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考

更新时间:2023-10-08 21:26:01 阅读量: 哲理故事 文档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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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的那天下午,人心几乎都暂时涣散了。我们县的考点就在我的母校一中。高考前一天晚上,班主任把同学一个一个地叫出去。“老李都跟你们说什么了?”一般回答都是:“待会你去了就知道。”据了解是说一些考场信息,比如你周围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平时成绩如何如何。我抱着期待的心情等着回来的同学喊我出去,想这就是拼人品了。终于轮到我,老李却在外面跟我讲了一大通化学。我神情沮丧地回来,看到那些兴奋的人就说:小心被抓到,判你零分。轮完所有人,老李进来跟大家解释说:主要是怕他们要挟你们给他们抄。也对,毕竟我们是尖子班,中考都免了的。

那年高考我们班的人大部分都被人盯上了,而且考前就过来联系,尤其那些偏科生,如意算盘是互惠互利。老早哥就叫我照顾一下他的一个同学,说坐我左下角。我不断告诫自己,考试时不要管他人,不要转笔,不要分心。但我还是忍不住转了笔,忍不住把卷子移到左下角,忍不住分了心,甚至还注意到了我右边的右边掏出了事先扯下来的数理化公式表。英语考出来没多大感觉,语文作文不晓得写的是啥,数学考完就觉得完了,回来就瞧见了数学老师。数学老师一直对我很好,亲如哥们儿。我深表愧疚,说:“数学考砸了,真对不住你。”数学老师拍着我的肩说:“没事,没事,你难大家也难。”亏得每一科考前都有老师过来给我们打气,甚至举拳喊口号。

我所在的班级大部分同学都是乡下的,寄宿在学校。每考完一科,我们连同班主任,就站在走道上往下看挤在门口一门之隔的学生和家长。边看边聊,聊前几年的高考情况,聊刚考完的那科如何如何。我虽然不在学校寄宿,家也不在县城,但母亲并没有在门口为我忐忑不安,甚至两天里没有一个电话给我。后来考完当晚我打电话回去,母亲说:“你哥再三叮嘱,考试两天里不要打扰你,不要给你压力。”

考完那晚我打电话给班主任老李,那时他好像在搓麻将,我说:“我完了,上不了线。”老李一个劲地说不要多想。那天晚上跟大伙去卖教科书的时候,我还特意留下了一些资料,以备复读用。长假头一个月我都郁郁寡欢,一次次新闻里说分数线将大降我就暗自高兴,然而依旧不敢表露于色,坚持做最坏的打算。几乎每个晚上我都躺下暗自估分,但往往算到能上线就戛然而止不敢往下想了。压抑的心情延续着直到班主任打电话过来告诉我高考成绩,倒不是考得太好,只是比预料中的好很多。

高考我们班几乎全上了线,但老李却没怎么和我们一起庆祝,高考那会,老李的老母亲去世了,在这之前病魔缠身的师奶一直叫老李不要分心,照顾好我们这些即将高考的孩子。填完志愿那天我们去了班主任老李家,给师奶上香祭拜。饭间老李分别送给我们几句话,对我说的是:最好不要复读,以后多向文学方面发展,一定能有出息。

每每想起当年高考,就想起师奶。想起师奶,就想起老李给我的话。

准备写写学生时代的事。还没有来得及调动回忆,往事就已如潮水在眼前涌动了。而在风口浪尖上的,依旧是1989年,我的高考岁月!

高考,生命能够承受之重是,那是我为自己的生命颁发的第一个奥斯卡大奖。直到今天,我还常常做关于高考的梦─热泪依旧在梦中汇成河流。

进入高三的那年,我16岁。一个长在底层工人家庭的孩子,16岁的我已经相当懂事了:我乖巧地在从不和谐的父母之间周旋,保护和照顾着有心脏病的妈妈。从11岁我便开始承担家务、买菜做饭当小管家,精打细算地为经济拮据的家庭节约每一分钱。但是,整个高中阶段,我的学习几乎完全处在无序的状态,成绩并不理想,而我居然对自己的命运前途盲目乐观。

也许,这就是现在所说的残酷青春─青春之残酷,乃是因为年少轻狂心高气傲而久不自知。

但生活自有办法嘲笑你教育你。1989年的高考像定时炸药一样准时爆炸。我名落孙山。这在我自己是意料之外,却是在所有老师的预料之中。当然,这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的事。

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末期,高考几乎是当时年轻人的惟一康庄大道。落榜,就意味着流落江湖。而当时,江湖不像现在,处处都是出路。

同学们几乎全上了各种录取线,个个都有书可读了,包括那个曾听我夸口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考不上大学”的同学。只有我们少数几个,突然被大部队扔下了,孤零零地留在一个荒岛上,没有前途,更无退路。

那一年,吵吵闹闹了一辈子的父母亲终于正式离婚。他们都没有时间管我。其实我从小到大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野丫头的状态,但在高考落榜的那天晚上,我觉得自己所有的坚强全线崩溃,再没有勇气回到那个阴暗贫穷的家了。

我和另外一个同学李德远,躲到了胡卫东家。我们都是落榜者,同病相怜。

那个时候还不时兴借酒消愁,我们也没有钱喝酒。我只记得那个晚上饿了之后我们用白水煮了一些西红柿来吃。没有鸡蛋,也没有油。大家就这样相对无言不知所措。天要亮的时候我们终于疲倦得合衣而睡了。后半夜,狂风大作,我听到胡卫东家的房顶上茅草飞扬和瓦片落地的噼里啪啦声,心头空虚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磨蹭着回到家,把成绩单给父亲看。我低着头不说话。父亲没有表情,长久,只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语文没有考好啊!”语文是我的强项,但1989年的高考120分的语文我只考了72分,刚刚及格。说完父亲就下楼去了,没有对我的命运作出宣判,留下我在那间没有门窗没有电的屋子里默默流泪。

父亲其实已经为我安排好了路:他要我到他当时上班的县车队去当售票员。我不敢埋怨父亲。那几年家里因为拆迁建房负债累累。后来房子建好后没有装修我们就住进去了,没有窗户,没有电,甚至连墙壁都没有粉刷。父亲为了节约几毛钱的菜钱,中午都要步行一个小时回家吃饭。

但是我用沉默回绝了父亲。“我要复读。”我只用很不理直气壮地声音嗫嚅着,然后在父亲惶恐的目光中逃出了家门。那个夏天我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家对面的六角亭,我常常坐在亭子的最高一层,呆呆地望着脚下的整个綦城,陷入无边无际混乱的狂想。

补习费现在想来不算贵。但在当时,对很多农村家庭和普通工人家庭而言,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也还是一笔颇沉重的负担。姨姨真正走进我的生活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在1989年的那个暑假,是姨姨的那句话“她要读就读,我给她付学费”改变了我的整个命运。1989年9月,我成了一名高四生,插班复读。

同学们的录取通知书还在陆陆续续地来,插班生一个一个地离开。偶尔也有失落的时候,但我已经平静了下来,经历了整个暑假的梦魇之后,我已经能直面我的命运了。我小心翼翼地揣着我的补习费,精打细算着每一天的生活,我心平气和地坐在90级的教室里,开始了另外一段人生。

直到现在,我也必须承认:我的真正意义上的学习,是从1990年开始的。

我婉拒了一切校园社交活动,把各种欲望降到了最低,夜以继日地学习,不知疲倦地学习,紧张而非常有规律地学习。我争分夺秒地计算着把吃饭时间控制在15分钟以内,精心计划着凌晨四点起来抢占学校的洗衣槽只为了能用最少的时间处理内务。对每一天的支出我更是斤斤计较,每两周只吃一次肉,千方百计省下一点点钱买书……那是一段狂热地献身于高考的日子,我日日坐禅入定般投入拼搏,日子清亮明净。当时特别喜欢一首诗,全诗已经记不全了,最后两句却经常响彻在耳边:

在不眠的静夜,

回想清泉的喷发……

大概因为政治的原因,1990年的高考形势更为惨烈。我以班上前几名的成绩,也只上了专科线。但是这并没有影响我进入大学的心情。1990年9月,我走进了大学。虽然是一所老家最次的大学,但因为有了1990年的历练,我如鱼得水,我的大学生活从一开始便与众不同─在当时大学生普遍懈怠慵懒的背景下,我坚持着以读“高四”的状态读完了大专,并且把这种状态带到了后来的学习和工作中。于是,才有了今天不算太辜负生命的我。

二十多年很快就过去了,今天,人到中年了,应该更有权利对当初的任何一段生活作出评价。

感谢高考的残酷,把我从青春的虚荣和喧嚣中拯救了出来,让我回归了生命的真实和充实。在最容易沉溺于浮华和浪漫的年龄,我被高考一掌打到了大地上,从此不恨不怨,孜孜不倦,日出而作,日落不休。脸朝黄土背朝天是艰辛的,但是,也唯有这艰辛能把心灵的成长早早地赋予我们。

我永远感谢高考,感谢所有的生命能够承受之重。

我很早就明白:尽管我个子比较小,但我不应该关注自己的身高,不应该让它成为阻挡我努力实现自己梦想的绊脚石。我没什么好证明的,就像我也不会向现在努力扳倒我、讨厌我的人证明什么一样。

比赛是一场游戏外公总是告诉我:“最好地利用你自己的优势。”我想也可以把这句话运用到日常的生活中。听过我的音乐的人并不多,但他们总是不断告诉我:“伙计,你很不错。你应该去参加《美国偶像》。”

斯特拉福德明星大赛是一个类似的比赛,只不过规模小一些:12到18岁的孩子都可以参加,要经过一系列的淘汰赛,报名费是两美元。我们的评委是本地的音乐人士,比如教会合唱团的指挥、高中音乐老师等。我们的主持人不是《美国偶像》的瑞恩·西斯莱斯特,而是组织过暑假音乐节的一个漂亮女生。大奖是一个麦克风,可以用它在自己电脑上录音,可以去当地一个录音棚录音几个小时。我觉得这个奖品很有趣,但我更喜欢在人们面前站起来,秀音乐,感受一下那到底是什么滋味。因为我曾经在比这儿的观众多得多的人面前打过篮球和曲棍球,所以对于表演,我并不紧张。

但这是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唱歌。管他呢,有什么好怕的呢?认识我的人并不多,所以,即便我唱得不怎么样,以后我可能再也不会遇上他们。尽管大家都知道我参加比赛只是为了好玩,但是我觉得妈妈比我更紧张。观众的热情给予我力量,那种感觉真的很棒。我把歌曲中的蓝调感觉自如地演绎出来,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伴随着那些女孩们的尖叫声,于是我学着迈克尔·乔丹举起手臂,用表示胜利的经典手势向他们致意。

我一直杀进比赛的最后一轮,我是年龄最小的选手。决赛之夜,表演结束后,一位评委把比赛的前三名请上舞台。一位是漂亮的金发女生,受过正规声乐训练,唱得很动听;另一位是一位黑皮肤的美女,更加训练有素,唱得更动听;最后一个是我,一个穿着宽松牛仔裤的1 2岁男孩。最后,我得到了第三名……外公告诉我:“即使输了也不要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如果你能从中吸取教训,比起以前你依然在进步!”

“我们为你感到骄傲,”外婆说,“你是为了好玩才去参加的,的确很好玩,不是吗?”妈妈说:“你激动吗?…‘有点。”我努力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沮丧。但看到他们兴奋的样子,无论输赢都显得微不足道了,所谓比赛不过是一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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