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名清朝幼童赴美留学的前前后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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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三万二千里

第一批“留美幼童”于1872年8月11日起程赴美。前后四批,共120名“留美幼童”,都是乘坐轮船,跨海三万二千里,横渡太平洋去美国的。

有一个叫祁兆熙的人,是奉命护送第三批“留美幼童”的小官。他留下了一部《游美洲日记》,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个多世纪前的跨海旅途。

在上海登船的头天晚上,天真的孩子们看到洋泾浜一带的“自来火灯”(煤气灯)“簇簇匀排,荡漾波心”,快乐之极。启程时天蒙蒙亮,他们兴冲冲早起,观看轮船驶出吴淞口。 午后天气变坏了,“风雨交加,舱面不能行走,晕浪者呕吐大作,俱睡而不能起。”风浪一起,舱间便“多啼哭声,不得安睡”。

幼童的适应性也强。经过十数天的航行,晕船者开始减少。每遇大风暴,祁兆熙等大人还如醉汉,孩子们却“嬉戏自得,毫无恐怖”。到了深夜,小家伙们还“在大菜间游行”,喧哗不已。他们甚至有些喜欢风浪,因为风高浪急的时候,祁兆熙就会免除他们每天的功课。 祁兆熙是个十分尽职的官员,他发给幼童们《太上感应篇》、《三训合刊》,每天上午宣讲。晚上则让孩子们温习“西书”。

开始,幼童吃不惯船上的西餐,把祁兆熙治喉咙痛的咸西瓜皮抢吃精光。但是航程刚刚过半,多半幼童已经习惯了牛奶面包。“每人坐处大碟一,勺一,叉一;洋布手巾一方,束以白铜圈”。祁兆熙记述的食物有牛肉、羊肉、鱼、甜咸皆有的面饼,饮料有奶茶、冰水。“饮毕,进高脚瓷盆四,装水果、干果二,每人随意食之”。

在祁兆熙的日记中,还可见到他管束教育淘气幼童的记述。他曾“薄责”三名不守规矩的孩子,管教几个“寻口舌”斗嘴的人。一天,有几个幼童从甲板上捡回外国人遗弃的地图,他看到后严厉斥责,命送回原处。不仅如此,他还把幼童集合起来训话,告诫他们说:“用了船上的东西,一定要归还原处;精细的东西,千万不能损坏;只有这样,人家才说你聪明,不会讨厌你。你们给我记住!”

30天航行终于结束,在旧金山上岸之前,祁兆熙打开衣箱,让幼童换好上岸的服装,那是一套崭新的衣服:“蓝绉夹衫,酱色绉长褂,缎靴”。

“为到金山上岸光辉。”———祁兆熙想到的是大清的形象。

开足马力的年轻国家

1872年9月15日,《纽约时报》旧金山报道:

昨天到达的30位中国学生都非常年轻。他们都是优秀的有才智的淑女和绅士,并且外表比从前到访美国的同胞更加整洁。3位满清官吏阶层的监护人和他们同行。中国政府拨出100万美元作为他们的教育经费。中国政府计划每年选派30名学生前往这个国家。 新大陆让幼童睁大了双眼。

最让幼童感兴趣的莫过于“火车”。

要问19世纪70年代的美国是什么样的,“火车时代”无疑是最好的概括。第一批幼童抵达美国时,这个年轻的国家刚刚修筑了横跨大陆的火车干线。十几年前还处在田园牧歌时代的土地,一夜之间从东到西冒起了滚滚浓烟。这个建国不足百年的国家轻装上阵,朝气蓬勃,一种称作“美国精神”的东西,吸引着来自全世界的新移民。

“留美幼童”乘火车到达的终点站,是康涅狄格河畔的Springfield,中国人给了这座城市一个清新的名字:“春田”。大作家马克·吐温一家居住在此。不但他的两个女儿日后成为留美幼童的同学,作家自己,也与留学事务局结下了不解之缘。(后文将述及)为了让这批年纪尚小的中国幼童尽快学习语言,并得到家庭的关怀,在容闳的积极奔走下,康州当局决定,将幼童三五一组,分散到康涅狄格河谷的美国人家中。

消息传出,愿意接受中国幼童的美国家庭踊跃报名。当第一批幼童到达时,已有122

个家庭表达了意愿。

对幸运地获得批准的“Host Family”(负责接待的家庭),康州教育局局长诺索布专门写了一封信。他要求家长们掌握孩子的作息时间,孩子们还很幼小,在慈爱的同时也要严格要求,注意道德培养,注意中文的温习。他还特别提到了幼童的健康:

要让中国学生知道卫生之道,要让他们经常洗澡。遇到天气有变,必须躲避风寒,尤其在出汗后要特别谨慎,以免发生意外!

大学生

有多少“留美幼童”曾经考入美国的大学?他们曾进入哪些大学?当我们开始追寻这一历史时,有关的资料不够翔实和确切。虽然仍有空白和疑点,我们的调查还是向前推进了一步———查明至少有50名“留美幼童”进入大学。

有22位幼童进入容闳的母校耶鲁大学。他们是:詹天佑、欧阳庚、容揆、黄开甲、梁敦彦、张康仁、钟文耀、蔡绍基、唐国安、谭耀勋、李恩富、容星桥、曾溥、陈佩瑚、刘家照、陈巨溶、陆永泉、祁祖彝、卢祖华、徐振鹏、钟俊成、钱文魁。

容揆和谭耀勋是抗拒“召回”,在大批幼童回国后,留在美国完成耶鲁大学学业的。李恩富、陆永泉则是被召回后,重新回到美国,读完了耶鲁。

在位于波士顿的麻省理工学院,曾有8名中国“留美幼童”就读:邝咏钟、方伯梁、邝贤俦、薛有福、邝景扬、邓士聪、杨兆楠。

在哈佛大学档案馆,我们查到了中国“留美幼童”丁崇吉的入学登记卡。

3位进入了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唐绍仪、周寿臣、吴仰曾。

5位“留美幼童”进入了纽约州瑞萨莱尔理工学院:吴应科、吴敬荣、苏锐钊、罗国瑞、潘铭钟。潘铭钟15岁就进入大学,被称为“天才少年”,却因过度刻苦,在入校一年后病逝。我们在哈特福德看到了潘铭钟的墓,草丛中,小小的墓碑已经开裂……

可以肯定,这决不是“留美幼童”进入大学的完整记录。

马克·吐温和格兰特的斡旋

李鸿章原计划把留学幼童送入军事学院和海军学院,但当若干幼童从美国的高中毕业,准备到大学读书时,美国政府却没有接受中国政府的请求。他们允许日本学生在军校学习,却未给中国幼童同样的权利。同时,美国西海岸出现了“排华”浪潮,给中美关系蒙上了阴影。 在容闳和陈兰彬、吴子登为留学生的洋化问题发生争执的情况下,皇帝此时也在一份奏折上批示,要求对留洋事务局严加整顿。在这种形势下,李鸿章感觉到出洋留学事务局大势已去。1881年2月20日他在给陈兰彬的电报中说,“如真无功效,弗如及早撤局省费”。但几天后他接到美国的大学校长和前总统格兰特的两封来信,又对“裁撤”深深犹豫了。

容闳感到吴子登威胁留学事务局生存时,立刻向密友、当地教堂牧师推切尔求助。推切尔首先联络美国若干所著名大学的校长,联名致信清廷的总理衙门。出自耶鲁大学校长波特手笔的这封信称:

贵国派遣的青年学生,自从来到美国,人人善用时间,研究学术,各门学科都有极佳的成绩。……他们的道德,也无不优美高尚。……他们不愧是大国国民的代表,足以为贵国争光。他们虽然年少,却都知道自己的一言一动关系祖国的荣誉,因此谨言慎行,过于成人。他们的良好行为收到了良好的效果,美国少数无知之人平时对中国人的偏见,正在逐渐消失。而美国国人对中国的感情,则日趋融洽。今天听说要召令学生回国,真是无比遗憾。对学生来说,目前正是最重要的时期。……他们像久受灌溉培养的树木,发芽滋长,就要开花结果,难道要摧残于一旦尽弃前功吗?

各位校长严正批驳“中国学生在学校学习,未得其益反受其损”的传言,认为这种传言使

美国教育和美国的形象都蒙上恶名。他们批评中国政府,对两国政府当年有正式协议的留学计划,不加详细调查,没有正式照会,突然将学生从校中召回国内,这种举动,只能损害中国的国体。

推切尔牧师和他的好友马克·吐温还决定到纽约见前总统格兰特先生,请求他的帮助。 马克·吐温描绘过那天的情景:过程很有趣。推切尔整夜未合眼,准备见格兰特时的铿锵有力的措辞、无可辩驳的事实,并且将它们烂熟于心,所有的努力不过是要颤颤巍巍地请求格兰特在一份给中国总督大人李鸿章的请愿书上签上名字。结果是,推切尔还没有正式开始他的宣讲,格兰特立刻表态,“我会给总督大人写一封信,单独写一封,给他施加一些更有力的证据,我很了解他,我的话对他会有分量的。我立刻就写。”转眼间,推切尔所作的所有努力都成了零。就好像他来向人借1美元,在他还莫名其妙的时候,人家给了他1000美元。

1881年2月24日,李鸿章致电陈兰彬:格兰特来函,幼童在美颇有进益,如修路、开矿、筑炮台、制机器各艺,可期学成,若裁撤极为可惜。

李鸿章是久经政治风浪的圆滑老臣,在信中,他没有挺身保护容闳,而是说,多年来,容闳偏重西学,使幼童中学荒疏,他曾一再去信诫勉。又说,学生大半出生于广东,幼年出洋,沾染洋习在所难免;吴子登绳之过严,导致冲突,以至于要“全撤”,未免近于固执。他说,容闳不愿裁撤,是意料中的;陈兰彬坚持全裁,也不是没有原因。倒是吴子登后来提出的是“半撤半留”的办法值得考虑。李鸿章的意见:进入大学的学生应当继续读完,其余学生中选择聪颖可成才者酌留若干,此外逐渐撤回;留学事务局的人员可酌裁省费。由于当时已有近60名幼童进入大学,加上“酌留若干”,这一方案,真正撤回的只是少数。李鸿章的苦心,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他没有想到,总理衙门正好借题发挥,称李鸿章有“不撤而撤之意”,向皇帝呈递了“奏请将出洋学生一律调回”的奏折。1881年6月8日,总理衙门奏:

臣等查该学生以童稚之年,远适异国,路歧丝染,未免见异思迁,……若如陈兰彬所称,是以外洋之长技尚未周知,彼族之浇风早经习染,已大失该局之初心……臣等以为与其逐渐撤还,莫若概行停止,较为直截。相应饬下南北洋大臣,趁各局用人之际,将出洋学生一律调回。

是日奉上谕:依议,钦此。

这4个字,和当年批准留学计划的上谕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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