才卓越的小孩们同样坐在电脑前晃动鼠标网战不休,没有人还愿意远远在一旁看着!

哦,开头那个故事的结尾是,两天后,多年以来始终埋头致力于复盘探索围棋艺术的李世石干净利索的战胜李昌镐,距离他达成丰田杯二连霸,还剩下治孤成魔的张翔。而那时的人们,对于李昌镐的中途被淘汰已经习以为常了。到现在又是三个春秋,大李所有的世界大赛之旅,要么拿亚军,要么被淘汰。

那么大李能否再为自己的世界冠军陈列室添加新的收藏呢?我个人给出的答案或许有些匪夷所思,正所谓我命由天,不由我。大李以后的冠军命途取决于——

天下棋士们的态度。

第九章(四)困龙金锁·环伺·提防·辩证的强弱

到底是纯东方文化浸泡出的艺术,围棋界有着很多让围观群众们崩溃的坏习惯,比如赛后复盘,失利者不甘心的对着棋盘指指点点“这么下会好吧”“这里误算了呀”,胜利者一脸谦恭唯唯诺诺“是啊是啊”“哎呀我当时也没发现还可以这样呢”。这两位觥筹交错相敬如宾,不巧被观战的记者听到,写成花边新闻娱乐读者,至于棋局的真相,根本不是如此。所以你很难从棋手嘴里撬出什么有价值的东东

吴清源:“我认为胜负是靠运气的??” 林海峰:“我只想向坂田先生学一手” 赵治勋:“棋艺还是大竹先生技高一筹” 邱峻:“没有信心??”

那么应该如何理解这么多年来中韩棋界异口同声的诅咒发誓“他实力上依然是天下第一,只是现在遇到了些障碍,稍作调整后他还会归来滴”呢? 大伙儿已经被恐惧欺压的太久。好不容易由崔哲瀚、罗洗河登高一呼弟兄们蜂拥而上尽毁了大李威严,自幼擅长端坐棋盘瞻前顾后的棋士们丝毫没有革命大功告成就地分赃的喜悦与短视。一日战胜恐惧,还愿一世远离恐惧。纵然翻遍棋史,所谓王者回归凤凰涅槃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小概率事件。 于是所有人,大李在世界大赛中可能遭遇的所有对手,心照不宣的相互提醒着“他实力犹在哦”依次坐在大李面前,肩负着“不能让他从我这里东山再起”的神圣使命,罔顾大李的王朝早已远离浮世被牢牢封印进历史的事实,继续维持着昔日群雄山脚环伺峰巅的劲头在与大李的每一局棋中拼尽全力。十年前的棋士们殚精竭虑无法抵挡大李大包大揽,因为那时还有太多未知笼罩着迷雾般的棋局。五年前的棋士们斗志昂扬无法阻挠大李单骑破关,毕竟大李的心理与体力尚属巅峰。现在又是一个五年过去了,五年来大李除了疑似回光返照的守住一次农心杯外颗粒无收,五年来大李受困心魔撞墙碰壁,五年来大李的身体每况愈下甚至一度被怀疑有神经衰弱。五年了,即便如此,天下棋士瞥向大李时眼神里的警惕提防不肯有丝毫的削减。身为棋士,就是要以这种方式,向统治天下十年之久的王者表达着最刻骨铭心的敬意。

尽管这一切对于已是末路穷途的王者来说太过残酷。

以前高高在上时相信自己只要发力便无所畏惧。走下神坛后才惊觉,原来己身的强弱,已不由自己做主而是要看旁人的态度了。讽刺的是,自己所表现出的“弱”,恰恰源自旁人认定的“强”。这个世界,还真是辩证啊。 正因为大李实力尚在,才要对其围追堵截确保不遗漏任何一个死角,才要拼尽全力让他的每一次决赛都以失败告终。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早几年大家一致认

定死灰无法复燃,那么大李断不至于被连亚的魔咒困扰到现在。在这里请教下大李痴心不改的“粉丝”们,是否意识到了往日那些为大李辩护的言论,恰恰是困扰大李的陷阱呢?当然围棋不是选秀节目,棋迷对于棋士生涯的影响力无限趋近于零,哪怕我们一开始就胁迫媒体四处散播“大李一蹶不振论”,也别打算说服那些固执己见的棋士们对大李有些许放松。

那么走出这个强弱迷宫的办法也简单,即已无法令胜负由心,不妨韬光养晦随波逐流。说到这里诸位看官立刻都在心中给出模板了吧。是的,常昊九段。03年整整一年常昊输得颜面尽失千夫所指,以至于2004这个比赛大年缺席三星、LG、富士通,听任某人连续止步第一轮。直到05年初丰田杯败给李世石常昊还是一副首鼠两端的脆弱面孔,两个月后突然就在更脆弱的崔哲瀚身上羽化成仙,由此开始一年给我们一个惊喜。以大李之能,若像常昊一般隐忍不发伺机而动,谋得更伟大的反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很可惜,以上的谋划基本等同与YY,所谓模板的契合度,可不是以双方的私交好坏以及姓名发音相似与否决定的。大李若真有条件沿着常昊的轨迹复兴,何至于衰颓五年呢?

你不是别人,你只能是李昌镐。这就是困死大李的最后一个枷锁。

第九章(五)困龙金锁·执拧·责任·难卸的重担

每逢国际比赛便与大李形影不离的李英镐先生心里,幼年的昌镐是一幅标准的哥哥形象。哥俩一起上学放学,比赛着去破游戏厅的记录,为了给被欺负的弟弟出气三年级的昌镐单人独骑勇闯六年级教室??我想在这诸多充斥着质朴童真的小故事里,有一个大伙儿一定印象深刻。 在大李还是垂髫顽童的某天深夜,执意出去玩耍而不得的孩子愤然打碎了自家钟表店厚厚的玻璃??

任何人读到这段故事都不禁莞尔,原来一向以少年老成的形象示人的石佛,也会有这么一段顽劣的童年啊。小孩子做事随心所欲不计得失,叫顾虑重重思前想后的大人们艳羡不已。其实每个人都不曾改变,只是现实逼我们将自己层层伪装。何况就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大李这一生,也不过只得这一次机会来尽情展现自己的执拧。不久,他即在祖父的引导下,开始领略围棋赋予他的恐惧并为之求索一生。

之后的二十多个春秋里,大李品尽了独孤求败的寂寞与虎落平阳的困窘。曾经他一动不动端坐棋枰似乎就要这么寂寞此生,到头来还是撇不开恋恋红尘褪尽了本就不该加之于身的巍峨佛光。曾经的人们被恐惧压抑的瑟瑟发抖惊呼大李为棋神派来专职下棋的使者,现在终于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小声嘀咕大李究竟比六超强大几许。但是我深信,无论光阴流转、繁华凋零,无论强大与弱小,无论恐惧与挣扎,无论周遭的人和事怎么变,无论身后聚焦着怎样的眼神,那个执拧的孩子,始终深藏大李的心底,在他进退失据的时候挥舞着小拳头,提醒他哪怕弄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也要抓紧自己所求。

那么你到底在求什么呢?且看下面一段记忆的碎片。

1989年,刚刚抵达个人事业顶峰的曹薰铉面对硕大的应氏杯奖杯和装着40万美金支票的信封,心中充斥着难以言尽的疲倦:“我该做的算是做到了吧?”、“该是昌镐使劲了。”

三个月后,第29期最高位战,14岁的李昌镐第四次挑战曹薰铉的头衔,又过了三个月,曹薰铉国内棋战的大坝终于面向大李溃堤了。 真正影响着历史进程的闪光点发生于更早的一年,韩国围棋先是因应氏杯名额分配被应昌期一句“土法炼钢”羞辱,接着又在首届富士通杯首轮惨败而归,喝汽水都会上头的曹薰铉酩酊大醉回家,撇下独自一人闷闷打谱的昌镐一头栽倒床榻,等他醒来的时候,依然在打谱的李昌镐告诉师傅,根据他的研究,与小林光一那盘棋的败因主要是??

韩国围棋十余年的强盛于此刻奠定,十余年来这对师徒相互查缺补漏,在每一次世界大赛中因为对方的被淘汰而骤然强大掠夺桂冠。中日棋手每每在曹李师徒铁门面前头破血流徒叹奈何,却不知早在那不起眼的记忆一角,两代宗师薪火传承。

而少年时的李昌镐,在曹薰铉家安静得彷佛不存在只闻夜半棋子噼啪声的李昌镐,用他那双尚未来及体会人生酸苦的无悲无喜的双眼,目睹着恩师失利后无从发泄的苦闷、辉煌时万人之上的风光,明白了究竟是怎样的重担压在恩师肩上催逼他不断攫取胜利,又迫不及待的从恩师肩上将重担接过。 这一接,就再也没能放下。

那么看贴的诸位,如果你确定自己是大李最忠实的棋迷,请不要再把什么17个世界冠军挂在嘴边了好么?那样只会让非棋迷们误以为你在谈论一个围棋界的费德勒或伍兹。来,一起跟临渊司马回味那妖怪般的数据

2006年1月13日以前,任何一项世界大赛的八强、四强乃至决赛仅剩李昌镐一名韩国棋手时,李昌镐的夺冠几率是??? 100%

当然有蜜必有黑,同一个大李,相同的指标,不同的时间,这项数据就成了 0%

没有什么生花妙笔能及冰冷的数据万一,从100%到0%,从进入职业棋坛开始就试图将韩国围棋抗于己身的李昌镐,凭一己之力守护韩国“世界围棋最强国”地位的李昌镐,对天下棋士的鹰视狼顾泰然处之的李昌镐,最终被这幅重担压垮了自己。

第十章 历史·标准·昌镐的座次

2003年8月,来华参加中韩天元对抗赛的宋泰坤五段告诉记者,他们这一代棋手准备用五年时光把李昌镐写进历史,尽显韩国围棋最鼎盛时期青年才俊们的狂悖张扬。那次天元对抗,少年壮士干净利落的连输两局装点了日后古力“同里不败”的传说

2004年六月,李昌镐九天五局驰骋中国,被问及一年前宋泰坤的豪言时应对得四平八稳:“很有可能,毕竟才刚刚过去一年”。对此采访昌镐的记者盛赞道,遥想十年前韩国崔明勋那拨人已成笑柄的“五年超越李昌镐”的誓言,大李外交辞令般的答复,让人感到了一种“恐怖”的谦逊。

到现在,已是2010年。那个曾经将世界冠军视若草芥的李昌镐,端坐擂台一夫当关的李昌镐,惮压长辈摧残同龄的李昌镐,真的已经被,写进了历史。面对这冰冷又残酷的现实,想想曾几何时的斯人斯语,你不禁感慨,历史,就是这么好玩。很多时候她像一个任人推倒的小loli静静的躺在那里纵容你挥斥方遒,又在不经意间沧海桑田了你的一切,令你明白自己的无知与渺小。

不仅仅是面对李昌镐,整部现代围棋史前辈们不厌其烦的犯着相同的错误。坂田荣男手握七冠难觅一败的时候,日本人为之歌舞,为之塑像,大文豪川端康成亲写赞美诗,整个棋界乃至整个社会忙着为无敌的剃刀时代歌功颂德。丝毫不考虑刚刚被车祸彻底搞垮身体和心智的吴清源的感受,直到忍无可忍的半人半神放出大黑马林海峰?? 接下来的段子就更囧了。 “在八十年代,以围棋宗主国自居的日本人鼓动新闻界经常进行这样一个调查,既围棋四千多年历史中谁是最强者?日本人首先认为幕府初期的最高手,创立现代围棋理论的道策为最强,随后是执黑必胜的秀策和“活着的棋圣”吴清源。后来日本人权衡道策和赵治勋哪个更强,最后倾向于赵治勋。”

你要笑了是吧,你的肚子已经痛得不行了是吧。哎呀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这段话说的虽是日本人,可它的出处却是??嗯,对的,你的猜测完全正确!众所周知,半岛人和比较大的时间概念搅合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铸就人间奇观的过程。

所以无敌时代的大李获得怎样的赞誉都不足为奇,为王者唱赞歌本无可厚非,你总不能让执笔的诸位成天价唱反调找别扭。至于诸位大佬真正的历史地位嘛??梁羽生老师在他的《白发魔女传》开篇有词云:“是魔非魔?非魔是魔?要待江湖后世评!”

综上所述,鉴于大李的围棋生涯还远远没有结束,甚至还不到35岁,现在就急着给大李定性,十有八九会和多年以前“大李堪比吴师”等言论一起,沦为后人的笑谈吧。不过先别急,我这么说不代表我会回避有关大李历史地位的问题。我们看着先辈们受困时代局限闹出的诸多段子笑而不语,我们亦有义务留下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声音,任后人评说。

想排座次总要有个标准,事实上大李的地位高低问题就是标准的取舍问题,那么我个人对标准的疑虑有如下三点: 1.世界冠军的含金量。有人把世界冠军看得比天大,若不幸拿了亚军恨不得举国吊孝宣泄心头的哀伤(我真的不是在说国内某些媒体吖)。自然也有人觉得世界冠军不如八九十年代的日本大三冠。走极端对于搞清楚问题几乎没有丝毫帮助,无论你倾向于哪一方,有一点必须承认:武宫、竹林等人轮流坐庄把持富士

通杯的那几年,世界冠军的分量,确实不比赵治勋死守的本因坊贵重几许。如果你相信综合国力这玩意儿真的能够决定围棋走势,恐怕十年后,中国名人战的挑战者会赢得比世界冠军更真挚的尊重。 2.数量与时代的纠结。围棋不比职业网球,四大满贯雍容华贵各自上百年历史,响当当的硬指标。围棋的世界大赛个人冠军直到今天加起来刚过一百人次,仔细一看里面至少还有四分之一是规格存疑绝对不能作数的。是故作者打从连载的一开始就一口咬死大李有且只有17个世界冠军,绝不承认另一些资料里21的说法。这上面含糊了那可是严重的政治错误。即便是大李那17个货真价实的世界冠军也附带着麻烦。东洋证券杯1998年死于亚洲金融风暴,在它短暂的七年“国际”时光中大李独享了四个冠军,更要命的是结合第一条再看,日本的诸位大佬们究竟为这个比赛投入过多少心力呢?前文还重点强调过大李差点垄断了三星杯与LG杯的前四、五届,这两个比赛的诞生迎头撞上了大李的无敌时代。这里面倒不是想说大李占了什么便宜,只是棋赛的多寡与不稳定客观上又令数字失色不少。联想到李世石八年九冠(09年报废大半年且暗藏后患),古力四年六冠(其中还有一年因丧父状态严重下滑)。大李的14年17冠单从数字上讲突然就显得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了,大李相较于诸位老前辈看似赶上了新增世界大赛如雨后春笋的好时光,若是跟古力小李等人相比,却又是吃亏了,更何况天知道未来又会有多少世界大赛停办、又会有多少并起。

3.棋手厚度层。这一点一目了然,二十年前够资格参加世界大赛的顶尖棋手凑不齐32强,到现在三星、LG杯预选赛人山人海挤兑得主办方死活不肯发对局费。当然那传说中的风起青萍之末、龙游九幽之渊、英雄发轫草莽、明珠遗落风尘的戏码,三星杯的赞助商苦等了十年才由罗洗河成功上演,还顺手开启了大李王朝迅速坍塌的序章。但是棋手整体实力的提升,中坚棋手层厚度的增加,亦是有目共睹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在上一章着重强调大李的妖怪数据的原因啦,真想给大李盖棺论定,决不能只盯着那一个个枯燥乏味的数字啊。咱得拿点跟别人不一样的标准来。

终章 未来·悲喜·众神的结局

现代围棋史第二人——截至目前

围棋国际化时代,无法超越的,第一人 之所以这么急吼吼的扔出结论,是因为诸位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忍受我这篇长文,临到收尾,总要让大伙儿找回点山重水复豁然洞开的冲击感吧

尽管这个结论本身是如此的平淡无奇。 前文已经强调过,任何一位在其所从事的领域中取得超卓成就的人物,几乎都无法,也不可能在其巅峰期,得到准确、公正的评价。为什么要如此煞有其事

的赘述这么一大段冗杂啰嗦本可以用“时代局限”简单替换的定义呢?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并不需要什么“准确”、“公正”,也不稀罕。

譬如大李,独孤求败的时候被趋炎附势的媒体美誉为“外星人”(大概是词汇匮乏的记者们情急下想起了同时代风驰电掣的那位巴西球星),“少年姜太公”,“上帝派来下围棋的”。十余载光阴荏苒,上述这堆称呼再提哪个都有点挤兑人的意思了。如果大李真的走不出连亚的魔咒,待到曲终人散的一幕恐怕又要涌现不少语重心长的人生感悟:棋士求索一生,犹取火燃灯,惊鸿一瞥,刹那芳华,终不若积年长明,方为棋之正道;又或者在那之前,一位又一位大棋士的“早衰”会令我们恍然大悟:客观规律使然,不由棋士自主;又或者??你瞧,面对那不可知的未来,一切似乎都有转圜的余地。

就好像我刚刚悲哀的断定仅仅是天下棋士居心叵测的戒备提防就足以令大李从此远离世界冠军,整整三个月后残酷的现实就又一次把我狠狠教育了一番。鉴于详细情形过于惨烈悲戚少儿不宜,建议大家自行搜索一下第十一届农心辛拉面杯第三阶段前后某些业内人士的某些言论。无论是谁,无论是个人还是团体还是全体,始终绷紧的神经,总会有崩断或松弛的那一刻吧。或许今年的七月份我们就可以看到大李捧起久违五年的世界冠军了,如果擂台赛时那些匪夷所思的言论与心态如瘟疫般传染给了中日韩所有棋手的话。

然后呢?走出魔咒的大李重拾帝王威严,棋界忽然想起原来大李今年也不过35岁啊,“第二次李昌镐时代”轰轰烈烈上演,大李矢志不渝的拥趸们扬眉吐气,那些曾经小声念叨大李与石田芳夫相同点的昌镐黑们纷纷被掘坟鞭尸。许多本来就由大李保持着的纪录,被大李再次刷新??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

大李的世界冠军数量无论再翻多少倍,本章第一段文字都不会有任何更改,当然,第二段也没得改。道理再简单不过,那稳稳端坐现代围棋史(要不我们把“现代”二字去掉?)第一人宝座的半人半神,本就不是靠累积冠军建立的功业,说得难听些,人家根本也没拿过什么冠军嘛。

伴随着人类文明程度的提高,见血封喉的决战紫禁之巅,五绝荟萃的华山论剑被时代无情取缔已成传说,后辈们在形形色色的“武林大会”拿到再多的冠军,终难望前辈项背。更讨厌的是,这位前辈还如牛顿般一口气解决了微积分、力学三定律和光学分析,作为后来者,不拿个相对论什么的出来,又怎敢妄言并肩呢?所以大李现今所取得的一切成就,无非是使自己第二人的位置愈发牢固,那些令人晕眩的数字、纪录,甚至无法拉近自己与第一人的距离分毫。

不过呢,喜欢穷尽一切可能的临渊司马还是为大李构想了一条剑走偏锋的赶超路线,还记得大李曾经要收一名棋风华丽弟子的突发奇想么?一个只怕是不够了,大海那边的木谷幼稚园孕育出的“当代花形棋士”已依次凋零,身侧的权甲龙道场早被天下瞩目多年。以大李地位之尊崇,许多年以后若也能在传承围棋方面有着上述两位一般的建树,或许就真的拥有媲美吴师的资格了吧。

写到这里恐怕已经有人猜出作者关于评判棋士地位的标准了吧。我并不是十分在乎,棋士通过围棋获得了什么,我只想知道,棋士为围棋做了些什么。昌镐对围棋的贡献若是超越了任何人,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不管这贡献是通过何种方式兑现。我不否认,这个标准,同本章开头的结论,一样的平淡无奇。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

第一人。你真的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么?

这个星球最伟大的音乐家、舞蹈家是个背叛自己肤色的变态,娘娘腔,恋童癖,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在阳台挥舞的疯子,到头来被人一针毒死;这个星球最伟大的足球运动员是个瘾君子,违反体育道德的骗子,朝不虑夕随时毙命的死胖子;这个星球最伟大的棋士?啊哈,六十多年过去了,半人半神故乡的人们,依然试图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审判这个罪该万死的汉奸。

这时候看帖子的你不耐烦起来:小愤青,净捡对自己有利的故事在那愤世嫉俗有意思么?说点眼前实在的吧。

好的,眼前的。请抬头,仔细端详你眼前这台电子计算机。它的奠基人,阿兰·麦席森·图灵先生,因为同性恋被法庭判决有罪,强制注射雌性激素,最后含恨自杀。

面对那些曾经并将永远带给我们欢愉与启迪的伟大天才们,人类从不吝惜展示自己的暴虐残忍。

再想想大李,生在一个自尊心奇诡难测的半岛,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啊。 其实,我想谈的不仅仅是李昌镐。在动笔的起初,我只是想和大伙儿聊聊围棋,聊聊棋士命运的沉浮,聊聊国际化时代棋坛这风起云涌的二十年。只是既然从哪个方向谈起都绕不去昌镐这座静静矗立的丰碑,那么我干脆就以昌镐为切入点好了,细数过昌镐迄今为止的棋士生涯,无论我想谈什么,大概都会有所涉及了吧。

而写作真的会逼一个人去做最深入的思考。这半年来我一章一章的追溯大李的所向披靡,又一章一章的试图解读昌镐的落魄。从以往走马观花的棋人棋事中寻找牵引风暴的蝶翼,也妄想着凭借个人低微的棋力探究棋士们的内心,我不停的更改着对同一件事物的认识,也一次又一次为自己体会出某些“道理”而欣喜,到现在终于有些懂了。

同个人的小小幸福相比,一国之棋运兴衰,青史的高下排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曾经我也为昌镐的每一次胜利顿足捶胸,为昌镐的每一次失利欣喜不已,也曾期盼昌镐一蹶不振,后来又希冀昌镐能够东山再起,可惜棋士的命运从不由棋迷掌握,亦不由棋士自己。过往的二十年,背负在你肩上的,早该交予他人的重担,已拖累你太多。你强迫自己无悲无喜,你苛求自己不可战胜,你已经完成了太多常人所不能,你也体会了太多常人一生无法经历的痛苦与挣扎。那么在接下来的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里,

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这大概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共同的小小奢望吧。

或许围棋是造物之神留在世间的一个魔咒,让那么多的孩子为之痴迷,为之失去应有的童真。当一个孩子被认定为天才,并不意味着他已经有了日后出人头地的保证,相反,他要先付出放弃相当大自由的代价去为那遥不可知的未来做自己当时并不理解的艰辛努力。

1962年跨过玄海滩东渡日本该是赵治勋一生中最重要的回忆。历史关于这场回忆的记载是:它改变了赵治勋的一生,它也改变了日本围棋,同时也就改变了韩国围棋的格局。留在赵治勋心中的有所不同,那不是一次英雄为了追寻理想进行的慷慨远游,那是一个孩子失去童真的梦魇。

六岁,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六岁的孩子,只要他热爱围棋,只要他在一位围棋大师的精心调教下苦修,那他绝对有机会成为一流棋士。当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有这种机遇,但有了这种机遇的孩子是不是就一定幸运?只因为赵治勋是天才棋童,所以他成了中兴韩国围棋的希望,所以他代表了韩国围棋的梦想。这梦是那些成年人的梦,是他们多少年的屈辱与涕泪交流积累下的梦。这不是赵治勋的梦,一个孩子绝不会梦得那么沉重。他要的是木刀与竹剑,他要的是蜻蜓与蝴蝶,黑子与白子是他钟爱的游戏玩具,但他的梦中颜色还有七彩斑斓。

多年后赵治勋说自己走上围棋之路,“很难说是幸福还是不幸,至少是没有什么幸福感。”这恐怕让我们这些热爱围棋的人不好理解--你因为围棋获得了无上的荣耀,如果没有围棋,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默默无闻呢,怎么说选择了围棋不幸福呢?

这就是赵治勋,真实的赵治勋,让人喜爱的赵治勋。他不说冠冕堂皇的话,他只尊重自己内心的感受。

赵治勋其实想要一盏灯,给自己光明,还有那微微的暖意。他忘不掉童年的梦魇:在异国无依的黑夜,被一群比自己大的孩子用被子蒙住头暴打一通。那都是他的师兄,也是与自己的民族有着深深裂痕的另一个民族的少年。孩童的心灵最容易受伤,赵治勋恐惧得连哭泣都已经忘掉,更不要说去向同为异族人的师父告状。

如果不是围棋,天知道还有什么能填平孩子们之间天生的鸿沟。曾经最调皮的赵治勋甩掉了木制的驳壳枪,如老僧入定般在棋盘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治勋懂事了”,师长们的夸赞不绝于耳,他们不知道这个孩子只是想用过度的刻苦修业让自己的心灵不再有空间去容纳恐惧。

这就容易理解功成名就后的赵治勋在对局时明显的自虐倾向了。他使劲捶着自己的脑袋,发出“嗵嗵”的响声,一根一根地往下扯着头发,表情痛苦得令旁观者不忍目睹。这不是作秀,围棋是他的至爱,但为了围棋他承受了太多的折磨,所以一与棋枰相对,他的心魔就会萌生,他必须与之作灵与肉的全面搏斗。所以就有了那么多的眼泪,在沧桑的人世间,英雄的泪率直而悲壮。

“要是入不了段,咱们就回老家去??”1968年的1月正值严冬,这样的句子在赵治勋的哥哥赵祥衍口中说出有一种极深沉的苍凉。近四十个春秋过去了,每次读到这一句我仍忍不住眼角的涩和胸口的酸。赵治勋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伤感的往事。”那是他入段的前夜,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站在异国冷酷的街头,鼻尖冻得通红,嘴里哈出白气,那一刻他是否真的情愿回家,在家人温暖的怀抱里痛哭一场,哭出所有的屈辱与创伤?

结果赵治勋成功入段了,围棋史上的一段经典传奇揭开了序幕,而赵治勋的生命也开始注定要与无尽的泪水相伴。他说:“输棋就没有明天。”别人说这是胜负师的绝顶气质,对他自己,也许只是内心深处的恐惧无处掩饰。

成为棋界王者之后,赵治勋依然不吝惜自己的眼泪。名人战中被大竹英雄三比零逼到绝境时他在对局室当场挥泪,应氏杯遭聂卫平淘汰他也任泪水在脸上肆溢。大约他这一生不会从儿时的恐惧中真正摆脱了,但他的坚韧使他敢于面对任何恐惧。(作者:东方阁)

前有吴清源,后有横空出世的李昌镐,赵治勋在围棋史上的地位有一点尴尬。只论国内战绩,日本棋界和韩国棋界没有可比性,赵治勋的成就丝毫不逊色于在韩国席卷冠军上百个的曹薰铉、李昌镐。但是在国际大赛的直接对抗中,赵治勋曾被曹李师徒“折磨”得苦不堪言,所以一般人倾向于赵不如曹,更遑论是和李昌镐比了。

近十年来,我们亲身经历了“韩国流”横扫天下的威风,对曹薰铉、李昌镐之“强”的感受可谓深入肺腑。而赵治勋君临日本棋界的时候,中日擂台赛尚未开始,中国的“围棋热”未起,我们并不能切身感受到他的“强”。对于那个时代赵治勋“十一段以上”的实力,我们更多是从资料中读取。至于后来赵治勋再夺“大三冠”,那时侯国际大赛已经成为棋迷们关注的重点,曾经如在云端的日本七大棋战风光不再。而且,那时的赵治勋应该说已经不是“最强”的赵治勋了,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两日制的七番胜负之后,再转战快节奏的国际赛场,赵治勋的成绩不如人意可以理解。

夺取了日本棋界所有荣誉之后的赵治勋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完全将胜负置于第一位的“胜负师”了,他的棋当中明显多了一些探索性的东西。有些定论不好的招法他也会在重大比赛中尝试,不惜冒着输棋的危险。只是他的探索之路比起武宫的“宇宙流”那样自然明快的思路,显得晦涩难懂。但对于围棋,谁能说这不是有价值的地方呢?所谓境界,并不只是云上的高深东西,泥土中深埋的一样有宝藏。

对于一名棋士,年龄是无法抵挡的敌人。50岁的赵治勋不可能像24岁初登棋界颠峰时那样精力旺盛,恨不得囊括所有桂冠。已经夺得69冠了,这个纪录估计二十年内很难有人打破--除了他自己。他现在最想实现的目标应该是重登棋圣位--这是他在大三冠中唯一没有获得名誉头衔的王冠。之前赵治勋曾八夺棋圣,只要再获取两期,他就可以在60岁后享有“名誉棋圣”的荣誉了。如果这

个目标实现,那一位在大三冠上全部获得名誉头衔的棋士,应该在围棋史上给他留一个什么位置呢?

从个人喜好角度,是很想把赵治勋列在吴清源和李昌镐之后,排在现代围棋大师的第三位的。你可以说赵治勋的围棋思想不如吴清源,赵治勋的围棋战绩不如李昌镐。但换一个角度,是不是可以说赵治勋的战绩不逊吴清源,赵治勋的围棋思想不逊李昌镐呢?(作者:东方阁)

本文来源:https://www.bwwdw.com/article/2zyo.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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